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活節島的奇跡(一)
第一天
2010年12月15日 星期三 晴
聖地亞哥-複活節島
不知為什麽,也不記得從什麽時候起,智利複活節島(Easter Island)上那些巨大而神秘的石像鑽進了我記憶的深處,躲在那裏再也不肯離開,有一次甚至猖狂地闖進了我的夢境。
按照我的“bucket list(去見上帝或馬克思以前想幹的事)”,這是最後一次到南美。無論如何,我不會再到智利首都聖地亞哥了,因此當初策劃旅遊行程時就毫不遲疑地加上了複活節島。何況《孤星(Lonely Planet)》導遊書上說從那裏可以經塔希提(Tahiti)回澳。
然而在Flightcentre旅行社預訂機票時,他們就是找不到從複活節島飛塔希提的航班。我將信將疑,但又無可奈何,隻能訂了從聖地亞哥到複活節島的往返票,然後再從聖地亞哥飛悉尼。
聖地亞哥和悉尼都在南緯30多度,從前者幾乎筆直地往西飛1萬1千多公裏橫越太平洋就能到悉尼。而位於兩地之間的複活節島距離聖地亞哥3,757公裏。換言之,我得無謂地多飛7千多公裏。
4天前在普孔(Pucon)時,也要去複活節島的貝琳達告訴我,她媽給她發了個伊妹兒,說複活節島發生了騷亂。
我趕緊上網調查。情況看來大致如下:
12月3日淩晨,特地從聖地亞哥調去的防暴警察試圖強行將自9月份以來因土地糾紛而占據一幢政府辦公建築的10來個抗議者趕走,從而跟抗議者及其支持者發生衝突。在長達7個小時的對抗中雙方都有人受傷。40多人被捕。警方說有3個島民和1個警察被送到大陸治療。
複活節島在1888年被智利吞並。二十世紀初隻有2百多人口。近年來由於旅遊業日漸興旺,先前少人問津的土地漸漸被覬覦,若幹公家土地和政府建築被強據為私有。占地占屋者們聲稱,那土地本是他們祖上的產業,當初被智利人非法掠走,如今乃物歸原主。
警方在4日調動C-130軍用運輸機運去了更多的援兵。內政部長隨機前往視察。他說政府已經忍耐夠久了,不能聽任無法無天的行為無限期地繼續下去。他又強調政府將在島上投資2億5千萬美元,那是過去20年全部投資的20倍。就是說,“牛奶會有的,麵包也會有的”。而抗議者則不領情,說曆來經濟發展的好處都被外來的公司瓜分去了,原住民得到的,隻是生態環境的惡化。
6日以後有關事件已掉出了媒體的視野,說明局勢恢複穩定。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事情鬧大安全失控,當局關閉機場,我進不去。
我在13:30從市區乘專程公交車到機場。飛機原定16:15起飛,卻被告知將延誤4個小時。這不太稀奇,畢竟是在南美洲。意外的是,因為航班推遲,機場補償一張樓上飯店的自助餐券。因被浪費時間而得到賠償,這於我倒是種新經驗。
20:30起飛。5個多小時以後到複活節島。當地時間正值午夜。
機上乘客大半是島上居民。行李傳送帶上多是成箱成捆的貨物,無疑是商人從首都進的貨。
除了在台灣環島旅遊時走到哪住到哪以外,我出遊都事先預訂旅館。這次是例外。不是不想,而是訂不成:在網上找到了合意的旅館,對方要求付款卻不收信用卡,隻給我一個銀行帳號。電匯容易,難的是我控製不了匯率(澳元到美元,然後美元到比索),也不知道兩地銀行的費用,所以沒法準確付款。
好在《孤星》上說如非旺季,不預訂旅館無妨,機場上自有旅館拉客,關鍵是弄清拉客的確實是旅館的人而不是二道販子(這點我其實不很明白,人家誰有工作證啊?)
