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遊蹤(4)
\r\n2011年古巴、墨西哥、危地馬拉、洪都拉斯、尼加拉瓜、哥斯達黎加六國遊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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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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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2日 星期六 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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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克裏斯托瓦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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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午夜還在轉輾反側不能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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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早照例和科特一起上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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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多年來,第一次碰到科特這樣對勁的樂意每天早起掃街的室友。他是火車調度員,52歲,有一兒一女,近幾年才開始走出歐洲走向世界。在團裏,他是無可爭辯的兩項冠軍:酒量和精力。兩升啤酒對他來說隻是墊底,隻要有人作伴,有酒吧開著,他似乎能永遠喝下去;無論多晚回到旅館,哪怕不脫衣褲鞋襪在床上隻睡上兩三個小時,一旦我的鬧鍾響起,他上個廁所洗個澡,就又精神抖擻了。科特的唯一毛病是有時體味太重,熏得人暈頭轉向(我始終沒能摸索出他的體味發生的規律。他絕對是每天洗澡,洗完不忘往腋下噴去嗅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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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頭寂靜。沿街大多是平房,隨意刷成各色。市場裏瓜果蔬菜琳琅滿目,花卉更是豔麗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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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n清晨街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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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於市區東北角的Na Bolom(美洲豹之屋)博物館是丹麥探險家、考古學家弗蘭克·博魯姆(1893-1963)和他妻子-瑞士攝影師格特魯德·杜比-的故居,那建築原本是個廢棄已久的修道院,因此占地超廣。博魯姆是最早對帕倫卡進行發掘的瑪雅學者之一,終身致力於瑪雅研究。他們夫婦刻意把自己的家建成一個文化、學術和社交沙龍,裏麵陳列著大量有關瑪雅文化的書籍、瑪雅工藝品以及格特魯德拍攝的墨西哥及中美洲熱帶雨林的照片。巨大的餐廳裏擺著巨大的餐桌。博魯姆伉儷特別引以為傲的一點是,在那餐桌上的聊天,至少使用3種語言。他們招待過的客人包括美國國務卿基辛格和墨西哥大畫家裏維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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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n博魯姆夫婦的長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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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東端半山腰有個瓜達盧佩(Guadalupe)教堂,站在教堂前平台上西望,群山環抱中的城區盡入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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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n聖克裏斯托瓦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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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點多回旅館找到貝卡,請她幫助我去買相機。我看不明白標價,更無從跟店員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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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直奔最大的百貨公司,選了那裏最貴的相機,一款尼康L120,約合300多美元。對我來說,至少價格正合適。相機基本上是一分價錢一分貨,便宜的性能太差,真要有昂貴的,我沒有研究對比,也不敢買,何況這裏根本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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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買了3個儲存卡,回到旅館初步熟悉了一下新相機的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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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後又和科特一起上街。上午走了城區的北部和東部,下午走西部和南部。全城街道也許隻走了十分之一還不到,不過貝卡發的地圖上標出的景點一個不拉全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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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在路上唯一逗留了一陣的是西北角半山腰跟城東的瓜達盧佩教堂遙遙相望的聖克裏斯托瓦爾教堂。教堂本身無甚特殊,不過它前麵有個大廣場,廣場旁除了一排健身器械,還有個微型兒童遊樂場。廣場周圍以及上山的“之”字形道上,年輕人成雙成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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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n青春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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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教堂中,最醒目的是聖露茜雅教堂:它那灰白的牆麵和天藍的立柱離傳統頗遠,而離背後的藍天白雲則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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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n離藍天很近的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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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在中央廣場聽歌手聲嘶力竭。舞台上除了伴奏小樂隊和音響設備,還有燈光和煙霧。可惜聽眾稀少,大概那些歌曲太陽春白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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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n煙霧中的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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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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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3日 星期天 晴轉多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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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克裏斯托瓦爾-瑪雅村鎮-聖克裏斯托瓦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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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0-8:00按老規矩和科特一起掃街,去前天去過的聖多明戈教堂那一帶,拍了市政廳、大教堂等照片。