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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俄-蒙-中遊記(1)

(2010-02-06 16:44:24) 下一個
第一天
2007.7.30 星期一 多雲
堪培拉-悉尼-飛往香港

匆匆填完並寄出06-07財政年度的稅表,15:30離家去市中心坐長途車去悉尼。
車上鄰座小馬,年約24、5,廣東石歧人(中山故居翠亨村所在地),豪爽慷慨,自述5年前隨父母移民堪培拉,在餐館裏洗了好一陣碗,飽嚐受剝削之苦,最慘時為一南韓老板打工,每周6天僅得150澳元。如今自己開了餐館,生意不錯,爭取艱苦奮鬥20年即退休,然後無憂無慮享受生活。我祝他好運,希望以後在堪培拉後會有期。
19:40到悉尼國際機場。很快辦完一應手續,進入侯機室。第一次發現悉尼機場也有了免費上網。
此行參加的是家叫Sundowner(逐日者(?))的旅行社組織的以俄國聖彼得堡為起點、以北京為終點的“橫跨西伯利亞之旅”。我訂的航班需經芬蘭首都赫爾辛基轉機。以前沒到過斯堪的納維亞,以後恐怕也未必再有機會了,因此決定在赫爾辛基停留一下。
22:00起飛前往香港,乘的是國泰航空。時下飛機上的服務質量多半今不如昔,但國泰卻仍能保持其一貫的上乘水平,食物味美自不必言,夜裏還多次分送飲料。
胃有點不適,難以入睡,沒頭沒腦看了兩部電影。

第二天
2007.7.31 星期二 香港 晴 赫爾辛基 陰雨
香港-赫爾辛基

當地時間清晨5點到香港。氣溫已達28攝氏度。這是我初次到1998年投入使用的香港國際機場。從前啟德機場飛機接二連三起降時緊緊擦著周遭樓頂而過的驚險景象一去不複返了。
休息一會,吃了早餐後,候機樓裏的免稅商店都已開張。好不容易才頂住了書店裏幾本書的誘惑。旅行箱裏已經裝了本Simon Sebag Montefior寫的Salin: The Court of the Red Tsar (《斯大林-赤色沙皇的宮廷》),7百多頁,不敢再給自己增加負擔了。
正午換芬蘭航空的飛機離開香港, 10小時後在當地時間下午3點到達赫爾辛基。出機場、從自動取款機取錢、登上去市中心的直達車的全過程總共花了不到半小時。
車行35分鍾。
在細雨中按地圖步行加問詢約20分鍾尋至旅館。
明知克服航空旅行時差的唯一辦法是盡可能熬到通常上床的時間,然而今天實在太疲倦,加上陰雨綿綿,天色昏黑,無處可去,看書看電視都無異於催眠,無奈中剛過8點就熄燈睡覺了。
關於芬蘭和赫爾辛基的一些事實:
• 以領土麵積而言,芬蘭是歐洲的第七大國;而同時她又是歐盟中人口密度最稀的國家之一(僅次於挪威和冰島)。
• 從十三世紀中葉至十九世紀初,芬蘭是瑞典的一個省。1809年俄國在芬蘭戰爭中擊敗瑞典,芬蘭隨即成為沙俄帝國的一部分。1917年獨立。瑞典語與芬蘭語並列為芬蘭的官方語言;路牌均標雙語。
• 在吞並芬蘭以後,為削弱瑞典的影響,沙皇亞曆山大一世下令把首府從土爾庫(Turku)遷到赫爾辛基,赫爾辛基才得以逐漸發展為一個現代都市。
• 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芬蘭與納粹德國結盟,芬軍參與了對列寧格勒持續872天的圍攻,為此她在戰後被蘇聯分割掉大約10%的領土和20%的工業能力。
• 芬蘭人平均年齡41.6歲,50%以上的選民年過半百。
• 以赫爾辛基為中心的大赫爾辛基首都地區占全國人口的1/5、就業人口的29%、國民生產總值的1/3。
• 赫爾辛基的城市建築深受俄國新古典主義風格的影響,其街景與聖彼得堡或莫斯科的一些老區相仿,因此好萊塢在冷戰時期拍攝以蘇聯為主題的電影時往往在赫爾辛基取外景以假充真,其中著名的有The Kremlin Letter (“克林姆林信件” 1970),Reds (“赤色分子”或“亂世情天” 1981) 和 Gorky Park (“高爾基公園” 1983)等。