機場大廳裏多半是迎接親友的島民。有幾個人持著姓名牌接客。外圍幾張高桌上放著旅館的招牌。 我從《孤星》上抄了3個旅館的名字,一眼就看到了其中一個。
桌子後一個60多歲的老頭和一個30多歲的婦女。說話的都是老頭。我隻問了兩個問題:有沒有地圖和能不能第二天安排個一日遊。老頭谘詢了女人後給了我肯定的回答,交易就成了。隨老頭到外麵停車場上了車,老頭又回去了。不過沒幾分鍾後,他倆一塊回來了。顯然下機的乘客已經走空。
幾分鍾後就到了旅館。黑黑的什麽也看不見。老頭打了個招呼就離開了。我意識到不管他是誰,他就是以他的英語來陪同拉客的。女人才是當家的。
當家女人其實能說點英語。她給了我地圖,領我看了房間,說早上7點可吃早餐,8點多有人來跟我談一日遊,就走了。
洗澡後研究了一會地圖就上床。床鋪略有點潮,一定是好多天以前換上的,不過不影響我很快入夢。
第二天
2010年12月16日 星期四 暴雨轉晴
複活節島
6點多被狂風驟雨鬧醒。心想:這可好,我萬裏迢迢跑到這裏,卻撞上了暴雨天。
模模糊糊又睡了會。起床時欣喜地發現已是雨過天晴。院子裏棕櫚芭蕉幽竹野草青翠欲滴,綠蔭後透出前方山坡線條柔和。空氣清新如洗。
這是個家庭住宅式旅館。
餐廳裏分別放了4個人的早餐,每人一杯橙汁、兩個小麵包、一小撮黃油、一小撮果醬、一個小芭蕉,外加一個袋泡茶。我不禁失笑。《孤星》上介紹這裏的特點是早餐豐盛,而擺在桌上的是我見過的最摳的早餐。我想一定是寫相關章節的人張冠李戴弄錯了(或者被腐敗了)。
三口兩口吃完我的那份,拿了地圖就上街。
路上闃無一人。身後旭日幾與地平,身前影子延伸十幾米長,兩側宅外綠肥紅瘦。
很快轉入島上唯一的商業大街。店鋪都還關著。隻有人行道上幾輛賣西瓜、甜瓜、西紅柿、土豆之類的機動小貨車已經在招攬生意。
突然注意到一條叉道上停著幾輛警車,再一看前前後後分布著幾十個佩槍穿防彈衣一身草綠的邊防警察。他們或紮堆交談,或無聊地站著,不像如臨大敵的樣子。我就走了過去。
風波平息後的警察
顯然這就是月初衝突的現場。一幢平房前豎著的大木板上貼著20多幅放大的照片,照片上不是鮮血淋漓的傷口,就是收集的彈頭,還有就是虎視眈眈的警察。院子裏豎著麵白底紅色圖案的旗幟,想必是土著的島旗。
警察保護著的警察暴行罪證
另一塊場地上同樣的旗幟高高飄揚。東倒西歪的幾塊標語牌上的紅字大概書寫著抗議者的訴求。
事件過去已經十多天了,當局居然還為抗議者保留著控訴警察暴行罪惡的照片標語,讓來自世界各地的遊客隨意拍照傳遍四海。你不能不佩服智利政府的自信、從容、豁達和大度。
複活節島是從深海底冒出的火山的頂峰。它於1722年4月5日複活節那天被荷蘭人發現,因而得名。作為地球上最與世隔絕的島嶼之一,其最近的有人定居的鄰島在2千公裏以外。
島形呈三角,東南-西南走向的底邊長約24公裏,頂高約12公裏。總麵積164平方公裏。小鎮漢噶羅阿(Hanga Roa)位於西南-西北那條邊的下方。島上近5千居民中80%以上住在鎮裏外,40%強為土著拉帕努伊(Rapa Nui)人。
鎮雖小,因為複活節島是個省級單位,所以它是個堂堂省會。
拉帕努伊人是波利尼西亞人中的一支,說拉帕努伊語,把他們的島叫做拉帕努伊島。島上887個石像(包括被世界各地博物館收藏的)和313個神壇據說就是他們的祖先的遺物。
港灣碼頭上方有3個4、5米高的石像。它們深目大鼻,下巴前挺,僅半身,細臂,分別立在兩個神壇上。在拉帕努伊語裏,石像叫Moai,神壇叫Abu。所謂神壇,通常就是不規則的圓石鋪成平緩的斜坡,坡頂是個狹長的亂石壘成的平台,平台背麵呈約1米高的石牆。
據說石像代表拉帕努伊人仙逝的祖先中的顯貴如酋長什麽的。它們通常屹立在海岸邊,背對大洋深處的靈界,守望著後代的村落家園。它們護佑生者,為生者提供所需的一切,如健康、沃土、動物、財富等等,而生者為石像不時祭祀上供以讓死者在靈界過得悠閑瀟灑。
那有兩個石像的神壇叫Abu Ko Peka Ta’e Ati。
