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 (46)
2010 (45)
2019 (1)
秋天來了,紐約的蟬才開始叫起來。一大早陽光明晃晃的,蟬在窗外的樹上響成一片。許多時候,我心裏的蟬鳴也響成一片,但是我假裝沒有聽見。
周末的傍晚,我收到一張Iowa的廊橋的照片,看了心為之一動。在一片荒僻的曠野上,雲壓得很低,赭紅色的廊橋像一節廢棄的車廂一樣橫跨在一條小河上麵。四周非常的安靜,白色的扶欄由橋的兩端伸展出去,伸展進岸邊的草地。雲朵碩大而低垂,仿佛觸碰到了樹梢。 那時我在做晚飯,我把照片存起來,繼續做飯。我存過很多類似的東西,當某些東西打動我而我又不知道該如何安置的時候,我就把它們靜悄悄地存起來。
象每一個普通的早晨一樣,但是我有時候會遲到幾分鍾,清潔工坐在辦公樓門前的石墩上麵等著我,他已經換上了長袖套頭衫,好像說夏天已經過去了。看見我來,他從石墩上跳下來,陽光照在他的頭發上麵,清冽冽地發亮。我打開門,然後站在門廳裏跟他說幾分鍾的話。有時候他告訴我他去父母家吃了晚飯,有時候說起他的孩子,有時候也提到他的前妻。我告訴他我的父親生病住院了,孩子有時不太聽話,周末通常都是在打掃衛生和洗髒衣服。日子就是這樣的,有很多讓人不滿意的地方,但是又不值得為這些事情過多地抱怨。
進了辦公室,接到一個大學同學的電話,他到紐約出差,專門找車到上州來看我,分別二十幾年,可我常常感覺自己大學剛剛畢業,生活還沒開始,中間很大一段日子好像沒怎麽過就消失了。他在離開紐約的早上打電話跟我告別。他見到我之後寫了一首長詩發給我,描述我在紐約的幸福生活,我跟他說,有很多東西你是沒有看到的,在我們變老的過程中,時間總會帶給我們一些內傷。他說他當然了解,但是生活是無法逆轉的,怎麽過都是一輩子。
同一天早上,一個同事把一個沉甸甸的黑色的名片盒送進我的辦公室,她說這是比爾讓她送給我的。我謝了她,把明片盒擺在辦公桌上。那是一個笑嘻嘻的大肚子彌勒佛,雙手舉著一個托盤。冬天的時候,同事比爾家裏發生了一係列變故,艱難支撐了兩個月,到了春天,他就幾近崩潰了。辭了工作,我就再也沒有見到過他。夏天過去了,他終於慢慢緩過神來,約了秘書來清理留在公司的私人物品,他把那個彌勒佛留給了我。
我們在生活裏遇到一些人,然後分開,再遇到另一些人,可能又會分開。這些離合總是令人悲傷,但是如果沒有他們,生命就變成了一個空殼。
歡迎並感謝區小隊長光臨指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