第三天
2007.8.1 星期三 少雲
赫爾辛基

半夜2點半醒來,再也無法入睡。起床參考孤星出版社的《歐洲導遊》計劃今天的活動,然後上了一會網。
7:30 出發。先去城西邊Hietaniemi沙灘,路上穿過一個大公墓,裏麵蒼苔斑駁的墓碑間鮮花點綴。一個底座上直徑約一米的石製地球儀炫耀著死者一生闖蕩天涯海角的豪邁輝煌。
Hietaniemi沙灘位於一個淺海灣邊,寂靜無人,而沙灘上豎著的各種球網球架、單杠、雙杠等足以讓人想象夏季周末的喧嘩熱鬧。
從海灘往北走半小時是赫爾辛基最著名的雕塑-西貝柳斯( Jean Sibelius 1865-1957)紀念碑。西貝柳斯是芬蘭人引以為豪的作曲家,這組名為“音樂激情”的雕塑主體由長短粗細不一的銀色不鏽鋼管焊成,其抽象風格一反名人紀念碑的傳統。由於紀念碑的資金來自公民募捐,因此這一設計曾經遭到許多觀念保守的市民的激烈反對。除了審美觀上的歧異,讓反對派特別惱火的一點是雕塑主體象征管風琴,而西貝柳斯畢生沒有創作過任何管風琴曲!

HELSINKI
赫爾辛基 西貝柳斯音樂激情碑

再往東北方向走約20分鍾就到了奧運會場。赫爾辛基奧運會原定於1940年舉行,因二次大戰而被延誤到1952年。會場不讓參觀。從外麵看,其最突出的是一棟25層的尖細的觀光樓。整個建築的規模跟北京的“鳥巢”自然不可同日而語。會場外廣場口有座努爾米(Paavo Nurmi 1897-1973)的全身裸體雕像。努爾米在1920、1924、1928三屆奧運會上的長跑項目中為芬蘭獨取9金3銀22銅,他與西貝柳斯是這個年輕的國家的無上驕傲。
奧運會場南麵不遠即是Töölönlahti湖,環湖公園裏綠茵青木,飛禽走兔。
出湖區就回到了市中心。午飯前逐一到了芬蘭音樂廳、國家博物館、國會大廈、岩壁教堂、火車總站、參議院廣場、東正教大教堂以及集市廣場。建築中特別值得一提的是岩壁教堂(Temppeliaukio Church),顧名思義,那是座利用從巨岩中拓出的空間而建成的教堂,其牆壁大部為原始的花崗石。參議院廣場是赫爾辛基的中心廣場,路德大教堂坐北朝南,高高在上,另三側分別為赫爾辛基大學、國家圖書館和政府宮。海邊的集市廣場原名魚市廣場,然而如今在那些五花八門、琳琅滿目的攤子上,連魚腥味也聞不到了。這裏的蔬菜水果似乎比堪培拉還便宜一些。在兩處廣場上轉悠的絕大多數是外國遊客。

HELSINKI
赫爾斯基 魚市廣場

隨便吃了點東西後坐汽艇遊芬蘭灣。眼望湛藍的天、湛藍的海、沿岸色彩繽紛的各色建築、不遠背景上巍然聳立的路德大教堂主殿、灣裏隨波蕩漾的私家帆船和汽艇、還有星羅棋布的大小島嶼,耳聽船長以不亞於BBC播音員的優雅英語介紹芬蘭和赫爾辛基的曆史、地理、氣候、人口、文化、政治、經濟以及途中經過的景點,一個半小時心曠神怡。

