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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美遊記

(2008-09-26 07:06:47) 下一個

南美遊記

 

2006.9.28-11.26  阿根廷、烏拉圭、巴西、巴拉圭、波利維亞秘魯)

 

 

第一天  2006.9.28 星期四 晴到多雲 

澳大利亞悉尼-阿根廷布宜諾斯艾利斯(Buenos Aires

昨天下午1點離開堪培拉,5點多點到悉尼老胡辦公處,晚上在電腦上看他攜夫人今年夏初歐時的照片,10點多上床。

心裏有事,無法沉睡。盡管已有一個多星期因趕著完成送交德國Lincom出版社的書稿而嚴重睡眠不足,半夜1點後仍差不多每隔一小時得醒一次。

5點起身,6:40由老胡開車送去機場。到機場時7:05。因無人排隊,驗票登記、托運行李、出境檢查,辦完一切手續到達侯機室時才7:25,速度空前。顯然別人都不慌不忙。這次雖然仍得帶睡袋,但不需睡墊,大背包僅重15公斤,為曆次出遊負擔之最輕。

第一次看見有人被要求脫掉皮鞋過金屬探測門。

等待登機時研究孤星出版社的《南美導遊》書上的阿根廷首都布宜諾斯艾利斯和巴西裏約熱內盧的地圖。

10:10起飛。當地時間15:00到新西蘭奧克蘭(約3小時後)。17:00離開。當地時間13:45到布宜諾斯艾利斯(飛行時間約15小時)。一路昏睡。因為國際日期變更線的緣故,飛越了大半個地球,手表上才過了3個多小時。

幾經轉折找到自動取款機(ATM),雖有英語指示,仍無法用VISA卡取錢,改用MASTER CARD並請人幫助後才成功。

15:05上機場專車,35分鍾到達市區終點站。出站後發現車站位置與地圖上標示的不符。趕緊攔人問津。有了方向後再次問人,確信無疑後才大步疾行。目標是事先根據《南美導遊》上的資料選擇的MAIPU旅館(選擇因素:1. 價格;2. 位置;3.條件;4. 《南美導遊》及網上其他旅遊者的的評價)。那旅館沒有E-mail地址,無法預訂。

16:20到旅館。進口窄小昏暗,然而十幾級台階之上那至少56米高的大廳、大理石的扶梯、地板和壁爐等處處透露出當年(一個世紀以前?)的輝煌。

大廳兩側放著幾個長沙發,靠牆一張雜亂的小書桌代替了通常的接待櫃台。沒有電腦。當值的是個六、七十歲的慈眉善眼的老頭。他不會說英語,我不會說西班牙語。然而借助幾個單詞、手勢和阿拉伯數字,我們很快完成了問價、看房、登記護照(用紙片鉛筆)、熟悉設施的全過程。單人房就在大廳邊,有電視和空調,廁所兼浴室4室公用(實際上旁邊3間始終無人),每晚40比索(約合17.9澳元/14.3美元)。

放下行李,洗把臉後上街。5分鍾到原為奴隸市場的聖馬丁廣場。聖馬丁(17781850)為南美反西班牙殖民統治戰爭的主要將領人之一、阿根廷、智利和秘魯的獨立元勳、阿根廷的頭號民族英雄。廣場上除了聖馬丁雕像,還有刻著649個名字的馬爾維納斯(福克納)群島陣亡將士紀念碑。19824月阿根廷以收複領土的名義入侵英國管轄的福克納群島,隨即被遠征而來的英國海軍打得落花流水,被迫屈辱投降。此戰直接導致了早就不得人心的執政的軍政府的垮台。盡管是場師出未必有名,絕對勞民傷財、為國蒙恥的戰爭,立碑紀念多少表達了國家對為之喪身的士兵的感激和歉意。

中國好象沒有朝鮮戰爭、印度戰爭、越南戰爭、珍寶島戰鬥等的陣亡將士紀念碑。

與聖馬丁廣場隔街的空軍廣場也是個以草坪為主的公園。上麵有僑居布宜諾斯艾利斯的英國人在二十世紀初為慶祝以爭取獨立為主旨的18105月革命一百周年而捐贈的帶口大鍾的英國塔。此塔在福克納戰爭後被改名為紀念碑塔,不過至少現在看來還是舊名比較盛行。

天色漸黑,回旅館走的是條高檔人行商業街。過一段路就有男女隨著音樂表演探戈以及圍觀的人群。一個雙手殘廢用腳趾作畫的年輕人的周邊則冷清寥落。

在等綠燈準備過馬路時有人遞給我張旅行社廣告。覺得身在阿根廷,似乎應該看場馬納多納的後輩的比賽,就想打聽一下行情。那人其實隻管分發廣告,不詳細節,好在他服務的旅行社就在幾十米外。果然有足球比賽,而且是阿根廷最強的兩隊博卡青年隊和河床隊的對壘。遺憾的是那是在星期天,而我在星期天清晨就得去巴西了。星期六也有場比賽,不過是兩個完全陌生的隊。

訂了明天市內半日遊。又看到有個科洛尼亞(Colonia)一日遊。沒聽說過那地方。一問原來是與布宜諾斯艾利斯僅一江之隔的烏拉圭的一個小鎮。立即決定將之作為星期六的活動。化一天時間,不僅多去一個地方,而且多去一個國家,何樂而不為?

 

 

第二天  2006.9.29 星期五 

布宜諾斯艾利斯

夜裏隻醒了一次,看來這次長途飛行沒有造成生理節奏失調。

旅遊車9:35到旅館接我。車上幾乎全是巴西遊客,我是唯一說英語的。導遊不得不用葡萄牙語講解一遍,然後用英語專門為我再說一遍。她沒有休息的時間,大家沒有提問的機會,而我在她說英語的時候為禮貌起見不得不麵對著她,裝出全神貫注的樣子。最糟的是等聽到英語時,有關的景物往往早已過去了。沒辦法,誰讓我是絕對少數派呢。

布宜諾斯艾利斯是個布局十分規範的城市,大部分馬路都是垂直相交,把街區劃得方方正正,兩條馬路之間通常相隔100個門牌號碼,左右各50,在這裏想迷路也難。市中心區橫貫東西和南北的主幹道分別叫五月大道(紀念1810年的5月革命)和七月九日大道(阿根廷在181679日宣布獨立),其中七月九日大道兩側各有12車道,加上中間10多米寬的人行道和綠化帶,當地人自詡是世界上最寬闊的馬路。

半日遊的第一站是五月大道東端的五月廣場。這裏有兩大觀光點,一是暗血紅色外牆的總統府,二是有綠色圓形拱頂的都會大教堂。

總統府不對公眾開放。它的附近放著一長排兩米多高的活動鐵柵欄。導遊說阿根廷人動輒就愛到總統府前抗議示威或宣揚種種主義,集會人多時,這些鐵柵欄就會被搬到總統府前以阻擋企圖衝擊總統府的人群。阿根廷和其他南美國家一樣,沒有悠久的民主傳統,但如今她的公民顯然並不欠缺基本的民主權利。五月廣場曆史上最著名的抗議團體是“五月廣場母親”,她們的子女因為參與反對右翼軍政府的政治活動而在197683年間莫名其妙地從人世間蒸發了。自19774月起至今,這些母親和她們的支持者在每個星期四的下午3點半到廣場上集會遊行,要求政府公布秘密逮捕和謀殺反對派人士的真相,懲罰主使者和凶手。她們的標誌是頭上裹的白色三角圍巾,她們的訴求是和平和正義。可惜我來遲了一天,沒能見到這些偉大的母親。

大教堂對外開放,裏麵供奉著存放聖馬丁遺體的大理石靈柩。

下一站是城南的博卡。路上經過的一片大草地上有個由6片巨大的銀色金屬花瓣組成的花苞雕塑,這些花瓣在早上會慢慢打開,到黃昏又慢慢收攏。這個活動雕塑的成本據說為三百萬。

博卡當初是由來自意大利熱內亞的移民建立的的居住區,至今依然是布宜諾斯艾利斯最窮也是治安最差的地區之一。導遊警告我們在晚上6點以後千萬別上這兒來。然而這裏不僅是出了馬納多納以及眾多阿根廷足球名將的博卡青年足球隊的基地,並且是探戈的發源地(探戈源自妓院和酒吧),還有許多畫家住在這裏。

我們的車先在以 巧克力盒著稱的博卡足球場外轉了一圈,然後停在一條叫Caminito的小街上。這裏和附近的兩三條小街以粉刷或油漆得五彩斑斕的陳舊建築招引遊客的相機鏡頭,而紀念品商店和藝術家們的地攤則專門誘惑遊客的錢包。

大多數紀念品、繪畫和照片以探戈而不是足球為主題。

離開博卡後沿著Madero港區一路往北開到Recoleta公墓。途經的一帶稍微有點像上海的浦東,三四十年前除了破舊的裝卸碼頭,就是荒灘和農田,而如今成了中產階級青睞的住宅區。沿江倉庫保存了原來的框架和顏色,底層被改造成了雅致的店鋪,上麵幾層則成了住房。

半日遊在公墓外結束,前後3個半小時。

Recoleta公墓是阿根廷豪門貴族曆代成員的長眠之地,裏麵像街道住宅似整齊排列的數米高的墓室多為青石,飾以塑像浮雕,極為莊嚴典雅。安息在此的名人中的名人是艾薇塔·庇隆(19191952)。在其丈夫庇隆將軍於1946年當選為阿根廷總統以後,艾薇塔以第一夫人的身份,極力為窮人和婦女等社會弱勢群體爭取權益。盡管壯誌未酬身先死,她無疑是拉美曆史上最有影響力的女人。導遊書上說,隻需跟著人群,你就會找到艾薇塔的墓室。我剛進陵園時隻見散客,不見人群,無從跟隨,轉了個大圈還是沒找到。等退回到進口附近的大道上時,看到有七八個人在前麵走,趕緊尾隨而去,果然就直接到了艾薇塔家族的墓室。這是唯一門前人頭擁擠的墓室,也是唯一門上插著鮮花的墓室。先前導遊在提到艾薇塔時說由於她激進的政治立場,50%的阿根廷人愛她,另一半阿根廷人恨她。在她的墓室前,我看到的隻有崇敬和愛戴。

出公墓後參觀了隔壁的1997年才對外開放的聖方濟各會修道院,然後步行回市中心。在一華人開的自助餐廳吃午餐。女掌櫃來自大陸,到阿根廷已經35年了。

午飯後先後參觀五月廣場上的革命博物館,拍方尖碑與國會大廈及上網。4:35回到旅館小休。

8:00被車接走去看探戈表演。這是白天半日遊的附加部分。表演的幾個特點:1)舞蹈和演唱演員中不乏風采奕奕的中老年;2)跳探戈的男子個個麵龐白皙,鼻直眉粗,英俊瀟灑;3)主持人Michelangelo(也是夜總會和劇團的老板)極善於調動觀眾的情緒,能根據觀眾自報的國籍唱各國的民歌,如不會就南腔北調隨意哼上幾句,照樣搏得全場哄堂大笑;4)精彩的探戈真是精彩。以前看到的最有味道的探戈是電影Scent of A Woman(《女人香》?)裏Al Pacino的表演,今天看到的又高了一個層次。

鄰座一邊是個酒量很大的秘魯美國人,在這裏出差。在聊到埃及時,他表示對幾年前吐坦哈蒙法老墓出土文物在美國展覽時引起的轟動大不以為然。他說那不就是個金麵具嗎?我們秘魯出土的金麵具多得是!他不知道無論是從年代的久遠,還是麵具製作的精美程度,秘魯的金麵具是無法跟埃及的同日而語的。

鄰座另一邊是個巴西人。當他聽說我是坐機場專車然後獨自步行到旅館時,感到很驚訝。當他聽我說準備在裏約熱內盧也如法炮製,而且還沒訂旅館時,更是大搖其頭。他反複說太危險,太危險!巴西不是阿根廷,裏約熱內盧不是布宜諾斯艾利斯,事先一定要訂好旅館,一定得坐出租車進城去旅館。

我知道巴西、特別是裏約熱內盧,不是特別安全,小偷多,偷不成就搶,動槍動刀的。不過同時我也知道巴西人天生樂天,熱情善良好客。這兩極應該都是真的。對遊客來說,關鍵是自己撞上哪頭。我在旅行時運氣向來不錯,這次照樣聽天由命,指望不倒大黴。

表演結束時快12點了,路邊路燈下3個男孩還在踢球。

旅館值班的老頭給開門。這旅館像是幾對老頭老太的產業。老頭們輪流值班,老太們清理打掃。夜裏值班的老頭就睡在大廳裏的沙發上。

 

 

第三天  2006.9.30 星期六 

布宜諾斯艾利斯-烏拉圭科洛尼亞(Colonia

去科洛尼亞說是一日遊,實際上船得11點才開,有幾乎整個上午可逛。

先到碼頭熟悉一下,然後去昨天乘車經過的Madero港區。去時走河邊,回來走馬路。到處都幹淨整齊。越來越覺得布宜諾斯艾利斯非常歐洲化。

走過兩家賣中國雜貨的商店,規模大但品位低。

將布宜諾斯艾利斯和科洛尼亞分隔兩岸的水麵叫拉普拉塔河。從地圖上看,這河更像個海灣。

船行一小時就到了彼岸,而等導遊、等車、等其他遊客又花了近一小時。到飯店吃飯又花了一個半小時。不過這頓飯吃得愉快,因為有個來自特立尼達和多巴哥的高個姑娘作陪。那姑娘在金融業謀事,有幾天假期就飛個國家旅遊,顯然屬有錢族。她說到昨天去動物園時饑腸轆轆,看到那裏的水禽就想著怎麽煮著吃好,令我捧腹大笑。我說這是咱中國人的思維方式。她說這不是你們的特權。她對周潤發崇拜得不得了,而她弟弟則是楊紫瓊的粉絲(都是《臥虎藏龍》的功勞)。

隻有26千人口的科洛尼亞兼具西班牙和葡萄牙的傳統鄉鎮建築特色。兩個多小時裏看了鬥牛場、廢棄的棧橋殘跡、古城牆、烏拉圭最古老的教堂、老鎮區,上了全鎮的最高點-燈塔。

7點回到旅館。一個台灣國語口音的女孩在大廳的電話上嘮叨不絕。

房間裏電視有77個頻道。

 

 

第四天  2006.10.1 星期日 

布宜諾斯艾利斯-裏約熱內盧(Rio de Janeiro

天蒙蒙亮就起身涮洗、結賬。5:30離開旅館,12分鍾到機場專車車站。買車票時需登記護照號碼。

又是極快辦完登機手續。

雖說是首都的國際機場,侯機室是微型的,座位恐怕不到一百。

飛機誤點一個多小時,9:35才起飛。而班機起降時刻信息屏幕上始終顯示 正點

12:30到裏約熱內盧。在自動取款機取款時又遇到麻煩。這次是程序不同尋常。又得請教旁人。

今天不到機場專車的終點站,所以隻能捧著地圖告訴車站上的工作人員我想去的大致位置(一個叫Catete的區),讓他轉告司機到時提醒我下車,因為司機不懂英語。

上車後得經過一道由售票員控製的金屬旋轉閘門才能到座位。那閘門隻容人側身而過,我的大背包已經放到車下的行李倉了,但背著裝有所有貴重東西的小背包還是怎麽也過不去,直到把背包放下從腳下塞進去,才算過關。坐我旁邊的一個大學生模樣的女孩問我從哪裏來,是不是第一次到巴西,在這裏有沒有朋友等等,我一一回答後她一臉悲天憫人的神色。

30分鍾後司機示意我下車。下車後取了行李,抬頭一看,路牌指的正是我計劃住的旅館所在的那條街。幾分鍾就走到旅館。這是我將參加的旅行團的集合點,3星級,約70澳元一晚, 這對我來說是種奢侈。既然誰都把裏約熱內盧的治安說得那麽可怕,而且隻有兩晚,就省點事不另找了。盡管導遊書上還介紹了附近的幾家便宜旅館。

登記櫃台的女士給了我旅行團領隊的歡迎便條。大廳牆上貼著領隊的告示,其中一條引起我的注意:進巴拉圭需要簽證。怎麽我就知道巴西要簽證,所以早早就辦好了,而從沒想到過巴拉圭?不管什麽原因,反正多了一件事。

預訂了明天的市內一日遊後到近旁的肯塔基雞店吃了午餐,買了瓶裝飲水和水果。

出旅館左轉穿過一條車水馬龍的大馬路就是海灣邊的弗拉明戈公園。也許因為是星期天吧,到處是人,最多的是在一大片挺象樣的水泥球場上玩排球、籃球或足球的年輕人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觀眾。有些人在跑步或練單雙杠。水裏有人在遊泳。岸邊有人在釣魚。小孩在兒童遊樂場嬉鬧。兩三堆老年男人在打牌。

很久很久沒有看到這樣的景象了。難以相信活得這麽有滋有味、生龍活虎的人民生活在一個充滿偷盜、暴力、危險和恐怖的環境裏。更無法想象那些個小夥子練長跑是為了在扒了別人的錢包後能迅速逃跑。我是信奉  生命在於運動的人。這些人都是我的同道。這下我真正安心了。

活躍的人群讓我感到溫暖,周圍的景色更讓我欣喜。導遊書上說裏約熱內盧或許是地球上最漂亮的城市,我在讀到那一段時,完全沒有意識到其中的含義,現在看著眼前蔚藍的海水、金黃的沙灘、尖聳的山峰和玲瓏的島嶼,我開始有點領悟了。

 

 

第五天  2006.10.2 星期一 陰有雨

裏約熱內盧

早餐前後兩次去海灘。那裏少了些打球的人,多了些跑步和做操的。遠處可可瓦多山顛上的基督巨像在雲霧中時隱時現。海岸一端前方的人造半島機場上不時有飛機起飛降落。

旅館自助餐廳的工作人員和客人一樣從長桌上選取食物。

8:15隨旅行車離開旅館,一路接客,又從小車換大車,9:15才開始一日遊。

先去 糖麵包,這是一個半島上突兀而起的一座山峰(山名源自山形像豎立的半個長麵包,加上山上原來多為甘蔗種植園),分兩段乘纜車到海拔395米的峰頂。

對麵沿海鋪展的城市果然美不勝收。海灣足以跟悉尼媲美,但比悉尼寬闊得多。遠勝於悉尼的是建築和街道前有半月形沙灘裝飾而後有逶迤起伏的青山襯托。這裏固然沒有奇妙飄逸的悉尼歌劇院,但那宏偉莊嚴的基督巨像同樣別具特色。不難想象,換個天朗氣清、水光瀲豔的日子,這裏的景色將是何等壯麗!

