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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和“無雲”的愛情故事 (一)

(2011-02-06 06:11:04) 下一個

“陽光”和“無雲”的愛情故事 (一) 

<引子>

從我記事時起,就常聽媽媽講,迎接我到這個世界上來的婦產科醫生叫吳雲,吳雲長得非常美。長大以後,我沒有緣再見到吳雲大夫。然而我總是在心裏勾畫著她,一個美麗的女人,還有她的愛情故事,她和那個叫楊光的男人的愛情故事。我把這個故事寫下來,隻為了那些無法忘卻的記憶。

楊光和吳雲,一對令人遐思的名字,看到這兩個名字,你自然而然地會想到陽光燦爛萬裏無雲的藍天。據說楊光與吳雲的相識,也是因了他們倆人的名字。1955年,楊光和吳雲同時考入京城的一所醫學院,在新生接待處,倆人第一次邂逅相遇,楊光的臉上露出比陽光還要燦爛的笑容,他忍不住地問:“你,你怎麽會叫吳雲呢?沒有了雲彩,我這陽光該照向哪裏嗬?”吳雲被楊光問得滿臉羞紅,不知該如何作答。看著他們倆人,連負責注冊的老師都禁不住驚歎,“哎呀,你們可真是天生的一對啊!”

“天生的一對”,說得沒錯,醫學院裏幾乎人人都這樣認為。從入學那天開始,楊光和吳雲就相戀了,他們一見鍾情。楊光有著一副寬闊的額頭,他的眼神給人的感覺很溫暖,就象陽光照在身上時那種感覺。楊光真的名如其人,他人也很陽光,講話率真,甚至有些天真,一點兒不世故。他樂於助人,給人一種信賴感,這使他在同學中很有親和力。所以入學沒多久,大家就推舉他為班長。

吳雲是傍著西湖長大的杭州姑娘,她高挑個,走起路來腳步輕盈,她的一顰一笑,都透著一種美感,美得象一幅畫。然而畫中人總給人一種不真實感,可是吳雲卻是一個活脫脫的畫中美人,她也因此成了學校業餘話劇團的主角演員。

楊光不光學習好,籃球打得也特棒,他是係籃球隊隊長。要問誰是楊光的忠實粉絲,那當然是吳雲了。每次球隊和外係打比賽,吳雲都會叫上同寢室的女友一塊去助陣,她一個人去有些不好意思。吳雲心思細膩,她去看楊光打籃球,從來不空手去,她們總是提著兩個大暖水瓶,裏麵裝滿了涼開水。那時沒有瓶裝礦泉水賣,要是有啊,吳雲準會搬去兩箱。楊光的隊友們沒有一個不羨慕他的,有幾個還打趣地說:“嗨,你瞧我們的‘陽光’,魔力多大,不但沒把雲彩照走,倒總是圍著他轉了。”吳雲聽了,臉頓時羞紅了。楊光聽了這話,不知為什麽,心裏掠過一絲陰影。

大家隻知道吳雲是楊光的粉絲,可是卻很少有人知道其實楊光也是吳雲的粉絲呢。吳雲那時正在學校業餘話劇團排演莎翁的名劇《仲夏夜之夢》,她飾演反叛父命與曆桑德誓死相愛的赫米婭。楊光去看吳雲演出,從來都是一個人前往,不是怕別人與他爭風,他是怕吳雲見熟人多了,會放不開,影響她的表演和發揮。

楊光和吳雲談戀愛那會兒,大學校園裏是不大鼓勵學生談情說愛的,雖說他們並沒有大張旗鼓,但是高大的楊光和倩麗的吳雲走在校園裏,還是格外引人注目。日子久了,自然有人說閑話,那些話免不了地傳到了楊光輔導員老師的耳朵裏。他找到楊光談話,無非是要他注意點影響,畢竟楊光是班長,而且還是黨員。楊光也並不打馬虎眼,他很認真地對輔導員老師說,“其實,我和吳雲還沒有發展到你們想象的那麽親密,我們就是要好的朋友而已。我感到她挺弱的,總想保護她一下。”輔導員老師聽了楊光的表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我說楊光啊楊光,你這就叫做戀愛的朦朧階段呐,怎麽你還懵懵懂懂的?不過,我隻是提醒你一下,別鬧得太大了,影響不好。”