HELSINKI
赫爾斯基

途中經過幾艘停泊岸邊的破冰船。船長說一、二月份赫爾辛基的平均氣溫為攝氏零下6、7度,最冷時可達零下30多度,以至這一帶海麵上的冰層往往有4、5米厚。
回到集市廣場的碼頭上岸後,轉身又登上另一艘船前往被列為世界文化遺產的索門林納(Suomenlinna,“芬蘭堡”之意),那是瑞典時代的十八世紀中期為防禦俄國入侵而將5個緊鄰的小島連成一體建成的海上要塞,30多年前才由海軍基地改為公園(不過還保留著一所海軍學院)。除了位處幾乎正中的船塢,要塞裏有個不大不小的教堂,各個島上都有獨立的工事、營房和彈藥庫等。如今碉堡工事依然屹立,而許多營房則變成了博物館、餐廳和紀念品商店。跟世界各地許多具有曆史意義的旅遊場所一樣,這裏也有身著古裝的靚男俊女混雜在遊人中逗樂湊趣。
要塞中最獨特的是一處岸邊架在石柱上的二戰時期的潛水艇廢物利用改裝而成的咖啡店。
索門林納是今天計劃中的最後一個景點,半夜起的身,人感覺很疲勞,於是慢慢往旅館方向走,邊走邊看景,看街頭雕塑,看沿途建築,看櫥窗陳列。到處有躺在草坪上或坐在露天咖啡店的椅子上享受陽光的人們,不禁疑惑:不是周末,沒到晚上,怎麽有這麽多有閑之人?
5點回到旅館,洗了個澡就躺下,打算睡一會然後吃晚飯。醒來時手表上指著8:20,而房間裏滿是陽光,一下嚇出了冷汗。去聖彼得堡的飛機是8月2日早上10點的,以為自己整整睡了十幾個小時,快誤了飛機。趕緊先去服務台請他們叫了出租車,然後回房把東西胡亂塞進箱子,退了房間,鑽進出租車,一路上不斷請司機加速,終於在9點半前趕到機場,心想或許能化險為夷。機場裏冷冷清清,櫃台後麵的女士看了我的機票後說,你到得太早了,現在還不能為你檢票。好幾秒鍾以後,我的腦子才反應過來。多少年以前就讀過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白夜》,怎麽真到了北半球高緯度地區就把白夜現象給忘得一幹二淨呢!那女士看我呆頭呆腦的樣子,就開始給我介紹附近的旅館。定下神來,我想我最好還是回原來的那家旅館,未必多花錢,明天早上還能在市區再轉一圈,何況剛才那麽手忙腳亂,弄不好還會有東西掉在房間裏呢。
這次是輕車熟路了。回旅館要回原來的房間,到附近找了家快餐店填飽肚子,重新整理行李,12點睡覺。

第四天
2007.8.2 星期四 赫爾辛基 陰 聖彼得堡 晴
赫爾辛基-聖彼得堡

淩晨近4點醒來,研究聖彼得堡地圖。
6點過後出門,在附近幾條街上轉了轉。烏雲滿天,一張照片也沒拍成。
7:10離開旅館,8:45到侯機室。
赫爾辛基印象點滴:
• 似乎到處都在大興土木。除了中國各地和阿聯酋的迪拜,好象不記得見過有哪個城市的建築業比這裏更興旺。在海上遊時船長經常提到某個島上到某年將會建起能容納多少人口的住宅區。
• 好多樓房被巨大的帆布罩得嚴嚴實實,裏麵無疑在大修。
• 除了奧運會場那塔樓,全城完全沒有摩天大樓。大部分建築5-8層。
• 一切都井井有條。鮮花不少。非常幹淨。機場外好幾公裏長的大道兩邊樹林裏竟然有人手持長夾在搜尋垃圾。
• 隻見警車,不見警察。
• 特多高個金發女郎。
• 好多人抽煙,尤其是女性,煙民比例肯定高於澳大利亞。
• 沒碰到一個不會說英語的人,連超市收款的女孩都說一口流利的英語。
• 幾次看到有小夥子在垃圾桶裏揀東西,而他們的耳朵裏毫無例外都塞著MP3耳機,不大像是拾荒為生。不明白怎麽回事。
• 國際機場窄小擁擠,侯機室裏座位嚴重短缺。出境時安檢嚴格,與入境時的簡易對比鮮明。

