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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的前世今生(18)

(2024-07-02 18:09:41) 下一個

一九八四年

三月,經濟部長趙耀東宣布實施“局部、計劃性自由經濟政策”,逐步取消對台灣工業的保護。同月,費希平等七位立法委員上書希望政府重視人權,特赦政治犯和開放黨禁。同月,國民大會選舉蔣經國和李登輝分別為第七任正、副總統。

四月,行政院新聞局局長宋楚瑜在立法院表示,言論出版自由應盡社會責任,不能違反國家利益。

五月,蔣經國重申“國家利益第一,民眾福祉為先”的治國方針。同月,美國國防部長溫伯格(C.Weinberger)重申依照“台灣關係法”,美國將繼續為台灣提供武器。同月,蔣經國任命俞國華為行政院長。

六月,俞國華舉行就任後的第一次記者會,說明國家行政工作的發展方向:1)促進社會和諧發展;2)擴大經濟發展的功能;3)推進國家現代化。同月,發生六二七事件。金門國軍在炮擊企圖循林毅夫的叛逃路線從海上投奔大陸的士兵莊輝亮時,意外擊中了大陸控製的角嶼而引發炮戰,這是自一九七九年金門炮戰停戰以後海峽兩岸唯一的軍事衝突。

七月,第三核能發電廠正式運營。

八月,行政院頒布“勞動基準法”以保障勞工工作權及生存權。

九月,俞國華在立法院作施政報告,宣布將在六年內推動十四項重要建設:1)基層建設;2)公路擴展;3)台北捷運建設;4)台北鐵路地下化;5)台灣鐵路擴展;6)中國鋼鐵公司第三期擴建;7)建設第四核能發電廠;8)開發油氣能源;9)電信現代化;10)水資源開發;11)防洪排水;12)處理都市垃圾;13)醫療保健;14)自然生態保護與國民旅遊。

十月,江南案引起美國政府極大的不滿。

十一月,蔣經國下令執行“一清專案”掃黑行動,逮捕了參與江南案的竹聯幫人士陳啟禮和吳敦(次年一月又下令逮捕了涉嫌指揮江南案的國防部情報局局長汪希苓、副局長胡儀敏和第三處副處長陳虎門。一九八五年四月,陳啟禮、吳敦被判無期徒刑,同時軍事法庭宣判汪希苓以共同殺人罪處無期徒刑)。由於戒嚴時期的特務係統都由蔣經國及其下屬掌控,因此當江南在美國遇害時,美國政府認為此事必定與蔣經國有關,要求台灣方麵必須有所處置,否則將動搖台美關係。當時特務係統由蔣孝武負責,所以蔣孝武遭外放新加坡。

十二月,俞國華指示加緊實施“台灣地區煤業政策”,輔導已停工的礦工轉業。同月,台灣人權促進會成立。

一九八五年

三月,解放軍北海艦隊三二一三號魚雷艇兩名水兵為投奔台灣射殺同艇水兵六人、射傷六人,並劫持了另外九人,他們因引擎故障而向韓國求援。三月二十八日,韓國將人、艇都交還給中共,兩名劫艇者經軍事法庭審理,以軍人叛逃罪、故意殺人罪判處死刑。

四月,玉山國家公園成立。

五月,俞國華指示經濟部暫緩興建核四。

六月,美國國防部批準售予台灣二百六十二套榭樹(Chaparral)導彈係統。

七月,國防部軍事情報局成立。

八月,蔣經國接受右眼白內障摘除手術並置入人工晶體。同月,蔣經國在接受美國《時代》周刊香港分社主任波頓(S.Burton)訪問時表示:“我身為總統,保護憲法和維護民主法治是我的責任。至於將來國家元首一職由蔣家人繼任一節,本人從未有此考慮。”同月,解放軍飛行員蕭天潤中校駕駛轟-5轟炸機自山東膠州飛往韓國,因油料耗盡迫降全羅北道(North Jeolla Province)裏裏(Lili)市(今益山(Iksan)市),造成機員一死二傷。蕭天潤在九月二十日被送至台灣,並獲頒黃金三千兩。二00五年,蕭任職空軍航空技術學院,二0一0年以上校軍階退伍,他是在國軍服役的大陸叛逃者中最後一個退伍者。同月,台灣最大的信用合作社—台北第十信用合作社因官商勾結,非法放貸造成巨額虧空而倒閉。案件牽連國民黨許多高官,蔣經國最親密的助手之一、國民黨秘書長蔣彥士(被譽為“薩斯(SARS)吹哨者”的蔣彥永醫生的堂兄)也被迫辭職。