下山後在市中心轉了一圈後到大教堂。這大教堂是個與眾不同的高大的土褐色圓錐形,建成於1979年,能容納2萬教徒聽講布道。

經過一條大道邊一長片有鐵絲網圍著的水泥足球場時,導遊介紹說在近旁餐館工作的廚師和招待們每天半夜下班後就來這裏通宵踢球。所有這些場地都對公眾免費開放。

午飯時開始下雨。

飯後到號稱世界最大的馬拉卡納足球場外麵轉了半圈,在正門拍照。然後到每年二月舉世聞名的狂歡節的主會場。14所桑巴舞蹈學校的學生在那兩天的時間裏在這裏伴著喧天的樂聲鼓聲爭奇鬥豔,為博取觀眾的歡呼鼓掌,也為了那巨額的獎金。不過今天當然空空如也。同車的一些姑娘借了去年狂歡節留下的色彩繽紛的頭飾和服裝拍照過癮。

附近不遠就是可可瓦多山。山頂上38米高、由法國人設計、建於1931年的基督像雙臂平展,兩掌朝前,象征著主對凡夫俗子的召喚、歡迎和寬容。

在蒙蒙細雨中與基督合影,希望能拍出點 山色空蒙雨亦奇的效果。

可可瓦多山的大部分屬於在18611871十年期間大規模植樹造林而形成的提胡卡森林公園。裏約熱內盧的宜人氣候在很大程度上歸功於前人的這一遠見卓識:這片森林不僅幫助增加雨量、改善空氣質量,而且據說為市區降低了整整9度的氣溫。

下午5點回到旅館。上網查巴拉圭簽證信息。原來澳大利亞和巴拉圭之間沒有外交關係,堪培拉因此沒有巴拉圭使館。

 

 

第六天  2006.10.3 星期二 陰轉晴又轉陰

裏約熱內盧

在樓下登記處見到旅行團領隊安德雷斯,一個看上去有點靦腆的細瘦高個小夥。

今天是我參加的為時49天的從南美東海岸到西海岸的Tucan旅行團活動的第一天 (Tucan是南美特有的一種大嘴鳥,我的兩大冊的英漢詞典裏沒這個詞,所以不知道中文叫什麽。其尊容可參看http://flickr.com/photos/xuweiyuan/340630792/in/set-72157594524187067/  ), 預定的活動就是晚上的碰頭會。但因為人多(15人),旅館專門為我們組織了市內一日遊,比我昨天參加的便宜不少。遺憾的是對我來說為時已晚。

按原計劃自行遊覽市區。乘地鐵到市中心,然後步行逛Monroe公園、Deodoro公園、第一次世界大戰紀念碑、十一月十五日公園、Floriano公園和幾條主要的商業大道。見到不少名人塑像和不少歐洲風格的高大建築,不過沒特別引人注目的。又去了次大教堂。

熱得不斷冒汗。

逛完市中心後覺得下午似乎沒有更重要的事做,決定再去可可瓦多山拜謁基督巨像。那是二十世紀最有影響的建築物之一,甚至有望入選為新七大奇跡之一,但昨天雨霧交加,沒能看清楚,照片更無法保證質量。

然而心誠未必靈。乘公共汽車到山腳下,然後換專線小火車在森林公園中逶迤穿行上山。一路上都是陽光燦爛,可等到了山頂,一切卻都被包裹在濃霧裏,昨天基督的五官還大致可辨,山下景物還曆曆可數,今天全是白茫茫一片,基督隻剩下模糊的影子,山下則什麽也看不見了。等了整整90分鍾。直到在那裏替人拍照的人都收攤了,才徹底死心。

回到旅館到登記處取房間鑰匙時被告知有團友住進了我的房間。既然從今天起所有住宿歸Tucan負責,而旅行團通常是兩人合一間房,領隊把人分配到我的房間裏來是正常的,隻是他早上沒有提醒我,我自己也沒有想到,所以出門前沒有做任何準備,什麽東西都攤在那裏,不免冒失。

同屋叫斯蒂芬,30來歲,巴基斯坦裔的英國人,會計師,從倫敦來。他在周遊世界,第一站美國,南美是第二站,然後是新西蘭和澳大利亞。到裏約熱內盧已經一個星期了,基本上就是躺海灘和泡酒吧,連大教堂都沒去過。看上去是個好人,旅行的旨趣則顯然跟我南轅北轍。

晚飯前開出發前碰頭會。

安德雷斯先自我介紹:德國人,在法蘭克福附近農村長大。今天正好27歲,在南美當導遊領隊不到一年。接著按照事先準備的一疊卡片,就吃、住、行、錢、安全注意事項、過境手續等等逐一說明解釋,然後讓大家輪流自我介紹。最後是回答大家的問題和收取各人的護照和旅行保險的複印件以及該交的費用。有點德國人辦事認真的風格,在組織條理方麵則明顯還有改進餘地。

15個團友: 70左右的老年夫婦格雷姆和珀琳,英國人,退休後像候鳥似地輪流住西班牙和新西蘭;兩對30來歲的年輕人(一對英國人,FelichGwyneth,另一對是南非人蘭斯和新西蘭人愛彌),在成家生育前作最後一次長途旅行;一對新西蘭表姐妹阿黛爾和桑德拉,兩個漂亮姑娘,都在倫敦工作;兩個30來歲的女子,一是新西蘭人Erin,剛在墨爾本大學交掉博士論文,另一個是英國人Claire,在公司搞管;剩下5個個體戶:在愛爾蘭某大學圖書館工作的中年婦女Geraldine;新西蘭的中年女會計師金波麗;在堪培拉的國家統計局工作的小姑娘凱絲,她是半年休假加上半年留職停薪,也在周遊世界,還有就是斯蒂芬和我。

會後大家隨安德雷斯去一家通稱 “Por Kilo(論公斤)的連鎖飯店吃晚飯,在那裏各人像自助餐似地自行在盤子裏裝食物,然後根據分量付錢。這是個大眾化的低檔飯店,食物品種少且味道差,卻貴得驚人(25個裏拉,約16澳元),吃的有點窩囊。

那堪培拉同鄉凱絲已去當地的巴拉圭大使館辦過簽證。向她請教了地點、途徑、要求和手續。

 

 

第七天  2006.10.4  星期三 

裏約熱內盧-帕拉提 (Paraty)

早飯後坐地鐵然後步行去巴拉圭領事館。被告知要照片(昨天凱絲忘了告訴我)。他們指點我去不遠處的一個大商場。但商場得十點才開門。幸好附近還有家照相館。又是悶熱難當。拍照時隻能抹去臉上的汗水,對汗衫上的汗跡就無能為力了。拿了照片回領事館,填表、交錢和文件(護照、機票、信用卡和巴西出境卡)複印件。申請表上得說明眼睛、頭發的顏色以及身高。

領事館處理簽證需要兩小時。於是坐地鐵去科帕卡巴納。這是裏約熱內盧眾多海灘中最長最著名的一處。時值正午,沙灘上一些人躺著做日光浴,水裏好象沒人。大概不是巴西人熱情奔放的時刻,沒看到什麽精彩之處。在沙灘上轉了一圈後坐到人行道邊長椅上看人來人往。這裏人就是景。不少人身上露的極多遮的極少。可惜也沒看到什麽特別養眼的。

等時間差不多了,回領事館取護照簽證,然後回旅館,洗澡衝去汗水,吃午飯,收拾行李。

3:15乘旅遊專車離開旅館,離開裏約熱內盧。南美之行正式開始。

7:30到大西洋畔小鎮帕拉提。路上景象多半醜陋。全程枯燥無味。

旅館是一幢二層小樓,被我們包了。

又到一個Por Kilo吃晚飯。滿滿一盤食物11個裏拉。這才合理。味道也比昨天的好。

飯後走過路邊一小店,裏裏外外擠滿了人,在看電視上的足球比賽直播。幾分鍾裏連進兩球,眾人歡呼跳躍、手舞足蹈。讓我想起大學年代裏看世界杯,同樣是幾十個人圍著台小小的電視機亂叫亂嚷。隻是我們光動嘴,不跳不舞。

回旅館後問年輕的老板娘,原來是當地人支持的聖保羅隊以5:1大勝一個外省球隊。

 

 

第八天  2006.10.5 星期四 多雲/

帕拉提

大清早起身,搬了把椅子坐在院子裏補記日記。周圍姹紫嫣紅,盡是我眼中的奇葩異卉。

早飯後上街轉悠。

帕拉提位於巴西兩個最大的城市裏約熱內盧和聖保羅之間,建於十七世紀,不僅曾經是巴西向葡萄牙輸出黃金的主要口岸之一,還曾經以數百家榨糖廠名聞遐邇。如今這個人口不足兩萬的小鎮以古老的鵝卵石路麵、色彩鮮亮的街道以及蘇緩平靜的海灣吸引國內外遊客。

近十點時去碼頭乘船逛海灣。

在一小島邊遊泳。又上另一小島在泥濘中跋涉爬坡去看島中的沼澤湖泊。

晚上在網吧上網時發現電腦上有Skype,不過沒看到耳機和話筒。回來問安德雷斯,原來得自備,他的行李裏就有。

 

 

第九天  2006.10.6 星期五 陰轉雨

帕拉提-聖保羅(Sao Paulo

整個上午按照地圖逐條走遍老鎮區的所有街道(6X7,各長一二百米),路兩邊絕大多數是白色平房,門窗全漆得花花綠綠,像重脂濃粉的村姑。

1:15離開旅館到長途汽車站。Tucan旅行團的特點是沒有自己的車,旅行主要依靠公共交通工具。在巴西乘坐長途汽車需要事先填寫身份證號碼、住址等等,據說向來如此,跟9.11無關。

1:40離開帕拉提,6小時後到聖保羅,換出租車到旅館。

聖保羅人口一千七百萬,為南美第一大都市、巴西的工業和金融中心。幾個月前曾在收音機上聽到這裏監獄囚犯鬧事,破獄而出,在城裏橫衝直撞,甚至圍攻警署,一時人心惶惶,局麵失控,聽上去挺可怕的。雖然那是偶然的事件,但無助於改善這裏治安糟糕的名聲。離開帕拉提時,旅館的老板娘就叮囑我在聖保羅千萬小心,特別是不能背著照相機獨自行走。

旅館在市中心。安德雷斯發給我們的地圖上把旅館後麵的一大片地區劃為禁區,說晚上絕對不能去,白天也不宜去。具體如何危險,安德雷斯也不甚了了。旅館所在街的人行道上靠牆站著許多男人,看上去有中年人,更多的是青年人。我不明白他們在幹什麽。同伴中的聰明人說大概其中一些是在等待性夥伴,多數是在等客人。我恍然大悟。原來是成群的同性戀  鴨子。今天開了眼界。

晚飯又是一家Por Kilo餐館。不過這家規模特大,怕有上百張桌子,也特別熱鬧,一個小樂隊在二樓平台上演奏音樂,餐桌邊許多人載歌載舞。說是在為個男孩慶祝生日。

晚飯後回旅館,發現旅館兩邊人行道上站著的男人更多了。祝他們好運。

 

 

第十天  2006.10.7 星期六 

聖保羅

晚上睡得不好,夢纏,蚊咬。7點多才起床。

早飯後按圖索驥,獨自走了幾個市中心的旅遊點:聖保羅人引以自豪的大劇場、拉莫斯公園、聖本特修道院、都市大教堂。有個大陸中央電視台的小組正在拍攝大教堂的裏裏外外。

想去市內最高的Edificio Italia大樓的41層頂層餐館看城市全景,沒想到那裏得到12點半才開門營業,此前電梯不開。

回到大教堂參加安德雷斯組織的市區遊。導遊是個年輕姑娘,她說的英語對我來說實在不好懂,所以跟著她轉了幾處,包括已經到過的聖本特修道院,都是稀裏糊塗,不明究竟,同時也沒見什麽特出的景。她又帶我們坐地鐵到一條繁華的商業大街,馬路兩旁全是現代化高層建築。市區遊在聖保羅現代藝術館外結束,眾人四散。我和新西蘭的金波麗進館參觀。館不大,卻是拉美最重要的藝術館之一,擁有倫勃朗、馬蒂斯、梵高、馬奈、達利、畢加索等名家的作品。

出館時4點多,地鐵有點擠了,我把背包挪到胸前,雙手捂著。金波麗也趕緊依樣畫葫蘆。看看周圍,好象全是光明磊落的正派人,沒人提心吊膽,緊張兮兮,更不像有人在覬覦我們的相機或錢包。不禁暗笑自己的杞人憂天。不過還是不敢鬆手。

 

 

第十一天  2006.10.8 星期日 

聖保羅-庫裏蒂巴 (Curitiba)

早飯後先到旅館登記處請教了去布坦塔研究院的途徑,然後坐公共汽車約40分鍾到聖保羅近郊的終點站。一路所見都是寬闊幹淨的街道和保養良好的建築。因為周末早晨的緣故,人少車也稀。從車站到研究院還有不少距離。問了3次路才在一個清幽的山坡上找到。

布坦塔研究院成立於1899年,專門從事蛇、蠍、蜘蛛等動物毒液的生化分析研究並生產相關的抗毒血清。不過讓布坦塔研究院成為巴西著名旅遊點的不是因為它在學術界醫學界的顯赫聲譽,而是它那裏收集展出的幾百種毒蛇。通常在動物園裏看到的蛇十有八九卷縮成一團在睡覺或沉思默想,而這裏的蛇不知為什麽活躍得多,不少在地上或樹上爬行。拍了幾張以前沒見過的色彩特別鮮豔的蛇的照片。除了蛇館,這裏另有個館展覽一個世紀前研究院草創時期使用的儀器設備,還有一個露天展覽區以文字和圖片全麵介紹研究院的曆史和成就。

11點多回到旅館,匆匆吃了午飯後隨團坐出租車到長途汽車站,1點離開聖保羅,7:50到達庫裏蒂巴。

到旅館放下行李後大家一起出去找吃的。時間已晚,又是星期天,附近已經沒有開張的飯店。旅館的人說可以去不遠處的24小時營業街。

安德雷斯也沒去過那裏,不過他有張簡單的地圖,於是他看圖帶路,大家跟著他穿過幾條馬路和一個廣場,來到一條寬闊的大街,其中的一條支路就是我們的目的地。從一端走到另一端,整段路上多半是飯店、點心店和飲料店,卻沒有其他人看得上的。他們決定回旅館再去打聽另去找。我可沒那興致。對我來說,食物隻要能充饑,有營養,不太難吃,就可以了。我從來沒有挑剔食物的習慣,外出旅遊時更是將就了。於是我說我不走了,就在這裏隨便吃點什麽。那對英國老人夫婦格雷姆和珀琳也不想走了。於是我們3個在一家皮薩店解決了晚餐問題。

上床時已經11點。

 

 

第十二天  2006.10.9 星期一 

庫裏蒂巴 -莫利特斯 (Morretes)-庫裏蒂巴

根據網上資料,庫裏蒂巴是個綠樹遍地、環境宜人的有3百萬人口的中等城市,其最大的特點是40多年前由一群年輕的建築設計師倡議、經市民廣泛討論而采納的分為5個層次、蜘蛛網般、極為方便的公共交通係統。

這夥建築師的領袖叫傑米·萊納 (Jaime Lerner),他在19711992年間三度擔任庫裏蒂巴市長,幹了許多別出心裁的為民造福的好事。比如,他宣揚 任何建築設計都比不上一棵樹木的美麗,把150萬棵樹苗分送給居民讓大家擇地栽種;他收購城郊的大片水窪地,把它們改造成公園,使庫裏蒂巴成為世界上人均公園麵積最大的城市之一;這些公園草地長年保養費用浩大,市政府難以負擔,他就養了一大批綿羊在那些草地上輪轉放牧,既免了割草的支出,羊毛的收入還可用於兒童福利;早年間庫裏蒂巴有不少貧民窟,那裏道路太窄,清潔車進不了,垃圾日積月累,又髒又臭,他采取以垃圾換蔬菜的辦法,鼓勵貧民窟的居民把垃圾送到大路上的垃圾收集車;他用同樣的方法鼓勵沿海的漁民主動清潔海灘海麵,讓漁民在非捕撈季節也有收入而市政府則省下了巨大的清潔港灣的費用;他號召每家工廠、商店、機關都 領養若幹孤兒或流浪兒童,給他們一日三餐和少量的零用錢,讓他們幹些打掃之類的雜活,這一招在很大程度上解決了在巴西其他城市裏普遍存在的流浪兒童造成的社會治安問題。傑米·萊納從1995年到2002年擔任庫裏蒂巴所在的帕拉納省省長,從2002年到2005年擔任國際建築師協會主席。2005年在上海舉行的國際城市交通研討會上,他的報告據說反應極其熱烈。

所有這些都非常有意思,隻是跟我的旅遊關係不大。庫裏蒂巴看上去沒有特別入鏡的景觀名勝,古跡更無從談起。我們旅行團到這裏主要是路過,晚上就要坐車去伊瓜蘇瀑布。

估計觀光市中心區不需一天的時間,我決定見縫插針,先去離海不遠的小鎮莫利特斯,因為旅遊書上說從庫裏蒂巴到莫利特斯可以見到巴西最美的鐵路沿線景色。

大清早在旅館的電腦上查到當天的火車時刻表,吃了早飯,把行李收拾了委托斯蒂芬在中午退房前轉移到安德雷斯的房間裏,就直奔約3公裏外的火車站。

火車在8:20出發,一路緩緩行駛,多次停車讓道,兩小時後進入山區,遠近峰巒層層疊疊,鬱鬱蔥蔥,雲遮霧障,景色漸佳。有幾處峰峻穀深,更顯氣勢。車廂裏座位大多是空的,我盡可以忽左忽右,來來回回,隨意拍照。

11:45到莫利特斯。先找到汽車站買了回程票(火車出發時間晚,花時也多),吃了午飯,然後慢慢逛街賞景。這是個富裕的地方。許多人家小院裏停著名牌轎車。街上多為餐廳、旅館和工藝品商店。一條小河穿鎮而過,兩岸綠草茵茵。街心公園花草修剪整齊。

2:45離開,3:55回到庫裏蒂巴。公路上無景可言。

到老城區看那裏的街道、教堂、街頭雕塑,然後從市中心步行商業大街的一端走到另一端,盡管無意買任何東西。

路上有個亞洲姑娘攔住我,警告我把相機掛在胸前很危險。看看天上的藍天白雲和周圍熙熙攘攘的人群,我不大相信真會有人膽敢強搶我的相機,但還是衷心感激那女孩的善意。

路上看到了在傑米·萊納他們設計的交通網絡的主幹線上行駛的由3節車廂連接而成的世界上最長的公共汽車以及專為這些長龍快速車 配套的圓筒形車站。這些車站的外殼是透明的有機玻璃,裏麵兩邊是座位,進口處是售票員的位置。公共汽車到站時,上下客的車門與車站的出口正對,從車上放下跳板鋪在兩者之間的空擋上。

5:45回到旅館。

10:15乘長途汽車離開庫裏蒂巴。

 

 

第十三天  2006.10.10 星期二 多雲

福斯 (Foz)-伊瓜蘇瀑布 (Iguazu Falls (巴西))-福斯

            夜車相當寬敞舒適,幾乎睡了整整一通宵。

            7:40 到達福斯-一個依賴附近的伊瓜蘇瀑布為生的小鎮。

            車站上有中巴在等著我們。到旅館洗澡吃早飯,10點去鳥苑。途中有人要換錢,有人要到洗衣坊送髒衣服,有人要去乘直升飛機看瀑布,因此進鳥苑時已過了11點。

            這裏10分鍾的觀光直升飛機要約70美元,貴得無理,我選擇了放棄。

鳥苑是個巨大的鐵籠子,裏麵的飛禽自然主要是南美的特產,但也有世界其他地方的,一些關在籠中籠裏,大部分或在樹枝間穿行,或閑庭信步,與遊客若即若離。它們大多色彩絢爛,最多的是各種鸚鵡和tucan。讓我特別著迷的是小小的蜂鳥,它們的翅膀飛快地扇動,細長的嘴伸進花蕾裏吮吸花蜜,身體卻仿佛靜止懸浮在半空。還讓我忍俊不禁的是水池裏一隻烏龜趴在一條鱷魚的背上悠然地曬太陽。

下午3點半到5點半遊巴西的伊瓜蘇國家公園。伊瓜蘇河在地震造成的一個馬鞍形裂縫飛流直下,在2.7公裏的距離裏形成了275條最高82米、多數64米、寬窄不等的瀑布,這些瀑布的三分之一在巴西境內,三分之二在阿根廷境內。在世界上3大瀑布中,伊瓜蘇比我去過的非洲的維多利亞瀑布(108米)低得多,但比大名鼎鼎的北美的尼亞拉瓜瀑布(5455.5米)高,總寬度則居三者之首。伊瓜蘇意為 大水,由於處於亞熱帶雨林環境之中,其降水量在11月至3月的雨季裏每秒可達到12,750立方米!

