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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吃,鄉情,遙遠的回憶

(2014-05-11 10:46:11) 下一個

北京記憶係列之二

 

小吃,鄉情,遙遠的回憶

舒怡然

 

有一陣子,我們論壇裏為了一件事,爭論得不亦樂乎。不知道是誰挑起的話題,讓大家評說一下,到底是哪個地方的風味小吃更好吃?這回可熱鬧了,四川人擺出紅油炒手、賴湯圓、夫妻肺片;蘇州人亮出了鮮肉月餅、生煎饅頭、蟹殼黃;杭州人不屑一顧,我們那兒遠近聞名的知味觀小籠包子,就把你們全蓋了。

如此爭論,自然是毫無結果。就如同一首歌唱的,“誰不說俺家鄉好”呢?看來每個人對於自己家鄉的小吃,都情有獨鍾。你以為食若甘詒的東西,別人卻可能覺得嚼之如蠟。

以前,我寫過一篇“北京小吃豆汁兒”,對於一個外地人來說,是無論如何也品味不出喝豆汁兒的美妙感覺。後來,有位萬維網友Ottewell,是地道的老北京人,她筆下的北京豆汁兒,可是會勾引得你也想喝上一碗豆汁兒的欲望。

在我的記憶中,北京這個大都市,它不僅保持著自己頗具特色的傳統小吃,比如豆汁兒、蜜麻花、驢打滾、豌豆黃,等等。全國各地的風味小吃,在這裏幾乎都能找到各自的身影。比如,我上大學時的新街口大街上,就有上海陽春麵館,桂風米粉店,杭州知味觀,西安餃子館,蘭州拉麵,等等。

先說那家“杭州知味觀”,素有“知味停車,聞香下馬”雅稱的知味觀,在北京算得上是一家知名老店。它占據了新街口最熱鬧的地段,兩層樓的殿堂裝飾氣派,在那時也堪稱富麗堂皇了。可那兒不是咱窮學生能隨便光顧得起的。偶爾進去,要麽是家裏來人,要麽是有人請客。和我很要好的一位同學,研究生畢業後在深圳發達成了“小土豪”(現在的說辭)。她回到北京就打來電話,說,“走,出去撮飯,我請客。”我問,“去哪兒?”她大方地說,“去知味觀。你忘了,以前咱們天天從它門口走過,就是沒敢進去。”我恍然大悟,“噢,是來報一箭之仇的。”看起來,人對於貧窮的記憶總是那麽深刻,而且難以忘卻。

相比之下,桂風米粉店的門檻就要低很多。因為價格便宜,又快又方便,那裏成了我們常來常往的地方。不過,等到我工作以後去桂林旅遊,嚐到了真正的桂林米粉,才猛然覺醒。原來新街口那家桂風米粉,是很有些冒牌之嫌的。古人雲,“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這話於南橘受用,於小吃也不例外呢。

那時,我總是盼望著去新校上選修課,因為那樣就找到了一個合適的借口,在新街口轉車時,讓自己鑽進上海陽春麵館。我是糊裏糊塗就愛上了這陽春麵的。盡管上海的同學告訴我說,陽春麵可不是陽春白雪的意思,在上海也是登不得大雅之堂的。可那與我何幹呢?美味本身是無所謂陽春白雪還是下裏巴人,等級本來就是人造的。貴為禦膳的“珍珠翡翠白玉湯”,原本不也是來自鄉野的菠菜豆腐剩鍋巴嗎?

這家上海陽春麵館,坐東朝西,擠在一堆雜七雜八的小店鋪中間,極不顯眼。可一推開門,卻仿佛是春風拂麵。它不同於當時其它的國營飯店,總是髒兮兮油膩膩的。店麵臨街的窗子上,掛著白色鏤空窗簾,平添了一種江南的細致精巧。桌椅雖也簡單,但擺放得整整齊齊。櫃台後麵的女服務員,白淨的臉上總帶著安靜的笑意。

一碗簡單的陽春麵,甜滋滋的青蔥,香噴噴的肉末,撒在細白滑爽的麵條上,對我似乎有著無法抗拒的魔力。夕陽透過白色的窗簾,細碎地撒在桌上臉上,每個角落都變得不那麽暗淡。連碗裏的陽春麵似乎也染上了陽光的味道。

那時,每當學校食堂的師傅意欲罷工,用那些食之無味的肉末海帶絲,抑或是連湯帶水的清燉苦瓜來懲罰我們時,我就在心裏安慰自己,“沒事,還有陽春麵等著我呢。”陽春麵成了我的一種希望與期盼。

直到有一天,我下了公交車,又直奔那家陽春麵館,可是卻見那門麵上赫然的四個大字“停止營業”。我的心象被什麽攫住了似的,在那門口徘徊了好久。“陽春麵,你怎麽好就這樣不辭而別,匆匆地走了呢?”許多年以後想起來,失落感依舊彌漫於心。後來我去上海,竟也沒有刻意去尋找陽春麵。我知道,我思念的隻是新街口的那碗陽春麵。

很多時候,小吃品嚐的已經不隻是味道,還有味道背後的那份情意。對於小吃的記憶,也不僅僅是苦辣酸甜,還有摻雜著苦辣酸甜的人生軌跡。

中國人總愛自豪地說,吃是一種文化。單是一個文化,又豈能包涵得了那隱喻在“吃”後麵的,千絲萬縷的情愫或鮮為人知的故事呢……

寫於2014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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