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自然界和人類社會,有餘或不足是經常存在的,恒久的平衡是絕對沒有的。按照傳統的馬克思主義唯物史觀來看,原始共產主義社會的末期,隨著生產力的發展,人們的生產活動有了“剩餘”,使占有他人勞動成果成為可能,從而導致了原始共產主義社會的瓦解,出現了私有、私有製,進入了階級社會。這就是說,在原始共產製大家庭的漫長年代,人類社會一切原始的生存活動其供需狀態都是平衡或不足的。這顯然是片麵的,背離“對立統一“規律的主觀揣測。為了證明這一點,我想從以下幾個方麵進行論述:
在人類的初始時代和舊石器時代,人的數量很少,據科學家估計當時全世界的原始人最多也不過隻有幾十萬人。在這樣的曆史條件下,每一個原始共產製大家庭都有相當廣闊的領地。在這塊領地內的山川湖海都有著十分豐盛的食物資源。而原始人一不蓋房、二不穿衣,隻是向自然界索取一口吃食,因此相對於人類這點極其簡單的需求,自然界可供食用的資源可以說是極大地豐富的。
據一些人類學家進入原始部落的調查考證,他們看到仍在原始階段生活的人們,不穿衣服,沒有房子,更沒有剩餘食物,隻是悠悠然在叢林裏遊蕩。據此就完全認定原始共產製大家庭裏是沒有剩餘的。但是這種認定實在說是太表麵化了。須知,僅從現有的熱帶叢林裏的黑猩猩、大猩猩生活現狀的考察,就可以得知他們的占有方式不是存到“房子裏”,放到“銀行裏”,而是做為領地成片地占有。在這片領地內,樹上的野果,山裏的其它可供食用的東西,全在自然狀態下存放著,用不著集中起來,也用不著你爭我奪。如果發生爭奪的話,主要表現在不同氏族群落對領地的爭奪。但是在自然供給狀態下,不會也不可能有“小家庭”所有的“剩餘”,隻有領地內全體大家庭成員的“剩餘”。這樣的“剩餘”難道能排除在“剩餘”之外嗎? 據英國人類學家德斯蒙德、莫裏斯估計,加上到現在為止的推算,即使將全世界人口平均分配到地球所有的土地上,我們人口的密度至少在原始社會的10000倍以上,所以,可以想象原始人群當時擁有何等寬鬆廣闊的領地,在每一塊這樣的領地上會擁有極其豐盛的剩餘食物。
土地、森林、河流、湖海等自然資源,從遠古時代到今天,它們都是人類最寶貴的財富,而這些財富按人均計算,舊石器時代比現代人豐盛萬倍。據美國人類學家艾莎克·阿西莫等人的考證估算,在公元前5000年全世界人口隻有500萬人,在舊石器時代,人口則更少,這就是說,在舊石器時代和初始時代,按人均計算,這些極其富足的自然財富比現代人豐盛萬倍以上。 按距今7000年全世界隻有500萬人計算,現在的世界人口已經是新石器時代的1200倍以上。 這就是說,舊石器時代原始共產製大家庭的這些無比廣闊的領地和難以計數的“剩餘“並沒有引發私有製的產生。
每個原始人很懂得這些自然資源的寶貴價值,所以,各氏族集團總是定期不定期的守衛或巡邏自己領地的邊界,凡是進入本領地的,一旦發現有侵略意圖,男性氏族成員必定會拚命廝殺的,為此經常會引發氏族集團之間的戰爭。這些占有領地的天性,是類人猿原來就固有的。而這種對領地的占有應該說是人類利已的一種自然天性,誰能說這種對人類生存至關重要的群體性的對自然資源占有的自利性行為,同私有製的出現沒有關係呢?
馬克思在《資本論》中開篇伊始就說:“價值是凝結在商品中的無差別的人類勞動。其價值量與實現在其內的勞動量成正比例”。馬克思正是由這一點出發建立了自己的政治經濟學。這種經濟學原始人是永遠不會理解也不會接受的。因為在他們看來,自然資源是人們最寶貴的財富,它們雖然沒有凝結人類勞動,但是,他們是會用鮮血和生命去保衛的。僅由商品的角度去建立自己的學說,勢必導向所謂“剩餘價值”學說的嚴重偏差,無怪乎他們認定原始社會沒有“剩餘”,因為那個時代人類確實沒有商品,難道就因為沒有商品,人們就會是沒有經濟,沒有“剩餘”嗎?