現在還是旱季,降水量離頂峰肯定差遠了,但依然磅礴壯觀。站在連綿數百米的一大片瀑布前方的淺灘上的長長的棧道上,銀帛飛瀉,彩虹橫空,水聲如雷,細霧拂麵,不由得不讚美造化的偉大,更深歎自己得以領略這一宏觀奇景的幸運。

 

 

第十四天  2006.10.11 星期三 陰到雨

福斯-伊瓜蘇瀑布 (阿根廷)-福斯

8:30離開旅館時陰霾沉沉,等到了兩河(帕拉納河和伊瓜蘇河)三國(巴西、阿根廷和巴拉圭)交界處已經飄起蒙蒙細雨。隔河遙相對望的三國界樁是這裏的一景,都是三四米高的水泥立柱,取國旗的顏色,巴西是上綠下黃,阿根廷兩頭淺藍夾中間白色,而巴拉圭是紅白深藍三段。

過河進入阿根廷的伊瓜蘇國家公園前先被中巴載到旅遊品商店作 商業停留。

雨越下越大,由於背著背包,半身雨衣隻能勉強遮住上身,腰部以下完全暴露在外,於是趕緊到公園小賣部買了件雨披,雨衣專職保護背包裏的相機,雨披保護身體。

在公園裏是自由活動。可坐小火車到景區,然後步行。也可坐橡皮快艇到瀑布底下,然後上岸爬坡直到瀑布頂端。我不假思索就選擇了後者。雨下得這麽大,根本不能拍照,光看景下船後的時間也應該綽綽有餘。更重要的是,我從沒鑽到這麽大的瀑布底下去過。從前在國內旅行時,我就愛站在瀑布(如雁蕩山的大龍湫)的底下抬頭仰望,看水珠拋射、飛沫揚空、銀帶翻舞,那種滋味是在遠處眺望時無從體會的。

去登船處先得坐約20分鍾的無蓬卡車。一路上恰逢傾盆大雨,盡管低頭彎腰,縮成一團,雨衣還是遮不住褲腳,等下車再下幾百台階走到水邊,連大腿都濕透了。

橡皮快艇已乘過多次,其妙處一是飛速滑行、乃至騰空躍起的快感;二是急劇轉彎、甚至原地打轉的驚險;三是可觀賞兩岸風景。今天下雨,不敢抬頭,景看不成了,高速行駛和猛烈顛簸帶來的刺激也因為光顧著捂住背包,注意力分散而不那麽強烈了。但當快艇反複三次迎頭衝進瀑布落水激起的鋪天蓋地的巨浪、四麵八方全是水牆時,我還是忍不住大叫“YES! YES!

我們鑽的是伊瓜蘇瀑布群裏最雄偉的“魔鬼咽喉”瀑布。不敢想象萬一翻船的後果。

下船後爬幾段坡,找個餐廳胡亂吃了點東西,先沿著遊覽下線走,從半腰的角度看瀑布,然後走遊覽上線,在河邊看平靜如鏡的河水在刹那間變得野性勃發、奔騰咆哮、勢不可擋。雨漸下漸小,因此得以勉強拍了幾張照片。

坐小火車回到公園大門。5點離開。6點回到旅館。

晚上是自助餐加拉美歌舞演出。節目還可以,就是主持人除了做怪臉,什麽也不會,他的調侃就是沒人笑。跟前不久在布宜諾斯艾利斯看的那次表演的主持人的水平比較,真是天壤之別。

 

 

第十五天  2006.10.12 星期四 多雲

伊泰普(Itaipu)水力發電站-巴拉圭亞鬆森(Asuncion

福斯以北十多公裏處的帕拉納河上有目前世界上最大的水力發電站-伊泰普水力發電站,該站於1975年動工,1984年開始發電,2006年發電能力達到14,000兆瓦(三峽電站全部竣工後的發電能力為18,200兆瓦),為巴西和巴拉圭分別提供了20%和93%的電力資源。

參觀活動由電站安排,首先是15分鍾介紹電站曆史的紀錄片,接著坐大巴到196米高的主壩側麵。今天大部分瀉水口都關閉著,壩下河裏水波不驚,既窄又淺,有點令人失望。最後是坐車在大壩頂上走一個來回。車始終不停,而且速度很快,車窗又不能打開,除了浩淼的水庫,其他幾乎什麽也沒看到,從容拍照就更無從談起了。

電站區裏有一大片綠地,上麵等距離種著不少樹,每一棵樹代表一個在電站工作超過15年的員工,樹下有寫著該員工姓名的標牌。

參觀完電站回福斯。2點半上長途車。十幾分鍾就到巴西和巴拉圭的邊界。下車擠在雜亂的人群裏步行出關又進關。跟我們結伴同車的一對加拿大人沒有巴拉圭簽證,在關卡上磨了一陣嘴皮子才得以通行。他們交的費用不及我在裏約熱內盧的巴拉圭使館交的一半,時間也省很多,隻是要冒點風險。

與福斯交界的巴拉圭城市叫Ciudad del Este,旅遊書上介紹說是南美最腐敗的城市之一,走私、毒品中轉和洗黑錢是這裏的大宗生意。當然,在明媚的陽光下,它就是個普普通通的第三世界國家的小城市。

晚上8:20到巴拉圭首都亞鬆森。

一路上道路兩邊多半是綠地,看不清是野草還是莊稼。除了時而經過的村鎮,很少有零散的農居。

頻繁遇到攔車檢查的路障和警察,盡管我們乘坐的長途公共汽車不受阻攔。讓我想起在非洲時的相似情景。不知他們在查什麽。

夜裏上網收到德國Lincom出版社的E-mail。他們收到了我的書稿。不明白為什麽航空郵件需要十多天才能到達目的地。他們問我對於封麵設計有什麽想法,同時要求我把文件的DOC版式改成PDF版式。我對PDF一竅不通,回房間問斯蒂芬,碰巧他懂。參考斯蒂芬的說明,擬了回複Lincom的信,大意是:1)封麵上應該有許多鮮豔的色塊;2)在十一月底回家以前,我不可能就書稿做任何事;3)改PDF版式會有若幹技術上的困難,如將會搞亂原來的編排,以及無法將稿子裏一些手寫的符號放進PDF裏去等。但是試了幾次都沒法把信發出去。

 

 

第十六天  2006.10.13 星期五 

亞鬆森

上午市區半日遊。到了英雄廣場、獨立紀念館以及一家大型紀念品商店。

英雄廣場的主要建築是英烈祠,一個貌似教堂的白色大廳。廳裏四周是1811年巴拉圭獨立以後曆任統治者的雕像。這裏有點意思的是大廳正中的大理石無名小戰士墓。從1865年到1870年,巴拉圭跟由巴西、阿根廷和烏拉圭三國組成的同盟打了一場極其慘烈的戰爭,在戰爭後期,巴拉圭所有12歲以上的男孩都得披掛上陣。這場戰爭使巴拉圭喪失了一半以上的人口(包括三分之二的成年男子)和大約30%的國土。

祠裏牆上掛著陳水扁在20065月來訪時贈送的銅牌。巴拉圭是台灣屈指可數的邦交國之一。陳水扁上台後已經兩度訪巴。巴拉圭的國會大廈就是用陳水扁在2001年訪問後贈送的2,500萬美元建造的。廳裏還有塊當時擔任台灣空軍司令的賴名湯在1961年來訪時贈送的銅牌。

獨立紀念館是座四合院似的平房大宅。在獨立前夕一夥民族主義分子曾在此多次秘密集會以策劃推翻西班牙殖民政府。由於當時的西班牙總督不戰而降,拱手交出了政權,這是場兵不血刃的和平革命。遺憾的是這個皆大歡喜的良好開端沒能成為共和國的傳統。紀念館裏大多是身著製服、前來接受革命曆史教育的中小學生。

下午獨自閑逛。亞鬆森曾是西班牙在南美的殖民帝國的主要城市之一,很有些歐式建築,但都不甚起眼。吸引我止步拍照的一是弗蘭西亞宮,那是十九世紀獨裁者之一弗蘭西亞的官邸,當時任何人若膽敢朝這白色宮殿看一眼都有被捕甚至被槍殺的危險;然後是台灣金錢外交的產品-樓小頂大、造型略顯怪異的國會大廈。一個八九歲的男孩光著腳在幫他母親用水管衝洗樓前的地板。國會大廈前方約百米外是大片的貧民窟,那裏的用木條紙板拚湊的棚屋和雜色的鐵皮屋頂清晰地反映在國會大廈的玻璃外牆上。政府與民眾,離得那麽近,又隔得那麽遠!

貧民窟後是巴拉圭河。河邊一塊場地上正在進行一場足球比賽。想來踢球的多半應該是貧民窟的居民。

跟阿根廷和巴西不同,在亞鬆森經常能見到印地安土著。

 

 

第十七天  2006.10.14 星期六 多雲

亞鬆森-巴西波塔伯拉(Porta Pora

上午依然在亞鬆森。不知還有什麽地方可去,隻得到昨天去過的一帶又轉了轉,在大街上逛了幾家比較大的百貨商店,上了上網。

12點坐出租車離開旅館到長途汽車站。140離開車站。快8點時到巴拉圭和巴西分享的小鎮,小鎮在巴拉圭一邊的叫Petro Juan Caballero,在巴西一邊的叫波塔伯拉,兩邊之間似乎沒有標誌。

顯然安德雷斯沒有跟當地的接待人聯絡妥當,害我們下車後在車站等了大半個小時,才又由那輛從亞鬆森開到這裏的長途汽車把我們送到出境處辦了出境手續。巴西入境處已經關閉。按照慣例,我們先斬後奏,坐當地接待人安排的車到巴西一側的旅館過夜,明早補辦入境手續。

旅館大廳電梯邊牆上貼著一張告示,上麵寫道:“我們這裏尊敬遊客”。

 

 

第十八天  2006.10.15 星期日 多雲

波塔伯拉-博尼圖(Bonito

8:30從旅館步行去當地警署辦入境手續。像搶購商品似的在門外排隊。到9:45才全部辦完。

午後1點到博尼圖。因為所有的活動都安排在明天,下午就在小鎮唯一的商業街上走了個來回,又在鎮的外圍轉了一圈,居然沒有拍上一張照片。這裏無疑是此行以來最無趣無聊的地方,而博尼圖在葡萄牙語裏的意思竟然是“美麗”!

回到旅館後躺在院子裏的吊床上看一會兒書打一會兒盹。

晚上上網,終於把給Lincom的複信發了出去。

 

 

第十九天  2006.10.16 星期一 多雲

博尼圖

7:30由當地導遊帶我們坐車去此地著名的藍湖洞。這是個隱蔽在濃密的枝葉和爬藤後麵的一個百多米深的寬大溶洞,1927年才被人無意中發現。把洞裏的水稱作湖是誤導,那實際上是一條流經洞底的四五米寬的地下河的一段,沒有人知道水有多深,從哪裏來,往哪裏去。而水的藍則是名副其實。那是種藍寶石的藍,清澈透明而又熠熠生輝。據說在1991年以前,遊客還能下水遊泳。這一方麵說明那時管理不力,同時也說明那時遊客寥寥無幾。而如今每組遊客之間得相隔20分鍾才能進洞以避免洞內擁擠。奇怪的是,進洞還需要戴安全帽,盡管這是個通然一體、光線足夠的大洞,沒有碰壁的危險,更不必擔心曆經千百年才形成的鍾乳石會突然砸到頭上。

出洞後與阿黛爾、桑德拉、金波麗 和蘭斯四人一起去潛遊。這次潛遊跟以往幾次大不一樣:以前都是在海中,這是在河裏,河床大部分深不及兩米;以前腳上都帶腳蹼,這次是光腳;以前隻穿遊泳褲,這次得穿厚厚的橡皮緊身衣以防寒;以前需打水移動或改變方向,這次是順水漂流,時緩時疾,得提防的是別讓肚皮擦到倒在河底的樹幹樹杈甚至河底細沙;這裏最獨特的一點是身邊全是魚,似乎觸手可及,大大小小,五顏六色,悠閑自得,我行我素。你覺得自己也仿佛變成了一條魚,隻是很笨拙、很不瀟灑。

這兩小時的潛遊是絕對值得重複的經曆。遺憾的是我恐怕不會再有機會了。

5:30回到旅館。路上車子被大群的牛擋了道。

巴西是澳大利亞在世界牛肉市場上的主要競爭者之一。

晚上上網。Lincom回信已到,同意用我寄去的書稿直接影印出書。這下省了我好多事。我實在沒胃口為這稿子再花太多的時間和精力了。膩了。

 

 

第二十天  2006.10.17 星期二 陰-多雲-晴

博尼圖-潘塔那爾(Pantanal

9點離開博尼圖,2:15到潘塔那爾某處的Panque旅舍(我始終沒能搞清我們所在處的大概位置)。潘塔那爾是世界上最大的一片沼澤地,總麵積達15萬平方公裏,絕大部分在巴西境內,其餘屬波利維亞和巴拉圭。雨季時(12月-5月)這裏的水麵會漲高3米,80%的土地將淹沒於水下。幹濕交替的熱帶環境造成了世界上動植物密度最高的生態係統(超過亞馬遜河流域!),其中包括約3500種植物、650種鳥類、100種哺乳動物、400種魚類以及80種爬行動物。

不言而喻,我們來這裏的主要目的是看野生動物。但下午烈日下是看不到多少動物的。位於荒野中的旅舍又沒有互聯網。想起來途中距旅館三、四公裏處有條大河,河上的木橋似乎有點味道,於是往臉上、脖子上和手臂上抹了一通防曬油就順著坎坷的泥路往回走。

走出不遠,剛拍了幾張停在電線杆上的大鳥的照片,就發現被一大團蚊子纏上了。不知是被在這個地方肯定稀罕的華人氣味、還是我的背包的深藍色所吸引,它們肆無忌憚地嗡嗡嗡地朝我背上、手臂上猛撲,盡管我一邊大步疾走,一邊手持驅蚊劑過幾分鍾就往裸露的皮膚和背包噴幾下,手臂上還是被咬出了幾個紅塊。我從來沒有被蚊子這麽瘋狂地進攻過,而且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不知為什麽,那一陣子裏腦子裏老轉著一個英語詞:“vicious (凶狠、殘忍)”。約20分鍾後,突然意識到蚊子已經不再糾纏著我了。也許是因為我已經走出了它們的勢力範圍。

在河邊從不同角度拍了幾張那百來米長的木橋的照片。真正好看的是橋架映在水裏的一串三角形倒影,然而拍出的照片的效果大為遜色,既失去了氣勢,也沒了風吹漣漪的動感。

三個小時後回到旅舍。一群很像黑色小豬的動物(capraburra)在草叢裏吃草,一隻長著寬大犄角的麋鹿則遠遠地躲在夕陽的陰影裏。

 

 

第二十一天  2006.10.18  星期三 多雲

潘塔那爾

大清早沿著在旅舍一側架起的離地麵約2米高的形走道走了一圈。除了鸛、鷺鶿等飛禽,還看到一群猴子在幾棵大樹上來回跳躍。

早飯後坐敞蓬卡車去旅舍主人擁有的農場(潘塔那爾98%的土地為私人產業)。上午由人帶著鑽了幾片叢林,看當地特有的植物,找可能找到的動物。植物看了不少,動物除了鳥,隻看到幾隻野豬和一隻猴子,還有條盤成一團的青蛇。

下午一些人去騎馬。我想上午在叢林裏都看不到什麽,在曠野上騎著馬就更沒指望了。為騎馬而騎馬我興趣不大,腿長時間扒開挺累的,還會蹭痛屁股,於是留在涼棚裏躺在吊床上看書睡覺。

這是我第一次放棄組織的活動。

黃昏時養馬人一家子­-爸爸、媽媽、姐姐和兩個弟弟-在馬廄旁的草地上興致勃勃地踢球,所有人都短褲光腳,男的全裸著上身。地道的巴西特色的天倫之樂!

