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去了一趟柏林。
第二天晚上開車去市中心,路過那些新建的商場,那些廣告霓虹閃亮,滿是行人的街道,我不禁歡呼:太漂亮了,好像中國——老石自然不屑,他在柏林住過幾年,懷念的是有點破敗的老建築和街角的小酒吧。歐洲人的故鄉觀念和我們的故鄉觀念其實在實質上沒有不同,我每次回國對故鄉那些新修的高樓大廈都會不大適應,但是我剛到德國的時候確實曾經在麥當勞裏安慰我的鄉愁。
市中心的酒吧一家挨著一家,客人大多是些遊客,膚色各異,嘰裏咕嚕地說著各種語言,這一點也很像當年的廣州。酒吧門口幾步一隔地立著站街女郎,穿著漆皮長靴,掐腰羽絨服,短裙或者短褲,羽絨服的後麵好像都放了取暖器,更顯得屁股翹翹的,身材超好。偶爾看到一個不大打扮的,阿楠立刻撇嘴評論說:這麽不敬業!深夜出來路上碰到一群年輕男人,其中一個上前和個站街女郎指指點點,大概在討論價錢,身後那些人臉色曖昧,麵露高深微笑,大概都是壯膽來的。德國人結婚前有“最後的單身漢時段”,不知道這個神氣的年輕男人是否馬上就要套上圍城的戒指。
那天晚上阿敏戴了一頂白色的布帽子,配著淺色外套和暖靴,看上去相當神氣。阿敏稍微打扮一下就會讓人眼前一亮,可惜她自己老是不大自信,讓我們替她惋惜資源浪費。我們在酒吧裏喝酒閑聊,小孩子們就聚在一起玩跳棋。對麵一張桌子坐了一群七八個女人,中間夾雜唯一的一個留絡腮胡子的男人,非常顯眼。後來小朋友們累了,二黑過來在我身上臉上蹭著,阿敏的女兒也去纏磨著媽媽,那群女人裏年紀大一點的一個定定看著我們和孩子,眼神複雜——想必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走的那天跟阿楠去吃她吹噓了兩天的過橋米線。不妄她吹噓,過橋米線果然好吃,大家都說好,我的那份尤其辣得過癮。我很沒風度地把孩子碗裏剩下的米線都撈到自己碗裏來,還好忍住了沒有把湯喝光,否則那天非撐死不可。那家小餐館名字跟裝修都不起眼,典型的德國中餐館樣子。我們去得早,還沒什麽客人,一個年紀稍大的中國女人帶著老板娘的小兒子在角落裏玩,有一搭沒一搭的講著中國話,看樣子是老板娘的娘家人。老板娘穿著中式製服,德語說得很漂亮。等上菜的功夫進來一個德國老太太,身材胖大,還打扮著,穿件深紅色大衣,大聲叫著老板娘和小孩子的名字,又拿掃帚去打掃門口的積雪,大聲逗小孩子玩,很討好的樣子。老板娘這邊倒是冷淡,不大搭理,但是也並非完全不搭理,後來老太太喝了一碗湯,沒有吃到想要的春卷(據說是沒有存貨了),走的時候沒有付賬——大概是老板娘的夫家人,也許就是她婆婆。
到柏林之前帶了相機,並且特地檢查了相機的電池,但是仍然沒有拍一張相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