飛機10:05起飛,當地時間11:50到聖彼得堡。
從赫爾辛基飛聖彼得堡是個錯誤。當時通過旅行社訂機票時,發現需要在赫爾辛基轉機後,隻想到在那裏順便玩一下,根本沒想到從赫爾辛基到聖彼得堡,無論坐火車走陸路還是坐船橫渡波羅的海,都是更好的選擇。
在聖彼得堡訂的旅館是旅行團的集合出發點,距涅瓦河不遠,附近有地鐵車站。根據導遊書,從機場坐13路公共汽車能去火車樞紐站莫斯科車站,從那裏轉乘地鐵,兩站就到。可是一出機場,馬上就意識到事情不那麽簡單。沒有幾個英語標誌,絕大多數人不懂英語,費好大勁才找到車站,弄清了眼前的車確是去火車站的13路,又費好大勁擠上車,等能坐下來,已經滿頭大汗了。看鄰座的40多歲的婦女像個知識分子,就取出旅館的地址讓她看,請她招呼我什麽時候下車。她一口答應,然後就問我從哪兒來,到俄國幹什麽等等。她叫塔娜,英語不怎麽好,我們能互相交流的東西有限。我在心不在焉地跟她閑聊的同時,注意到路經車站的站牌上全是俄語,心想要是沒人指點,我就慘了。
沒過多久,塔娜就起身讓我跟她下車,很快到了一個地鐵車站,我想看看地圖確定一下自己到了哪裏,因為我知道莫斯科車站在市中心,距機場遠得很,我們肯定是在另一個車站。見我停下,塔娜說:“快走吧。別擔心,我會送你去的。”我一楞,原來她不是在給我指路,而是在給我帶路了,趕緊對她說:“你不必送我去的,隻要告訴我怎麽走就行了。”她一邊回答“沒關係”,一邊照舊急匆匆地往前走,我隻得緊緊跟上。在人頭簇擁的售票處前她跟我要了錢擠進人堆為我買了票(14個盧布。她自己有乘車卡,不需買票),帶著我乘至少一百多米長的電動扶梯下到月台,轉幾個彎,上了車。地鐵車廂沒有公共汽車那麽擁擠,不過也難免人體接觸。
不知過了多少站以後,塔娜領我下車,七轉八拐,又上了另一車廂。這次一下子就到了。被電動扶梯從深深的地下送到地麵,走出車站,外麵陽光明媚,一條極其寬敞的大道。塔娜又看了看我的地圖,一下子就確定了方向。
這裏是聖彼得堡曆史最悠久的住宅區,當年彼得大帝把首都從莫斯科遷到聖彼得堡時原設想把這裏作為市中心。大道兩邊是跟赫爾辛基相似的5、6層高、看上去堅實得像堡壘似的公寓大樓。一幢公寓大樓就占了一個街區,在一側通常就一個門牌號。
走了大約20分鍾才到旅館。塔娜看我掏口袋,馬上斬釘截鐵地說:“別給我錢。”隨後她又說了句我永遠不會忘記的話:“我的祖父祖母是列寧格勒人,我的父親母親是列寧格勒人,我也是列寧格勒人。列寧格勒人幫助別人不是為了錢。”
我由衷地向塔娜表示感激,給了她我的Email地址和電話號碼,希望她有朝一日能訪問堪培拉,讓我有機會盡地主之誼作為回報,然後握手告別。
從小沒少受俄羅斯文學藝術的熏陶,一向對俄羅斯民族懷有深深的敬意。今天塔娜讓我切身體會到了俄羅斯人的樸實、善良和慷慨。同時她對“列寧格勒”的強調還讓我感受到俄羅斯民間一部分人對蘇維埃時代的懷念和留戀(在1991年6月決定是否將“列寧格勒”改回舊名“聖彼得堡”的公民表決中,投反對票的選民占46%)。
旅館是民居改成的,與多數類似的旅館一樣,“麻雀雖小,肺腑俱全”,並給人一種特別的安全、溫馨的感覺。服務台的女孩看了我的預約收據後告訴我,由於某些她不清楚的原因,我參加的旅行團的集合出發點換了,並在地圖上為我標下了方位。這意味著明天我得換旅館,但也無可奈何。
匆匆洗了個澡後趕緊出外,轉兩個彎就到了涅瓦河畔。
“向往已久”是人們在寫遊記時最愛用的習語之一。對於我來說,俄羅斯可真是向往已久了。這是柴可夫斯基的祖國,這是列賓的祖國,這是羅蒙諾索夫和門捷列夫的祖國,這是別林斯基和斯坦尼拉夫斯基的祖國,這更是托爾斯泰、普希金、果戈裏、契可夫、萊蒙托夫、屠格涅夫和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祖國!這就是孕育這些偉人的土地!我禁不住輕聲自言自語:“Here I am, finally!!!”
1988那年借為寫碩士論文需要回國作田野考察之機,計劃先到歐洲周遊十來個國家,然後從布達佩斯坐火車穿越蘇聯到北京,途中在列寧格勒和莫斯科分別停頓兩三天。憑著中國護照和澳大利亞學生短期居留簽證,我逐一順利辦成了奧地利、匈牙利、捷克斯洛伐克、西德、瑞士、南斯拉夫以及荷蘭(兼盧森堡和比利時)的簽證,卻在蘇聯使館卡了殼。他們說除非我能提供在蘇聯的確切行程、火車票、在列寧格勒和莫斯科的旅館的預約單,否則無法給我簽證。在沒有互聯網的年代,這樣的苛求實際上等於赤裸裸的拒客告示。結果我隻能從貝爾格萊德飛北京。這一拖竟然拖了整整20年!
瀕臨涅瓦河的原股票交易所為一古希臘風格建築,其馬路對麵矗立著一對象征俄羅斯民族走向海洋、走向世界的曆程的喙形船首巨柱。路邊停有好幾輛將近十米的特長豪華轎車。草坪上同時舉行著幾場婚禮。一對新人正在熱烈地接吻。