Abu Ko Peka Ta’e Ati神壇
隻有一個石像的叫Abu Tautira。這石像如同望夫石般麵朝大海,說明背洋向內並非金科玉律。
石像巨大的頭顱與身體之間的水泥接痕清晰可辨,顯示這些石像都是今人將分離的身首拚接後豎起的。 這3個石像是我從來沒見過的,不是我的夢中客。
回旅館的路上,那幾輛賣瓜果蔬菜的車前多了不少顧客。
回到旅館時,老板娘(?)已到。一會兒旅行社的克利斯多夫也來了。我剛開口他就搖頭了,說至少得兩個人才行,否則他不值。我剛在思忖是不是就給他兩個人的錢(6萬比索,約120美元)包他一天,他建議我可以試試鎮上另一家旅行社,說他們規模大,每天都出團。我想也好,就請他給我在地圖上標了位置,寫下了那家旅行社的名字。
那裏打電話詢問已經出車的導遊,被告知車上沒剩空位。他們告訴我星期六的團還沒滿。可那對我來說太晚了。我那天就得離開。
雖然失望,但不擔心。我胸有成竹。在複活節島的2天半,我計劃一天步行走近端,一天跟團或租輛小車或自行車走遠端,最後的半天拾遺補闕。跟團是上選,省事還有講解。不然就租車。剛才沒看到出租自行車的,但已看到了汽車出租的招牌,8小時80美元。
今天就走路了。 邁開大步,再次穿過鎮上,從有兩個跪著用十指玩繃繩遊戲的石雕人像的院子經過,沿著海邊往東北。
路旁石雕
鎮北不遠小坡上頗具規模的墓地雜亂無章。多數墓碑上豎著十字架。墓都朝東,像紅歌裏唱的,“我們的隊伍向太陽”。
靜靜的海麵上停泊著一艘遠洋貨輪。
走過墓地又走過個土製足球門框,就是Abu Tahai,島上主要神壇群之一。這裏有3個神壇。 Tahai上有5個高低大小形狀各異、風化殘破得厲害的石像,居中的最為高大,應該代表酋長首領什麽的,其左邊個子相仿的兩個想來是其兒子,右邊則可能是妻子和另一個小孩。
Tahai北麵的神壇叫Ko Te Riku,上麵的石像似曾相識。它頭頂一個用赭紅火山渣石鑿成的圓柱形高冠(Pukao。也有學者猜測那可能是象征首領地位的發髻),眼眶裏鑲著帶火山渣石瞳孔的珊瑚眼珠,神情嚴肅,雙臂細瘦得不成比例,而寬大的右掌搭在略突的肚子上,頗有點金正日金二世的風度。
Ko Te Riku神壇
Ko Te Riku 和Tahai之間還有個特小的神壇叫Vai Ure,上麵的單一石像也風化得眉目不清。
Abu Tahai前有塊臥獸狀大石,那底下埋葬著特地從懷俄明運來的美國考古學家威廉姆•馬洛伊的遺體。
從1955年到其去世的1978年,馬洛伊訪問過複活節島20餘次,主持了Abu Tahai等多處遺跡的考古發掘和修複。他是公認的把複活節島推向世界的最大功臣。充當墓碑的大石上的金屬墓誌銘上分別用拉帕努伊語、西班牙語和英語刻著3句話,英語為“通過重建他摯愛的島嶼的過去,他也改變了島嶼的未來”。
在馬洛伊墓和Tahai之間的草地上躺著個一裂為四的石像,估計是馬洛伊故意留下的,因為Tahai神壇上兩兄弟旁還有個空位。
從Abu Tahai往北走幾分鍾,有7、8個用醬黑玄武岩塊壘成的火灶似的圓坑,旁邊地上同樣的火山石構成的橫豎線條像是古建築的地基。 這地基有年代了,而那些灶坑看上去像是仿古作品。
這一帶叫Hanga Kio’e。這裏的兩個神壇是馬洛伊在1972年修複的,其中一個壇上隻有半截石身,另一個壇上的石像腦殼扁平,表明那上麵本該有個高帽。
Hanga Kio’e的兩個神壇
遠古洪荒的火山噴發和那以後的波濤衝擊在這片海岸留下了十多米高的崢嶸嶙峋的峭壁懸崖。地麵上的鉛色仿佛大火後的餘燼。
火山噴發遺跡
繼續往東北,有片村落遺址樣的土地,上麵有幾個像是烤火或煮食時眾人圍坐的石頭大圈。這地方叫Te Pu Haka Nini Mako’i,意思是“滾Mako’i 種子的洞”,而這“滾Mako’i 種子”據說是古代兒童的一種遊戲。
地圖上注明附近有個Ana Kakengo岩洞。
