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性綱目

人非草木,孰能無好,有則加勉,無則改之。
正文

玉蓮心經:那一斧的風情-八

(2009-07-09 07:15:38) 下一個
【8】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看到張蓉從醫院出來清瘦了不少,我的心也被捏扁了,雖不見她口裏埋怨接下來怎麽辦,可她眼裏的迷茫與憂傷刺疼著我,我咬了咬牙說:“蓉,從今天起,我程咬牙要做一個響當當的男子漢,屋裏還有方便麵,你先將就吃一些,我現在就出去賺錢。”她拉著我的袖子:“咬牙,你也餓著呢,現在出去怎麽賺錢,你以為在地上可以揀到嗎?”我說街口不是有些閑漢坐著嗎,他們是搬運工呢,我去那裏坐著等,這麽壯,一定有人請。她也是彷徨無計,隻好將僅有的八毛錢揣在了我的口袋裏,叮囑我買一個饅頭吃。
  
  我並沒有坐在街口去做搬運工,自從在大康村幫吳木匠兒媳婦挑過兩次水後,我就知道自己的肩膀耐不住磨。
  
  我早見過公車站的燈箱上貼著俱樂部招聘男女公關的小單子,注明月薪上萬,曾給張蓉說過去應聘那工作,張蓉當即斥責,說咬牙你怎麽沒腦子了,我們都沒上過大學,哪裏能做公關,公關要會好幾門外語呢。我本已摁下了對那高薪工作的向往,如今逼到這個份兒上,隻好再去瞧瞧那些廣告,懷疑張蓉的看法不對,上麵明明寫著隻要求男的身體強壯,女的五官端正,哪裏要求外語。旁邊候車的人見我抓耳撓腮地在那裏盯著廣告看,早有人笑出了聲,我放下麵子,問他笑什麽,他說你找工作是吧,這工作你肯定幹得了。有了這份鼓勵,我捏著八毛錢,去電話亭撥打了那廣告上麵的號碼。
  接電話的人痛快得很,說了地址,讓我直接過去麵試。
  
  八毛花了五毛。
  
  三毛錢無論如何坐不了公車的,本不該一激動之下答應對方半個小時趕到。
  
  蹲在地上的人除了等著雇傭的搬運工,還有乞丐,不遠處就有一個瞎子乞丐,膝上擱著一把二胡,麵前的破瓷碗裏散落著麵值不等的紙幣或硬幣。
  
  我在橫街晃蕩的時候,胡老二曾教過打麻將的一狠招:盯準牌桌上已經打出的牌,倘若自己需要某一張,可以出牌的時候將牌打在其上,縮手回來之際將缺張扣在手掌裏,名曰偷梁換柱。
  
  我將三毛鈔票丟在瞎子乞丐的破瓷碗裏時,抓住了一張兩元的,手尚未縮回,就被捏住了,是被瞎子捏住的。
  
  “隻是試探你是不是真瞎子。”
  
  “不是真瞎子又怎麽樣?”
  
  “沒事,我不會把你扭送到公安局的,隻站在這裏勸別人不上當。”
  
  “你要多少?”
  
  “兩塊。”
  
  “你拿去快走吧。”
  
  這是我到南都賺的第一筆錢,也學會了第一個天理:每個人都有弱點。
  
  俱樂部在一棟高樓的第二十層,進去與前台的人說是麵試的,那女孩子見了我,掩唇而笑,還是去裏麵通知了。出來個胖子,將我上下打量了一番,說:“你多久沒有洗頭了?回去吧,這工作不適合你。”我急了,拱手抱拳地請他給我一次機會,頭發可以回去就洗的,還隨口撒謊我媽得了癌症,在醫院躺著等錢用——想來我媽地下有知的話,也不會怪我。那胖子便將手一伸,說:“交一千塊押金吧,今晚就可以安排你上班。”我把口袋全翻出來給他看,除了被捏扁的空煙盒,再無一物。胖子扭頭就走,被我拽住不放,他要發火時,裏麵又出來一女人,身材高挑,顴骨高聳,一張嘴唇卻畫得極小極紅,纖纖手指尖夾著一根纖長的煙,胖子管她喊了一聲麗姐。那女人朝我招招手,我便也過去也喊了一聲麗姐,將前麵的說辭重複一遍,女人就說:“你留下來吧,押金可以慢慢扣。”胖子張口欲辯,那女人做個手下壓的姿勢,說:“現在城裏人吃菜,喜歡野菜,而人嘛,也喜歡野人——當然這話不是埋汰你,就是看中你有股蠻勁,千萬不要讓我失望。”
  
  結果我當天晚上就讓麗姐失望了。
  
  後來我知道胖子叫邦哥,他在麗姐的囑咐下,有些不情願地把我帶到了一個小房間,由於時間尚早,裏麵隻有兩三個男公關,恐怕都是看我的牛仔褲配黑皮鞋有些好奇,三個人都在笑,其中一個遞煙過來,我抽到是薄荷味,立馬掐滅。讓麗姐失望的是,其中有個同事摸了一把我的屁股,我當時的叫聲肯定比女子遭到非禮時還喊得大,恰好麗姐經過,將我喊出去做了好一陣思想工作。這還可以寬恕的話,晚上在包房裏的事就險些讓我徹底失去機會。當時包房裏有四個女人,聽開房的營銷說來了個野人,自然點了我進去陪酒。聊天的時候,我不懂得什麽人生與社會,隻會講大寧河遊泳如何痛快,大康村上山如何痛苦,這些事倒讓幾個女人都圍了過來,饒有興致地聽我吹,我一時興起,甚至抖出了吳木匠兒媳婦如何勾引我的事,眾人哄堂大笑。從沒喝過那麽好喝的酒,貪杯多飲了幾口,女人們瞧我醉態已顯,便有人問我老家山上的猴子屁股是不是和我臉一樣紅,其中一個還甩掉了皮鞋,將腳伸到我麵前,同時掏出一疊錢在桌麵上,說我舔得舒服的話,那疊錢就是我的。承了麗姐的教誨,要對客人言聽計從,何況那疊錢的誘惑更大,可我還未湊近,就覺得酸臭衝鼻,加之空腹飲酒,一時忍不住,哇地一聲吐了出來。隨著包房裏一片尖叫,邦哥和麗姐都衝了進來,直到臉上挨了邦哥一記耳光,我才清醒過來。
  