九月,大陸民兵施小寧與複員軍人張木珠攜帶五十九件槍械從福建沿海的蘇澳乘十二匹馬力的漁船逃到馬祖(施小寧在一九九一年因參與卓長仁、薑洪軍綁架殺人案而被處無期徒刑)。

十一月,台灣第十屆縣市長選舉,在二十一個縣市長席次中,除了宜蘭縣、彰化縣、嘉義市和高雄縣四席由非國民黨籍人士取得外,其餘十七席皆由國民黨勝選。

十二月,龍應台的《野火集》一書出版,引起轟動。同月,在行憲紀念大會開會典禮上,蔣經國公開表示:中華民國總統是經由憲法選舉而產生的,總統家人不能也不會參加競選。憲法絕不變更,更不會實施軍政府統治。蔣經國向黨內發出了如果不進行體製改革,從根本上治理腐敗,那麽總有一天“人民會拋棄黨”的警告。蔣經國告訴他身邊的人,不要再說什麽“共匪”,說共產黨就可以了。他對將要執行其政治改革重任的助手李煥說:“我們必須采取主動踏上統一之路,台灣和大陸終究必須統一。兩岸若不統一,台灣恐怕將越來越難獨立存在。”

一九八六年

一月,國立自然科學博物館在台中建成。同月,祝山線通車,這是台灣自建的第一條觀光登山鐵路。

二月,美國放棄馬科斯(F.Marcos)政權而導致菲律賓人民革命成功,促使蔣經國決心加速推動解嚴和自由化改革以應對國際情勢的變化和國內政治民主化的要求。

三月,蔣經國主持國家安全會議時表示要保持物價穩定以及照顧農民利益,並且強調下年度總預算以十四項建設為執行重心。

四月,蔣經國罹患心律不齊,進台北榮民總醫院裝置了人工心律調節器。

五月,發生中華航空三三四號班機劫機事件(該航班是中華航空由新加坡樟宜(Changi)機場經泰國曼穀(Bangkok)廊曼(Don Mueang)機場、香港啟德機場至中正國際機場的貨運航班,被原為空軍中校、U-2駕駛員的機長王錫爵在五月三日劫持到廣州白雲機場。此事件為罕見的由當班駕駛員劫機的案例。事後王錫爵被戲稱為一九四九年後兩岸“直航第一人”)。同月,由鄭南榕等人發起反戒嚴運動,要求當局“百分之一百解嚴,百分之一百回歸憲法”。

八月,韋恩(Wayne)台風在濁水溪口登陸,這是第一次在台灣中部登陸的台風,造成六十八人死亡,十九人失蹤,四百四十二人受傷,估計經濟損失超過二百億元,是當地繼一九五九年八七水災之後最為慘重的自然災害。

九月,民進黨突破黨禁宣布組黨。情治部門呈上抓捕名單,蔣經國不批。他坐在輪椅上說:“使用權力容易,難就難在曉得什麽時候不去用它。”同月,蔣經國在總統府與美國《華盛頓郵報》發行人葛蘭姆(K.Graham)談話時告訴對方,中華民國即將解除戒嚴並開放黨禁。同月,蔣經國表示:“我以促進民主為職誌,希望盡早解除戒嚴令。認同憲法,不作分離運動,若條件符合,允組反共新黨”。