畜牧業的出現是原始人群的重大進步,從此人們不僅從自然界捕獲、采獲自己的生活物資,而且開始了直接的畜牧業生產活動。畜牧業的出現本身就是原始人群是有“剩餘”的一個有力證據。一個把所有捕獲物全吃光的群體是不可能想到把捕獲的動物圈養繁殖的。
畜牧業的出現是以狩獵活動為前提的。有人認為狩獵是人類一項最原始的生產活動,可我總覺得這種生產活動同動物界沒法區別,因為黑猩猩也會捕食野豬、野兔,也會手舞樹棒,擊打來犯之敵;熊類也會在河裏、海裏捕魚;老雕也可以抱起石頭捕殺野豬、豺狼;群獅、群狼也會圍捕獵物…… 誰能說這些哺乳動物是在從事生產活動呢? 如果有誰能以任何理論可以證明同樣的生存實踐,對人來說叫狩獵生產活動,對那些哺乳動物來說叫捕食活動,這豈不是太不公平了嗎? 連佛教都認為動物和人一樣都有佛性,而我們的理論工作者卻把同樣的行為說成兩樣,自然就會造成理論上的嚴重混亂了。所以,我認為原始的捕獵不應是人類的生產活動,隻有畜牧業和農業才是真正屬於人類的生產活動。
人類創造畜牧業這種生產方式應該是起源於若幹萬年以前了。據內蒙古《北方新報》2004年12月30日第四版刊載的阿勒得爾圖的一篇文章,報道了內蒙古師範大學蒙古族語言學家芒·牧林經過三十多年的研究和大量考證,認為距今1.5萬年的紮賚諾爾人是今天亞西亞地區80%以上蒙古人種的原始遠祖。那個時期形成兩個血緣氏族群體:一個是馴養犬的;一個是馴養鹿的。犬鹿分別成為兩個氏族集團的稱謂。兩個集團因推行族外婚而聯姻成為胞族。犬鹿氏在距今約1.5萬年經曆了三次大規模的遷徙,其中有一支沿亞美大陸遷往北美,就成為印地安人。據美國學者雷諾多爾對美洲狗骨頭化石進行的DNA檢測結論是狗大約在1.2萬年前從亞洲到美洲的,這一點從一塊出土的印地安人的墓誌銘得到進一步證實,這塊墓誌銘鐫刻的動物就是犬和鹿。由此可以證明畜牧業的開始,至少應在距今兩三萬年以前。因為從原始畜牧業的開始,到積累了起碼的牧養經驗,並且形成一定的規模,不會是幾千年之內可以完成的。所以我們可以初步認定初始的畜牧業應該在距今數萬年以前。
從人類站起來吃野生草籽和捕食動物開始,經過漫長的時間,人類逐步認識了各種動物的習性、捕獵難度和捕獵危險性等等,通過對比發現,最安全的捕獵物是野羊、野鹿等動物,但是這些動物的奔跑速度很快,憑人類的兩條腿盡管可以群力圍捕,但總是事倍功半、十分困難的。在捕獵場上,人類看到狼也是以捕獵羊、鹿等動物為主的,而狼的奔跑速度比人快得多,尖利的齒爪也是自然賦與的適宜捕獵的有力武器。所以,原始人很容易想到讓狼做人的捕獵幫手。而那時的人也捕殺狼,在圍捕狼的時候,把成年狼殺死吃掉了,對於幼小的狼崽,一則因為有了“剩餘”不需要立即殺死吃光,二則出於人類對幼小生命慈愛的天性,往往可以把它們活著帶回營地經過人乳和肉類的哺育,人類終於培養出自己的捕獵幫手,在捕獵場上它們成了人類最有力的捕獵殺手,加上竹弓和標槍的發明,從而使人類的捕獵戰果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剩餘”。圍捕的野羊、野鹿、野牛、野豬等幼崽更不需要立即殺死吃掉了,於是在人類的牧養下,逐漸擁有了許多依戀在人類身邊的活著的各種動物群,隨著它們自身的繁殖,這些群體越來越大,終於成了人類第一項生產活動。而創造這項生產活動的前提,也是人類從馴養了狼狗以後使捕獵活動有了很大的“剩餘"的必然結果。請大家設想,如果原始人總是天天吃盡喝光,沒有“剩餘”,畜牧業生產會出現嗎? 我們可以斷言,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關於農業的出現年代,有的專家說是在距今六千年前出現的,有的專家說是在一萬年前出現的,就按最近的六千年前首先在埃及尼羅河兩岸出現大麥種植業說吧,應該是私有製和階級出現以前的事了。應該說,農業在人類曆史上的出現與私有製和階級的出現不是同步,隻能是先後,農業的出現隻是同村落的出現直接相關的。因為農業出現後,埃及的尼羅河兩岸即開始出現儲存糧食的房子,進而出現人群居住的村落,一部分人由遊獵采集的生活方式開始轉向定居的生活方式了。