在一個公園裏看到幾塊免費無線上網的牌子,不禁感歎當地人意識的超前。這是我第一次見識政府為公眾在公共場所提供免費上網的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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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了鋪天蓋地的攤棚,沒有了雨遮霧罩,布滿聖多明戈教堂外牆的極其繁複的浮雕紋飾以及這些紋飾的設計製作者-十六世紀西班牙聖多明戈教傳教士-的無限激情與有限藝術才能都一覽無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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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n聖多明戈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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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人露宿在跨越城北小溪的石板橋上,身底墊著棉被,身上裹著毯子。此人寧可選擇不擾人的空地而不睡在人家的屋簷下門洞裏以避風擋寒,雖窮困潦倒仍不失知禮明理,非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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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0隨當地導遊坐車去10公裏外的瑪雅鎮Chamu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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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鎮前先看鎮口的墓地。裏麵都是低矮且極簡陋的木頭或石製的十字架。十字架上擱著的綠色針葉樹枝大概是當地的瑪雅特色。有些十字架上紮著大朵的紙花,鮮豔得像許多殯儀館在死者臉上塗抹的油彩。原本該是墓地核心的教堂徒具四壁,無頂無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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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鎮路上有幢已經鋪好赭色瓦頂、但還未開始內部安裝的大宅,其造型精巧複雜,讓我想起八十年代初去福建南安瞻仰鄭成功墓地途中走過的同樣鶴立雞群的農家宅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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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n土豪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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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市摩肩接踵,熙熙攘攘。導遊強調土著討厭遊客拍照(美洲土著的共同特點?),所以我們隻能拍遠景,拍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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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女人的上衣尤其是頭巾披肩往往色彩鮮豔,下身用寬帶紮住的筒裙則以灰黑為主。男人的主調似乎是灰和蘭,但也有花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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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遊說從人們的服飾、發式能判斷他們所屬的宗族、社會地位和婚姻狀態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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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n逛集市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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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n逛集市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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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中心廣場一側的教堂裏香煙繚繞,信徒們膜拜祈禱。雖然是天主教堂,但據介紹跟梵蒂岡沒有關係,那氛圍倒像中國的佛寺道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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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前平台上坐著20來個白包頭白衫白褲黑羊毛披肩的老頭或半老頭,每人脖子上還掛著條大紅綢帶。導遊說這些是由各宗族成年男子3年一次選出的“長老(chef)”,村裏所有大事都取決於他們。在像今天這樣的集日裏,他們集體登場,接受訴訟,處理爭執,聽上去相當於天朝的上訪辦公開辦案。
\r\n 實際上他們坐在那裏無所事事。這裏顯然是個和諧社會。如果不是那套行頭,他們跟任何廣場上公園裏曬太陽的退休老頭沒什麽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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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n長老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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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到廣場以前導遊就再三叮囑,絕對不允許拍攝長老。他說長老們有自己的衛隊,他們對違禁拍攝者嚴懲不貸。因此我們都規規矩矩,把相機放進了背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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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導遊為我們介紹長老衛隊時,一個小夥子大大方方跨上平台,走到長老們前數米處,開始對著長老們錄象,就像是中央領導的享有特權的專職攝影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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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他並不是什麽專職攝影師,也沒有任何特權,他隻不過是個普通的自助遊客,他跟我們的區別是他沒有當地導遊的指導和約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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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那些長老們處之泰然,絕沒人勃然大怒。倒是我們的導遊,略微顯出點尷尬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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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3、4分鍾後,終於有人上去對那小夥子說了些什麽,小夥子就收起攝像機走開了。無風無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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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看來,這些老頭半老頭也許是貨真價實的民主選舉選出的長老,但在這廣場上,他們恐怕在很大程度上是在做秀。他們隻是些不需技巧和訓練的演員。他們的任務就是給慕名而來的外國遊客增添點新鮮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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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衛隊,那是些白衣褲,外披一件雪白的羊皮短袍,腰係紅腰帶的年輕人。特別好看的是他們的白頭巾後拖著的幾片紅布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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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n長老衛士\r\n
