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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遊故鄉更美麗(四)

(2009-09-28 13:26:42) 下一個

半年的時間轉眼就過去了。令芝媽在不斷地催促著令芝,趕緊給他們辦理簽證延期手續。令芝和浩明早就商量好了,還是讓他們二老先回去吧。一來,看著媽媽這樣拚命地打工掙錢,令芝嘴上不說,可心裏很難過,媽媽畢竟是快六十的人了。可是,象媽媽這麽倔強的人,她認準的理,是誰都攔不住的。二來,令芝媽出外做保姆,把令芝爸一人丟在家裏,白天老人寂寞得沒事幹,說話都找不到一個人。這一切,令芝都看在眼裏,疼在心上。主意已定,所以不管媽媽怎麽催,令芝都不動聲色。她想找個機會,和媽媽好好談一談。

一個周末的午後,浩明和爸爸帶著兒子出去買菜,令芝想,是該和媽媽談談的時候了。哪想到還沒等她開口,令芝媽就氣鼓鼓地說:“令芝啊,媽早看出你們的心思了。你明天就去給我們買機票,媽也不想再呆了。媽知道,你從心底裏瞧不起我這個媽。你啊,是書讀多了,和媽的心隔遠了。”老太太說著,拿起換洗的衣服,回自己房間裏了,那一個下午沒再出來。

令芝呆呆地愣在那兒,默默地念叨著媽媽的那句話:“書讀多了,和媽的心隔遠了”。是啊,媽媽說得不對嗎?她眼前浮現出兒時和母親在一起的那一幕幕情景。媽媽帶著她去河邊洗衣服,邊走邊唱著好聽的陝北民歌;媽媽領著她去逛集市,買棒棒糖和烤紅薯給她吃;還有清明節媽媽帶著她去踏青,采來淡淡的勿忘我花插在她的辮子上。這一切怎麽像是在夢裏,恍如隔世。令芝的心好像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任淚流滿麵她都渾然不知。

送父母去機場的那天,氣氛顯得特別凝重。令芝想說幾句笑話緩和一下氣氛,可令芝媽故意把臉扭向窗外,不理她。令芝感覺到,媽媽這次是從心底裏怨恨她了。倒是令芝爸還顯得大度些,他握著浩明的手,拍拍令芝的肩膀,笑著說:“你們要多保重啊,看樣子,我們一時半會兒不會再來美國了,在這兒比不得在家,凡事全靠你們自己了。”幾句話又把令芝說得兩眼淚汪汪的。

爸爸媽媽走了,好長一段時間,令芝的心裏都是空勞勞的。她甚至有些後悔,自己的做法是不是有點兒不盡人情。令芝真的不知道該怎樣去解開母女之間的這個心結。她曾無數次試著打電話給家裏,每次母親都不接她的電話,她隻好和父親談談天,問一些關於母親的情況。苦悶時,她就打電話給妹妹令芳,妹妹也總是勸她:“媽老了,有時會犯糊塗,你別怪她了。”“哎,令芳,你哪裏知道,是媽怪罪我了,她不肯原諒我,我哪敢怪她呀!”

故鄉啊故鄉,這成了令芝心裏的一塊痛。每次聽到費翔的那首《故鄉的雲》,令芝的心總感到有些落寂。“歸來吧,歸來吧,浪跡天涯的遊子;歸來吧,歸來吧,別再四處漂泊……”她何嚐不想念故鄉,不想念自己的父母兄妹,可是,對她來說回家的腳步怎麽會這樣沉重?如果沒有了那份血濃於水的至愛親情,故鄉的山再美,水再秀,對於一個遊子而言,那不過是過往風景,又有什麽值得留戀的呢?

誰沒有故鄉呢?在人的視野中,地球很大,故鄉很小;而在人的心目中,故鄉很大,地球很小。那些與你無關的東西,再大又與你何幹呢?

然而,令芝她更喜歡夢遊故鄉,因為隻有在夢裏,故鄉才顯得那樣的親近,那樣的美麗,那樣的美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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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 ()評論 (4)
評論
邊看邊學 回複 悄悄話 能再多寫點嗎?太真實不過了,很喜歡!
雪坊 回複 悄悄話 Echo!

"令芝她更喜歡夢遊故鄉,因為隻有在夢裏,故鄉才顯得那樣的親近,那樣的美麗,那樣的美麗…………"
高楓大葉 回複 悄悄話 故事自然,樸實,令人感到一絲無奈或者對國人的新看法
山水安妮 回複 悄悄話 好故事。 讓人感慨不已。出了國的人是邊緣人,總也是心無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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