 

 

第二十二天  2006.10.19 星期四 陰-多雲

潘塔那爾-克倫巴(Corumba

早飯後從旅舍邊碼頭上船,在巴拉圭河上來回行駛了3個小時。還是看植物,找動物。也許因為天陰的緣故,今天的運氣比昨天好得多,草叢裏躲著蜥蜴、蛇和capraburra,河灘上有鷺有鸛,樹枝間除了各種鳥類,還發現了一隻有點像狗熊的貘。

11:20坐大巴離開旅舍,兩小時到巴西與波利維亞交界的邊境城市克倫巴。

這是個有約10萬居民的小鎮,據說以毒品走私和野生動物偷獵出名。街道舒暢幹淨,不時能見到講究的小樓房。鎮上醫院外牆驕傲地炫耀著其始建於1904年的百年曆史。鎮邊大河上停泊著好幾條客輪。

在幾條主要商業街上轉圈,想買件代表巴西足球隊的黃色球衣,可惜不是式樣不稱心,就是料子不好,竟然沒買成。因為不想增加負擔,我習慣於到一個國家的最後一站才買紀念品,這次失算了。

晚上上網。

 

 

第二十三天  2006.10.20 星期五 

克倫巴-波利維亞聖克魯斯(Santa Cruz

上午無事。逛了一會街後回旅館看電視看書。

1:30離開旅館,15分鍾就到了邊界。波利維亞一側的小鎮叫蘇亞雷斯港Puerto Suarez。我們沒在鎮上停留,直接就到了小小的機場,在那裏百無聊賴地等了2個多小時。這裏的機票專門有旅遊者一檔,想來會比普通機票貴一些。

飛機4:30起飛,5:20到達聖克魯斯。

旅館大廳的接待櫃台後麵牆上鑲嵌著4顆黃色星星。

在房間放下行李就上街。旅館斜對麵有長途汽車站,廣場四周好象有很多大眾飲食店;另一邊通向市中心商業區和著名的大教堂所在的九二四廣場。

天已大黑,而不少商店櫥窗還亮著燈火。這裏的街道都很狹窄,雙向的車流更強化了擁擠的感覺。商店前的人行道多半有騎樓或從樓上延伸出來的屋簷遮擋,有點像從前的廣州。

看到街上人漸稀少,怕迷路,加上晚上反正看不到什麽,買了點幹點和飲料就回旅館休息。

聖克魯斯有約一百萬人口,是周圍地區出產的棉花、蔗糖、大米和黃豆的集散地。

 

 

第二十四天  2006.10.21 星期六 

聖克魯斯-蘇克雷(Sucre

我和斯蒂芬的房間在五樓,拂曉時起床,拉開窗簾,晨曦中一眼看到的就是被底部大燈照成暗桔黃色的大教堂和它的兩座鍾樓。

街上空寂無人。九二三廣場是個方方正正的街頭公園,大樹底下是花壇綠草以及舒適的靠背長椅。上帝還在休息,因此教堂還沒開門,不得而入。

將支撐屋簷的立柱油漆成五顏六色似乎是這裏街麵的一個特點。看到一幢由大大小小形狀各異的幾何體構成的古怪建築,好象是個公司。

回到旅館吃早餐時聽說金波麗剛被人強捋去了耳飾。一會兒她也到了餐廳,還有點驚魂不定,雖然已經擦洗了,耳垂上還能依稀看到血跡。幸運的是沒有大傷。她和凱絲在我之後出的旅館,事情就發生在旅館外的廣場。等她發覺有人在扯她的耳飾驚叫起來時,一個年輕男子已經跑出十幾米外了。那地方我也剛去過,與別處相比,人還算多的。而且她們是兩人同行。旅遊時忌戴貴重的耳飾、項鏈和手表是常識,實際上看起來最安全的是什麽都不戴。像金波麗的耳飾根本就不值什麽錢,照樣招事惹非。聖克魯斯又一次讓我想起了廣州:在那裏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裏我曾親眼目睹強搶項鏈的一幕,而自己和同伴的背包則被人用小刀劃得傷痕累累。

7:30從旅館去機場。在街頭看到仿自紐約港自由女神的巨型雕像。司機見我舉起了相機,馬上減慢了車速。

原定9:20的飛機推遲到10:40才起飛。11:20到蘇克雷。

旅館對麵有家叫“上海” 的小飯館。進去要了碗餛飩和一份炒飯。所謂餛飩幾乎是麵疙瘩,吃完也沒辨出是什麽餡。炒飯味道卻不錯,挺合我的口味,或許是因為這是到南美以後第一次嚐到的中菜,反正不像是外國人能做出的。出門付錢時發現老板果然是個中年華人,自稱從杭州來。

下午由當地導遊領著遊覽市區。

蘇克雷原名拉帕拉塔(銀子的意思,從前這裏產銀),海拔2790米,是西班牙人在1538年建立的城市。在十七和十八世紀,它是西班牙在南美東部殖民地的政治、宗教和文化中心,管轄範圍包括今天的巴拉圭、秘魯的東南部、智利和阿根廷的北部以及波利維亞的大部。1825年共和國成立後,國名取自獨立運動的領袖、委內瑞拉人波利維亞,而拉普拉塔被以另一位獨立運動的英雄蘇克雷的名字重新命名。

波利維亞有兩個首都,蘇克雷是其中之一,國家的司法中心(另一首都是拉巴斯,行政及立法中心)。蘇克雷又是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命名的世界文化曆史遺產地之一,據說這裏最完美地保留了西班牙南美殖民地時代的城市風貌。

由汽車載著,我們沿狹窄的大起大落的石板路麵左彎右拐,先後參觀了大教堂、大教堂博物館、印地安織物藝術博物館、Glorieta宮,Recoleta 修道院和解放者波利維亞公園。

大教堂博物館裏有間曆屆總統畫像陳列室,其中最後一幅是去年當選的波利維亞曆史上的第一位印地安土著總統莫拉雷斯。近幾年裏拉美國家接連選出了好幾個左翼政府,讓美國人頭痛而又無可奈何。

印地安織物藝術博物館裏除了各種圖案和顏色的織物,還有不少民俗方麵的展品。他們祭神祭祖用的糕點、糖果、煙酒跟我們廟宇供桌上的祭品大同小異。

Glorieta宮原是個富翁的住宅,後被一所軍校占用,現在在重新裝修成旅遊點,但工程似乎處於停頓之中,完工之日看上去遙遙無期。隻怕等到裏麵裝修完畢,磚紅色的外牆又得再次粉刷了。

Recoleta 修道院本身乏善可陳,但位於山坡頂上,它前麵的廣場居高臨下,全城一覽無餘。

波利維亞公園周圍多為白色的豪華大廈,從前是、如今依然是閑人莫入的官府衙門。而漂亮的公園本身則是老百姓的休閑娛樂場所,熙熙攘攘,充滿歡聲笑語。

回旅館前,導遊又把我們帶到一個很大的室內蔬菜水果市場轉了一圈。

等出市場時,天快黑了,走到旅館前的中心廣場才發現這裏正在舉行今年的拉美小姐選美大賽,我們隻趕上了最後幾分鍾的遊行。

15位佳麗然後魚貫走上臨時搭起的平台,接著是主持人講話、官員講話、佳麗輪流先走場後講話。我站在台下黑壓壓的觀眾的後麵,屏息靜氣,極力保持手和身體的穩定,將相機的長鏡頭功能發揮到極致,拍了幾十張照片。所有講話都是先西班牙語、後葡萄牙語,都很長,我什麽也聽不懂,就更覺得冗長無比。等照片拍得差不多了,眼也酸了,腿也累了,於是不等選美結果就撤退了。

如果讓我投票,光憑形象和服飾,我選那位黑袍白褲牛仔打扮的烏拉圭姑娘。問題是,在平時看電視上的選美比賽時,我的眼光跟那些評委的標準總是大相徑庭, 而他們是真正的專家。

剛到旅館時每人發了份旅遊警察印製的安全注意事項,除了通常的小心保護貴重物品,在公共場合提高警惕等等,有一條以前好象沒見過:“如果有人往你身上潑顏料、洗發精或吐口水等,置之不理,趕快走開。那是別人想偷你東西而轉移你注意力的花招。”

 

 

第二十五天  2006.10.22 星期日 多雲

蘇克雷-塔拉布庫(Tarabuco)市場-蘇克雷

塔拉布庫距蘇克雷65公裏,是個由西班牙殖民者建立的小鎮,如今以每個星期天的集市著稱。

集市商品大致可分成兩大類,一是當地和附近居民的日常食用品,如土豆、洋蔥、辣椒、蕃茄等新鮮蔬菜、米、麥、豆等糧食、油、鹽、糖、醋等調作料、鍋、碗、瓢、盆等家庭用具,其中有顯赫地標誌著“中華人民共和國製造”的蜜蜂牌腳踏自行車氣筒;另一類是以外國遊客為主要買主的山地印地安人風格的毛織品,如鬥篷、毯子、衣帽、背包等,後者大都占著靠外顯眼的鋪麵和鋪位。

集市上跟我們一樣整車整車運來的西方觀光客不少,不過更多的還是前來趕集的身著各式民族服裝的印地安人,有點奇怪的是趕集的都是成年人,幾乎完全沒有小孩。在那裏的56個小時裏,我基本上就是在尋機偷拍這些土著。他們顯然不愛被人拍照,一旦覺察到被鏡頭對著,不是轉頭就是轉身,很少有人無動於衷,更沒人給你個熱情的笑臉或怪臉。(我拍到的唯一一張笑臉是買來的:我先給了那婦女錢。)

中午以後趕集的和擺攤的就逐漸散了。人們帶著新買的或未能出手的貨物爬上在鎮邊道上停著的敞蓬大卡車,等著人齊了後回家。還有人手提肩背,沿著貧瘠的黃土地上逶迤的小道,緩緩地走向遠方。

下午3點多回到蘇克雷,和金波麗又上街轉到天黑才回旅館。

晚上上網。

 

 

第二十六天  2006.10.23 星期一 多雲轉陰雨

蘇克雷

            一大早和金波麗一起走了近20分鍾去蘇克雷的公墓。

與布宜諾斯艾利斯的公墓不同,這裏不是豪門大族的長眠之地,而是普通民眾的最後歸宿,因此罕見遊客。我們去是因為不舍得浪費去看所謂的“恐龍足跡”以前的23個小時。

我們沒有白去。

盡管蘇克雷周圍荒地遍布,這裏的絕大部分墓穴卻像成片樓房似的以不到1米見方的統一規格,上下5層排列,左右緊緊相連,土地的利用率極高。穴的縱深裏麵放置棺材,外麵留約1尺的空間作為祭龕,放置死者的相片以及花束、十字架、天使或基督的雕像等,祭龕的內壁上通常寫著或刻著死者的姓名和生卒年月,祭龕外用鑲著金框或銀框的玻璃門鎖住。有幾個祭龕裏放著微型的酒瓶酒杯,無疑死者生前是好杯之徒。有個祭龕裏別無他物,也沒有玻璃門,僅放著幾個裝飲料的空塑料瓶。想來死者是個舉目無親、一無所有的窮光蛋,而這些塑料瓶是跟他同樣一無所有的哥兒們對他的去世表示的哀思,他們不願意他在黃泉之下連飲料也喝不上。

雖然不是截然分明,但不難看出,公墓裏也有貧富區域之分。這裏的“貧民窟”在一片平地上,頂上豎著十字架的屋形小祭龕雜亂地擠在一起,既寒酸又俗氣。

公墓裏人很多。有人在重新布置祭龕;有人在從花瓶裏取出枯萎的花朵然後換上鮮花;“貧民窟”裏有人在鏟除雜草;腿腳不便的花甲老人雇了小童替他們爬上梯子擦洗高層的祭龕外的玻璃。

唯一顯得荒涼寂寞的是一小片用鐵柵欄圍起的飾有大衛六角星的猶太人墓地。

我和金波麗都從沒見過有這麽多掃墓人的公墓,也沒見過祭龕裏和祭龕前有這麽高的比例的鮮花。我於是猜想也許這幾天正是像中國的清明那樣的掃墓季節。

然而我錯了。旅館老板娘在回答我們的疑問時輕描淡寫地說:“我們總是把死者照顧得好好的。”

“恐龍足跡”在離城10公裏處一家水泥廠的廠區邊。隔著一條一百多米寬挖泥挖出的下窄上闊的峽穀,在對麵二三百米長的斜坡上,有十幾組大致自下而上的清晰而形狀各異的動物腳印。我對古生物學、考古學之類毫無所知,但依據常理判斷,我發現這些足跡的真實性非常可疑:首先,對麵的斜坡像是個泥坡,表麵有明顯的幹燥造成的裂縫,顯然那些“足跡”並不是化石,它們如何能曆經幾千萬年的地殼變動而完好無損?其次,那斜坡的表麵實在過於平整,我們當然可以相信那斜坡是當初被大自然小心翼翼地掀起來的,但是更可能的解釋應該是人工加上工具拉平刮光的結果;最後,無論是在蘇克雷,還是在波利維亞的其他地方,都沒有發現過任何恐龍化石或遺跡,事實上在“恐龍足跡”的這一帶沒有發現過任何化石。當地導遊振振有辭,說這裏已經在向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申請了什麽“遺產”資格,又說歐盟在考慮捐款多少多少以便在整個斜坡上塗薄膜保護層等等。我沒有提問,更沒有質疑,我想導遊多半是以訛傳訛,而真正知情的人是不肯輕易泄露騙局的內幕的。

以偽充真的“恐龍足跡”沒什麽好看,但從入口處到觀察平台的一路上陳列的十餘條真正的假恐龍倒做得煞有介事,不僅造型生動活潑,而且精致細膩,盡管不敢說“逼真”,因為誰都不知道恐龍到底長個什麽樣子。

回旅館後看書、看電視、上網。

 

 

第二十七天  2006.10.24 星期二 

蘇克雷-波托西(Potosi

9:50坐車離開蘇克雷。1:10到達波利維亞的又一個世界曆史文化遺產地、全球最高的城市、平均海拔4070米的波托西(拉薩海拔為3650米)。

途中安德雷斯讓我們嚐試了古柯葉。古柯葉是秘魯、波利維亞、厄瓜多爾和哥倫比亞等南美國家的特產,富有維生素、蛋白質、鐵和鈣;更重要的是,視品種之不同,古柯葉裏含0.1%-0.9%的可卡因。咀嚼或口含古柯葉以及喝用古柯葉泡成的茶以禦寒消疲、提神助興是安第斯山脈居民世世代代的習慣。

安德雷斯示範指導我們先把十幾片約寸把長的曬幹的葉子整齊地疊起來,在上麵抹一點白色糊泥狀的東西,然後卷成團塞進嘴裏。那糊狀物的主要成分為石灰質,功能是幫助把葉子裏的可卡因分解出來。

古柯葉本身除了淡淡的草腥氣,似乎沒有什麽特殊的味道,但是我一咽下咀嚼時產生的口水與汁液的混合物,胃裏頓時就感到不舒服,甚至有嘔吐感。同伴中有兩個立即把葉子吐了出來。我不甘心淺嚐輒止,咀嚼反應太強烈,我就含在嘴裏不動,在吞咽口水時則分期分批盡量控製,等胃裏平安無事了再嚼幾下,就這樣嚼一會含一陣,堅持了兩個多小時,然而始終也沒體會出任何好的味道,飄飄欲仙的“高”的感覺就更別提了。

這是我初次接觸毒品的外緣。在波利維亞和秘魯,古柯葉買賣是合法的,雜貨店多半能見到,所有飯店都供應古柯茶,不過攜帶古柯葉過境還是非法的。

進入波托西市區後,麵對起伏不平的馬路兩邊破敗的圍牆和眾多兩層高的十分普通的樓房,人們難以想象在1650年前後,這裏曾經是拉美最大的都市,擁有16萬居民,不僅超過倫敦、巴黎,而且超過宗主國西班牙的首都馬德裏,那時它也是拉美最富裕的城市。波托西的財富完全源於雄踞城隅、一望而知由火山噴發而形成的圓錐形的意為“宏偉之山”的Cerro Rico山裏埋藏的銀礦。從1545年發現銀礦到十八世紀中葉,波托西為前工業化時代的歐洲提供了其所需的絕大部分的銀子。有人估算後得出結論說從波托西運往歐洲的銀子足以建造一座連接波托西和馬德裏的大橋。為了開采這些銀子,據說有8百萬礦工,其中絕大部分是印地安土著和從非洲販來的黑奴,由於疾病、事故和吸入過多的含毒化學物質而付出了生命的代價。隨著礦藏資源的逐漸衰竭,加上民族獨立運動引起的動蕩騷亂,波托西從十九世紀初開始沒落,財富被轉移,人口一度下降到不足1萬。

今天的波托西有大約13萬人口。

在旅館裏吃了午餐後隨安德雷斯走十來分鍾到城中心,那裏有相連的兩個小廣場,加一個大教堂。然後自行閑逛,主要到了三處,先是一家官辦的地區旅行社,不為其他,僅因為那建築是由教堂改建的,門麵是幢45層高、修飾一新的塔樓,從塔樓上可以看城市全景。當然上塔樓得付錢。天井裏擺設的表現神話傳說中的騎士飛龍的精美金屬雕塑則可以免費觀賞。其他兩處是聖多明各教堂和聖特雷薩修道院博物館,都隻在外麵拍照而沒有進去。前者關著;後者要收費,導遊書上說那地方是精神折磨受虐狂的必到之處。我想我大概能想象裏麵的環境和氣氛,既然暫時沒有受虐的強烈願望,就免了。

波托西最興旺時有86座教堂。

到這裏後不久頭就有點暈,盡管注意了慢步行走,上樓梯時更是倍加小心。睡覺前後腦感到有點痛。

 

 

第二十八天  2006.10.25 星期三 

波托西

今天和八個同伴一起參觀離城三公裏外的Cerro Rico山上的窯礦。

當地導遊先把我們帶到他們的旅行社租用的一所民居的一間儲藏室裏套上鮮亮的黃色工作服和高筒膠靴,領了安全帽、口罩、礦燈和礦燈電池,然後到所謂的礦工市場(十幾家店鋪)買炸藥、香煙、飲料和古柯葉等。其中除了部分炸藥包是幾個同伴自己嚐新過癮用的,其餘都是準備送給礦工的見麵禮。

在這裏買炸藥包比買什麽都簡單,其他東西往往還得討價還價,挑挑揀揀,炸藥包是現成的一個小塑料袋,裏麵有炸藥、雷管和導火線,統一規格,統一價錢。導遊說在這裏買賣炸藥沒有任何限製。

在山腳下參觀了一個提煉廠:兩三間簡陋昏暗的廠房,土製的不帶任何保護裝置的的粉碎機、攪拌機和碾磨機,以及塵土飛揚的堆料場。不清楚那些攪拌機和碾磨機裏的汙水是如何排放的。那水裏含有的物質恐怕是可以致命的。老板說他雇了25個工人。

進礦前斯蒂芬和其他幾個人在導遊的指導下往炸藥裏放雷管、裝導火線,然後跑到一片空地上製造了四五聲不大不小的轟隆,那響聲遠不如小時候放的大炮仗來勁,不過這是真家夥。我開玩笑說要是中央情報局的偵察衛星正好從天上飛過,沒準會把這兒誤認作某個恐怖主義組織的爆炸訓練基地。

礦井井道是大致水平的不到兩米寬的隧道,大部分地段得低頭彎腰才能通過,多處有積水。井道裏沒有通風設施,僅有的照明設備是各人安全帽上的礦燈。透過眾人礦燈發出的搖搖晃晃的光束,可以看到地上鋪著的兩根鐵軌、頭頂上在有明顯坍陷危險的地方擱著的稀疏的木棍或木板、以及空氣中彌漫的塵埃。在井道裏沒走多久,每個人口罩上嘴巴和鼻孔位置的周圍就變成了黑糊糊的一片。我因為戴了口罩後呼出的熱氣會模糊眼鏡片,隻能把口罩拉到鼻子底下,所以口罩顯得比別人的白些而肺裏吸進的塵埃一定比別人多了許多。兩個同伴走了近20分鍾就感到壓抑難受而退了回去。

在礦井裏幹活的人分兩類,一類是礦工,我們先後看到幾個,他們在井道兩側的支巷裏用榔頭鐵鑿打孔鑽眼,然後在炮眼裏放炸藥炸開礦岩(我們在井道裏時聽到過一聲炮響),都是單幹的;其他人擔任運輸,四人一組,把采下的礦石裝進礦道車裏,然後兩人在前背纖,兩人在後推,沿著鐵軌把礦道車送出井道。我不知道一個礦工每天能采多少礦石,但是被告知運輸工通常每天在這三公裏左右的井道裏走八個來回。礦道車載重一噸,自重至少二三百公斤。這些人不戴口罩,沒有工作服,每天在這曲曲折折、起伏不平的井道裏彎腰走將近五十公裏,其中一半得竭盡全力,另一半也不輕鬆。我們剛進礦道,導遊就告訴我們如聽到有車,千萬趕緊止步讓路,因為假如迫使礦道車讓路,無論是停車,還是重新啟動,都會十分吃力。途中曾看到一輛滿載的礦道車在轉彎時滑出了軌道,四個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車弄了回去。

運輸工的月收入在200400美元之間。

我年輕時在鄉下務農和後來在港務局當裝卸工時,沒少幹過極重極累極髒的活,但是我很懷疑自己在這樣的條件下能夠頂得住。這種勞動強度實在太高了,更不用說每天得吸進多少含有金屬的粉塵!