\r\n 走出老遠,我找了塊高地,拍了幾張不甚清晰的長老和衛隊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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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為外國遊客增加新鮮感的舉措是所謂的“精神領袖室”即祭師室。那是間獨立的茅屋,裏麵牆上長桌上裝飾著樹枝幹花貝殼等等。據說村裏男孩必須在此接受20天的精神熏陶思想教育,然後才能獲得成人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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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接受精神熏陶思想教育的代價是若幹募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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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師室裏不容拍照。連祭師室外放炮仗的場麵也不讓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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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Chamula鎮又去了近旁另一鎮子。鎮中心一邊是幢雖然隻有兩層但顯得高大寬敞的綠色校舍和台階下的一排水泥籃球場。校舍樓下一側走廊裏三層外三層人頭濟濟。導遊說,那是那裏的“長老們”在辦公。除了表麵上的雜亂無序,另一特點是那人群清一色由男子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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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的白色教堂比先前看的那個小得多,也清淨得多。我們在聽牧師(?)介紹的同時照例有人挨個募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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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通行的跟導遊參觀土著村鎮時必不可少的節目之一是參觀手工藝作坊,通常不外乎陶器或地毯作坊。目的一是讓遊客更多了解民俗,二是促進當地經濟,三是為導遊增加回扣收入。今天看的是家地毯作坊。屋裏院裏掛著堆著各種成品。兩架織機前都有婦人在低頭操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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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來不是見好東西就心癢的人,何況並不覺得這些地毯有特別的魅力,這些年來更養成了量需而入的習慣,因此幾分鍾後就出了門。
\r\n 科特更甚,他根本就沒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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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門外路旁等待其它團友時,旁邊十幾米處出現了兩個6、7歲的小女孩。她們半是好奇,半是羞怯,對著我鍥而不舍的相機鏡頭,既不配合,也不離去,讓本來無聊的等待,變成了有趣的捉貓貓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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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n若即若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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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n三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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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聖克裏斯托瓦爾時已近3點。吃了午飯後又在街上轉了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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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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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4日 星期一 多雲轉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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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克裏斯托瓦爾-(危地馬拉)帕納亞切爾(Panajach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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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0出發,從聖克裏斯托瓦爾乘長途公交車一路往東南,正午在墨西哥南端小城Ciudad Cuauhtemoc出境。沿途眾多玉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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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進入危地馬拉的La Mesilla。先換錢,再換車(中巴),接著地形也換了:墨西哥一片大平原,危地馬拉這一帶則是崇山峻嶺。公路旁時見溪流盤旋。景色說不上美,但至少不斷在變,且蔥蔥籠籠,因而提神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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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5點時突然有人興奮大叫。司機立即把車停下,我們一窩蜂跳下車。暮靄裏隻見雲海鋪滿了一道道山穀,雲海上飄浮著一重重山嵐。山嵐青色,和天上雲彩一樣。雲蒸霞蔚,像是在宣紙上漸漸浸淫化滲的淡墨。太陽隱而不露,隻是為雲彩鑲上銀邊,向大地灑下萬丈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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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n意外的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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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n雲蒸霞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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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巴並不是我們的包車,卻為我們停了近20分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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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納亞切爾是位於危地馬拉西南的阿蒂特蘭(Atitlan)湖東畔的小鎮,同時又是環湖散布的十幾個村鎮中最大的一個。到達時已過7點,天色很黑。同車的幾個遊客直接被人領走坐船去湖的對麵。我們則在鎮上落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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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危地馬拉的點滴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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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瑪雅文明的一部分。西班牙殖民地。推動土地改革、追求社會公正平等的民選政府在1954年被美國中央情報局顛覆。六十至九十年代軍政府與左翼遊擊隊之間力量懸殊的血腥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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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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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5日 星期二 多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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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蒂特蘭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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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整天坐車,晚上又休息得早,今天拂曉就醒了,和科特一起到湖邊時才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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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國植物地理學家、探險家亞力山大·馮·洪堡德(著名哲學家、語言學家威廉姆·馮·洪堡德的弟弟)曾稱阿蒂特蘭湖為“世界上最漂亮的湖”。在旅遊業蒸蒸日上的今天,他的這句話被廣泛引用。而我隻能說,他的讚美未免太慷慨了點。他也許應該說 “這是我見過的世界上最漂亮的湖”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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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為阿蒂特蘭湖掙分的是湖西兩座圓錐形火山(另有一座絕大部分被擋),其它普通得很。