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蘭雙城:華沙與克拉科夫(2)
(2012年8月30日- 9月3日)
克拉科夫
克拉科夫在華沙西南約300公裏,火車3個多點小時。維斯瓦河連接兩城。
作為有5百多年曆史的古都(1038-1596),克拉科夫不言而喻也有其老城和皇家城堡。跟華沙一樣,克拉科夫也曾被摧毀殆盡,然後浴火重生,不過那是早在十三世紀蒙古鐵騎橫掃歐亞大陸時的事。在過去的兩個世紀裏,它又兩次蒙受被外族霸占的恥辱,先是1846-1918年間的奧匈帝國,後是二戰時的納粹德國。德國人也曾在克拉科夫建立猶太隔離區。克拉科夫也至少為世界貢獻過兩位巨人:哥白尼和教皇保羅二世,雖然這兩位都不是出生在克拉科夫。克拉科夫是波蘭的文化、藝術和學術中心,人稱“波蘭之雅典”。
克拉科夫與華沙的最大區別,是它在二戰中沒有遭受大破壞。希特勒把占領的波蘭中部、南部以及如今的烏克蘭西部(當時屬於波蘭)算作第三帝國的一部分,稱之為“總政府(General Government)”,又把“總政府”的首都設在克拉科夫,並在驅逐猶太人波蘭人的同時鼓勵德裔移居克拉科夫。鵲巢鳩占以後,德國人認認真真地將克拉科夫德國化,甚至把街道都改成了德語名字。
華沙一馬平川,以致連皇家城堡也不得不建在平地上,克拉科夫的維斯瓦河畔則聳起了一座小山瓦維爾。瓦維爾四周高牆依山起伏,山上的皇家城堡和瓦維爾大教堂等諸多曆史建築構成克拉科夫的第一去處。

瓦維爾山。

皇家城堡。建成於十四世紀中葉,為曆代君王及共和國總統行宮。二戰後辟為博物館。

皇家城堡。

瓦維爾大教堂。十一、十二世紀中兩建兩毀。現建築基本建成於十四世紀。許多君王及名流埋葬於此(包括密茨凱維奇)。金色拱頂下為齊格蒙特陵寢。

瓦維爾大教堂。藍色者為鍾樓。

教皇保羅二世。教皇本名卡羅爾•沃伊蒂瓦,他自1946年起在瓦維爾大教堂擔任牧師,1958年起任克拉科夫教區紅衣主教,1978年當選為第264代羅馬天主教教皇。他是天主教曆史上第一個斯拉夫人教皇。世人公認他在1979年對母國的訪問促進了團結工會運動的發生,並最終導致了東歐共產主義政權的衰亡。他曾在千禧年彌撒中為天主基督教會在兩千年裏犯下的種種不義請求寬恕。保羅二世是位超級“驢友”,從1979到2004的25年間,他共出訪104次,超過其263位前任出訪次數的總和。那年他到堪培拉,我去看熱鬧,他那帶玻璃罩的座駕從我麵前緩緩駛過時,真是伸手可及。當然,那是9.11前很久的事了。說起來,我這輩子跟世界級大人物距離最近的,就是這一次了。

從瓦維爾山上俯瞰克拉科夫。

主廣場。克拉科夫老城和瓦維爾山建築群作為一個整體,是最早的世遺之一(1978)。主廣場是老城的核心。它是歐洲現存的最大的中世紀廣場,其起源可追溯至十三世紀中期。照片正麵為市政廳鍾樓。

主廣場。又是密茨凱維奇!除了普希金在俄國,我不知道還有哪個國家的哪位詩人享受如此這般殊榮。

克拉科夫街景 - 老城城牆外堡。老城在中世紀時有一道長3公裏的城牆環繞。

克拉科夫街景 - 長跪不起的乞丐。如果給乞丐的品位評級,這位大概可算是頂級的了。

克拉科夫街景 - 街頭雕塑。

猶太區。那位肯定不是天使,但絕對是天大的善人的奧斯卡•辛德勒從納粹虎口救下的猶太人就是這裏的居民。這裏就是斯皮爾伯格的電影《辛德勒的名單》的外景地。位於老城東南、瓦維爾河北岸,這裏是猶太人5百年的家園。戰前克拉科夫的7萬左右猶太人大都聚居於此。二戰中希特勒要把克拉科夫改造成“大政府”裏“最幹淨的城市”,首先遭到蕩滌清洗的自然就是猶太區和猶太人。戰後的波共政府也不是猶太人的朋友,於是這裏墮落成地痞流氓的樂園。從八十年代末起,這裏漸漸複蘇,而斯皮爾伯格的電影把它變成了城裏的主要遊覽區之一。從這裏過河不遠就是辛德勒的搪瓷/軍火工廠遺址,可惜我沒有時間去參觀。