十一月,花蓮發生六點八級地震,造成十五人死亡、六十二人受傷,至少有二百餘建築物毀損。同月,民進黨選舉首屆主席,由江鵬堅當選。同月,發生桃園機場事件,群眾前去歡迎許信良返台不遇,與軍警發生衝突。

十二月,舉行國民大會第五次增額代表和立法院增額立委選舉,選出國民大會增額代表八十四名、增額立委一百名。

一九八七年

二月,蔣經國決定解嚴和開放黨禁。當時國民黨內許多人質疑蔣經國,有高官甚至私下譴責蔣經國是蔣介石和國民黨的叛徒。國策顧問沈昌煥對蔣經國說:“這樣做,國民黨將來可能失去政權的!”蔣經國於是說出了那句傳世的名言:“世上沒有永遠的執政黨。”蔣經國還說:“世上沒有萬年的執政黨,即使被人民選下台,將來政績好了,仍然可以再被選上。”他始終堅持一個信念:“如果我們勤勤懇懇為老百姓做事,我們是不會完蛋的。”

三月,沈誠收到楊尚昆派人送來的“致蔣經國函”,沈誠帶著這封信,經由香港飛抵台北。兩岸隨之先後解決了“台胞旅遊探親”和“老兵返鄉”的問題。

五月,蔣經國下令處理了三七事件(國軍小金門守軍在三月七日對無武裝的越南難民船的屠殺事件)。

六月十日,民進黨謝長廷、洪奇昌與江蓋世等人刊登廣告聚集群眾,發起遊行活動,以反對立法院製定“動員戡亂時期國家安全法”。六月十二日上午,反共愛國陣線成員許承宗與吳東沂領眾前往立法院門口,以圖反製民進黨的活動。情緒激動的兩派群眾相互叫罵對峙,並有肢體衝突。雙方僵持至十三日淩晨始為警方驅散。以後謝長廷、洪奇昌與江蓋世因台北地檢署認為其妨礙路過的車輛、路人以及對維持秩序的員警施暴,以妨害公務、擾亂秩序等罪起訴。謝長廷另遭起訴侮辱公署罪,合並處罰。許承宗與吳東沂則遭地檢署以聚眾施暴罪起訴。後來一審判處謝長廷三年有期徒刑。一九九0年高等法院改判刑期兩年,緩刑四年。

七月一日,在奉命出任國民黨中央黨部秘書長的第四天,李煥去看望躺在病床上的蔣經國。蔣經國對李煥說:“我要你來,因為我有三個心願要實現,希望你能擔負一部分的工作”。蔣經國的三個心願是:1)國民黨要改革。目前很多民眾和黨員對國民黨不滿。執政黨如果不求進步,將會產生很大的危機;2)政治要民主。台灣戒嚴已經近四十年了,逐漸引起人民的反感,因此民主這條道路一定要走;3)國家要統一。兩岸分隔四十多年,現在台灣已有條件與力量促進國家統一。十四日,蔣經國宣布台灣地區於次日零時起正式解除戒嚴,自一九四九年五月二十日開始實施的台灣地區戒嚴令在三十八年後終於解除。同月,蔣經國解除了港澳觀光禁令,並頒令開放外匯管製。同月,蔣經國邀請十二位地方耆老茶敘。他在席間說:“我在台灣住了四十年,是台灣人,當然也是中國人。”在很多年裏,蔣經國一麵肅清島內的“匪諜”,一麵也對台獨勢力保持高壓。從一九六0年代起,他多次公開抨擊“我是台灣人”的說法。他告誡台灣人,“有一個人去國外旅行,海關問他是不是中國人,他說:不是,我是台灣人。這算什麽?……今天我們一千六百萬中國人,明明是黃帝的子孫,而自己竟然否定自己是中國人,天下還有比這個更可羞恥的事情嗎?” “中國人就是中國人,中國人就是黃帝的子孫,……我們必須確定這一原則。”