湖灘多是碎石。垃圾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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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n湖上靜悄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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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邊無人。鎮上也靜寂。隻遇見一個牧羊人,趕著幾隻套著籠頭的大公羊。喧囂的是色彩:花卉草木店鋪民宅大紅大紫大黃大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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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n趕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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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點過後響動漸起:一群孩子在老師的帶領下練習跑步上藍;街邊掛出了待售的衣衫;老嫗小妞圍著停在車站待發的中巴兜售挎包披巾之類手工編織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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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有人試圖向我兜售什麽,我總是把她們指向科特。通常她們也都聽我的。畢竟科特遠比我更有財主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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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5坐船去湖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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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30分鍾後到Santiago Atitlan。從湖邊上鎮,斜坡一側石牆上掛滿鮮豔的圍巾毛毯。每隔幾步就有個年輕女子跪在地上編織。她們的織架僅由幾根不到半米寬的手工削成的細木棍組成,一頭用牆上的大釘固定,另一頭拴在腰上,中間懸空,其簡陋為我前所未見,但無疑實用。那些女人們的跪功更是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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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n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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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卡在這裏有朋友。當那家的小女孩見到貝卡,朝她飛奔而來時,我抓拍到了天底下最燦爛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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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n無比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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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媽經營的鋪子賣旅遊紀念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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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上不多的幾家店鋪也大半專賣旅遊紀念品。其中一家擺滿以瑪雅土著日常起居為主題的水彩畫,其風格跟我們的楊柳青年畫有點異曲同工。他們的藝術與現實之間幾乎不存在距離,畫麵中人物的衣著服飾發式隨時隨地就在我們的身旁可見可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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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n土著服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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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樸的教堂外牆頂部最顯眼的裝飾居然是兩隻相對站立玩弄花環的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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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船去第二個鎮子San Pedro。船槳攪起的微波把湖麵上藍天白雲的倒影扭曲成無以名狀的印象派動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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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n天光雲影共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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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n Pedro比Santiago Atitlan大得多,熱鬧得多。頗具規模的船碼頭遠非帕納亞切爾那幾個東倒西歪的水橋頭可比。街頭竟然不時有紅色三輪機動出租車穿梭。市場熙熙攘攘。幾幢光怪陸離的建築與整個人文環境格格不入。不少背包客旅館。不少西方遊客。一個長發長須的哥兒們背著個酣睡的金發男嬰。那孩子說不定就是他爹媽周遊世界的副產品,因此早就習慣了世間的喧鬧和顛簸。一個全身披紅的少女美得令人窒息,可惜瞬間而過,連對焦都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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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n酣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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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到第三處停下時貝卡說進村又得走約十幾分鍾的上坡路。日頭正旺,女士們都不想辛苦了,隻剩下男士們繼續奮勇前進。村在半山腰。我帶頭走進一幢看上去最高的五層樓房,從那樓頂平台拍了幾張村莊和周圍山峰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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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路經過的3個村鎮都看到顯然是各政黨為剛在九月舉行的大選造勢而在牆頭山壁用油彩刷出的各自標誌,還看到一些候選人掛在電線杆的大幅照片。所有標誌和照片全無被打叉或汙損的痕跡,說明自1996年內戰結束以後,多黨民主和平競選已成為危地馬拉政治生活的常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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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n民主的標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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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為了出奇製勝,人們在沿湖一些陡壁底下茂密的樹叢裏花大工夫造了些旅館兼餐館。我們的午餐就在其中一家,那裏布置之古樸典雅比佳肴更對我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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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n懸崖下的飯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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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帕納亞切爾。晚上跟貝卡去了家“亞洲飯店”。老板娘是個馬來西亞華裔,自稱已在當地居住了2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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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電視上多數是英語節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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