礦工的勞動強度要稍微低些,至少節奏可以自己掌握。不過整天蹲著跪著掄錘揮鎬,加上粉塵,也絕不是令人羨慕的行當。何況要在這早被西班牙人因為不再具有經濟價值而放棄的礦山裏找礦采礦需要經驗,很多的經驗。

趁一個礦工在休息的時候,我們跟他聊了幾分鍾。他從十一二歲起開始,已經在礦上幹了27年。

這裏礦工和運輸工的平均壽命是40歲。

這些人都屬於一個合作社性質的組織,每年交費以換取進礦打工的資格,而合作社則負責向政府當局租得開采權、組織生產、為工人提供人壽保險等。讓我們這樣的外人進礦參觀也是合作社的增收措施之一。

沒能看到當年西班牙人留下的礦井原狀。不過可以想象,如今這裏的工作環境比兩百年前恐怕改進不了多少。

在井道裏呆了三個多小時。回到旅館已經快三點了。

吃了盤意大利麵條後去城裏最大的博物館 Casa de la Moneda 即鑄幣廠博物館。這個鑄幣廠始建於十六世紀,現存規模是十八世紀中葉花費20年時間重建的結果。除了此類博物館理所當然展出的的金幣銀幣和傳統的鑄幣工具設備,這裏還陳列著當年當地上流社會使用和擺設的各種金銀器皿以及其他藝術品如繪畫等等。

在幾個世紀裏,西班牙流通的銀幣多半出自波托西。然而今天波利維亞使用的硬幣(銅合金幣)竟然全是在西班牙鑄造的。

作為紀念,我們幾個每人用大錘和鋼模為自己錘製了一枚硬幣。

一整天走來走去,包括在礦山井道裏鑽進鑽出,都沒有感到任何不適,可是到吃晚飯時,突然覺得毫無食欲,麵對自己點的湯和菜,就是咽不下去。離家以前讀到過高山反應會造成腸胃不適,沒想到來得這麽突然。幸好新西蘭姑娘阿黛爾跟我同桌,她吃完了陪我聊天。不知為什麽,她對我這樣一個中國人怎麽會到澳大利亞感到好奇。因為對我的問題 你關於中國知道點什麽 她的回答是 中國人殺死很多女嬰,我知道完全可以放心大膽胡說八道,於是編造了一個簡單的為情殺人,逃亡、流浪、偷渡,最後改邪歸正的故事。我不是個擅長講故事的人,但或許正因為如此,她還信以為真了,問了許多細節問題,都讓我一一蒙混過去。過了一陣我反守為攻,要她講她的故事。姑娘從小不愛讀書,十五歲就開始在餐館廚房裏打工,已經是有八年經驗的廚師了,特長是烹調魚鮮。兩年前離開新西蘭南島的一個小城到英國倫敦餐館裏當廚師。她說到英國是她一生中發生的最好的事。不過在出來旅遊前她已經辭去了那份工,現在正在通過職業介紹所找工作,旅遊結束後就到美國佛羅裏達去麵試,另外在加勒比海和墨西哥都可能會有機會。她的追求目標是到什麽富翁的豪華遊艇上去當廚師。她說她愛海。(同時她很容易暈船!)她在倫敦有個男朋友,天天給她發電子郵件。她說跟那個男孩在一起時,就是喝酒、吸毒、做愛,當時昏天黑地, 非常痛快,但過後總是覺得一片空虛。最關鍵的是她真正喜歡的是另一個男孩子,而那男孩子卻對她冷冷的。我不免老生常談地安慰她一番。就這樣消磨了兩個多小時,其間多多少少吃下了點東西。

不得不承認,跟金發美女閑聊是件很愉快的事。

 

 

第二十九天  2006.10.26 星期四 

波托西-烏玉尼(Uyuni)

10點過後乘長途車離開波托西,下午4:15到烏玉尼。

早餐勉強吃了幾口,午餐完全放棄,晚上還是不行。

胃裏顯然在進行著某種化學反應,翻騰搗鼓,同時上麵噯氣,下麵放屁。

在車上阿黛爾坐我旁邊,她還在回味我的驚險故事,還想繼續探究,我隻覺得昏昏沉沉,實在沒精力跟她胡扯了。這時恐怕閉月羞花、沉魚落雁的西施、貂嬋坐在我身邊也提不起我的興致了。

到旅館後又拉又吐。趕緊吃腹瀉藥。

天黑以前勉強到鎮上走了一圈,隻見滿街都是賣蔬菜瓜果雜貨的地攤。

整整一天沒有拍一張照片。這大概是我多年來在旅遊途中絕無僅有的事。

格雷姆的情況比我更糟,他又吸氧,又輸液,在波托西隻上了一次街。

 

 

第三十天  2006.10.27 星期五 

烏玉尼-烏玉尼鹽原(Uyuni Salt Flats

夜裏上了幾次廁所。以前一吃就靈的腹瀉藥不再管用了。胃氣太重是這次的新症狀,覺得也許需要吃點抗菌素。早餐時跟旅館老板托尼(美國人,娶了個漂亮的波利維亞姑娘)說起,他說他在波利維亞生活十一年了,我這樣的情況見得多了,隻要對青黴素不過敏,通常吃點藥就好,隨即給我寫了個藥名(Cotrimoxizol, 800mg, 10顆)。安德雷斯正好要上街買太陽鏡,說願意先陪我去買藥。

那顯然是種常用藥,藥店老板一看藥名,就從身後的櫃子裏取出一板,上附十顆,三天多的劑量,約一個美元。

我又隨安德雷斯到菜市場買了點香蕉蘋果和飲用水。

今天才注意到盡管隻是個一萬四人口的小鎮,烏玉尼的幾條主要街道卻寬闊異常。看了書才知道那是因為十九世紀時曾有計劃把這個地方發展成連接波利維亞、智利和阿根廷三國的鐵道交通樞紐和商業中心。今天鐵路依然從這裏通過,其他則早已成了明日黃花。

寬闊平整的馬路剛出鎮就不見了蹤影,而明日黃花的最顯著的標誌該數鎮南三公裏處的火車墳場,即在廢棄的鐵軌上停著的支離破碎的機車、車廂以及四處散布的鐵架鐵塊。我對破敗殘缺的廢墟特有的滄桑感向來情有獨鍾,何況這是第一次見到的由火車構成的廢墟、而且是在藍天雪山映襯下的莽莽戈壁上的廢墟!來來回回觀察取景拍照,為了拍集體照還在火車上爬上爬下,一時把腸胃的難受、身體的虛弱幾乎全給忘了。

離開火車墳場後前往烏玉尼因之遐邇聞名的鹽原。

當地旅行社提供的吉普先是行駛在高原草地上車輪碾出的道上,近處不時能看到南美特有的似羊似駝的棕色的羊駝(llamas),遠處天地交際處是地麵蒸發的霧氣形成的大湖群島的幻影。等到了鹽原邊緣,前方極目所見,隻剩無邊無際的白色了,就像萬裏冰封的海麵。

烏玉尼鹽原有幾個世界之最:第一,其總麵積達10,580平方公裏,為世界上最大的由鹽構成的高原;第二,這裏鹽層薄處幾米,厚處十幾米,鹽儲藏量估計達110億噸,為世界最巨;第三,由於是古代大海海水蒸發的結果,這裏是地球表麵最為平坦的地方。

鹽原邊有個小小的工場,室內有幾個婦女在往塑料袋裏裝鹽,準備運往外地。室外堆放著幾垛鹽磚,每塊約40X25X20公分,工場幾間茅房的牆就是用這樣的鹽磚砌成的。

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在用水桶從井裏打水,那井台是兩個綁在一起的卡車輪胎。不知這鹹澀的水能派什麽用場。

離開工場繼續往前開幾十分鍾,就到了個世上獨一無二的鹽築旅館,這兒裏裏外外,從牆磚到桌子、長凳、臥床,都是用鹽塊做成的。可惜旅館在一兩年前關閉了,不能入內參觀。據說裏麵每間房間裏都有“請不要添家具”的告示。

下午約兩點到一個叫漁夫島的小山包,在山下簡單吃了午餐(我依然毫無胃口,但好歹能吃上幾口,腹瀉已經止住)後上山。不知從何時起,這山上長滿了巨大的仙人掌,好萊塢西部片中常見的圓柱形的那種,下部青黃,上部灰白,高則十來米,低則半米一米,傲然矗立,像隨時準備呼嘯著衝下山坡、殺向雪白曠野的士兵。

而我隻能慢慢地轉悠,然後慢慢地下山,盡管如此,等我坐到吉普裏時,還是已經精疲力竭了。在等待大家的時候,打了個長長的瞌睡。

這一等等了近一個小時。除了我、格雷姆和珀琳,其他人都在興致勃勃地跟著安德雷斯拍特技照片:利用鹽原那無邊無際的白色作背景,通過細心的角度和距離的安排,你可以拍出諸如一個人站在另一個人的手掌上跳舞之類的趣味照片。

晚上7點多到過夜的地方-鹽原邊山嶺下一個隻有十戶人家的小村莊,像是專門為旅遊建立起來的,有個燒柴油的發電機,還有個鋪了水泥的籃球場。旅館是一幢大平房,有十幾個房間,都是統鋪,隻有三間有能用的廁所,自然就讓我們包了,但其中一間的馬桶排水不暢,於是到我們房間方便的人川流不息。

跑到廚房要了幾個西紅柿和兩個雞蛋,自己做了碗湯當晚餐。

 

 

第三十一天  2006.10.28 星期六 

烏玉尼鹽原

一夜太平無事。再次證明藥不在貴賤,對症就是好藥。

清晨5點動身返回鹽原看日出。路上桑德拉說起她們房間裏半夜有人驚叫、抽泣、夢囈。她評論說這人問題一定嚴重得很。男士們個個幸災樂禍,說應該經常這樣安排住宿,我們就可以知道很多女人們的秘密了。

一個多小時後,目的地即昨天到過的那個長滿仙人掌的漁夫島的輪廓在拂曉中已清晰可見,但同時東方地平線上越來越濃的橙紅色也在預示太陽即將露麵,於是停車就地拍照。

很像在海上看日出,極目之處是向兩端緩緩傾斜的地殼弧線,代替萬頃碧水的是千裏白莽,而鹽層表麵因熱漲冷縮而浮現的不規則多邊形則是凝固靜止的漣漪。

雲太薄太稀,無以形成燦爛的朝霞,等太陽完全浮出了地平線,人人就都收起了相機。

坐在漁夫島下的鹽製長凳上,我稍微努力一把,就把自己份內的早餐全消滅了,說明胃功能已大致恢複正常。在心裏直歡呼“烏拉!”

早餐後坐車近兩個小時到圖努帕(Tunupa)火山腳下。導遊先帶我們到半山腰一個岩洞,裏麵保存著三具成人屍骨,都呈蜷腿靠壁坐狀,身上披麻衣,有點像供在祭龕裏的神像,周圍淩亂散布著若幹壇子盆子。另外有個淺坑裏平躺著幾具小孩的屍骨,骨頭間也可見到暗黃的纖維。不知道這些屍骨的曆史,也不知道我們所見是從前安第斯山區印地安人處置死者的普遍習俗還是鹽原這一帶的特色。反正這些骷髏不讓人感到恐怖或醜陋。

出了岩洞後繼續爬山,直到一個山坡的頂端,隔著峽穀,對麵就是巨大的漏鬥形的火山口。灰白、土黃、橘紅混雜的火山灰,後有澄藍如洗的天空為背景,前有綠色茸茸的山坡作陪襯,這是我見過的色彩最豐富絢麗的火山口。

下山時和安德雷斯兩人走在最後。他這幾天又是腹瀉,又是胃痛,更慘的是兩條腿的膝關節都在發炎,下山特別艱苦,不得不慢慢地走之字形以減輕對膝蓋的衝擊。以他這樣的身體條件當導遊可真不容易。

山下也是個十來戶人家的小村莊。在一個牆角看到個非常簡單的太陽能裝置在為汽車電池充電。在這極其偏僻的地方初次見識家家戶戶都能用上、也都應該用上的環保節能裝置讓我吃驚。

飯後和金波麗走到村莊前方一片沼澤邊看在遠端覓食的幾十隻紅白相間的火烈鳥。遺憾的是沒有長焦距鏡頭,也沒有三角架,盡管拍了十多張照片,將來到電腦上放大後有一兩張清晰能用的恐怕就不錯了。

回烏玉尼的途中又在鹽原上停了一個多小時拍趣味照片。今天我當然積極參加了,可惜結果不甚理想,因為要拍出諸如站在塑料球上打太極拳的照片難度太高,不僅需要極大的耐心,更主要的是要有尖利的眼睛。我在相機的取景框或取景屏幕裏隻能看出大致的構圖,細節都是模模糊糊的,根本無法準確判斷物體之間的相互距離,因此拍出的東西該接觸的卻分離了,該分離的卻重疊了。

5點左右回到旅館後,因為當夜就離開烏玉尼,安德雷斯隻租了一間客房讓大家洗澡換衣服。我們先到的兩車人正在準備抽簽以安排順序,最後到的車裏的兩位女士卻視若無人地徑直闖進那房間,隨手從裏麵鎖上了門,弄得大家麵麵相覷,目瞪口呆。幾分鍾後,大家無奈地接受了既定事實,按原計劃抽了簽,然後各人幹各人的事去了。

夜裏10點離開旅館到火車站,又在火車站等了兩個多小時。1215分離開烏玉尼。

 

 

第三十二天  2006.10.29 星期日 多雲轉陰雨

烏玉尼-奧魯羅(Oruro)-拉巴斯(La Paz

這火車夜車有點像飛機上的頭等艙,座位前後之間距離寬敞,足以讓人放下靠背、伸直雙腿睡覺。

在發了盒裝夜宵後不久,列車員又來分發毛毯。大部分人都已經入睡,他就為大家逐個輕輕披上毯子,朦朧中顯得非常溫馨。

早上710分到奧魯羅-一個從前產銀如今產錫的二十萬人口的小城。下了火車馬不停蹄換出租到長途汽車站,從那裏坐車三小時,11點到拉巴斯。

路上開始下小雨。

穿著雨衣在旅館附近轉了轉,熟悉環境,在聖弗蘭西斯科廣場周圍勉強拍了幾張照片,理了個發,就回旅館看電視。做生意講究成行成市,但以前沒見過大規模成行成市的理發店,這裏的兩三條街上幾乎全是理發店,理發師還在門外拉客。當然不像中國許多地方掛羊頭賣狗肉的發廊的拉客。理發師都是男的。

三點多天色變藍後再次上街,這次是全體跟著安德雷斯到市中心的Petro D Murillo廣場,那裏除了堂皇莊嚴的大教堂、總統府和國會大廈,還有個色彩繽紛、生意盎然的小公園。

拉巴斯平均海拔3660米,是世界上最高的首都。人口一百五十萬。跟幾乎所有南美城市一樣,它也是西班牙人建立的,有一個確切的誕生日期-15481020日。城區大部分位於一條五公裏長的西北-東南走向的山穀裏,穀底是其主要通衢大道。導遊書上說在拉巴斯不會迷路,假如你在山坡上迷宮似的馬路上轉暈了頭,隻要往下走,就總是會回到這條幹道上。

一天三餐基本恢複正常。

 

 

第三十三天  2006.10.30 星期一 晴轉陰轉雨

拉巴斯

全天自由活動。

吃早飯前從旅館七樓的餐廳的一個窗子鑽出去到窗外一條一米來寬的平台上拍城市的全景。沒有欄杆和扶手,有點心虛腿軟,但拍出的照片肯定要比在室內隔著肮髒的玻璃窗拍出的強。

早飯後獨自去離市中心約10公裏的月亮穀。

先下到那條貫穿市區的主幹道,那路從頭到尾有五個名字,我走的中間兩段非常繁華,雖然沒什麽摩天大樓,但商店裝潢講究,幾百米長的街心人行道像公園似的樹碧草綠鮮花盛開。走走停停約一個小時後按照導遊書說的坐小公交車約15分鍾(1波利維亞元,略相當於0.12美元)到月亮穀。

把這地方叫做月亮穀也許是因為它的荒涼,其實它完全不像人們經常在電視上看到的月亮表麵的那種一馬平川的單調的荒涼。這裏的石灰岩在千百萬年裏被水和風侵蝕劈削而形成了無數石柱石筍,換句話說就是“鬼斧神工”,很像雲南的石林,也像美國西部猶太州的布拉斯峽穀(Bryce Canyon),月亮上不可能有同樣的景色,因為那裏既沒水,也沒風。我參觀的是個封閉起來、辟有小徑因而收費的旅遊景點。有人一身民族服裝打扮,在石峰頂上吹類似笛子的樂器。

這一地區類似的景觀多得很,隻不過其他的比較分散,遊覽不易。

12點多遊完月亮穀,在路邊雜貨鋪吃了點糕點飲料權充午餐,又往前走半個小時到拉巴斯動物園。裏麵占地很大,動物卻很少,顯然經費嚴重不足。沒發現太多的拍照機會。拍了幾張南美特有的禿鷹的照片。

回旅館路上在一個轉角處看到個像是孔子的全身雕像,趕緊請司機停車。下車走近,果然不錯,雕像底座正麵是蔣介石題的“大成至聖先師孔子造像”,背麵是孔子七十七代孫孔德成寫的“德配天地 道貫古今”。雕像立於19749月,因而這可能是蔣介石一生中最後的題字之一。一個83歲老人的字如此剛健挺拔,功底真是了不得。

孔子漫遊到南美收徒是第一怪事,第二怪事是這雕像的上上下下全是國粹,沒有一個外文。根據雕像底座背麵的文字,這雕像是當時的台北市長張豐緒獻的。莫非張豐緒和他的幕僚們真的相信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並認識這位老夫子?

雕像後空地上的花壇邊坐著四個穿白衣藍褲的中學生模樣的女孩子。我的出現自然引起了她們的好奇。在我前後左右尋找角度給孔子拍照的時候,她們一直看著我,等我的鏡頭朝向她們時,她們個個麵露微笑,或招手或打V形手勢,非常可愛。可惜當我跟她們打招呼時,她們卻隻會咯咯地笑而沒有回答。我猜想她們不會說英語,否則我至少想問問她們是否知道這東方老頭是誰。

出了動物園後等了好一陣才有車,可這會兒沒多久就來了我要的車,趕緊一麵向姑娘們揮手告別,一麵招手攔車。沒料到上車後還沒坐定,那四個姑娘竟然跑到車邊向我熱烈揮手,笑容燦爛。當時我隻會不停地揮手和說再見。事後有點後悔,我應該學電影裏那樣,給她們個瀟灑的飛吻。

回到市中心後在幾條旅遊紀念品店鋪集中的街上轉悠,買了幾件圖案和顏色都不錯汗衫。那些鋪子裏不少汗衫上印著切·格瓦拉的頭像,還有些印著卡斯特羅、智利總統查韋斯和秘魯總統莫拉雷斯的頭像。不禁想到這是個值得研究的社會學現象:把這些人物印上汗衫顯然反映了當地人(至少一部分當地人)的政治傾向-格瓦拉和卡斯特羅是從遊擊隊起家的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查韋斯和莫拉雷斯是民主選舉產生的國家領導人,盡管背景懸殊,但都是清一色的左派,這裏沒有百花齊放;為什麽?另一方麵,當地人並不穿這樣的汗衫,這樣的汗衫基本上是專門賣給外國遊客的。在日常生活中不標榜自己的政治立場,是因為不想無意中冒犯刺激別人,還是避免惹事生非的自我保護措施?還有,這樣的商品有市場也在一定程度上顯示出世界各國遊客(至少是年輕人)的大致政治傾向。為什麽?