九月,沈誠再到台北,此時已病入膏肓的蔣經國因為糖尿病引發末梢神經炎,腿部劇烈疼痛,還被切除了兩個腳趾,“走著不如站著,站著不如坐著,坐著又不如躺著”。蔣經國在大直官邸經常躺在病床上將床背搖高後辦公,實在堅持不下去了,就進榮民總醫院五號“總統病房”住幾天。沈誠提出要蔣經國選派赴大陸的代表,蔣經國認為黨對黨不需要經過政府立法部門,但不能不經過黨組織。蔣經國告訴沈誠,很快將要舉行中常會,到時候決定去北京的人選。在這次談話時,沈誠發現蔣經國“精神很差”,“顯得浮腫”,“口齒也有些欠靈活”(蔣經國去世以後,李登輝繼任,局勢陡轉,沈誠受到台灣法務部調查局的傳喚,並被收押於台灣高等法院檢察處,他被指控的罪名有“來台為匪統戰,意圖顛覆政府”等。一九八九年台灣最高法院終審,判決沈誠無罪)。

十月,蔣經國在接受《亞洲華爾街日報》專訪時談及自由化與中國統一的必然性。他說:“國家統一是中華民國政府一貫努力以赴的目標,這個目標的達成必須植基於一個重要的前提,即中國大陸必須根除共產主義,實施自由、民主、均富的三民主義製度,唯有如此,國家統一的目標才能實現。至於中共所提‘一國兩製’的口號,隻是其統戰的另一種騙術,事實上並不發生作用。最近大陸人民要求‘一國良製’,不要‘一國兩製’,就是對中共口號最好的回應。”

十一月,蔣經國宣布有限度地開放大陸探親。中華民國紅十字會立即開始受理台灣民眾赴大陸探親登記,隨後當局又取消了“報警”(赴大陸的人需向警總通報)。

十二月,蔣經國坐輪椅參加了行憲紀念日大會,此時他已不能說話,“總統致辭”由國大秘書長何宜武宣讀,而民進黨發起了“一二二五全麵國會改選運動“,會場一片混亂,台下的民進黨代表頭纏布條,高舉白色橫幅大聲抗議喧嘩。麵龐浮腫的蔣經國在離場前,默默地凝望著主席台下鼓噪的人群,表情落寞。這是蔣經國留給世人的最後一個鏡頭。

解嚴以後,全台有六十多個政治團體申請注冊成立政黨(其中二十個獲得審查通過),二百餘家出版物向當局辦理登記。由於國民黨的長期統治積怨很深,這些新政黨和新出版物大都矛頭對準當局,街頭的群眾示威活動此起彼伏,有人甚至當著蔣經國的麵打出“老賊下台”的標語。國民黨許多官員張皇失措,蔣經國卻似乎不大在意,對抗議者還麵帶微笑。他告誡黨內幹部,國民黨今後要在台灣爭取民眾的支持,就必須以民主的方式,展現它比對手更能符合人民的日常需求。他希望黨的領導結構能夠更加開放靈活。他呼籲大眾“同舟共濟,推誠相與,以忠恕致祥和,以理性化偏激,聚合全民的意誌和智慧為推進全麵革新的動力”。 蔣經國不止一次對親近的僚屬說:“離開家鄉三四十年的人,沒有人不想家的,這是人情之常。政府對開放民眾赴大陸探視應樂觀其成。”蔣經國在一九八七年生前最後一次接受媒體專訪時說:“共產黨已經在改變,要迎合我們的立場,而不是我們去屈就它而變更立場。”他相信,在台灣完成民主化後,推動大陸的民主化或許數年之內就可見到功效。

一九八八年

一月,中華民國正式完全解除報禁,新聞媒體從此有了充分的自由。

蔣經國在生命的最後兩年裏,作出了對他、對蔣氏家族、對國民黨最不容易的一種選擇,即與過去的三十八年決裂,與一個獨裁者的自己決裂。一個與蔣經國接近的人士有這樣的感覺,蔣經國晚年最大的變化,就是他似有一種“贖罪”的心態。躺在病床上或坐在輪椅上的他,幾乎是以追趕自己即將西下的生命夕陽那樣的急迫感,要把黨國推進到拆骨斷腕之旅。