ST
聖彼得堡 涅瓦河畔

左前方彼得-保羅城堡中彼得-保羅大教堂的金色尖頂高聳入雲。世界上最大的漂浮噴泉在城堡前架起了變化無窮的水幕。右麵對岸前方是舉世聞名的包括冬宮在內的艾爾米塔什博物館和海軍部大樓,後方是聖伊薩卡大教堂的圓拱金頂。一切素昧平生,一切又似曾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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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彼得堡 世界上最大的浮動噴泉

河上有許多遊船。海軍部大樓前岸邊有更多的遊船在候客。可是找不到有英語解說的。詢問時得到的回答是“我們的客人絕大部分是俄國人”。這答案自然不錯,俄國還相對封閉,外國人沒有某種形式的邀請信無法得到簽證。不過我想更主要的原因恐怕還是市場上沒有足夠的外語人才。
上了條已經坐了不少遊客的小船。果然如願很快就啟航了。往東穿過共和國大橋,從漂浮噴泉前駛過,又穿過三聖大橋,看到叉河口停泊著一艘軍艦,艦上似乎有人在參觀。登艦舷梯上掛著大橫幅,上麵有ABPOPA幾個字母。憑剛記住的俄英字母的大致對應關係,我一下子就猜到那就是AURORA,即在中國一度婦孺皆知的阿芙樂爾巡洋艦。“十月革命一聲炮響,給我們送來了馬克思列寧主義”,那炮就是從這艘軍艦上發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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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彼得堡 阿芙樂爾巡洋艦

彼得大帝一心想把聖彼得堡改造成“北方威尼斯”,在他的規劃藍圖裏,涅瓦河是全城的通道大衢,而與涅瓦河相通的眾多運河則是支路分巷。船在涅瓦河上行駛時,我還多多少少知道一點兩岸的建築。等拐入運河後,沒有英語解說的損失就加倍慘重了。在後半個多小時的航行中,除了夏苑以外,我對兩岸的景物懵然無知。導遊小姐口若懸河,她也許在介紹普希金頻繁出入的沙龍,也許在描述凱瑟琳女皇出行時的凜凜威風,而對我來說,眼前隻是一幢又一幢保養良好的3、4層公寓樓房罷了。
上岸後到十二月黨人廣場。十二月黨人是一夥提倡政治改革、呼籲實行君主立憲和廢除農奴製的貴族和知識分子,他們和他們率領的軍隊在1825年12月14日在這個廣場(當時叫參議院廣場)拒絕向剛加冕即位的保守的尼古拉一世宣誓效忠。他們的造反被迅速鎮壓下去以後,5個主要領導人被處絞刑,其餘120餘人被流放西伯利亞。記得小時候讀到他們的故事時,印象深刻的不是他們的政治訴求,也不是他們為理想而獻身的勇氣,而是他們的妻子們毅然決然放棄一切榮華富貴自願跟隨他們前往西伯利亞受苦受難的忠貞偉大。
廣場前方是青銅騎士像:在一塊巨大的花崗岩上,彼得大帝左手執韁,右手前指,跨下駿馬前蹄騰空。普希金的長詩《青銅騎士像》使這一雕像成為世界上最著名的藝術作品之一。詩人吟誦道:

