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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 (1)
2.
塞林娜遞交辭呈的那個周末,請同事麥克,傑西卡和我一起去她家裏吃飯。塞琳娜來自菲律賓,丈夫馬丁是個胖胖的美國人,光頭,經營房地產。傑西卡因為工作關係先是經常給馬丁介紹房客,接著又把馬丁的太太塞林娜介紹進康複中心工作,塞林娜就那樣成了我們的同事。
一起共事的時候,我和塞林娜很少談及私人生活,馬丁有時開車來接她下班,帶著他們三歲的小女兒。小女孩一來,塞林娜就唱著歌把她領進我辦公室讓我看她的寶貝,小姑娘調皮任性但是特別可愛,長得模樣象媽媽,膚色象爸爸。她第一次來的時候,我隻有一包口香糖。我小心地問塞林娜,“還不敢給她吃口香糖吧?”塞林娜堅決地搖搖頭說,“不行。”後來我在辦公桌裏準備了一小袋棒棒糖,小姑娘卻又不常來了。
去塞林娜家吃飯那天,我因為走錯路晚到了十分鍾。門一打開,一條大黑狗跟著塞林娜一起迎麵撲來。我往後退了一步,塞林娜一手擋著那條狗,一手接過我帶去的甜點和紅酒,嘴裏輕聲叫道,“分幣!安靜!分幣!” 麥克和傑西卡在客廳裏笑著朝我招招手,那條叫分幣的狗稍稍安靜下來,繞著我轉了一圈,然後被傑西卡拉了過去。
麥克和傑西卡在聊度假的經曆,麥克剛去了一趟非洲,又通過律師資格考試不久,正春風得意,不過公司眼下預算緊張,也沒給他漲薪水,心裏有點小小的不滿。在康複中心做人事主管之餘,麥克還在一所大學裏兼授一門課,零星接幾個民事訴訟案,同時還參與縣裏的競選。塞琳娜經常說,麥克是不需要睡眠的。
塞琳娜在客廳和廚房之間走來走去,餐廳的長桌上已經擺好了一盤春卷,一盤煎肉腸,一盤烤雞胸,一大盆生菜色拉。屋子裏有點亂,但看得出是整理過的。牆角堆著彩色拚字板,還有一輛粉色的兒童三輪車。我有點奇怪那輛兒童自行車為什麽放在屋裏而不是院子裏。客廳的窗戶很好看,窗台很寬,正對著後院的草坪和灌木,窗台上擺了一盆綠色植物,下午斜曬進來的陽光照在那盆植物上麵,屋裏盤繞著食物的香氣。
“我能幫你幹點什麽?”我問。
“不用,都好了,”塞琳娜說,“你喝紅酒還是啤酒?”
我看了一眼麥克和傑西卡,看見他們兩人一人手裏拿著一瓶啤酒,就說,“我也喝啤酒吧。”
“馬丁不在家?”因為半天沒見馬丁露麵,我忍不住問。
“他去羅德島了,他媽媽病了,家裏還有點其他的事,”塞琳娜把一條新烤好的麵包小心地放進一塊用白餐布墊著的竹籃裏。
“你的小寶貝呢?怎麽也不在家?”我問。
“送到朋友家玩兒去了。”塞林娜說。
麥克和傑西卡走過來,麥克問我,“我還沒看到你的休假申請,今年不打算出去玩兒嗎?”
“你好象比我還著急,你還要去哪兒?”我笑著問。
“去登山,”麥克說,“再不去就爬不上去了。”
“我想去個人少魚多的地方,”我開玩笑說,“再不去也跑不動了。”
“在哪裏?”傑西卡問。
“我還沒找到呢,”我笑起來。
這時,樓上傳來重物撞擊地板的聲音,塞琳娜臉色沉了一下,很快地說,“沒關係,是馬丁的兒子。他老是這樣,我已經習慣了。”
“你還有個兒子?”我驚訝地問。
“是馬丁和他前妻的孩子,十五歲了,精神有點問題,”塞琳娜說,“他經常在學校惹麻煩,有一次他用鉛筆捅別的同學,被學校送了回來。他媽媽不管他,都是馬丁一個人帶著他,怕他惹事,走哪兒都盯著他。晚上睡覺的時候,我們都會把門鎖死。”
大家都不再說什麽,很安靜地吃過了飯,閑聊了一些康複中心的各類小道消息。天擦黑時,塞琳娜站在車道盡頭的信箱旁邊目送我們一一離去。暮春三月的夜晚,路邊都是斑駁的殘雪,塞琳娜隻穿了一件細線毛衣。車庫上方的照明燈劃出一個巨大的亮圈,圈裏空空地明亮著,塞琳娜薄薄的身影迷蒙地映在遠遠的光圈之外。
哈哈,你也節日快樂!(雖然節日已經過完了)
節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