出商店時細雨蒙蒙。這地方果然如書上所介紹的那樣夏天的下午多半有雨。

旅館前馬路上天一黑就滿是攤位,賣服裝、賣水果、賣雜貨。雨來拉開塑料布罩上,雨去收起塑料布開張,快速高效,不慌不忙。

晚上去麥當勞吃晚飯時覺得腳底濕濕的。檢查發現鞋底有一長條裂口,顯然是橡膠質量問題。那是在堪培拉買的“中國製造”。慶幸及時發現,不然過幾天就得走印加小道,三天裏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穿著破鞋爬山就慘了。但今天鞋店都已經關門了。

 

 

第三十四天  2006.10.31 星期二 

拉巴斯-提瓦那科(Tiwanaku or Tiahuanaco)-拉巴斯

和幾個同伴隨當地導遊坐小巴去拉巴斯西72公裏處的提瓦那科。

提瓦那科是個由古代艾馬拉(Aymara)人建立、在公元600800年間繁華一時的都市,當時人口估計達十萬以上。專家們認為這一文明有兩大特點,一是其獨特的耕作方式,即用縱橫交錯的渠道把事先加高的農田分割成長方形,渠道裏的水一方麵滋潤莊稼,另一方麵在白天吸收熱量,入夜後釋放熱量以幫助莊稼禦寒,渠道裏還養魚,既能提供食物,又能積累魚糞作肥料;二是其精湛的石匠工藝,與後來的印加石建築不同,這裏的寺廟、房屋和圍牆基本上是用厚薄相仿的長方形石料有規則地壘成的,大型建築的石牆上還往往帶有排水係統。

提瓦那科在公元1000年以後莫名其妙地沒落了。一度精耕細作的農田逐漸淪為荒地,建築上的石塊被拆走用於鋪路修橋或充牆基,有用值錢的器皿流散四方。

今天的提瓦那科是波利維亞最重要的考古遺址、聯合國文化曆史保護遺產之一,由一個小小的以文字和圖片為主的博物館和遺址本身組成。遺址有三大部分:半地下神廟廢墟、Kalasasaya神廟廢墟以及棱錐形的聖壇。除了兩座神廟的圍牆、幾個石像和著名的太陽門,加上外圍由來自哈佛和賓州大學的考古學家領導的考古工作隊使用的工棚,整個遺址基本上是一大片空地。

Kalasasaya神廟圍牆是在六十年代由一幫半內行仿古重建的,不僅結構搞錯了,工藝也遠遠沒能達到古人的水平。八、九十年代重建的半地下神廟圍牆就大有改進,上麵鑲嵌的形神各異的頭像更增添了觀賞價值。

太陽門由10噸重的花崗石構成,上麵刻著抽象化的禿鷹、大象、人體等圖案,正中上方則是叫做Viracocha的太陽神像。

午飯後因為時間還有餘,導遊答應帶大家到月亮穀拐一下。我昨天在車上注意到離那裏不遠有個地貌相似的小公園,就半途下車去裏麵走了一圈,然後回到公路上等其他人遊完月亮穀回來,再一起回拉巴斯。

到城裏第一件事就是買膠鞋。

今天團裏增加了一個新人:英國來的凱文(Kevin),大約50來歲,頭發已全脫,看上去很精幹。

 

 

第三十五天  2006.11.1  星期三 

拉巴斯-科帕卡巴納(Copacabana)-普諾(Puno

7:30坐車離開拉巴斯,約四小時後在波利維亞和秘魯分享的提提喀喀湖(Lake Titicaca)上一個半島尖端叫San Pable de Tiquina的小地方乘渡輪越過八百來米寬的蒂基納水道,到對岸相似的半島尖端重新上車,12點抵達跟裏約熱內盧著名的海灘科帕卡巴納同名的小鎮。這兩個半島把提提喀喀湖分成了一大一小的兩半。在等候渡輪時有穿便衣的人員隨機抽查外國遊客的護照,這也許跟附近有個海軍基地有關。

科帕卡巴納隻有6千居民,但因為這裏供奉著波利維亞的保護神科帕卡巴納聖女的偶像,它是波利維亞的宗教聖地,每年有成千上萬老百姓來此朝聖。我們這裏隻有一個多小時。匆匆找家露天餐廳吃了頓簡單的午餐,我的其餘時間都花在鎮上的摩爾風格的大教堂裏外了。教堂完工於十九世紀初,通體以白色為主,頂上鍾樓用綠瓦或黃瓦覆蓋,結構簡樸而典雅,在瓦藍瓦藍的晴空下,顯得美輪美奐。

科帕卡巴納不久就是波利維亞和秘魯的交界處卡薩尼(Kasani),以一道水泥鑄成的不著一文的拱門為標誌。波利維亞出入境登記處的牆上掛著總統莫拉雷斯的大照片。非洲國家的衙門掛國家元首像司空見慣,而在南美這還是第一次見到。辦完出境手續,走過拱門,右邊一幢二層樓房就是秘魯的出入境登記處,二樓外牆寫著WELCOME TO PERU(歡迎光臨秘魯),樓下的一半是個雜貨鋪兼外幣兌換處。從未見過如此友好的出入境登記處,進關像進遊藝場似的。

下午4點多到普諾,安德雷斯讓大家稍事休息,然後趁天還沒黑,按老規矩帶大家到主要街道轉了一圈,指點餐館、銀行、網吧等等的所在。

普諾建於1668年,因為附近的銀礦而曾經一度為南美最富有的城市之一。如今有近10萬人口,經濟上除了旅遊業,在很大程度上依賴於從波利維亞走私進口便宜貨物然後轉手倒賣的黑市貿易。

印象比較深刻的是阿馬斯廣場上的巴洛斯風格的大教堂。

 

 

第三十六天  2006.11.2  星期四 

普諾-烏若斯漂浮蘆葦島(Floating Uros Reed Island)-阿曼塔尼島(Amantani Island

清早從阿馬斯廣場和懸掛著無數藍白彩旗的步行街拍照後回旅館吃早餐,然後隨眾坐腳踏三輪車(車夫在後、乘客在前的那種)浩浩蕩蕩趕到提提喀喀湖邊碼頭。上船前先給今天過夜的主人家買禮物,我和斯蒂芬、凱文合住一家,因此分別買了米、油和蘋果。

提提喀喀湖麵達83百平方公裏,為南美第一大湖,海拔3,821米,是世界上最高的可通商業航運的湖泊。此湖是印加文明的發源地,而印加文明在很大程度上是以提瓦那科為中心的古代艾馬拉印地安人的宗教文化的繼承者。印加人把提提喀喀湖稱作“人類的子宮”,沿湖的居民自以為是人類始祖的後代。傳說在被西班牙人征服的前夕,印加人把無數帝國的寶藏,包括2千公斤重的金鏈沉到了湖底(湖的平均深度約160米,最深處280米)。

可惜我們無緣探寶,隻能訪問幾個湖中小島。

汽艇駛出因水藻而變得淺綠的近岸水域後,沒幾分鍾就進入黃綠相雜、高出水麵約一米的蘆葦蕩。蘆葦蕩深處就是著名的烏若斯漂浮蘆葦島-從前由烏若斯人居住、把成簇的蘆葦捆綁在一起、上麵橫鋪蘆杆而成的漂浮的島嶼。實際上已知的最後的一個純烏若斯人早在1959年就去世了,如今以這些漂浮島為生的都是烏若斯人和其他種族通婚的後裔。據我觀察,這些人並不像真正住在這些島上,這蘆葦蕩裏41個左右的漂浮島實際上是個獨特的主題遊藝園或博物館。

每個島上通常有五六間亮麗的金黃色蘆棚,島邊係著蘆葦紮成的金黃色的帶涼棚的龍舟,有的島上還豎著同樣金黃色的了望塔、甚至巨大的魚形牌坊。島上多半有六七個人,都穿大紅大綠的鮮豔的服裝,見載著遊客的汽艇靠近,他們就站在島邊笑容滿麵地招手歡迎。我們先後上了兩個島,聽導遊介紹這些島的曆史、島的結構、島民傳統的生活方式,看主人表演用蘆葦杆編織小船、用石磨碾穀、用瓦罐煮茶,在臨時擺出的地攤上觀賞主人自製或非自製的玉器、織物、蘆葦編成的玩具等小工藝品。一切都高度商業化,最極端的表現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拿著幾張她自己的亂七八糟的塗鴉纏著年紀比較大的遊客兜售她的藝術作品。

11點後離開蘆葦島,先行駛在從蘆葦蕩裏辟出的水道中,出了蘆葦蕩後又走了好一會兒才到預定過夜的阿曼塔尼島。

碼頭上廁所外的台階上有十幾個女人坐著等我們。她們中有滿臉皺紋的老太,也有略帶羞澀的小媳婦,多數是中年婦女,雖然年齡懸殊,但都是一個打扮,即及腰的黑色頭披、底部鑲邊的黑裙、胸部繡花的雪白襯衣以及寬大的色彩鮮豔的腰帶。我們的當地導遊跟島上管事的討論了好一會才決定了遊客和主人的搭配方案,然後由主人把我們團17個人,加另外一個小團的5個人分別領走。主多客少,有幾個婦女沒被分配到客人。我們三個的主人是個長得挺秀氣的看上去二十多歲的年輕女人。

阿曼塔尼是個方圓15平方公裏的小島,八百戶居民主要以在梯田上種植麥子、土豆、蔬菜為生。島上沒有可行車的路,但連接主要村落的小道卻是石板水泥鋪成的,上麵還有用各色卵石鑲嵌出來的圖案,既結實又美觀,可能是我見過的最高級的鄉間小道了。

主人領著我們在起伏的山道上才走了十來分鍾,就停了下來,蹲著跟同路的另一個主人聊天。她們大概是怕我們走累了,讓我們休息一下,問題是都已經下午2點多了,大家肚子都餓了。等了一會兒,我忍不住了,跟她打手勢表示想吃東西,快走吧。這才繼續上路,不到十分鍾就到了她家。

主人家的二層樓房的牆是泥塊壘成的,屋頂是鐵皮製的瓦楞板。庭院外有個水龍頭。我首先注意到的是從中間小小的庭院上樓的水泥板樓梯和樓上房間外的平台都沒有欄杆。我提醒自己天黑上廁所時一定得小心,如果模模糊糊摔下去可是要命的事。接著我注意到這裏的門都極矮,隻及我的肩高。樓梯和平台沒有欄杆容易理解,這是個經濟問題。門框低矮是什麽原因就不懂了。房間顯然是專門為接待我們這樣的外國遊客準備的,很幹淨,也非常簡單,就是三張床和一張小桌子。

放下行李,躺在床上篩選了一遍今天拍的照片,還不見主人來招呼吃飯,就下樓去偵察。廚房是個獨立的小間,一堵牆的正中凹進去的一塊算是灶台,實際上隻是跟野炊相似的兩個火坑,火坑的上麵擱著鐵板,鐵板上再擱水壺或瓦罐。沒有煙囪,灶台周圍以及所有的炊具都熏得漆黑。另一堵牆上有兩塊擱板,上麵放著些肮髒不堪的塑料盆、玻璃瓶,廚房的另一端放著的吃飯用的小桌和長凳是屋裏僅有的家具。灶台上在煮飯和燒水,主人在削土豆皮,蘆杆模樣的柴得一小把一小把地從外麵拿進來。另外有個不知是鄰居還是親戚的婦女坐在邊上織絨線帽。

315才吃上飯。每人一小碗米飯加一小碗怪味土豆加意大利通心粉湯,沒飯添,但可以添點湯,多吃上幾條土豆和通心粉。而斯蒂芬連他份內的湯都沒喝完。飯後是古柯葉茶,主人數著給每人的碗裏放幾片葉子。我們不約而同都在茶裏加了兩調羹糖。幸好主人沒有阻止。

下午安排的是遊客與島上青年的足球比賽。出門前凱文跟主人比劃想買點水,主人高高興興地打開樓下的房門,原來她家還有個小鋪子,裏麵除了瓶裝罐裝飲料、餅幹糕點外,居然還有雞蛋!猜想她多多少少能用我們帶來的禮物換點錢。

足球賽在學校的水泥操場上舉行。主隊隻有六個人,我們這邊想上的全上了,八個,包括斯蒂芬和凱文,還有阿黛爾。我當然隻有當啦啦隊的份,還有佩服的份。幾乎空著肚子,在將近海拔四千米的地方踢足球,到底是年輕人!

秘魯人畢竟不是巴西人或阿根廷人,而客隊的優勢顯而易見,一是人多,二是個子高大,三是英國小夥Felich能帶球,能過人,鶴立雞群。半小時下來,我們以32獲勝。斯蒂芬是守門員,他至少擋住了兩個近距離的射門,讓人刮目相看。

比賽完後爬島上的頂峰去看日落。山頂是個不知年代的廢墟,但有圍牆不得而入。隻能聽從導遊的囑咐在外麵轉了三圈以求福佑。可惜轉完了太陽還是深深地躲在烏雲後麵。在暮色中回到操場。一些人不肯死心,直到天黑才動身下山。大家等人齊了才由各自的主人領回家。

晚飯還是一小碗米飯、一小碗半土豆加通心粉湯和一小碗古柯茶。無油無腥。

晚上說的是8點跳舞。等到快8點半,主人才給我們帶來了印地安人的羊駝毛鬥篷,讓我們穿上後去附近的禮堂。凱文和斯蒂芬的鬥篷是暗紅底黑條紋,我的是純一的土黃。在禮堂裏大家都說我活像達賴喇嘛。女孩子的打扮跟白天在碼頭上看到的女人的穿著基本一樣,區別是繡花裙或大紅大綠的裙子而不是黑裙,個個都顯得格外漂亮。

禮堂裏除了我們二十來個遊客、五個人的小樂隊和各家的女主人,隻有兩三個看熱鬧的,顯然是因為這樣的舞會太頻繁了,當地人早不當回事了。主人個個都善舞,輪流邀請客人跳。但客多主少,遊客往往還是隻能自己結對。跳得最起勁的是格雷姆夫婦,尤其是珀琳,比哪個姑娘都活潑。我在舞場上永遠是旁觀者,在今天這樣的場合就是攝影師。問題是光線太暗,充其量隻能拍出勉強可以接受的照片。

離家以來已經養成了早起早睡的習慣,因此不到10點就困倦了,趁著月光明亮獨自回去,沒想到院子鐵將軍把門,進不去。隻得等在門外,直到男主人回來。其實鑰匙就壓在門底的磚縫裏。

這裏島上的發電機一般在有遊客的晚上才工作兩三個小時。

 

 

第三十七天  2006.11.3  星期五 

阿曼塔尼島-塔奎爾島(Taquile Island-普諾

早餐還是土豆加通心粉湯,不過沒了米飯。

840坐船離開阿曼塔尼,一小時後到塔奎爾島-提提喀喀湖裏另一個外國遊客必到的島嶼。

塔奎爾比阿曼塔尼小得多,隻有大約八平方公裏和三百戶居民(1,700人)。務農打漁以外,這裏的居民以善於編織著稱,據說這裏的羊毛和羊駝毛織物是秘魯最好的,但不是傳統的男耕女織,不僅種地打漁全靠男人,紡紗編織的主力也是男人。由於當年西班牙人占領以後禁止民族服裝,這裏居民的衣著還保留著十七世紀時西班牙農民服裝的風格(男子好象是帶絨球的花帽、袖口收緊的白襯衫、寬大的黑褲和腰帶,以及下沿隻及胸口的小馬甲;女孩好象是紅裙和長抵小腿的黑色大頭巾)。島上的另一個特點是合作社經濟,即旅遊業由全體島民組成的合作社經營管理,主要包括每年四萬左右遊客的接待和編織品的銷售。合作社奉行印加人的“三不” 準則:不盜竊、不說謊、不偷懶。

上島後一直往上走了快一小時才到島中心的廣場,廣場四周有教堂、陳列室、雜貨店、餐館,最大的建築是幢二層的毛織品商場,裏麵所有商品,不論是套衫、鬥篷、披肩,還是帽子、手套、背包,在標價的同時還標有編織者的姓名,就跟畫廊裏出售的繪畫作品一樣。

廣場一帶有三三兩兩的男子站著織東西,他們同時使用四五根金屬編針,線收在纏在腰上的幾個小袋裏。不清楚這是示範表演,還是確實是他們的日常生活習慣的一部分。

飯後下山,1點上船,4點回到普諾,行程45公裏。再次穿過蘆葦蕩時看到幾排浮躉,上麵搭著永久性的平房,猜想可能就是那些蘆葦島上的人的住宅了。

城中心阿馬斯廣場一帶熱鬧非凡,馬路邊摩肩接踵,路上正在遊行,載歌載舞。後來才弄清原來是每年十一月一至七日舉行的普諾節的主要活動。跟蘇克雷的拉美小姐選美大賽一樣,安德雷斯對此又是一無所知,而當地導遊在兩天裏也始終未曾提起。

趕緊跑回旅館扔掉背包,回到廣場,從圍觀的人群中鑽到馬路上,選了個比較好的位置大拍其照。眼前的一切讓我驚訝,更讓我興奮。早聽說過南美人愛過節,愛狂歡慶祝,今天終於親臨其境了。我最深的感受有兩點:一是全民參與,除了清一色製服的警官學校隊伍,我不知道那一隊隊從我麵前翩翩而過的代表什麽團體,但不難看出全是普通老百姓,其中不乏老頭老太,時不時還能看到遊行隊伍裏的人跟路邊的觀眾擠眉弄眼打招呼。在這麽一個小地方搞這麽大規模的活動,說不定家家戶戶都有人在遊行,同時家家戶戶都有人在當觀眾;二是遊行的人的裝束行頭極其精美,特別是許多女孩子的服飾,圖案複雜,色彩繽紛,令人歎為觀止。外人很難把昨天在阿曼塔尼島上領教的那種低下的生活水平跟眼前的金碧輝煌聯係在一起,然而這大概正是這個國家這個民族的特點:他們很窮,同時他們會不惜代價地尋歡作樂。

晚上上網。

 

 

第三十八天  2006.11.4  星期六  陰轉陰雨

普諾-安達維裏拉斯(Andahuaylillas)-庫斯科(Cuzco

普諾東北臨湖,其餘三麵環山。在城裏街頭可以看到西南方的兩個山包上分別有個武士塑像和振翅欲飛的禿鷹塑像。前兩天沒有時間去,今天是最後的機會了。沒有地圖,隻有個大方向,雖然看上去不會太遠,但不敢大意,因為8點就得坐車去庫斯科,所以起了個大早,出旅館時天還沒透亮。

開始十幾分鍾一直朝西南走,同時逐漸向上,感覺良好,但在一個丁字路口被迫右拐後,發現自己走在盤山大道上,兩邊不是山坡就是樓房,再也沒東西幫助自己定位了,越走越心虛。想問路,然而遇到的幾個人多是農民打扮,肯定不懂英語,有個別像知識分子模樣的,卻都是在跑步,實在不好意思把他們攔下來。正在忐忑不安之際,看到右邊有條叉道,而叉道前上方二三百米處赫然矗立的正是白色的武士像!武士右手平舉,指向前方,左手拄著根權杖。(後來查書才知道那塑像代表印加帝國第一個國王曼克卡帕(Manco Capac),他據說是太陽神的兒子。書上還說武士像那一帶曾多次發生搶劫案,遊客獨自不宜去。我到那裏時5點半不到,周圍隻有一對青年男女。)

從武士像不僅可以看到斜對麵山上的禿鷹像,還能看到先前我錯過的從盤山大道上禿鷹像的路口。於是下坡往回走,找到那個路口,再沿階而上。這裏用各色石板砌成的台階十分漂亮,中間是排水道,兩邊欄杆圍著的小平台裏鋪著草皮,種著仙人掌和其他灌木。

