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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女人的溫暖記憶(中)

(2014-08-21 14:22:06) 下一個

一個女人的溫暖記憶(中)

怡然


 

早春的陶然亭,彌漫著一股寒氣,那是從剛解凍的湖水裏反射出來的寒,與路兩邊才微微泛綠的嫩柳,相互交替地傳遞著並不和諧的春的氣息。遠望三麵臨湖的陶然亭,確有一種紅塵淨世之感。印證了那句古詩“煙藏古寺無人到,榻倚深堂有月來”,一種寂寥卻也超然的意境。

一個身著銀灰色風衣的女子,孤零零地坐在亭子裏,她似乎在等一個約會,一個她等待了許久的約會。清明節早晨,園子裏冷冷清清,偶爾有鳥鳴聲,唧唧喳喳,給這冷清添了幾分熱鬧。女人很專注地聽著鳥叫,鳥兒們似乎懂她的心思,愈發用勁地吟唱起來。女人輕輕地笑了。 

湖麵在她眼裏漸漸地蒙上了一層雪霧,愈來愈濃,模糊了她的視線。她聽到了一個聲音,似乎是從天籟傳來的。

“倪虹,身體往前傾,抬腿,邁步,向我這來!”

“不……,大唐哥,我怕摔倒。”

“別怕,有我在這兒,摔倒了也沒事兒。”

 

她穿著冰鞋,顫巍巍地剛向前邁了一步,身體卻不由自主地朝後仰下去,嚇得她把兩眼緊閉,就等著直挺挺地摔倒在硬硬的冰麵上,然而,奇跡般地,她感到自己的腰身被一雙手撐住了,接著把她抱了起來,溫暖而踏實。就象小時候險些跌倒時,被手疾眼快的父親攔腰抱起來那樣,但卻是不一樣的感覺。那是怎樣的感覺?是難舍難分,是非他莫屬,瞬間的顫栗變成恒久的依賴。如果時間能夠定格,她真希望和他就永遠停在那一刻。霎那間,她才忽然意識到,自己戀愛了。

 

人都說女人是感性多於理性的,而陷入愛河中的女人怕是隻剩感性了。她會憑直覺的瞬間作出相許一生的決斷,倪虹也不例外。這就叫作緣分吧,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男女情愛,便都從緣分這裏找到了解說。

 

以後的日子裏,他們倆常常一起回憶起那個曆史鏡頭,大唐總為自己的英雄救美人而得意,倪虹卻反譏他說,你這是乘人之危。不管怎麽說,滑冰給了他們牽手的機緣,陶然亭成了他倆冬天約會的地方。那時倪虹在讀大二,大唐已經畢業工作了。每次滑冰,大唐都要親手給她穿上滑冰鞋,他是個堅持的人,說是為了安全,必須這樣。看著蹲在地上的他,認真地將鞋帶穿過一個個扣眼,倪虹就默默地在心裏說,大唐哥,你不就是那個我夢中見過的能相守一世的人嗎?

 

後來滑冰隊由倆人變成了仨人,他倆後麵還跟著個小不點兒,跑起路來左搖右擺,象個小企鵝,那是他們的嬌女兒囡囡。大唐負責穿冰鞋的任務,也由一個變成了兩個。囡囡總是把小腳一伸,“爸爸,快給我係鞋帶!我要超過媽媽呢。”

 

一轉眼,囡囡都步入花季,出落成了嬌美的大女孩。大學畢業後,囡囡去了倪虹的老家杭州工作,大唐也變成了老唐。這些年來,好象隻有倪虹沒怎麽變,這一點頗讓老唐引以為自豪。看看,都是和我在一起,你才越活越年輕的。倪虹把嘴一撇,看把你美的。但她心裏也這麽想,誰讓我這麽有福氣,遇到了老唐哥,他的愛憐嗬護,又怎麽能用三言兩語就說得完呢?

老唐走了,倪虹一直都無法麵對這個現實,她想不開。人都說好人會有好報,可老唐一世與人無爭,性情隨和,在他們研究院裏,雖身居總工的位置,卻從沒想過給自己謀一點私利。倪虹經常逗他說,你是不是想清史留美名啊?老唐總是回她說,“隻要有你記住我,就夠了。”一句話,說得倪虹心裏暖暖的。唉,老唐哥啊,我是記住你了,不隻是今世,還有來生。

倪虹心裏一直有個夙願,等老了,攜老唐回她的老家杭州,在西子湖畔安度晚年。可誰能料到,他竟這麽突然地走了,留下她一個人,孤孤單單的。隻有這陶然亭,依然如故地佇立於天地之間,象是在默默地告訴著她,他們曾經留在這裏的一切。

 

 

 

不知不覺,正午的陽光已照到了湖麵上,風變得暖洋洋的,吹在臉上很愜意。倪虹不情願地站起身來,她機械地挪動著腳步。人,還得學會忘記,這是她母親在世時常對她講的一句話。可是,忘記比起記憶來,是一件更難的事情,尤其對她來說。

 

“你該去吃午飯了吧?”倪虹覺得有人在跟她說話,她回過身,是老簡。

“是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嗨,我是特意來跟蹤你的,信不信?”

“奇怪了,你怎麽知道我會到這兒來?”倪虹仍然感到詫異。

“別忘了,是你昨天告訴我的。這叫言者無意,聽者有心哪。”老簡顯出得意的樣子。

 

他們一起走進一家新開張的酒家,老簡蠻內行地為倪虹點了飯菜,眼裏流露出關切,“你,是不是常常一個人跑到這兒來?”

“來過,但也說不上‘常常’”

“唉,如果觸景生情能夠讓你把悲傷釋放出來,常來也沒什麽不好。我隻是很擔心你的身體,你沒聽說過嗎,愛得太深不隻是傷心,也會傷身的啊?”老簡談話的語調,就象一個推心置腹的老朋友。倪虹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你,還好嗎?我是說,那一邊。”

“對了,我正想告訴你呢,我們離了,上個禮拜她回來了,我們去辦了手續。”老簡故意把事兒說得輕描淡寫。

“怎麽這麽快?是不是有點太草率了,那兒子怎麽辦呢?”倪虹想不到,實巴交的老簡,處理離婚這件事竟然如此神速。

“嗨,兒子今年就上大學了,當然是在那邊跟著她,這樣我也放心了。”

 

倪虹輕輕地搖了搖頭,歎了口氣,她隱約地感覺到了老簡的期待。可她能夠給老簡他所期盼的嗎?她知道自己整天在想誰,她的心幾時離開過她的老唐哥呢?

 

老簡似乎看出了倪虹的心事,“其實我知道,你忘不了他。唉,你知道和故去的人競爭是個什麽滋味嗎?

“老簡,別怪我,我知道你對我的一片心意,可是,可是我不能那樣,不能啊……,真的!”

“為什麽?你是受過教育的人,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

“不,你想錯了,我並不是受什麽約束,才說這樣的話。我就總在想啊,再也不會有人象老唐哥那樣對我好了,真的,不會有了……”倪虹的眼裏浸滿了淚,聲音也變得哽咽了。

 

見倪虹流淚,老簡慌了,“嗨,你看我這人,我這是怎麽了? 本來我沒想跟你說這些,咱們不談這個,說點別的吧。你別難過,我自己離婚與和你要好,這是兩回事。不管怎麽說,我們都是好朋友,對嗎?”望著老簡滿臉的誠懇,倪虹還能說什麽呢?她隻感到自己很幸運,生命中總是遇到好男人,如此地善解人意。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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