按中國的古代傳說,農業是由神農氏嚐百草開始的,可是我認為自從人類在地球上站起來之後,即開始嚐百草了,因為人類是在棄樹逃生的大遷移中站起來的,這時的人類必定會延續主要是以素食為主的生活習慣,在吃不到過去喜食的樹果、樹葉的條件下,在饑餓中自然會嚐食陸地上的各種野生的草籽和植物塊莖。在近200萬年的生存實踐中,他們必定是先後認定了野玉米、野大麥、野小麥、野稻等等籽粒是可以食用的,然後原始人群在遊獵中,男的打獵,女的采集和照顧老人和孩子,或者是男的打獵、采集,女的在營地照顧老人和孩子,而采集來吃剩下的種子露天堆放,雨後便自然吸濕發芽了、出苗了。應該說首先是原始人有了“剩餘的”籽粒,經過無數反複終於認識到這些野生的植物籽粒不僅當時可食,而且還可以在土壤裏種下去、長上來,從而獲得更多的植物籽粒— 這就是人類在漫長的生存實踐中終於學會了糧食生產這項生產技能。試想:如果不是原始人把這些籽粒采集來、吃剩下、再堆積存放,就任憑這些草籽自生自落,人們是永遠不會發現植物的這種繁殖進程的。看不到這個進程,人類是不可能憑空想到開展農業生產的。所以我認為,不是神農氏教會了原始人進行農業生產的,而是“剩餘籽粒”可以發芽生長的客觀實踐,逐漸教會了原始人群,使他們有的種玉米(美洲),有的種大麥(埃及),有的種稻(亞洲),這些豐盛的糧食堆積和保存起來,終於使人類有了更大的“剩餘”,人類終於可以依賴這些“剩餘”蓋房子、建村落,發展製陶業、亞麻紡織業、製革皮毛業等許多新的生產行業,人類才在距今約六千年至一萬年時進入新石器時代。從這個自然曆史過程,我們可以毫不誇張地說,不是生產力的發展出現了“剩餘”,而正是“剩餘”教會了人類怎樣從事農業生產,“剩餘”教會了人類擁有了第二種真正屬於人類自己創造的生產方式。
人是由哺乳動物演化而來的,我們看看動物界的情形就更加可以證明,很多動物都是在追求“剩餘”的。獅、虎、豹等食肉動物總是把捕獲物吃剩的部分掩藏起來以備再食。還有的動物不是捕獲夠吃一頓就行了,而是隨捕獲隨掩藏,力爭“剩餘”的最大化。內蒙古草原上的狼群,也會將捕獲的黃羊掩藏到天然冰窖(積雪)裏,以備來年春天食物短缺時食用。就是田鼠和螞蟻也是這樣,它們總是不停地采摘和搬運自己的食糧,爭取存量的最大化,因為從最直接的生存經驗已使它們明白,有餘就能生存、不足就會滅亡的道理。所以,可以說整個動物界都在爭取有餘而避免不足的鬥爭中延續到今天的,這就說明“有餘”是占主導地位的,而“有餘”占主導地位的動物界並沒有導致階級分化的產生,這是無須證明的事實。
如果說原始社會末期生產有了“剩餘”,那麽進入文明時代的今天,生產力有了更大的發展,是不是世界上所有的國家和地區都應該有更大的“剩餘”呢? 不是的。仍然是有的國家和地區有“剩餘”,有的國家和地區沒有“剩餘”;同樣一個國家,有的時候有“剩餘”,有的時候無“剩餘”。何況大多數國家都存在一些人群有“剩餘”,而另一些人群無“剩餘”,而這些無“剩餘”的群體正是掀起革命波瀾的主力軍。不管這個國家的生產力發展水平如何落後,隻要社會上大多數人處在生存物資不足的死亡線上,暴力革命是必然會發生的。特別是隨著地球人口的急劇增加,各種資源都在加速消耗,連淡水資源都已嚴重不足。在這種情況下,生產力的高度發展所造成的資源嚴重短缺,不正是對生產力的發展產生“剩餘”的曆史唯物主義理論的莫大諷刺嗎? 這個事實生動地告訴人們:生產力發展絕不僅僅創造“剩餘”,而且它還會創造非常可怕的“短缺”― 資源短缺,這一點恐怕連發明唯生產力論的馬克思也未曾想到。
“民以食為天”。據最新資料顯示,到目前為止全世界的饑餓人口尚有8億多,占世界總人口的13%。全球有30個國家陷入糧食危機之中,有600萬學齡兒童因饑餓而夭折。值得人們回味的是,這些嗷嗷待哺的饑餓的國度(它們正是人類的發源地)並沒有因為沒有“剩餘”而回歸到原始共產製時代,如果不是聯合國在大力救助,恐怕這些地區早已戰火紛飛了。
從以上論證,我們可以明確地認識到“剩餘”並不是產生私有和私有製的根源,因為人類社會從來就是“剩餘”占主導地位的,沒有“剩餘”就沒有生存,沒有“剩餘”就沒有人類,私有製的產生和“剩餘”沒有任何因果關係。為了更清楚地證明這一點,請看《馬克思恩格斯文選》莫斯科中文版兩卷集第二卷第217頁,恩格斯在論述南
這就更進一步證明原始共產製時代並非沒有“剩餘”產品,隻是由於他們是生活在一個共產主義的大家庭裏,所以這些“剩餘”產品也必然是歸大家庭所有,這是不容爭辯的曆史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