蔣經國晚年患有多種老年性疾病:糖尿病、前列腺炎、高血壓和心血管硬化等等。

一月十三日,蔣經國逝世,終年七十八歲。蔣經國死後,中國兩千多年來首次不見傳統的溢美讚頌,新聞媒體的評論和個人的悼詞,都集中在蔣經國平凡清廉的一麵。

蔣經國一生曆經風雨坎坷,特別是在俄國的十四年,他曾經身無分文,甚至討過飯;他做過粗工、翻砂工、打掃廁所的衛生管理員,在集體農場裏耕過田;斯大林把他充軍到西伯利亞(Siberia)後,他在烏拉爾(Ural)做過礦工,還當過烏拉爾重型機械製造廠的技師、助理廠長和《重工業日報》的主編。

從一九五0年起,蔣經國走遍了全島三百二十個鄉鎮。他總愛下鄉,路麵淹水,他卷起褲腳就涉水而過,讓一邊西裝革履的陪同官員進退兩難。蔣經國滿臉陽光,慈眉善目,樸素如老農,豪邁如老兵,親民如老鄉。他可以與任何人握手。他不經安排就到工廠、農場和普通人家訪問。渴了,與工人一樣嘴對著水龍頭喝生水,或直接用炊具打水喝;餓了,隨手抓個饅頭就啃,即使晚年身受糖尿病的苦痛折磨,外出視察時,他依然會餓了直接去路邊小飯館買個盒飯,或隨便吃碗麵。他帶家人到電影院看電影,與一般人一樣排隊買票。他甚至不帶侍衛,自己開車。有一天他開吉普車回台北,有個人要搭便車,他特地繞路將其送到家。那人為了表示感謝,給了蔣經國十元錢,他收下了,回家後交給夫人蔣方良說:“你瞧,我今天可賺了一點錢咧!” 他跟平民百姓的心是相通的。終生與蔣氏父子為敵的李敖作過統計,從一九七八年到一九八一年,蔣經國下鄉一百九十七次,“與民同樂”一百五十五天。為視察橫貫公路,他進山多達二十一次。晚年下鄉探訪民情,回到台北後,蔣經國對侍從人員說:“腿疾日趨嚴重,腳像針刺一樣”,侍從人員婉勸他減少下鄉行程,他說:“算了,待在辦公室還是一樣痛。”

在一次訪問了屏東榮譽國民之家的癱瘓榮民以後,蔣經國在隨身帶的小本子上寫道:“如何為他們建築病房?如何為他們增加一點設備?如何為他們做一種適用的椅子?如何為他們建一種適用的廁所和衛生設備?如何為他們洗衣服、縫補衣服?這些是小事嗎?絕不!假如連這些應做、能做的事,尚且無動於衷,那麽,什麽‘救同胞、救人類’的願望,實在都是空話。”

蔣經國每天上午六點半就起床,一直工作到半夜。

蔣經國廉潔和貧僧般清苦的生活,在其身後一一曝光。他不許家人包括蔣方良與孩子從事任何經商活動。蔣方良從不替人說情,更不幹政。他的官邸,先是在長安東路十八號,這是一幢木造平房,在日據時代被殖民當局劃為“第五等”房舍,後來住大直七海寓所,也是棟粗糙的小洋房,擺設普通,和一般的中產階級家庭沒什麽兩樣,遠比不上何應欽、白崇禧和張群等人的官邸。不管住在哪裏,他規定室溫不到二十八攝氏度不許開空調,蔣方良不得不到陽台乘涼。蔣經國一家僅靠他的薪資生活,沒有一點積蓄。一九九二年,俄羅斯一個官員以私人身份抵台訪問,自一九三七年離開祖國以後再未回到那片土地、年事已高的蔣方良從媒體上得知後,問司機胡獻堂:“我想見見他,你看找誰安排?”胡獻堂打電話給當時的國民黨秘書長宋楚瑜,此事辦妥了。見過麵後,胡獻堂問蔣方良:“夫人要不要回去看看?”她不無委屈地說:“我沒有錢,怎麽回去?”

