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安妮鮮花
大寶從5歲多開始學習鋼琴，到現在為止學了不到兩年。學琴之初，就聽朋友說，孩子學琴，你就等著家裏麵雞犬不寧吧！最近，我也開始體會這種滋味了。不僅是和孩子之間的戰爭，連我和老公這樣一直很少吵架的，也因為是否讓大寶繼續學下去產生了嚴重分歧、進而大吵了一架！
事情要從最近幾周的陪練說起。上個月，大寶完成了車爾尼599，開始了849以及小奏鳴曲，哈農整體等於是彈了一遍之後回頭彈第二遍。說到哈農，有孩子學琴的人都知道，這是個指法基本功的練習，很枯燥，但是如果不練這個，以後手指的基本功不夠，很多曲子就彈不了--當然現在好像國內外對這個問題也有一些爭議，有些老師包括國外的一些老師就不練這個。但是從我觀察大寶練這個之後的表現，基本功的進步很明顯，到具體曲子上的作用也顯而易見。以前覺得很困難的曲子，現在彈起來很輕鬆。
我們家的學琴上課一直都是爸爸陪的--這主要是當時開始學琴的時候，小寶太小。隻能是爸爸送她到另外一個小朋友家一起學。這樣，陪練的任務自然也就落到了爸爸身上。最開始的8個月，大寶表現極佳，作為國內音樂學院教授的老師評價甚高--現在看，因為第一位老師是聲樂老師而非鋼琴專業老師，所以對於基本功要求不太高、細節摳得不太細，孩子更多的是在欣賞音樂本身，鋼琴隻是一個表現的工具而已。第一位老師對大寶的樂感、識譜能力、記憶力、理解力都超級滿意！在印象中，那時候從來沒有返工過，識譜之類的事情也從來沒有讓我們操過心。
那段時間，我的作用僅僅就是提醒一下，督促一下而已。而爸爸的進步在於，從一個簡譜都不識、一共也不會唱幾首歌的半音盲轉變成了一個能認識蝌蚪文的偽音樂愛好者啦！
當然，丫頭在彈琴過程中的磨蹭以及練著練著就溜號到自己喜歡的曲子上去了之類的事情也是時有發生的。隻不過，那時候曲子都簡單，也很短，所以再溜號半個小時也輕鬆搞定了。
困難是從換到專業老師這裏上哈農後開始的。這曾經讓我很鬱悶也擔心了一段時間。從這個時候開始，大寶的彈琴狀態就時好時壞。當然所謂壞，也不是不喜歡或者是不想彈，隻不過，如果大人不盯，一首曲子開始的時候、兩首曲子間隔的時候都少不了溜號，而中間彈的過程中動作不到位的事情就更多。所以這個階段，和她之間的戰爭時有發生。
好在，進步一直還是實實在在的。這中間，手腕過低的問題、指尖站立的問題、手腕/手指/肩膀放鬆的問題、節奏不穩的問題一個個都基本解決。老師對她的進步很滿意。在老師的學生中，她的進度也屬於很快的。
但隨著問題解決得越來越多，老師的要求也越來越高，摳的也更細了。這849屬於手指的快速跑動練習，到了第6首速度一下子提高了很多。這速度一提高，原來的基本功方麵的漏洞就全都暴露出來了。這和運動員在一些高難動作中技術變形是一個道理。
最近老師再次要求哈農每次的三個曲目必須各練10遍--在不磨蹭的情況下，40分鍾是最基本的（其實以前也是這麽要求的，但是我們一直就是5遍，能過關也就沒加量）。如果這中間要糾正手型或者拖拖拉拉，那一個小時也是很正常的。這樣下來，每天為練琴而消耗的時間（當然要加上休息和磨蹭的時間）都要在2個小時以上。
按這個狀態，目前等於對閱讀的擠占最大，這一點很可惜。爸爸覺得，這每天兩個小時幹點什麽都能出成績，尤其是閱讀，能提高多少啊！這鋼琴，投入產出不成比例，所以，他最近對於陪寶練琴就有些猶豫。加上他非常忙，有的時候陪著陪著就坐到電腦跟前了。他這一不盯，孩子的狀態就不好，開始溜號。一溜號，我一叫，孩子就開始馬上啟動，什麽手型動作都不顧了，就剩一個丁丁當當了。這樣一彈肯定不行，他就要指出問題，孩子一聽，就對立。越對立，他越惱火，認為孩子不是真喜歡，至少是還不能認識到這個問題是怎麽回事！所以他就想現在不應該再這樣繼續下去了，等孩子能自己控製了，不需要大人去盯去吵架了再繼續學不遲，加拿大不都是8歲才開始學琴嘛！