在猶太區的猶太餐館生平第一次品嚐的猶太菜 - 草莓甜鴨,其色香味俱佳。
納粹德國在歐洲各國先後建立過70個大型滅絕/集中/苦役營,11個在波蘭,其中一個就在克拉科夫的南郊帕瓦蘇夫(Plaszow),那些不幸未能被辛德勒錄用的隔離區猶太人中的多數後來就被送往那裏。而在所有的滅絕/集中/苦役營中,最臭名昭著的,莫過於克拉科夫西南60公裏處的奧斯威辛滅絕營。這是名副其實的“死亡工廠”,從1942年初到1944年底,多達1百10萬生靈消失在這裏,其中90%是猶太人(其餘為抵抗運動成員、蘇聯戰俘、吉普賽人、同性戀者、殘疾人等等)。
有關奧斯威辛的書籍、文章、電影、照片看過很多很多,這裏的景物都似曾相識。盡管如此,麵對眼前的一切,心還是不由自主地壓抑沉重。
一個為世界貢獻了康德、黑格爾、馬克思、歌德、海涅、席勒、巴赫、貝多芬、斯特勞斯等等等等思想文化藝術巨人、以高度精神文化素養著稱的民族,竟然會受希特勒、戈培爾、希姆萊那一小撮狂人的蠱惑,以報仇雪恥、脫貧致富、民族崛起、國家複興的名義,犯下如此駭人聽聞的罪行。
希特勒們早被釘上了曆史的恥辱柱,然而,納粹德國的幽靈卻依然在大地上徘徊。“一個國家一個政黨一個領袖”依然被許多人視作圭臬,領袖癲狂全民走火入魔的詭異依然層出不窮……
我想,對我們每一個渺小的個體來說,起碼能做的,大概就是“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抑製住心中的惡,堅守住倫理的底線。也許,有了足夠的不作惡的個體,我們有希望防範群體作惡,進而能阻止強權作惡。

奧斯維辛滅絕營大門。門上德文意為“勞動帶來自由”。這長5米、重41公斤的標語牌曾在2009年12月被受瑞典一個極右組織雇用的3個小偷偷走。那個組織計劃把這牌賣給一個專門收集納粹紀念品的富翁以籌措搞恐怖活動的經費。警察兩天後就抓到了那些盜賊。
門下留影的是來自以色列的中學生和他們的帶隊老師。博物館裏到處可以見到這樣的團體。他們的白色製服後背有大大的大衛六角星。奧斯威辛是猶太人心裏永遠滴血的傷口。他們來這裏就像穆斯林去麥加,不過他們不是來朝聖,而是為了體驗撕心裂肺的痛楚,因為他們拒絕遺忘。

見證過太多血淚的鐵軌。盟軍在很長時間裏不相信從這些集中/滅絕營傳出的納粹大規模屠殺平民的消息,因而拒絕轟炸這樣的鐵路專線。

悶罐車廂上祭奠亡者的鮮花。

囚徒營房。

女囚廁所。

納粹撤退前為銷毀罪證而炸塌的毒氣室。

進毒氣室前囚徒脫下的皮鞋。當蘇聯紅軍解放奧斯威辛時,他們在倉庫裏發現了37萬套男式西服、83萬7千件女裙、7.7噸頭發等等猶太人的遺物。

我們的導遊。他不至於年紀大到親身經曆過奧斯威辛,但滿臉滿身的苦大仇深。他的英語極棒,陳述清晰,富有激情,非常專業,而穿著卻一整個潦倒不堪的失意文人。不知在斯皮爾伯格的電影裏他有沒有扮演什麽角色。大家通過無線接收器聽他的講解,離他幾十米外都聽得清清楚楚,這對我這樣又想聽故事又想多拍照的人來說善莫大於焉。我不明白為什麽這樣的好辦法僅此一家,別無分店,沒被推廣到其他任何一個博物館。現在通行的是講解錄音機,那玩意兒的缺點一是得找到陳列品編號後才能對號入聽,二是沒法提問交流,三是機械味太重。至於導遊口頭講解,那問題更大:輕聲細語隻適合兩三個人的小團體,聲嘶力竭不現實,而普通音量在熙熙攘攘的環境裏效果實在欠佳。
奧斯威辛也是世界文化遺產。
克拉科夫近旁的另一景點另一世遺是維利奇卡(Wieliczka)鹽礦。
鹽礦最深處地下327米,總長287公裏。自十三世紀起開始生產食鹽,到2007年才徹底停產,這是世界上開采曆史最悠久的鹽礦。

岩鹽雕像之一。礦裏3.5公裏長的普通旅遊路線沿途有少量曆代礦工留下的即興雕塑,更多的是當代藝術家的作品。礦裏還有較長的礦工路線和朝聖路線可參觀。

名為“大教堂”的掏空的巨大空間。哥白尼、歌德、蕭邦、教皇保羅二世、克林頓總統等等都曾到此一遊。
克拉科夫點滴:
1)老城主廣場周圍政府張貼的告示上半部分是孩子跪地討錢的圖像,下半部分文字說:“錢可能害了孩子”,然後又說:“許多孩子被當作了生財之道。如果你想幫助他們,就幫他們不再乞討。因為你給他們的,並不是他們能得到的……”。華沙不見乞丐。
2)這裏比華沙更像個旅遊城市。
3)這裏的宗教氣息明顯濃於華沙。街上常能見到修女修士。
4)瓦維爾山腳下、維斯瓦河畔有一段山寨洛杉磯星光大道的路麵,一塊塊銅牌上鑄著到訪的電影界名人的大名和他們的手印,在其中我看到了澳大利亞導演Peter
Weir的銅牌。誰能忘了他導演的由Harrison Ford主演的“Witne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