楊光還是很尊重老師的意見,打那以後,他和吳雲便隻在周末才見麵,倆人要麽一起去逛書店,要麽一起去看場電影,天氣好的時候,就一起去公園。總之都是在校園以外。吳雲喜歡寫詩,每次一見麵,她就把寫滿了詩句的日記本遞給楊光,楊光也迫不及待地讀著那一行行為他而作的詩句。

如果你是朝露,我願作那晨曦裏的一株小草;

如果你是陽光,我願作那天邊的最後一朵彩雲;

如果你是閃電,我願作你催生下來的一滴細雨

…………

“雲兒,你……”楊光感動得語塞,情不自禁地緊緊握住吳雲纖細的手,凝視著這張時常闖入他夢境的美麗的臉,這是個怎樣的女孩啊,她總是會觸動他內心深處最柔軟的那一塊,他真恨不能把她整個人一下子都融入心裏,吳雲迎著楊光渴慕的眼神……。風停了,樹靜了,連鳥兒都停止了吟唱,隻有天邊的星星眨著調皮的眼睛………

 

象天下所有的有情人那樣,楊光和吳雲憧憬著他們幸福美好的將來。然而,1957年突如其來的一場大鳴大放,還有隨後發生的反右風暴,卻把他們的生活攪了個天翻地覆。一夜之間,楊光就成了右派,隻因為在黨內組織生活會上,他響應號召毫無保留地講了自己對於黨內民主生活的一些看法。

組織上還是比較關心吳雲的,在第一時間找她談了話,意思很明確,讓她與楊光劃清界限。吳雲除了震驚什麽都說不出來了,她不相信楊光會是什麽右派,更不了解什麽人才有資格戴上右派的帽子,而成了右派以後又會怎麽樣。她有些惶惑了,她想見到楊光,可是楊光卻故意躲著她。

組織決定楊光需要隔離審查學習一段時間,他沒有和吳雲告別,一個人悄悄地離開了校園。那段時日,吳雲焦慮得幾乎要崩潰了。晚上她經常一個人跑到籃球場上,默默地坐在那裏,耳邊回響著楊光打球時高聲的呼叫。恍惚中她覺得楊光就站在她身後,手搭在她的肩上。“雲兒,怎麽還沒回去?天這麽黑了,我送你回去吧!”她回轉身來,什麽都沒有,隻有一陣涼風刮過去,她心裏打了個寒戰,淚悄然滑下來,可她什麽都沒有感覺到。

 

一個月後,楊光結束了審查學習,回宿舍的那天晚上,見吳雲一個人正站在宿舍樓前的槐樹底下,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四目相對,吳雲哭了。

 

楊光問:“你怎麽知道我今天晚上會回來?”

吳雲帶著哭腔說:“我,我每天晚上都來這裏等你。”

楊光心頭一顫,可還是裝出一副漠然的樣子,說:“雲,以後別來了,你要保重自己呢。”

“不,我不能沒有你,要是過沒有你的日子,我寧可去死!”

“哎呀,小傻瓜,還沒怎麽樣,就把死掛在嘴上,多不吉利。”楊光的口氣緩和了許多。

“那你要答應我,別躲著我,我們還和以前一樣,行嗎?”

楊光注視著吳雲,這是那個他一直認為弱不禁風美如仙子的姑娘嗎?怎麽她竟如此堅定而決絕。不,無論如何我不能害她。想到這裏,楊光又繃起了臉,嚴肅地說:“雲,這是關係到你前途和命運的大事,不要耍小孩子脾氣,不然你會後悔的。”

吳雲抹去了眼角的淚,說:“但是如果讓我現在離開你,我會後悔一輩子的。你就告訴我一句話,你,還愛我嗎?”

楊光仰起臉,看著漆黑的夜空,他眼睛有些潮濕。“雲,別問我這個問題,我現在是右派,右派是沒有資格談情說愛的,你懂嗎?”

“不,你什麽都不是,你就是你,你就是楊光,是我的陽光!”吳雲幾乎是喊出來的。她伏在了楊光的肩頭。楊光低下頭來,兩滴淚落入吳雲濃密的發絲裏……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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