在城裏隻能看到禿鷹像,其實這山頂上是個小公園,除了四五米高的底座上的禿鷹,還有幾個小亭子,一個紀念碑,幾片草坪。禿鷹底座上有塊牌子說明這山叫禿鷹山,海拔4,017米,上山台階共618級。從底座裏的梯子可以上到禿鷹像的腳下。有兩個學生模樣的小夥子坐在梯子上,身邊扔著幾個喝光的飲料瓶,看樣子他們在昨天的狂歡慶祝後在這裏過了一個晚上。從禿鷹腳下的平台眺望,整個普諾一覽無餘,提提喀喀湖在晨曦中白光閃閃,水岸交接處是顯示水質嚴重汙染的綠藻,湖中是時窄時寬的蘆葦蕩,而遠處則是對岸起伏的丘陵。絕對不是理想的光線,但等不到太陽露麵了,隻得將就拍了幾張照片,然後跟那兩個青年人揮手告別,下山回城。在山上時看到有個婦女在溜狗,還有個年輕姑娘在台階上來回跑步。

回到旅館後匆匆吃完早餐,然後隨大家上車離開普諾。

下午4點多到庫斯科。

途中拐到一個叫安達維裏拉斯的小村莊看那裏號稱“美洲西斯廷” 的教堂,據說裏麵的展示上天堂和下地獄之路的拱頂畫和壁畫可以與梵蒂岡的西斯廷教堂裏米開朗琪羅的作品媲美。當然任何明眼人隻要在外麵一看就知道這種說法一定是極度的誇張,因為這教堂太小了,外觀太簡陋了。我們的車隻停幾分鍾,而教堂要收將近十美元的門票,結果誰也沒進去。

庫斯科在印加人說的蓋丘亞語裏意為“大地的肚臍”,是當年印加帝國的首都。十二世紀逐漸興起的印加部落,在14391533近一百年的時間裏,通過戰爭與和平、威脅與利誘等種種手段,征服了毗鄰的眾多部落,建立了哥倫布以前美洲大陸曆史上最大的帝國,其疆域包括今天的哥倫比亞、厄瓜多爾、秘魯、波利維亞和智利的全部或部分,而庫斯科的宮殿、神廟裏在此同時積累起了大量的金銀珍寶。西班牙人到達南美洲以後,很快就確定了摧毀印加帝國、攫取其財富的戰略方針。趁著印加人內訌不斷、天花、麻疹等歐洲人帶來的疾病肆虐之際,西班牙人以180人、一門大炮和27匹馬的微小軍力,在不到一年的時間裏打垮了擁有八萬戰士的印加大軍,占領了庫斯科。他們破舊立新,用歐式教堂、豪宅取代了印加的神廟和宮殿,但在相當程度上保留了原來的牆基甚至外牆,而正是這些牆基或外牆體現了印加文化最重要的特點,即精美絕倫的石匠工藝。

到庫斯科後,安德雷斯帶大家作例行的市中心遊的重點之一很自然的就是印加石牆集中的街道。在一條狹窄的兩邊都是石牆的街上,安德雷斯停了下來。在我們麵前的牆上有一塊約1米高、12寬、共有12個邊的巨石。印加石匠工藝的獨特之處是他們善於用大大小小的不規則的多邊形石塊壘成方方正正的圍牆,而石塊之間不用任何灰漿之類的黏接物或填充物。沒有人知道印加建築師的想法。以我這樣的外行看來,他們的工藝的優點是能夠充分利用從山上開采下來的石頭,能夠節省把石頭鑿成厚薄一致的功夫,主要是能減少鑿子、錘子的損耗。另一方麵,要把石頭的所有的麵都鑿成特定的角度以便互相吻合,也實在不是件容易的事。就跟我們不知道古埃及人建造金字塔的方法一樣,我們不知道印加人的石匠工藝的秘密。隻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所有古代的偉大奇跡,包括中國的長城、兵馬俑,都是無數普通百姓的鮮血、汗水、苦難乃至生命凝聚而成的精華,而創造奇跡的人永遠不是享受奇跡的人。

庫斯科是人類居住曆史最長的南美城市。

 

 

第三十九天  2006.11.5  星期日  陰轉晴轉陰雨

庫斯科-馬爾多納多港(Puerto Maldonado)-亞馬遜叢林

昨天到庫斯科時已近暮色,跟安德雷斯作市中心遊時陰雲密布,後來又飄起了細雨,完全沒碰相機,所以今天又起了個大早,在去亞馬遜叢林以前補拍點照片。

凱文也是個喜歡早起的人,於是我們同行。凱文在旅遊者中是個異數:他不帶相機。他說他從來沒有用過相機。他也從來沒有碰過電腦。在這次出門前他買了生平第一個攝像機,正在邊用邊學。

與許多南美城市一樣,庫斯科的中心廣場也叫阿馬斯,與眾不同的是,這裏的一切似乎都跟旅遊業有關,四周除了幾個規模宏大的教堂外幾乎全是飯店、紀念品商店、旅行社以及專為遊客服務的超市。昨天看到連教堂裏進進出出的也都是個個手持相機的外國人。盡管如此,這地方卻奇怪地沒有那種令人窒息的商業氣氛,反而讓我覺得心曠神怡。也許是因為四邊都是兩層的民居似的騎樓建築,二樓還有懸空突出的陽台,底層商店則躲在寬大的走廊裏麵,外麵連個招牌不掛;也許是因為廣場裏的草坪綠得清純可愛;也許是因為時間還早,城市還在將醒未醒之際,格外清淨。我不知道。

在廣場上拍照以後去那條印加石牆集中的街,然後跟凱文分手。他去吃早餐,我又去爬坡。

今天去瞻仰的是基督像。昨天晚上在街上行走時,那雙臂平展的雪白塑像因為強烈燈光的照射而成了周圍高坡上最引人注目的一點。

登高的不言而喻的好處當然是可以望遠。在陌生的大都市,我很少錯過上電視塔或高樓觀光廳俯瞰城市全景的機會。在小城小鎮,隻要時間允許,我同樣有山必登。古人說:仁者樂山,智者樂水。智者靠天賦,我沒有,愛爬山大概是我想濫芋充數當個仁者的潛意識的流露吧。

比昨天在普諾時幸運,今天七拐八拐,很快就看到了一個小小的方向標,於是沿著破舊的房屋和幾成荒蕪的梯田之間的陡峭狹窄的台階一路向上,不到半小時就站在基督像前了。路上經過的一些房子也有石頭牆基,不過都是靠水泥把亂七八糟未經鑿磨的石頭粘接在一起的,跟印加工藝相比,豈止天壤之別,不由人不發出九斤老太 今不如昔的感歎。

基督像其實就在盤山公路邊,遠處山外有山,近處像是個規模不小的印加廢墟,有遊客似的人群在那裏蠕動。今天來不及去那裏了,好歹原定目標已經達到。基督像約4米高,像是裏約熱內盧那基督巨像的縮小版,同樣慈祥可親,隻是四周醜陋殘破的鐵絲網大煞風景。南麵腳下庫斯科一片褐紅瓦,阿馬斯廣場上零星的行人曆曆可數。據說庫斯科是根據美洲豹的形狀布局的,但不知道是處於什麽狀態下的美洲豹,臥著的、蹲著的、還是像大家熟悉的名牌服裝Puma上躍起的?反正什麽樣的豹的形狀我都沒看出。也許我所站的位置還不夠高。

順原路下到城裏,一路上盡管自己也覺得無聊,還是忍不住又當了若幹次九斤老太。

吃早餐後回旅館,10點半去小小的機場。候機廳邊草地上的一對羊駝陪我度過了在那裏等待的一個多小時。

12點起飛,30分鍾後到馬爾多納多港,在那裏百無聊賴地停留了一個多小時,大概是等船吧。那地方的唯一優勢是位於亞馬遜河支流的支流馬德雷德迪奧斯河(Rio Madre de Rios)的河畔,是從秘魯南部進入亞馬遜叢林的主要河港和空港。

在機場上愛爾蘭小夥子考納加入了我們的旅行團。

把我們從港口送到宿營地的是條十多米長而寬僅兩米的狹長的機動扁舟,速度很快,30公裏的水路走了不到一個小時。可惜剛到宿營地就下雨了,身在神往已久的亞馬遜叢林,卻隻能躲在草頂木屋裏凝視外麵濃重的翠綠。後來又去一個室內的小遊泳池遊了會泳,直到天黑蚊子開始騷擾才回屋。

跟巴西潘塔那爾熱帶叢林裏的宿營地一樣,這裏也有幾隻怪獸出沒。

在叢林期間宿營地包所有的夥食。

 

 

第四十天  2006.11.6  星期一 

亞馬遜叢林

今天去叢林。

4:30就被叫醒,而出發時已經6點。這對我來說是無謂地損失了不少睡覺時間,但正合斯蒂芬的需要,因為他每天早上起碼得在衛生間裏呆半個小時。這些天來我倆早已形成了默契,每天早上總是我先使用衛生間。

為了在泥濘中行走方便,先在宿營地碼頭邊換上中統膠靴。

今天的叢林行由七段組成:

第一段:乘昨天那樣的狹長機動扁舟在馬德雷德迪奧斯河上行駛約20分鍾。

第二段:登岸後穿行幾百米的矮樹叢。

第三段:坐在小船上由船工兼導遊劃著在小溪上徐徐滑行。溪寬45米,溪麵是密密麻麻的浮萍,水色不露,像無限伸展的綠色地毯;兩岸是密密麻麻的灌木,風聲不透,像永恒長存的綠色圍牆。時而有水禽掠過溪麵。時而看到遠處樹上棲息著的不知名的鳥或獸。導遊曾用槳從葉叢裏挑出一隻足有三寸長的死蜘蛛。

船太小,擠得沒有一點動彈餘地,等一小時多以後終於上岸時,人人都鬆了一口氣。

第四段:叢林穿行。邊走邊聽導遊介紹環境生態。宿營地在翠綠深處一棵幾十米高的大樹上搭了個平台,我們4人一批,輪流順著靠樹幹盤旋而上的梯子上平台遠望。目光所及,幾乎盡是濃重的翠綠,隻有一兩處呈淺綠,估計是樹木被砍伐以後的空地。

幾個有大概有恐高症的人知難而退,沒爬樹梯。

休息後順著在沼澤地上搭起的木板棧道走750米。

第五段:再次坐船。這裏水麵比較寬,兩岸灌木叢不再密不透風,有更多的十多米高的棕櫚樹。見到更多的水鳥。

第六段:回到棧道,上棧道回到樹梯處,然後沿另一叉道長途跋涉5公裏。時值中午,加上笨重的靴子,走得滿頭大汗。有人叫苦。我則並不覺得累,隻是有點枯燥而已。我知道這是典型的熱帶叢林,這更是必不可少的體驗。

第七段:到馬德雷德迪奧斯河坐機動船,下午一點返回宿營地。

洗澡、吃午飯、休息以後,坐船到宿營地對麵的小島看猴。宿營地的主人在8年前在島上放養了589隻猴子,現在已有30多隻。隻見導遊幾聲口哨,就有群猴從樹間騰躍而下,直奔導遊帶來的幾串香蕉,瞬時就瓜分精光。有幾隻猴子顯然表現欲強烈,吃完香蕉不僅不走遠,反而左顧右盼、騷首弄姿,頗有明星風度。

除了猴子,在島上還看到白色的牡丹花瓣似的蘑菇、儼然一根34寸長的枯枝的昆蟲、幾十人才能合抱的巨大榕樹等等。

本來下午還有個訪問當地居民家庭的節目,可是除了我以外別人都沒有興趣,導遊表示來回路很遠,就取消了。我猜想真實的原因大概是因為參觀人太少,那戶人家得不到多少小費,導遊不好交待。

有關亞馬遜叢林的一些資料:

亞馬遜跨巴西、哥倫比亞、秘魯、委內瑞拉、厄瓜多爾、波利維亞、圭亞那、蘇裏南、法屬幾內亞九國,麵積約7百萬平方公裏,占南美洲的40%,幾乎與澳大利亞相當(澳大利亞麵積為7,682,300平方公裏);

世界上一半以上的熱帶雨林在亞馬遜;

亞馬遜河與尼羅河孰長孰短、孰為世界第一長河至今沒有斷論,但亞馬遜是絕對無疑的世界第一大河,其水流量超過了地球上其他十條大河水流量的總和;全球輸入大海的淡水的20%來自亞馬遜河;其在雨季時輸入大西洋的水量每秒鍾高達30萬立方米!

亞馬遜河的最寬處在旱季約11公裏,在雨季約40公裏;其入海口寬達330公裏;

亞馬遜流域的河流總長達8萬多公裏,其中22,400公裏可通航;

亞馬遜河上沒有一座橋梁!

亞馬遜流域生存著世界上1/3的動植物種類,其中包括3千餘種魚、1,294種鳥和427種哺乳動物。

 

 

第四十一天  2006.11.7  星期二  陰轉陰雨

亞馬遜叢林-馬爾多納多港-庫斯科

8:10離開宿營地,可能是逆水行舟的緣故吧,花了約兩個小時才到馬爾多納多港。11:50起飛,12:20回到庫斯科。

午後冒著小雨去參觀印加博物館和現代藝術博物館。兩處都隻有幾個小展室,展品的說明文字都隻有西班牙語。前者裏麵比較引人注意的是幾個酒壺(或茶壺?)上男女性交的造型,可惜不讓拍照。那裏廁所外用赤裸的人體漫畫表示性別,不但盎然生趣,而且跟博物館裏的那些展品情調契合。後者以繪畫為主,似乎與街上眾多藝術品商店裏的作品在主題和風格上都沒有太大的區別,給人一種大宗貨物的感覺。

晚飯前在旅館集中聽當地導遊朱利奧介紹走印加小道的日程安排和注意事項,被告知把主要的行李箱或旅行包留在旅館,每人可讓隨行的背夫帶5公斤的行李,其餘自理或額外付費。經過一番整理,我用發的又大又厚的塑料袋裝了睡袋、被套、厚絨衣及替換的內衣褲等,放進同樣發的帆布提包,在旅館櫃台借了把秤秤了,以確保在5公斤之內。自己背的包裏除了相機,就是雨披、拖鞋、電筒和一點巧克力和餅幹。

 

 

第四十二天  2006.11.8  星期三  陰轉陰雨

庫斯科-薩克塞瓦曼(Saqsaywaman)-比薩克(Pisac)-奧蘭泰坦波(Ollantaytambo))

8:10離開旅館,不一會就到了薩克塞瓦曼(發音很接近英語裏的“性感女人”),下車抬頭就看到了前方高坡上的基督像,原來這就是3天前看到的那個印加廢墟。網上說薩克塞瓦曼占地3,094公頃,包括200個考古遺址。我們走馬看花不到1小時,隻到了最主要的一處,即上下3層鋸齒形的22堵石牆。牆平均高約6米,全由不規則多邊形巨石壘成。整個結構看上去像是個要塞,但也可能是神廟或宮殿的基礎。站在石牆頂上看,隔著一大片綠油油的草地,對麵小山坡上是個用石塊排列而成的一個複雜的圓形圖案,據說象征印加皇冠。

導遊朱利奧約30來歲,英語流利,顯然讀過很多書,熟稔印加曆史。他說“三”是印加宗教文化中最重要的數字。這裏的3層石牆分別代表冥間、人世和天堂,同時也分別代表蛇、美洲豹和禿鷹三種動物。不是說庫斯科的形狀像美洲豹嗎?薩克塞瓦曼就是豹頭,而鋸齒形石牆就象征著豹牙。他說薩克塞瓦曼是印加石匠工藝最典型最出色的代表。他還提到底層石牆中最大的一塊石頭重300噸。這裏所有石頭都取自3公裏以外的采石場。鑒於印加人不會使用輪子,也就是說不會使用車輛,學者們至今未能令人信服地證明他們是如何把這些巨石運到這裏來的。

在西班牙人四百年的殖民統治期間,薩克塞瓦曼無奈地成了庫斯科及鄰近地區的石料倉庫。

出薩克塞瓦曼繼續往北十幾公裏就進入了聖穀(Sacred Valley)。這裏雙峰夾持之下,氣候溫和,土地肥沃,是當年印加百姓的主要家園。

途中經過一個小鎮街道時,看到不少房子的屋脊上豎著小小的十字架,十字架上又掛著玻璃瓶和狗形陶器。狗能看家護宅,十字架上尋常屋頂有點怪,玻璃瓶則完全莫名其妙了。在漢語裏倒是“瓶”“平”諧音的。

聖穀中距庫斯科32公裏處是比薩克。先冒雨登山上比薩克印加要塞廢墟。這個所謂要塞,是由規整的階地、起伏盤旋的山路、陡峭的石梯、巨大的石門、僅容一人通過的隧道、複雜的排水渠係統、以及至少有幾十間房間的兵營和祭祀時使用的浴室組成的,而高踞要塞之顛的則是太陽神廟遺址。神廟當然是石頭建築,不過用的多半是規則的長方形石塊,跟薩克塞瓦曼儼然不同。

要塞後的一些崖壁上遠遠看去有蜂窩似的黑孔,據說是古代印加人的墓穴。

要塞底下的比薩克鎮以星期天的集市名聞遐邇,而專門以外國遊客為對象的手工藝品市場則每天都開張。盡管雨下得很大,我還是在午飯前匆匆把廣場上所有的攤位都快速瀏覽了一遍。

飯店裏備有各種各樣的小玩具。飯後等車時,我們一桌上的幾個姑娘打牌,南非人蘭斯用積木拚圖,我教格雷姆夫婦玩挑遊戲棒。上一次玩遊戲棒至少是40多年以前的事了。海外旅途中難免幹些返老還童的事情。

離開比薩克後在聖穀中一路往西,4點多到奧蘭泰坦波,途中在一個叫烏魯班巴(Urubamba)的小鎮的一家小酒店稍停一陣,品嚐那裏的酒、茶和小零食。

奧蘭泰坦波布局跟比薩克相仿,也是一側山坡上要塞雄踞,穀底則是個清秀的村莊。不過這裏的要塞遠比比薩克集中、宏偉。整個一麵山坡直到半山全是用石頭壘成的階地,階地高矮不等,少則23米,多則45米,階地間有幾條小徑逶迤而上,直達頂端神廟的遺址,氣氛上有點像南京的中山陵,但坡度要比中山陵大得多。

印加軍隊跟西班牙人對抗十幾年,每戰必敗,但在奧蘭泰坦波打了場勝仗,挫敗了西班牙人的進攻。

神廟前有堵由56塊約3X6米的巨石並列拚成的石牆,這些巨石和修築神廟以及階地的石頭都來自6公裏以外的對麵山上的采石場。還是那個老問題:古代印加人怎麽能夠做到即使是擁有現代科學技術和現代機械設備的今人在二十一世紀初也難以做到的事情?

