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屆

每個人都生活在一個特定的時代,我們並不比別人特殊,隻是恰恰是我們這些人趕上了那個歲月,而被冠以“老三屆”的稱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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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荒紀實之二十九:最輕鬆的活(上)》

(2008-10-26 03:37:05) 下一個

《北大荒紀實之二十九:最輕鬆的活(上)》

燒麥秸

            小麥、玉米、大豆是北大荒的主要農作物。大豆多種在新開的荒地上,特別是草甸子地。草甸子地裏有很多塔頭,實際上是團成緊緊一堆的草根子,又韌又亂地纏在一起,能當足球踢,鋒利的犁鏵對它也無可奈何。大豆的根部發達,靠它龐大的根係一點點地蠶食掉這些塔頭。另外,大豆的根部長有根瘤菌,有肥田作用,所以大豆適合播種在較貧瘠的地上。

            玉米稈粗葉壯,要汲取土地大量的肥料,是耗損地力的農作物。

            小麥對土地的要求不是特別高。術語稱為:平茬作物。一般連隊種這三種農作物的比例是小麥50%,大豆和玉米各25%,輪流種植,使土壤的地力能從輪作中相互涵養、休息、和恢複。由於小麥栽種的比例大,每年麥收自然就是最忙的季節了。

            麥收時節,康拜因是最忙的,早上隻要露水一幹,立即開割,晚上不到下露水不停機。場院上堆滿了麥子,攤曬、揚場、入囤、灌袋、裝車沒完沒了,累啊。

這時最開心的活就是去燒麥秸。康拜因割麥子,會留下一大垛一大垛的麥秸堆,通常還會留下小腿肚子高的麥茬。為抓緊時間翻地,就得把這些麥秸都燒掉。

不知什麽道理,我對放火啊,拆東西呀,砸個什麽的都特感興趣。大概,我之初,性本惡。可是,好像不止我一個,下鄉的諸位都夠惡,不少比我更甚。

燒麥秸得有工具,一根木杆或竹竿,一塊破布,最好是機務上又髒又油的擦車布。當然必不可少的,火種,夠了。人也得裝備裝備,放火也得有放火的樣兒。瓜皮帽,後麵加塊毛巾或布,往頭上一戴跟日本鬼子似的。那時沒人有墨鏡,要是戴上墨鏡就來派了,那是啥成色兒,整個一“牛”!

都預備好了之後,隻聽“衝啊!”一陣怪叫,對不起,不是點上了火向麥秸堆衝過去了,而是衝進了旁邊的玉米地。此時的玉米已一人多高,這幫小子一進去,就跟闖進去一群黑瞎子一個動靜。劈哩啪啦,一陣亂響。出來時,每人手裏都是好幾穗老玉米。我們是知青,不能真跟黑瞎子似的,掰一個,丟一個,我們都不浪費。而且,掰之前還得掐掐,太嫩的不要,太老的不要,掐下去,指甲能刻進去,但又不出白漿為標準。

烤老玉米?對。但不能說“烤”,得說“燒”。也不能說是“老玉米”,但也不好說是“嫩玉米”,嫩的我們不要。說“年輕的玉米”,太繁瑣,最後定規為“燒青玉米”,絕對貼切。因為玉米皮那時還都是青綠色的。把青玉米扔到點上火的麥秸垛,就不用管了。一人多高的麥秸垛,能燒近半個小時,最後都是火炭,玉米煨在裏麵正好。到時候來吃現成的就行。記住,不能扒皮,要連皮燒,麥秸垛燒完,玉米皮燒掉燒焦了,裏麵微黃,熟了,倍兒香!扒了皮燒,就等著啃糊玉米豆吧。當然,吃完了,都互相提醒著得擦擦嘴,別留個黑嘴圈兒,跟腦門上貼條自首一樣,那是找連長的呲得呢。

現在,可以點火了。這回可是玩真的了。點上火,你就得跑。不是你想跑,而是火催著你跑。燒麥秸也有講究,得站在上風頭。要不,即使燒不著自己,也是煙熏火燎的,成老君爐裏的孫猴兒了。還得學會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麥田裏有時會卷起一股小旋風,將麥秸,甚至田鼠做的窩都卷上天。風向驟變,你就不知道在什麽風頭上了。

有一次,我動作慢了點,隻聽“噝”一聲,小腿一陣疼,“嗬”,汗毛都給燎得打了卷了。一胡嚕,全掉了,剩點汗毛根,一個黑點一個黑點地立在腿上,慘!那一夏天再沒敢穿短褲。後來才知道,鬧半天,大腿上搞得光溜溜才夠“秀”,褪汗毛也屬美容項目。那些模特用特別的膠紙粘在腿上,然後“滋啦”一聲撕掉,得狠、準、快,要不連皮都下來了。早知道,我就靠那麥秸堆近點,燎幹淨算了。跟用開水褪豬毛一樣。要不,我把這法子推廣推廣,鬧不好還是創意美容法,也賺點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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