但是我覺得，孩子目前的不能獨立彈，不是因為她不喜歡，而是因為她無法把老師的要求理解透徹，或者說語言上能明白，但是動作不一定到位。而是否到位，一方麵是因為她自己不知道怎麽樣算到位，另一方麵也有因為畏難你不盯我就不做的問題。至於磨蹭，也不僅僅是鋼琴上的問題。而且我認為孩子練琴都這樣。我很清楚地記得鋼琴家劉詩昆所說的一句話，大概意思就是孩子都喜歡音樂，但是你想讓她喜歡鋼琴到了能夠自覺彈琴、完全不用別人督促那也是不可能的，孩子就是孩子。
現在的問題是，在過去車爾尼599的時候，我能夠有點能力幫助她解決問題，她對我也很信任，說我有power,那個時候，每當我幫助她過了一段她總也過不去的坎，她會高興地站到琴凳上然後蹦到我懷裏。但是現在，手型的細節問題，比如老師說多餘動作問題、偶爾壓手腕問題、大指不放鬆等等我根本就看不出來。我曾經想要和老公“換防”，我去跟著上課。但是老公沒接茬，我知道那是對咱信不過，覺得半路接不上。所以我也沒辦法，隻好繼續逛論壇，自學成材。
兩人分歧歸分歧，但其實架也是白打，因為最終還要問孩子。我直覺她是不會同意停琴的。因為，我很清楚地記得她在藝術中心的一個眼神：上完芭蕾舞課，大家一起往外走。當她走到那個鋼琴旁邊的時候－－他們的芭蕾舞課每次都是專人鋼琴伴奏的，那個羨慕和不舍的眼神，讓我很是感動。那個眼神一直在我心裏停留。
晚上，我陪她睡覺，也問她的想法。她很堅決地說：要學，就要學。我問她為什麽，她說，我想成為專業的，professional。我說你見過誰是專業的？答曰：老師---後來問老公她怎麽會知道專業這個問題，她說老師有的時候會說這樣是專業的做法，這樣是不專業的，所以她對於自己能做到像老師一樣專業有一種向往！然後我問她還有嗎？她說：我想表演。我說你看過誰表演啊--我印象中還沒帶她去看過鋼琴的表演呢！她說還記得DEER LAKE嗎？那個小姑娘！我說：你說的是那個露天音樂會？她說：嗯！我說那是小提琴，韓國的13歲的小姑娘，獨奏的！她說對，就她一個人彈MELODY，別人都是給她伴奏的！我想像她那樣！我說那為什麽彈著彈著總溜號，她說，我也不知道，我控製不住自己。
第二天，我把她的話告訴了爸爸，爸爸半天沒說話。再之後的練琴，丫頭情緒上收斂了一些，但是並沒有認真地按照爸爸指出的練！周六回琴的時候，老師指出了她的一些問題。這些問題，恰恰就是爸爸指出、而她不認可的！後來說起她之前為什麽和爸爸那麽抵觸，丫頭說：以前我覺得我彈的是對的，爸爸說得不對，所以我就不想聽，也不想改。後來到老師那裏，我才知道原來是我錯了！說這話的時候，態度很誠懇！問那以後爸爸指出問題還叫不叫勁了，說不了。
聽到這，我抓緊時機借杆往上爬：你知道嗎？爸爸現在天天跟老師學，聽老師彈，把老師的東西都學來了，媽媽的POWER現在都轉到爸爸那裏了，媽媽現在是木耳朵，都聽不出來。爸爸現在和老師一樣，才是尖耳朵呢--她一直說老師的耳朵尖，什麽都能聽出來！這丫頭就是教條，自從這麽說了以後，就開始信爸爸了！然後，就開始說：你看，我知道我哪裏有問題了，我也是尖耳朵了呢！我說對！你就要最後讓你自己成為尖耳朵！讓你自己有POWER -- 這一天快點來吧！等你有了POWER，我們的戰爭不就徹底停止了嘛！
今天再回琴，老師對她的進步表示驚訝！其中那個849的第6首，第一次彈奏老師給了82分，指點之後再彈，說可以得到88分。老師說這絕對是高分了，說這首曲子是7級的考級曲目 -- 她現在，什麽級都沒考呢，老師說要是考的話，明年可以考5級。而哈農的手型，也好了很多--其實後麵幾天練的遍數並不多！看來，方法是關鍵。找到正確的方法練，不然的話，隻能是重複錯誤！
同時我們也給她在老師那裏爭取了一些權利，減輕了一些工作量。比如，哈農老師說時間不夠的話，就5遍吧！然後，她要報名參加的一個美國和加拿大聯合舉辦的一個鋼琴比賽，參賽曲目也由兩首減到了一首！不過，老師對她的要求還是不放鬆，明確說了，通過一首曲子，別人60分可以，她必須要到80分才可以過！
這鋼琴，真是讓人歡喜讓人愁啊！興趣一定是前提，但是到了一定程度，技巧卻是需要實實在在的硬功夫！盡管我不認為她有走專業的必要，但是，如果這是她的一個夢想，那至少我不會破壞它的！追夢，也是一種幸福吧！有苦有樂、有眼淚有汗水的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