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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篇外之三:愛情之都的實體表達

(2018-04-01 21:49:12) 下一個

巴黎篇外之三:愛情之都的實體象征

人稱巴黎為愛情之都。可惜我在巴黎隻待了短短的一周,實在無從體會那兒獨特的浪漫和風情。當然見過多次在大庭廣眾間的接吻,不過那種場景在西方司空見慣,而且絕對不比我在秘魯利馬、墨西哥城、智利聖地亞哥等地見到的更加如火如荼。

巴黎街景

利馬公園

墨西哥城小巷

聖地亞哥人行橋

坐落在蒙馬特(Montmartre)高地半腰上的小廣場Square des Jehan Rictus裏的“我愛你牆”(I Love You Wall),恐怕是巴黎人為了向我這樣的匆匆過客證明“愛情之都”並非浪得虛名而作的努力。

於2000年情人節落成、由書法家巴倫(Federic Baron)和壁畫藝術家基托(Claire Kito)合作設計的這堵藍色瓷磚牆麵上,有用二百五十種文字書寫的三百十一個“我愛你”。

然而詭異的是,那牆上還點綴著許多紅色色塊,用它們可以拚出一顆完整的心。

我想對那些紅色塊至少可以有兩種解讀:

1)建牆者實際上是愛情的無可救藥的悲觀論者。他們在告誡世人:哪怕用盡全世界的甜言蜜語,你還是逃脫不了失望與絕望。

2)建牆者是花崗石腦袋的愛情至上者。他們堅信,隻要意足夠誠,誌足夠堅,總有柳暗花明、如願以償、有情人終成眷屬的那一天,以前的心碎欲絕隻會使得最後的幸福更加甜蜜。

四十平方米的我愛你牆

我愛你牆上的漢字

愛情之都巴黎的另一實體象征就是在塞納河上隨處可見的“愛情鎖”。

據說“愛情鎖”源起於一次大戰中塞爾維亞的小城烏恩加卡-馮加(Vrnjacka Banja)。那裏一個叫娜達(Nada)的小學校長跟一個軍官瑞爾亞(Relja)相愛而山盟海誓,不久瑞爾亞奔赴希臘前線。不料小夥子是個花心男,他很快就移情別戀,愛上了當地的一個姑娘。被迫解除婚約以後,娜達寢不寧食無味,很快就心碎而亡。

當地的年輕姑娘在為娜達的不幸悲傷的同時,不免開始為自己的前景擔憂,於是她們把自己的名字與跟瑞爾亞一樣遠征而去的愛人的名字寫在掛鎖上,把掛鎖鎖在從前娜達跟瑞爾亞經常相會的小橋的欄杆上,並把鑰匙拋進河裏,希望能夠借此鎖住情郎的心,從而避免娜達的悲劇,保護自己的愛情。

愛情鎖無疑就是數千年通行全球的巫師巫婆的符咒的現代變種。

而這符咒不知為什麽在二十一世紀初突然星火燎原,成了世界許多地方的時髦。

2007年,我在西伯利亞的克拉斯諾雅斯卡(Krasnoyarsk)第一次見到了愛情鎖。

俄羅斯克拉斯諾雅斯卡城外河邊的愛情鎖

愛情鎖在2008年下半年入侵巴黎,從此主要在國際遊客的推波助瀾之下,紮根發芽,蓬蓬勃勃,以致對塞納河上的藝術橋(Pont des Arts)、大主教橋(Pont de l'Archeveche)、新橋(Pont Neuf)等橋梁造成了程度不等的安全隱患,讓市政當局頭痛不已。

2010年5月,有個藝術院校的學生把藝術橋上的愛情鎖統統拆去做成了個雕塑。可是僅數夜之後,鎖患就卷土重來了。

市政部門曾經發起宣傳活動,他們在告示牌上宣布“我們的橋將承受不了你們的愛”(Nos ponts ne résisteront pas à votre amour),他們號召“不用鎖的愛情”,他們專門建立了一個網站,希望遊客用自拍照片替代在橋上上鎖。然而,理性的呼籲一直戰勝不了愚昧的誘惑。

2014年5月,藝術橋上的部分護欄因為不堪鐵鎖的重負而斷裂,為此市政部門決定采取清理行動。

2015年6月1日,工人們從塞納河的十一座橋上拆除了約一百萬把、重達45噸的鐵鎖。

以下照片是我在2016年9月看到的巴黎的部分“鎖情”:

欄杆前安裝了透明防護欄板的大主教橋。這裏的“鎖患”看來一時得到了控製。

藝術橋上亟待再次清除的愛情鎖

藝術橋上的愛情鎖

塞納河畔

塞納河畔

在藝術橋那密密麻麻的愛情鎖的附近,有幾個人在兜售大大小小的掛鎖。我當即就想,這巴黎市政府也太顢頇無能了(或許他們自有難言的苦衷)。

治理鎖患,當然首先得擺事實講道理做宣傳,說明1)愛情鎖並非巴黎的傳統;2)跟一切符咒一樣,愛情鎖絕對靠不住;3)愛情鎖可能造成公共安全隱患;4)清除愛情鎖必然會增加巴黎納稅人的負擔;等等等等。政府一定要樹立足夠數量、足夠醒目的相關告示。其次就是行政措施:1)在塞納河兩岸禁止賣鎖的流動販子;2)在清除所有愛情鎖以後,在每座橋的兩端設全天候流動哨,以勸阻人們掛鎖,對不聽勸阻、強行掛鎖的人堅決罰款;3)在橋的兩端和橋中安裝監控攝像頭。如今的巴黎,城內城外有那麽多的防恐軍警,無處不有的安檢幾乎到了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地步,再增加幾十個防鎖警察,應該不是難事,巴黎民眾也應該能夠接受、樂意接受的。大主教橋上那些有機玻璃防護欄板實在是有點不倫不類,大煞風景。

除了塞納河河上河下,在巴黎,我隻在阿瑪橋(Pont de l'Alma)北端的自由火焰紀念碑(Flame of Liberty Memorial)下見到了愛情鎖。

那叢火焰是聳立在紐約港口的自由女神手中高舉的火炬上的火焰的複製品。《紐約時報》下屬的《國際先驅論壇報》(International Herald Tribune)為了慶祝自己在巴黎刊印發行一百周年(1887-1987)而向全世界的讀者捐款立碑,並在1989年5月把紀念碑作為象征美法友誼的禮物送給了巴黎。

在文化底蘊極其深厚的巴黎,這樣的一個僅三點五米高的新紀念碑本來是毫不起眼的,也沒有任何理由吸引人們把愛情鎖掛到那裏。然而,1997年8月31日戴安娜王妃的車禍就發生在穿越阿瑪橋底的隧道裏!

自由火焰紀念碑

自由火焰紀念碑變成了非正式的戴安娜紀念碑

問題是,那些把愛情鎖掛在戴安娜的照片前的情侶們實在是拜錯了菩薩壓錯了賭注。傾城傾國的戴安娜在物質上可以隨心所欲,然而她至死也沒能得到她最渴望的愛。她跟查爾斯完全是無法兼容的兩路人,他們的婚姻從一開始就注定了失敗的結局。她跟騎兵少校休伊特(James Hewitt)長達五年的地下戀情也不可能有善終,休伊特居然要價一千萬英鎊企圖出賣戴安娜寫給他的六十四封私信徹底暴露了他人品的低劣。巴基斯坦裔的心髒外科醫生康(Hasnat Khan)可能是戴安娜一輩子唯一一個全心全意愛過的人,然而康承受不了戴安娜的咄咄逼人和炫目的光焰,他隻能躲藏到宗教差異甚至老娘的背後。至於法伊德(Dodi Fayed),誰都知道他不過是個備胎,而他心甘情願當備胎,恐怕在很大程度上出於他的家族對英國王室和英國政府的刻骨仇恨。

說起愛情鎖,我不禁想起了年輕時聽到的一個故事。那是在1975年初,上海南市區二十一中的一對紅衛兵幹部決心一起去黑龍江屯墾戍邊,保家衛國。但是按照政策,女孩應該分配在上海工廠的,於是她的家長堅決反對。兩個年輕人就用外衣紐扣把彼此連結在一起,跳入黃浦江自溺以明誌兼抗議。

愛深至視死如歸,愛情鎖就絕對是多餘的了。

2018.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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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 ()評論 (3)
評論
下半場共好 回複 悄悄話 愛情豈能用冰冷的鎖綑綁?窒息的愛肯定不長久,要彼此有點自由空間才能交流激盪啊!
若要清除愛情鎖,或許先要打破愛情鎖的浪漫想像。
梁徐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llarry' 的評論 :
據上海市勞動部門統計,截至到1978年末,上海知青赴黑龍江上山下鄉總人數165186人,其中,建設兵團農林場138140人、插隊落戶27046人。
llarry 回複 悄悄話 1975年哪裏還有知青去黑龍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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