達 理
人 為 何 許 人 也
竹子在中國人的日常生活中可以說是無處不在，老百姓食用之，也是舌尖上的中國一道特色菜，也是憨態可掬的大熊貓主要食物。幾千年來，它逐漸演變到在中國文化乃至東亞文化中占有重要地位。鬆竹梅，歲寒三友是眾多國畫的主題，高風亮節，是人們對它的讚頌。竹報平安，節節高，都是人們借它而祈福。記得兒時看過一個科教片《毛竹》，我這個生在北方的人，從此對南方生產的竹子，對雨後春筍有了很深刻的印象，竹筍可食用也是竹子繁殖的方法，滿山遍野的竹林可能是就來自一棵竹子。
幾個月前，接觸一位浙江的縣領導，說全縣都是靠竹子生產持續發展，拿出的名牌是用竹子做的，令我眼前一亮，順便問，是否知道除了竹筍之外還有別的繁殖方式，反問我，還有什麽方法，這個問題看來十個裏麵有九個人答不出來。
2009年6月，在中美洲的火山腳下，這個北緯9度的地方，我見到了一次靠種子來繁衍的竹子。顛覆了幾十年的概念。
CATIE（Tropical Agricalturel Research and Higher Education Center) 是中美洲乃至拉美都非常著名的一所農業高等學府。
與歐美亞的多家大學院所保持著在生物多樣性研究方麵的密切往來。其中一項任務，就是為未來的餐桌提供新的果蔬。
在參觀其植物園時，不經意間看到了竹林中的數個漿果。
二十多年前，四川地區的竹子開花，結果威脅到大熊貓的生存，眾人憂心忡忡。生物有生必有死，動物植物都逃不脫自然規律，竹子總是要開花而後死亡的，這是這種植物在其自然正常的生命周期中必須經曆的階段。由於竹子的種類不同，開花周期從幾十年到上百年不等，這種開花周期長、麵積大的特點讓很多人會誤認為，竹子開花是一種異常現象。當時有相當一批人要政府將大熊貓圈起來人工飼養，國際上有熊貓之父稱號的北大潘文石教授根據自己的研究成果，力排眾議，說服有關方麵，讓大熊貓在自然狀態下繼續生活。如今竹子繼續生長，熊貓種群逐年擴大。潘先生得以將主要精力放在廣西，觀察保護更為瀕危的葉猴和欽州灣裏的白海豚。
不過在哥斯達黎加這個長年雨量巨大的地方，這竹子開花不會是幹旱的先兆， 通常說，開花結果，我去訪問的兩個小時，看到開花，就是說的麥穗花，很普通並不好看，還看到這個竹竿上的“竹果”。
看到落在地上的果實，在自然狀態下，已經開始生根發芽，征得校方同意，我就帶了一顆果實回到首都駐地。
瞧，它就這樣靜靜地臥在我的後院裏。為了安頓它，先是剪開一個礦泉水瓶，接雨水用水泡上，能否成活，忐忑不安；
十多天後，看到它同樣生根發芽，沒有水土不服的表現，欣喜若狂，再把它轉栽到花盆裏，每天看著它在不斷成長，自己成了一樁不多見的生物狀態的親曆者，很是興奮，
水泡成功後，下一步就是把它挪入花盆，
而當嫩芽成了昆蟲的美味佳肴，心中甚是憤怒，該出手時就出手，我得執行世間正道懲惡揚善的護法職能。
可是咱不能二十四小時全程監控，還得靠它自己戰勝天敵，
民諺說，有苗不愁長，
雨水，天水，比我澆的自來水更適合植物哦
生命是大自然活動，人類僅僅是這長河中的一個很小顆粒，離了他，地球轉的更好。有史以來對地球母親的破壞欠賬遠遠多於保護貢獻。我隻是偶然與這顆漿果相逢，它自身的生命力應該是非常旺盛的，我的人工嗬護也許是多此一舉的。過了幾個月，這個生命在每日茁壯成長，腦子裏想，應該像大熊貓一樣把它放到自然界裏，
又由於古代先賢東坡先生詩作的影響，最終選擇，就直接移種到庭院裏了，《於潛僧綠筠軒》 ：
可使食無肉，不可居無竹。
無肉令人瘦，無竹令人俗。
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醫。
旁人笑此言，似高還似癡。
若對此君仍大嚼，世間那有揚州鶴。
竹子在我的後院自由地長了起來。從樓上望去，高度已經超過7,8米了。
如今三年過去了，兩個月前再訪CATIE, 那叢綠竹依舊在。 而身邊辦公室的青竹在庭院裏自由生長，讓屋子裏的我，得以附庸風雅，讓來訪的客人享受到竹林綠蔭。
一個月前偶遇來訪的潘文石教授，請教之下，他看了我留下的這些竹子漿果的照片講，他見過的竹子開花結果的種子也就指甲蓋那麽大，竹子開花結果都是自然現象，這也是一種繁殖方式，隻不過它不像別的植物每年周期性開花，竹子的生命周期是很長的，在幾十年到一百五十年，看到它開花結果的人不多，最近國內秦嶺基地也出現竹子開花。老人家也是首次見到我搞到手的，這麽大個的青竹種子。
見到過竹子開花的，看來比見過鐵樹開花的人還稀少。雖說開花後會有竹林的死亡，可是它們是留下了種子，大大的果實，留存了豐富的養分，可以落地生根，重又發芽成長。大自然遠比想出諾亞方舟的人要聰慧，《2012》聳人聽聞，地球不會毀滅，今年的12月21日瑪雅人預計的是一個自然界的周期。人類的杞人憂天在大自然看來都是雕蟲小技。
災難過後，太陽照常升起。竹子有節，高風亮節；翠竹還有種！生生不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