  麗姐平和得多,給客人道歉後,讓我回到先前那小房子等著。直到淩晨兩點,她才進來讓我跟她走,說她相信自己的眼光,隻要好好調教一下我,定然名動全城。
  
  麗姐的家很寬敞,也很豪華。我第一次在浴缸裏洗了澡,第一次躺在了兩米寬的床上,第一次看到女人穿絲質睡衣。
  
  麗姐的調教是從一杯酒開始的,杯中的冰塊在燈光下耀著藍光,柔和的音樂也在藍光中搖曳。
  
  她緩慢地解開裹在我身上的白色浴袍,將那杯酒從我的胸口淋了下去,一直流到根部,浸到浴袍上。冰凍讓我捏緊了拳頭,卻隻能看著水珠掛在胸毛上搖搖欲墜,看著麗姐從我的胸口一直舔下去,直到觸及要害之處,我才猛地一個激靈,沒想到人間尚有這等快活事。待行起正事來,我往左突之,她以左承之,我往右突之,她以右承之,隻仿佛籠中獅虎,漸漸沒了脾氣,於此關頭,她突然一個翻身,倒騎在上,腰肢扭動,手抓其胸,時而哀哭,時而低訴,等她聲勢漸漲時,我卻把持不住,興奮之餘更多羞慚。
  
  麗姐這次是真的失望了,抽煙之際,煙嘴亦未能幸免被咬扁。我抓起衣物就想穿了出門,卻被她翹起腿來攔住,問道:“程咬牙,你知道我為什麽給你機會嗎?”我惶恐地說:“麗姐是可憐我母親生病住院。”她掐了大半截煙,滿臉不屑:“鬼才相信那麽幼稚的謊言。”我開始為自己辯解:“其實是麗姐太漂亮了,我這輩子沒想過有這種福氣,就有些神魂顛倒,剛才才會讓你失望。”她倒是笑了:“你嘴巴不笨,就不知道腦子笨不笨——實話告訴你吧,我也是巫山人,是看在老鄉的份上才幫助你,按道理說,這外麵是隻認錢不認老鄉,可我從出了巫山之後,一直沒回去過,到入今也是八年有餘了——為什麽不回去?——我為什麽要告訴你?你在這一行混,必須記住的第一個職業道德就是不該問的不要問。”但我還是問了一句:“還可以試試嗎?”她沒有回答,隻是腳尖輕輕一點,就把我推倒在床上。
  
  應該說第一次才是試用,這次方為調教。她用自己的身體告訴我女人哪些地方才是要害,少不了講解攻陷要害的要領,倘若要奪取最後勝利,隻有四個字:欲擒故縱,這男女之事就是擒縱二字間的周旋。我程咬牙倘若腦子笨,也不會有今天的成就,自是一點即透,明白既要能抗開山斧,也要能捏繡花針,從此學得了受用一生的本事。當第二次上陣時,我提氣屏神,果然大展神威,時而百花齊凋,時而萬馬奔槽,直到麗姐從假哭變成了真哭,在她求饒不已時,方才鳴鑼收兵。過得良久,她才緩過神來,大讚自己眼光不錯,說我果真身懷絕世神器,總結的特點與吳木匠兒媳婦所說無二,整晚捧之於掌,愛不釋手。及至第二天我出門時,塞了兩百塊錢給我,說她這是破例倒貼,我摟住她再碰一下,酥軟了身子,連一千塊的押金也免了。
  
  這是我在南都賺的第二筆錢:兩百塊。學會了另一個天理: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於回家的路上,我並沒想到會對不起張蓉,隻是明白這事兒不能向她提及,待我們有了積累後,再考慮做其他事業並不遲,反倒覺得身體這本錢取之不竭,隱隱然認為還可以像張藥師曾講過的故事裏那些神仙人物的采陰補陽。
  
  張蓉見我一路吹了口哨回去,愣得一下,才撲到我懷裏,嚎啕大哭起來。我忙扶住她,見她兩眼紅腫,想來早已哭過多時,便對昨晚沒回來的事連聲抱歉,她才嗚嗚地說擔心死了,以為我在外麵出了什麽事,出去找的時候轉了幾條街也沒尋著。我心中歉疚更甚,隻是守口不說昨晚的勾當,將路上想好的謊言托了出來,直說幫別人搬東西,忙了一宿,那主人瞧我力氣好,幹活快,還大方地給了兩百塊工錢,他還說給我介紹一份工作呢,今晚就去候他的消息。掏出來給張蓉看時,她也是破涕為笑,說咬牙我早就說你有本事的,你真有本事,你肯定餓了吧,剩下的一包方便麵我吃了一半,現在就去煮其餘的給你吃。
  
  那半包方便麵的滋味肯定美過梁村長家的桃花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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