“……那堅定的矗立的人
以銅的頭顱伸向蒼穹
就是這個人按照他的意誌
在海岸上建立了一個城
看在幽暗裏他是多麽可怕
他的額際飄浮著怎樣的思想
他掌握著怎樣的力量
那匹馬燃燒著怎樣的烈焰
嗬 高傲的馬你將奔向何方
你的蹄子將往哪裏飛揚
嗬 你命運的有力的主宰
不正是這樣一手握著鐵韁
你勒住俄羅斯在懸崖上麵
使她揚起前蹄站在高崗……”

與青銅騎士合影後去聖伊薩卡大教堂。聖伊薩卡曆時40年才建成(1818-1858),乃聖彼得堡最大的教堂,一度還曾經是全俄最大的教堂。十月革命後,包括東正教在內的所有宗教都在劫難逃,聖伊薩卡所藏金銀珠寶被悉數充公,建築被別出心裁地改作了無神論博物館(後來改成曆史藝術博物館)。1990年蘇共失落政權後,它才得以恢複原貌本職。到那裏時已接近關閉時間,而售票處外還有幾十個人排著隊。於是隻在外麵拍了幾張照片。
在旅館周圍街區轉了一會後休息。

第五天
2007.8.3 星期五 晴
聖彼得堡

早晨化了一個半小時轉移旅館。新旅館剛裝修不久,房間裏竟然有液晶屏幕電視機。電視上有中國中央台的節目。
出旅館後去位於涅瓦河中小小的兔島上的彼得-保羅城堡。這是聖彼得堡最古老的大型建築。彼得大帝建此城堡的初衷是防禦來自北方瑞典的進犯,不過此軍事功能從未得到過發揮。從1703年到二十世紀三十年代,城堡內主要是首都衛隊的軍營和關押重犯的監獄,即俄國的巴士底或秦城〔著名犯人包括彼得大帝陰謀篡位奪權的兒子阿列克斯、無政府主義者巴枯寧、文學巨匠陀思妥耶夫斯基等〕,以及埋葬從彼得大帝開始的羅曼諾夫王朝曆代沙皇皇後的彼得-保羅大教堂(被布爾什維克在十月革命後殺害的尼古拉二世一家的遺骸也在1998年被重新安葬在教堂的墓室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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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彼得堡 彼得和保爾城堡