蔣經國反複說到“為人民服務”:

“我們的政府是一個大的服務機構,我們所有的行政同仁所思想的,所盼為慮患的,所盡心籌帷策劃的,就是如何為民服務,一切都是以提高國民生活水準、增進國民福祉為第一義,基於這一體認,我們政府同仁必須以誠懇、守信、勤勞、樸實、公而忘私為工作的信條。”

蔣經國實事求是,厭惡弄虛作假。他曾說過:空想主義是荒謬的,任何事情的成功,不能寄希望於出現奇跡,唯有腳踏實地、努力不懈才可變不可能為可能。

台灣知名政論家南方朔說:“蔣經國身體力行,把親切、平凡、不做作、以民為本的樸素政治風格完全體現。他和蔣介石全然不同,老蔣多少還有一些宮廷封建的身段,而左翼出身的他,卻截然不同。……平民化的這種特性,乃是異數,李登輝、陳水扁、馬英九等沒有一個人學得會,因為那是人格的一部分,它是自然流露,不可能仿效。”

傳記作者漆高儒對蔣經國的評價是:蔣經國是一個勤勞的人,是一個親兵親民的人,和百姓群眾很接近,是一個認識時代的人。唯其勤勞簡樸才可以締造台灣經濟奇跡,唯其親兵親民才有台灣人對他感念與肯定,唯其和百姓群眾接近施政才貼近民意,唯其與時俱進才解除黨禁、報禁,繼之又解除戒嚴,實現了民主在台灣的和平著陸。

當蔣經國逝世的消息傳出後,不少民眾聞聲痛哭。是日,全台鮮花售罄,一枝難求。

在喪禮期間,有超過一百二十萬民眾到忠烈祠瞻仰遺容。在護送蔣經國遺體到慈湖附近的大溪暫厝之地的沿途,上百萬民眾沿路致哀。一月三十日舉行公祭,台北百萬人送殯。上午九時左右,全島兩千萬人除了極少數之外,全都暫時停止工作,火車巴士停駛,全島寺廟、教堂鍾鼓齊鳴,向蔣經國致最後的敬意。

台灣官方蓋棺定論:“其任勞怨也,能忍人之所不能忍;其赴事功也,敢行人之所不敢行。嘔心瀝血者垂四十載,其所樹立,實來者之典型。”

蔣經國在遺囑中提到:“經國受全國國民之付托,相與努力於以三民主義統一中國大業為共同奮鬥之目標。萬一餘為天年所限,務望我政府與民眾堅守反共複國決策,並望始終一貫積極推行民主憲政建設。全國軍民在國父三民主義與先總統遺訓指引之下,務須團結一致,奮鬥到底,加速光複大陸,完成以三民主義統一中國之大業,是所切囑。”

當時擔任副總統的李登輝依《中華民國憲法》第四十九條宣誓繼任中華民國總統。

李登輝題挽聯曰:

“厚澤豈能忘,四十年汗盡血枯,注斯土斯民始有今日。

遺言猶在耳,億萬人水深火熱,誓一心一德早複中原。”

鄧小平有好幾個月擔憂蔣經國的健康,深恐他的老同學一旦撒手人寰,台灣局勢可能變得更加複雜。聽到蔣經國逝世的消息,他立刻召集中共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在聽取了台灣事務辦公室和對台工作小組的報告後,鄧小平表示,“國民黨和共產黨過去有過兩次合作的經驗。我不相信國共之間不會有第三次的合作。可惜,經國死得太早了。”鄧小平又說,蔣經國恪遵他亡父“一個中國”的立場,可是中國共產黨多年來錯失了許多與國民黨領導人和平解決台灣問題的機會。他感歎道,直到最近,北京才找到正確的路子,即“一國兩製”。他暗示其間已有可能產生真正的進展:“雖然國民黨似乎對我黨這項提議冷漠相對,他們畢竟已經在認真思考它。國民黨內部意見已經出現了重大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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