地麵平坦一覽無餘,因此洞必然在懸崖上。但不見標誌。往下看去,盡是火山熔漿留下的布滿氣孔的黑石。我小心翼翼四肢並用下到崖底,還是找不到洞口。心想既然是個景點,應該是常人都能到的,而我攀援的這一程,雖不至於粉身碎骨,傷筋扭腱的機率不小,導遊是斷然不會帶人下來的,於是攀回地麵。又順崖邊走了一段,還是沒發現岩洞和遊客上下的蛛絲馬跡。隻看到摔下懸崖的兩具馬屍。其中一具皮肉猶存,另一具則隻剩白骨了。
馬屍
一路走來時見到過幾次馬。島上曾一度是放養綿羊的莊園。不清楚馬是怎麽回事。
沒能找到Ana Kakengo洞,不過在地麵一塊火山熔岩形成的弧形大石的底下找到了Ana Te Pora洞。從半圓的進口往下,裏麵大概能容一二十個人。洞裏有明顯的人工痕跡。
介紹文字說島上這類洞穴主要用於戰時避難。也就是說,即使在如此天老地荒的孤島,階級鬥爭也是挺激烈的。我的疑問是,這麽個芝麻綠豆大的島,哪兒有藏身之處,不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人人皆知的嗎?你怎麽躲呀?你躲得了初一還躲得了十五?在我看來,這洞避雨還行,捉迷藏躲貓貓都不合適。
Ahu Te Peu是又一個村落遺址。專家們從這裏的石基上辨認出了當年某大人物的包括臥室、外廳、船棚、雞窩和爐灶的“豪宅大院”。還有個長方的平台,也許代表從前的神壇,堆得方方正正、棱角分明,隻是跟這裏其他石基一樣,有點形跡可疑。
Ahu Te Peu村落遺址
Ahu Te Peu是我沿西南-西北海岸往北走的頂點。根據地圖,再往前的十多公裏沒有任何景點。因此從那裏我離開海岸折向東麵內陸。
先到一個比較大的石洞,叫Ana Te Pahu。洞裏4、5個亂石堆成的火灶和平台一看就是後人想象力的結晶。洞外坑裏長著幾棵芭蕉和其他的樹,像室外庭院。
然後是Abu Akivi — 馬洛伊主持修複的又一神壇(1960年)。壇上矗立著7座高約4米的石像。這組石像遠離海岸,高踞坡頂,麵朝大洋(正西),又一次構成了對島上石像站位規則的嚴重挑戰。
島上其他石像都代表籠而統之的“祖先”,而這7座石像卻有兩個相對具體的傳說。一是說它們代表最初從波利尼西亞什麽島漂流來的那群開拓者中被首領派出去探路的偵察兵;二是說它們代表修築此壇的酋長的7代前輩。
Abu Akivi神壇
早晨出鎮時,有3個騎自行車的遊客跟我幾乎同步。那時上坡多,景點密集。他們的機械化的優勢不明顯。而後來他們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從Abu Akivi到Puna Pau的整整一個多小時裏,碧空白雲之下,天地悠悠,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讓我很有點悲壯慷慨的感覺。
海岸邊多半是黑磣磣七高八低的火山熔岩地表,而島心平緩起伏的地麵大都覆蓋著草皮和樹叢。豔麗的紅花傍著路旁界定私產範圍的樹樁和鐵絲網綻開。扣碗形的火山口上表層草皮脫落得像痂瘢般赭紅蒼綠相間。山坡頂3個高大的木製十字架背襯青天,象征著基督教精神的所向披靡。
十字架無處不在
Puna Pau是島上火山噴發形成的圓錐體之一。製作石像高帽的赭紅火山渣石就出自此地也隻出自此地。其一側的斜坡上散落著20來個已經完工但沒運走的石帽。據說一些石帽上有獨木舟等圖案,不過因為不允許靠近,我看不清楚,反正紋路不少。
一個石帽底下露出長條的榫眼,說明跟它配套的石像頭頂該有凸起的榫頭。
遺留在Puna Pau的石帽
2個英國考古學家在2009年聲稱他們發現了這個石帽采料加工場並琢磨出了古人運輸石帽的方法,即把石帽的一端抬起擱在圓木上,以盡量減少它跟地麵的接觸麵積,然後用人工滾動。
在Puna Pau頂上,西麵的漢噶羅阿及其周邊的幾個菜圃曆曆在目。
從Puna Pau到漢噶羅阿僅3、4公裏,而且毫無艱難險阻。真是難以相信從早期的傳教士到後來的考古學家,包括馬洛伊,到曆年平均3、4萬的遊客,居然會無人出於好奇到這裏看看。可惜我沒早來一年,否則這重大的考古發現說不定就歸功於我了。鬱悶!