時間還早,城堡裏遊人不多。彼得大帝的青銅坐像有一顆小得古怪的腦袋和一雙巨大的腳。據說這是雕塑家的幽默。實際上彼得大帝身高2米多,頭顱巨大,而腳卻隻有36碼。教堂不開放。在城堡裏匆匆轉一圈後出城堡沿臨河城牆的腳下走了半圈,拍涅瓦河,拍一側對岸的艾爾米塔什博物館和另一側對岸的股票交易所,拍在河裏孤獨地劈浪奮進的泳者,拍趴在城牆下石塊上或城堡外草地上作日光浴的紅男綠女。
從三聖大橋過河到河南。橋上有方向牌指向莫斯科、塔林和基輔,好象那些地方就在聖彼得堡的近郊似的。
橋南是一大片廣場,叫Field of Mars(或許可以勉強譯作“亂莽場”),沙俄時代用於士兵操練和檢閱,蘇維埃時代增加了革命烈士紀念碑和紀念二戰圍困期間死難者的長明火。在圍困期間整個廣場曾一度被辟作巨大的菜地。
跟廣場一路之隔的就是昨天乘遊船時經過的夏苑。夏苑本是彼得大帝的私家花園,無數達官貴人曾在這裏或淺吟低唱,或豪飲長嘯,或向隅而泣,或調情戲謔。普希金筆下的奧涅金就愛在此散步以排遣憂鬱。夏苑不大,也沒什麽奇花異草,連該有的噴泉也缺如(當初是有的,後因年久失修而拆掉了)。在我看來,今天的夏苑裏的亮點一是中間那條林蔭道上兩邊排列著的眾多豐乳肥臀的大理石女神像,二是寓言作家克雷洛夫的雕像。
濺血教堂無疑是聖彼得堡最上照的建築,其最大的特點是那些大小不一、色彩各異的洋蔥頭似的中世紀俄羅斯風格的拱頂。盡管稱作教堂,它實際上是亞曆山大三世在父親遇刺受難處建立的紀念堂,通常並不舉辦祈禱、布道、洗禮諸類法事。1881年3月13日,亞曆山大二世乘禦駕經過這裏時遭到無政府主義者(十九世紀的恐怖主義分子?)扔出的炸彈的襲擊,因失血過多而死。有意思的是,小沙皇為老沙皇建紀念堂,卻不能動用國庫,必須從自家口袋裏掏錢,不夠了還得向私人募捐借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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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彼得堡 濺血大教堂

在蘇維埃時代,濺血教堂跟聖伊薩卡大教堂一樣遭到嚴重破壞,在二戰圍困期間甚至淪為屍體臨時存放處。它從1970年起開始修複,至1997年8月才重新對公眾開放。教堂內7500平方米的牆壁、頂拱和立柱完全被表現聖經人物故事的馬賽克貼畫覆蓋,極其富麗堂皇。
從濺血教堂出來,穿過米哈羅夫斯基公園,就是占用了原來的米哈羅夫斯基宮的乳黃色的俄羅斯博物館。該館不僅是俄國第一個國立博物館(建於1898年),其收藏的10萬多幅素描和水彩畫數量之多居世界之冠,而且負責統籌規劃全國260多個藝術博物館的展出活動。
博物館裏靜悄悄。眼熟的是文革時在同學家的畫冊上或者老大不小讀大學時在藝術講座的幻燈片上見識過的巡回畫派大家希施金、蘇裏科夫、列維坦、列賓等人的作品。尤其是列賓,他的《伏爾加纖夫》、《托爾斯泰》、《魯賓斯坦》等等巨作中表現出來的對社會、人性的洞察和深刻理解和極其豐富生動的藝術語言,實在令人歎為觀止。
博物館外廣場上有聖彼得堡的驕傲-普希金的立像。
在回旅館的路上經過原為軍事工程學校的工程師之宮(本名米哈羅夫斯基堡,那是害怕被人謀殺、長年惶惶不可終日的沙皇保羅為自己建的避難所,結果不出數年,就在堡內,就在自己的臥室裏,保羅被擁戴他的親生兒子亞曆山大的貼身警衛殺死)和阿芙樂爾巡洋艦。還看到久違的街頭報欄。
5點在旅館開旅行團行前碰頭會。領隊是個叫雷切爾(Rachelle)的大個姑娘,來自墨爾本。總共4個團員:一對從布裏斯班來的50多歲的醫生(不過並非夫妻),湯姆(Tom)和喬安娜(Joanna),墨爾本某婦產科醫院超聲波師斯黛樂(Stella)和我。5個人中3個醫生,令我頓時感到安全無比。
湯姆和喬安娜提到他們在昨天和今天分別被人摸了口袋偷了錢。湯姆居然是上衣口袋被人解了鈕扣,掏走了幾十個盧布。
會後隨雷切爾去吃飯。小餐館布置優雅,頗具特色,有蘇維埃時代的獎旗、俄羅斯傳統餐具以及揀柴火用的籮筐麻繩等。席間有個3人小樂團在旁奏樂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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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彼得堡 飯館裝飾

回到旅館時已經11點。頭頂還是藍天白雲,隻是略顯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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