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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留下的是永遠的微笑
舒怡然
我隔壁辦公室的女孩,走了。
每天早晨從她門前走過,總有兩盆彩色的小花,靜靜地守候在那裏。
誰都知道,她這一走,很遠很遠,是不會再回來的了。可誰都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
我稱她是女孩,不是因為她的年齡,其實她已經年過半百,今年正好50歲。但是,沒有誰會把50這個數字和她等同起來。因為她的笑,總是盛滿了燦爛,燦爛得像個孩子。
兩年前,我第一次見她。此前曾聽同事說,五年前,她就被確診為癌症晚期,做過多次手術。如今,毒瘤已經擴散至腦子,剛剛動過開顱手術。她頭上戴著一頂灰黑色的絨線帽子,因為化療強烈的刺激作用,她原本一頭的烏發,所剩無幾。
每次見到我,她總是滿心羨慕地誇上一句:“看你的頭發真好,這個顏色簡直太美了。等頭發長出來,我一定也去嚐試染這種深栗色。”
可是,沒過幾個月,她又不得不回到醫院,再一次做化療。剛剛生出來的新發,很快又都脫落了。就這樣反反複複,進行了不知道多少次。最終,她也沒能染成深栗色頭發。這愈發讓我覺得,能夠染上一頭深栗色頭發,實在是生命的一種奢侈。能夠擁有這樣一份奢侈,足以使我意識到,生命有多麽短促,又有多麽無奈。
她,是個好脾氣的女人。即使得知自己已經患上了絕症,她的臉上,依舊保持著那種微笑。那微笑無聲地傳遞著她內心的渴望,她想同一個正常人一樣好好活下去的渴望。
與所有女人一樣,她最津津樂道的便是自己的兒子,那些久遠的故事,在一個母親心裏是永遠不會褪色的,好像一切都發生在昨天。
她很少談及自己的病痛,除非同事們關切地問起。對自己每天都得麵對的一切,她幾乎從不抱怨。
早聽說,癌症晚期是很折磨人的。不光是疼痛難忍,化療後的身體反應,會讓人痛不欲生。更不消說人的最基本的自然欲望幾近消失殆盡。
可聽她講話,總是談笑風生。偶爾提到自己的病,她也隻淡淡地說上一句,“人啊,沒有受不了的煎熬,隻有享受不起的幸福。”
這話聽起來頗有些滄桑,可她卻是滿含微笑於不經意間說出來的。她是刻意用這樣的坦然,讓周圍的人感到,其實,她跟大家沒什麽兩樣。不同的隻是,她這次旅程的終期已被鎖定,而別人的依然是個未知數。
一個人麵對病魔、麵對死亡,能夠心平氣和,能夠淡定從容,是需要一點境界的。
生與死,會使我們猛然醒悟,生命的過程不隻是活著,還有尊嚴,還有意誌,更有人類對崇高精神的追求。或許她從來也未曾想過這麽多,她原本就是個快樂的人。就像她自己說的,“活一天,就笑一天,何必讓別人為自己的痛而落淚。希望大家記住我的,是我的笑容。”
她走了,悄無聲息地走了。可是,她把微笑留在了這個世界,留在了活著的人們心裏。她的生命,也藉助於這永遠的微笑,像陽光一樣成為永恒。
謝謝!喜歡你的筆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