在Puna Pau通往漢噶羅阿的小道邊,有個苔蘚斑駁、腦殼掉了一大塊的扁額巨鼻石像。根據地圖,它大概叫Maunga Vai O’hao。相比之下,這是今天看到的最生動的頭顱。
Maunga Vai O’hao神壇
鎮邊有個天主教堂,外形設計得更像個俱樂部。門前牆上簡略抽象的浮雕圖案有魚、鳥、蜘蛛、猴等,也有鑰匙、書本和人像,鄉土味濃鬱。廳內釘在十字架上的耶穌戴著頂鑲嵌貝殼飾物的高帽,顯然已經不是耶路撒冷的那位。峨冠高冕的聖母把光屁股卻戴頂相公帽的娃娃耶穌扛在肩上,也是前所未見。
聖母與基督
經過鎮中心時發現兩三個路口有警車擋著,而街上並無其他異常。
近5點回到旅館,到廚房煮了順路從微型超市買的方便麵,以肉罐頭和蔬菜罐頭佐餐,吃了晚飯,躺了一會,然後再次出去。
我去Abu Tahai神壇看日落。那是導遊書上推薦的。
鎮上擋路的警車不見了。早晨看到的那些照片、標語牌、旗幟等也都不見了。警察還在。還是無所事事。
原來剛才的警戒是為了消除月初事件遺留的痕跡。我要是晚來一天,就不能體會到智利政府的寬宏大量了。
淺灣岸上除了餐館,都是組織潛水、出租遊艇的小鋪。 有一家子在灣裏戲水,歡聲笑語,引得他們本來在岸上看熱鬧的大黃狗也跳下水撲騰。
快樂之家
港灣北叫Abu O Rongo,但那些神壇是現代的,石像也是現代的。它們的設計者顯然有模仿之心而無弄虛作假之意。其中一座石像舌頭伸出八丈長,調皮得可惡。從前立在這兒神壇上的石像現在陳列在布魯塞爾的藝術暨曆史博物館裏。
周圍是有滑梯秋千的兒童樂園。還有用製作石像高帽的同樣的火山渣石刻成的幾座圓墩墩的浮雕,似人似獸,亦虛亦實。大煞風景的是那些碎石水泥的灰色底座,陋鄙粗糙,讓人哭笑兩難。一群孩子在踢球,光腳的、赤膊的。
現代浮雕
Abu Tahai神壇對麵有兩個女人擺攤賣紀念品。明信片相冊之外,就是仿石像的木雕和石雕。明信片中有幾張表現這裏的日落。其中一張雲彩像燃燒的烈焰,鮮紅似血。
晚上8點以後人多了許多。 有個戴頂折簷涼帽的警察天黑前不倦地在神壇區轉悠,不時趕走無意中走上神壇底部的人們。這裏的神壇底部占地廣大,又被青草掩蓋,遊客一不小心就會犯禁。
我呆了整整2個小時,從翠影紅霞到夕陽西隱。同樣的石像,不同的光線、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天色雲彩,拍了又拍。跟明信片自然無可比擬,但也差強人意。
回到旅館已經9點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