 

晚上就在奧蘭泰坦波村一個民居似的小旅館過夜。除了吃飯得打著手電踩著泥漿走幾百米到村子另一頭的小飯館,另一個不便之處是我們樓上3間房間7個人合用一個不能洗澡的衛生間。

 

 

第四十三天  2006.11.9  星期四  陰轉雨轉陰

奧蘭泰坦波-印加小道(第一天)

            昨天在登奧蘭泰坦波要塞的階地時看到對麵灰綠的山崖半腰上有兩片顯眼的長方形的黃色,有點像中國西北成排的窯洞或石窟。問朱利奧,他說是當年印加人倉庫的廢墟。今天約了凱文一大早去爬山看那些廢墟。

            山上盡是石頭。在似道非道上走了一陣覺得方向不對,估計我們走的也許是當地居民抄近路走的山道,而那些印加倉庫是在我們的左上方,於是拐彎,在石頭間四肢並用奮力向上,心想距離不會太遠。不料沒多久就發現自己麵臨著下為深淵上為峭壁的絕境,而那些倉庫就在幾百米外可望不可即的前上方,從側麵看,它們像是56排依山而建的三角頂平房,背後高處還有堡壘模樣的建築。既然此路不通,趕緊回頭原路下坡,看到有點山徑的痕跡又重新向上,這次闖進了一個小小的工地,幾個工人在運石塊,他們不用杠棒繩子,幾十公斤的石塊就靠雙手捧著走,還有23個人在準備壘牆。工程似乎才開始,看不出他們在修什麽。在工地周圍也沒有找到去倉庫的道。因為8點就要出發去印加小道,不敢流連,拍了幾張包括對麵要塞的全景在內的照片就下山。

            回旅館前在村裏繞了一圈。書上說這個村子自十三世紀以來始終有人居住,是印加村落規劃的最佳典範。我看到幾堵印加風格的石牆,不過多數外牆都是九斤老太的子孫的創造;看到貫村而過的一條水流湍急的小溪;看到小巷的卵石路麵;看到古代印加武士的現代(低劣)雕像;看到兩邊有石砌觀眾席的水泥操場;最讓我吃驚的是這裏居然還有個小小的鬥牛場。從村裏還能看到遠處群峰上的皚皚白雪。回到旅館後又拍了幾張姹紫嫣紅的小院的照片。

今天跟斯蒂芬和格雷姆夫婦短暫分手。他們回庫斯科再多呆兩天,然後坐火車直接去印加小道的終點馬丘比丘。格雷姆夫婦年老體弱,完全可以理解。斯蒂芬說他在計劃此次旅行時聽人說印加小道很艱苦,就打了退堂鼓。他剛30出頭,身體健康(能在阿曼塔尼島上踢足球就證明體質至少不比我差),花了這麽多錢,到了這麽大老遠,卻不參加整個行程中最主要的活動,有點匪夷所思。

跟我們同遊提提喀喀湖和亞馬遜叢林的另一個TUCAN旅行社的小團的4個人從今天起正式與我們合並,歸安德雷斯管轄,盡管安德雷斯自己並不去馬丘比丘。這4個人中的安娜馬利亞來自奧地利維也納,另3個來自加拿大:維多利亞是渥太華的警官;早已退休的約翰和瑪格利特夫婦住在溫哥華。約翰69歲,瑪格利特71。瑪格利特近幾天一直有點低熱,在不停地吃藥。另外還有兩個散客與我們一起走印加小道,他們是英國女孩莎拉和愛爾蘭小夥詹姆斯(走印加小道必須參加旅行團,不準個別行動)。

這樣,我們的印加小道團總共有20人。

8:10離開奧蘭泰坦波,車行14公裏到叫做“82公裏”的印加小道的起點(去馬丘比丘的火車專線上的一站,弄不清從哪裏算起的82公裏),停頓做最後的準備,其實就是買點古柯葉和瓶裝飲用水,還有拐杖。我是唯一拒絕拐杖的人。我好象還沒覺得有配備第三條腿的必要。

在這裏跟我們的後勤部隊會合,他們是朱利奧以外的另兩個小夥導遊、6個夥夫以及17個背夫。4個背夫負責背我們每人5公斤的行李,其他人和夥夫分別背帳篷、睡墊、桌椅、餐具、一應廚房用具和食品等等。所有裝備中還包括一個野營馬桶。我們中有幾個人委托的行李超重,被挑出要求減分量。想不出他們當初憑什麽企望背夫會讓他們蒙混過關的。

2001年以來,秘魯政府陸續采取了一些措施以加強對印加小道和馬丘比丘的保護。從2004年起,每天隻允許500人進入印加小道,其中既包括遊客,也包括導遊、夥夫和背夫。由於遊客與後勤部隊的比例通常是1:1.5左右(我們的團特別大,這一比例就相對小一些),所以每天實際上隻準許2百左右的遊客。進小道不但需要許可證,還得檢查護照並在護照上蓋章。

進關前先在鐵道邊拍了張集體照。朱利奧說這一行至少拍3張集體照,第一張在出發前;第二張在最高點-海拔4,215米的“死女關”;第三張在馬丘比丘。他說每個人都會發現自己在這4天裏變化不小。

過關時大約10點。這裏海拔約2,600米。從鐵索橋上跨過450米寬的烏魯班巴河後,先在與該河並行的小道上往西走了近2小時,然後往南拐進庫希切卡(Cusichaca)河峽穀,下午1點到休息點吃午飯。

這半天裏先後看到三處印加石頭廢墟,先是一個有10來間屋子的小村,然後是一個叫做“山腳鎮”的階地齊整、頗具規模的小鎮,最後是個驛站或崗哨似的建築。還看到一個很像在華山或嵩山上常見的道家高士隱居處所的石洞。

“大軍未動,糧草先行”,我們的夥頭軍和運輸隊過了關就不見了蹤影,等我們邊走邊聽朱利奧談古說今,到達休息點時,他們早已搭好了一大一小兩個帳篷,大帳篷是飯廳,裏麵有一張鋪著桌布的拚成的長桌和兩邊20多個折疊凳子;小帳篷是夥房,烹調用罐裝煤氣。兩位廚師不但穿著圍裙,而且帶著高高的廚師帽,煞有介事。大帳篷外放著一長溜20個藍色的塑料臉盆,臉盆邊有個肥皂盒。我們洗手後在帳篷裏剛坐定,每人的一湯一飯就傳遞了進來。蔬菜湯和土豆肉絲蓋澆飯。出乎意料的是飯後除了茶,居然還有蛋糕。

飯後上路沒多久就被留在後麵拆卸帳篷收攤的後勤部隊趕上了。他們每人背著230公斤重的鼓鼓囊囊的大包,疾走如飛。朱利奧教我們在山道上給後麵的人讓路時,應該避向靠山的一側。他還建議我們最好用蓋丘亞語裏的k’uchiwato稱呼所有的背夫(k’uchiwato是“靚仔”的意思)。

上午整個團基本上走在一起,下午就拉開了,大概朱利奧沒有太多的東西要向大家介紹。3個導遊分工明確,朱利奧在前麵帶路,另一個走在中間,第三個斷後。我拍照多,經常掉在最後,發現桑德拉在那裏一拐一拐的,原來她剛扭傷了腳髁。跟在我後麵的導遊給她塗上類似鬆節油之類的東西,替她背了包,還把自己的輕巧的拉杆式金屬拐杖借給她,我則陪著她慢慢走。走了一陣坐下喝水休息時,桑德拉突然哭了起來,一下把我弄得手足無措,隻得像哄小孩似的連說“不哭,不哭”。她是害怕傷得厲害,應付不了明天的艱難行程。

再次上路後,我無話找話,跟她天南海北瞎扯,以幫助她轉移注意力。好在不久就到了宿營地。導遊們又給桑德拉塗了藥膏,上了綁帶。她的腳髁明顯腫了。

印加小道全程44公裏,今天隻走了12公裏,地形起伏不大,加上基本上沒有日曬,也沒有下雨,不冷不熱,對大家來說都輕鬆得很,連瑪格利特都不覺得累。當然桑德拉是例外。

宿營地邊是個有兩間教室的小學校。10來個年輕人在教室前的場地上打排球,其中有23個打的挺有架式的,也許是學校裏的體育老師吧,盡管他們的球網隻是一根繩子。

我們到Wayllabamba的宿營地時,帳篷自然早就搭好了。斯蒂芬不在,我就跟凱文成了篷友。他大概以前沒有睡過帳篷,掀起帳篷門就舉起沾滿泥濘的球鞋踩了進去。我大聲抗議,但已經為時太晚。結果每次進出帳篷都得小心翼翼地避開他在帳篷底留下的泥土。

天黑前沒事可做,我就和金波麗坐在帳篷前的台階上欣賞遠處山穀外飄渺變幻的雲霧和時隱時現的峰巒,不時按下快門。

這裏大約海拔3,000米。

 

 

第四十四天  2006.11.10  星期五  陰時有雨

印加小道(第二天)

夜裏每次醒來都聽到雨點打在帳篷頂上的淅淅瀝瀝。

早晨起來時雨停了。昨天黃昏時看到的雲遮霧障的遠山在晨曦下露出了積雪的頂峰和鬱鬱蒼蒼的身姿。

獨自沿山道散步十幾分鍾才回頭。路上遇見一匹小馬。

到近旁的管理處辦公室在護照上蓋章留念。

今天是印加小道4日行中最艱苦的一天。行走距離雖然隻有11公裏,但要從海拔3,000米的宿營地一路往上,越過海拔4,215米的死女關,然後下到海拔3,500米處過夜。為了避免拖得太後,約翰和瑪格利特夫婦、桑德拉、還有那個愛爾蘭中年婦女Geraldine跟著導遊之一在我散步還沒回去以前就提前出發了。其他人8點動身。

走出不久看到前方重巒疊嶂間一座形似乳房的山峰,朱利奧說那裏就是死女關,再走一陣山形就會變得像躺著的女人。遺憾的是很快就起了濃霧,接著又飄起了雨點,雨時下時停,就此沒能看到那個山形。我想如果換個地方,躺著的女人狀多半會被稱作 “臥女”或“睡美人” 而不是“死女”了。

經過一個小村時停下休息聽朱利奧介紹當地動植物。

路上經過一大片樹林。

10點半就到了午餐休息點。桑德拉他們已經在帳篷裏等著我們了。這些老弱病殘還真不賴。

飯後上死女關。最後一段約千把米的坡又直又陡,一時我們的人多半都在各自的視野之內。遙遙領先的是愛爾蘭小夥詹姆斯,我在中間靠前。因為說好要在這裏拍第二張集體照,所以爬上關口的人一麵休息照相,一麵給底下正在奮鬥的夥伴呐喊鼓勁。

我的記錄我們會師的照片上的時間是13:42

在這裏拍到了我們的後勤部隊的照片。這是在整個行程中唯一一次他們跟我們在一起坐著休息。

關口下山穀裏白霧茫茫。走進霧後腳下是寬而陡的石階。腿短如我,上坡時吃虧,跨高台階特費勁,下坡時就成了優勢,因為重心低,容易保持平衡。像在今天這樣路走得不多,腿部肌肉不太疲勞的情況下,我可以連奔帶跳,幾分鍾就下長長的一段坡,然後喘口氣,拍幾張照,再跑一段,一點不累。關鍵是注意力得集中,千萬不能扭傷,更不能摔跤。

Pacaymayu宿營地後光著膀子去近旁湍急的山溪裏擦身。浸在水裏的雙腳冷得刺骨,但上岸後身上舒暢無比。今天大部分時間都被迫穿著雨衣,捂出了不少汗。

護照上蓋了第三個章。

黃昏時沒能看到多少景色,因為霧氣一陣陣地從下方山穀裏升起,越來越近,越來越濃,很快就把我們眼前的世界攪成了混沌的一團。

 

 

第四十五天  2006.11.11  星期六  陰時有雨

印加小道(第三天)

夜裏又下雨,清晨又轉陰。

今天得走16公裏,翻越兩個山口,經過3個印加廢墟,因此6點多就出發了。

昨天黃昏時遮天蓋地的濃霧化成了絲絲縷縷、團團絮絮,給群峰披上了麵紗,紮上了腰帶。

沒走多久就到了叫做Runturacay的半圓形提籃狀的廢墟,又一個非哨所即驛站的建築。腳下穀底銀帶似的魯魯恰(Llullucha)河在霧氣中時隱時現。

經過兩個小小的高山湖後是第二個山口,海拔3,998米。

第二個印加廢墟叫Sayacmarca(意為“雄鎮”),位於山口下不遠處的一個山嘴上,上下56層,當年顯然是個不小的山寨。

翻越海拔3,700米的第三個山口以後是今天見到的第三個印加廢墟,也是最宏偉的一個,叫做Phuyupatamarca(意為“雲端鎮”)。這裏的布局設計跟幾天前在奧蘭泰坦波看到的要塞大致相仿,在依陡坡而築的整齊的階地間散布著形狀各異的神廟、住宅、祭祀浴池、廣場以及了望台等。盡管規模比奧蘭泰坦波小,但無論是從底下仰望,還是從頂上俯視,氣勢依然磅礴。

今晚的宿營地高度集中,跟我們同一天進入印加小道的500左右的遊客及後勤部隊恐怕都聚在一起了。這裏不但有雜貨店、小飯館,還有個聽說水燙得能脫皮的浴室。

我選擇在水龍頭下擦洗。

跟昨天一樣,黃昏時濃霧驟起,數米外人影就朦朧難辨了。

晚上所有的背夫、夥夫和導遊被請到充作飯廳的大帳篷裏,由我們的代表向他們逐個分發裝著小費的信封並致謝。

兩天走下來,桑德拉的腳髁居然幾乎完全恢複了。畢竟是年輕人!而瑪格利特的精神也越來越好,她是70開外的老太太了,年齡無法解釋,我隻能猜想也許部分得歸功於山裏清新空氣的神效。

 

 

第四十六天  2006.11.12  星期日  霧轉晴

印加小道(第四天)-馬丘比丘(Machu Picchu)-庫斯科

夜裏還是下雨,清晨又轉陰。與前兩天不同的是今天霧氣極重。

一大早宿營地就人聲嘈雜。打包時已有背夫等在帳篷外,我身子還沒離開帳篷,他們就開始動手拆帳篷了。

當我們5:30出發時,相鄰的團隊已經人去地空。

跟著詹姆斯和凱文,一路下坡疾行,超過了幾個比我們動身早的隊伍。

山道狹窄,有些地方勉強才能容兩人並行。背夫希望趕早,大概就是因為想減少超越別人的困難吧。

約一小時就到了太陽門-一個築有石牆的小山口。在這裏看日出跟在泰山極頂看日出一樣,是件近乎神聖的大事,從這裏還能看到馬丘比丘城及其周邊的全貌。但我們不幸,今天一路伴隨我們的霧氣在這裏更濃更密,太陽無影無蹤,馬丘比丘就更不用提了。

等大家到齊後繼續下行,715分進入馬丘比丘。依然是一片濃霧,隻能看到四周模糊的山影和前上方著名的三角尖頂“守護者石屋”。

朱利奧安慰我們“不著急,太陽一會就會出來的”,然後從背包裏掏出支竹簫悠悠揚揚吹了起來。隨著優美的簫聲,霧氣竟然漸漸消退,頭上雲層間透出了湛藍的天空,腳下露出了成片成片的建築廢墟,彩虹橫跨山穀,輕雲纏繞碧峰。

我到過幾個廢墟城市,如新疆的高昌、敘利亞的帕爾米拉、約旦的佩特拉和傑拉什,但沒有一個地方能比得上此時此刻的馬丘比丘的壯麗秀美。這美是眾多元素的幾近無暇的組合:青天、白雲、飛虹、四周起伏的群山、正麵兀立的青年峰(Huayna Picchu)、深邃的峽穀、雜而不亂的廢墟、廢墟之間的草地、綠色的總基調、荒山中神秘的文明······

大家站著以青年峰為背景拍了印加小道行的第三張也是最後一張集體照。阿黛爾站在我邊上,挽著我的手臂,親熱無比。

接著朱利奧帶我們中精力比較充沛的一幫沿峭壁開鑿出來的小道去看印加獨木橋。那是在小道缺口上架的一條獨木,如把木板抽掉, 67米寬的缺口就成了難以逾越的障礙,因為峭壁往下還有5百多米深。來回各走了20分鍾,路不算坎坷,但因為走得急促,大家都出了汗。而朱利奧始終邊走邊吹著他那簫,瀟灑得讓人嫉妒。

回到“守護者石屋”下,所有人匯集以後,下階地高坡出管理處口子,轉一個彎,排一會兒隊,然後從另一口子辦登記手續正式進馬丘比丘城。護照上蓋了印加小道之行的最後一個章。這是必不可少的一番折騰,因為從理論上來說,當地的管理部門如果發現我們這些在3天前進入印加小道的200左右的遊客中有人沒在今天抵達馬丘比丘,他們就有責任設法去尋找。這一路上除了幾處宿營地和一兩個山村,都是荒山野嶺,真要掉隊迷路了,可不是好玩的事。但在事實上,保證遊客安全是組織印加小道行的旅行社的責任,即朱利奧他們的責任。

拐杖和大背包不能進廢墟。我們中沒人有大背包。拐杖留在寄存處,出來時可以領回,當然不用說實際上它們都會很快轉到“82公裏”處的市場上重新進入流通流域。

正式進城後,又爬階地回到早晨從太陽門下來的地方,然後轉向逐一參觀古城的重要遺址。

馬丘比丘海拔約2,400米,建於1450年前後,不到一百年後隨著印加帝國的滅亡和天花的肆虐而被廢棄。奇怪的是,盡管距庫斯科隻有80公裏,摧毀印加帝國的西班牙殖民者卻對之一無所知。在此後的三百多年裏,整個城市被淒淒荒草、莽莽叢林埋沒,除了生活在附近的土著,再無外人涉足。直至19117月,在哈佛教書的美國曆史學家希拉姆·賓噶姆(Hiram Bingham)在這一帶探險時從道聽途說中得到線索,找到向導,才重新發現了它。希拉姆·賓噶姆在1912年和1915年又兩次返回這裏考古發掘,並將研究成果寫成《消失的印加之城》一書,使這一人類文明的瑰寶得以重見天日。

占地32,592公頃的馬丘比丘大致可分成三部分:舉行重大祭祀儀式的聖區、貴族和祭師居住的貴族區以及其他人居住的平民區,共有140餘幢建築,除了神廟、祭壇、宮殿、住房、哨所、淨身浴池外,還有作坊和監獄。當然還有我們已經走了一個來回的種植莊稼的階地,以及廣場、水池和灌溉、輸水、排水係統等。

不言而喻,幾乎所有主要建築都集中在聖區和貴族區。我忙著取景拍照,沒怎麽聽朱利奧介紹,反正知道到了太陽神廟、皇宮、三窗神廟、大祭師住宅等遺址,都是典型的印加石匠工藝產品,當然還有由巨石鑿成的聖壇Intihuatana,上麵的立柱據說有日晷的功能。

自希拉姆·賓噶姆以來,學者對馬丘比丘的作用眾說紛紜,有人認為它是印加國王休閑的行宮;有人推斷它是個軍事要塞,萬一需要時的避難所和重整旗鼓、東山再起的“革命根據地”;有人覺得它更像是皇室祭天祭神的聖地;甚至有人猜測它是帝國專門關押皇親國戚的 “秦城監獄”。2001年,秘魯第一個具有印地安血統的總統托萊多在當選後在這裏舉行了他的就職典禮。

在重要遺址走馬看花結束後有兩個多小時自由活動的時間。我的目標早就定下了,即攀登孤傲聳立的青年峰。隻有詹姆斯和凱文和我一樣有“不到長城非好漢”的雄心壯誌。付了爬山費後,我們沿道往上走去,大約十分鍾後發現爬的似乎並不是青年峰而是它的鄰居。正好有對年輕人從上麵下來,盡管語言交流不便,我們還是借助手勢從他們處證實我們走錯了路。回到進門處,找到另一條往下的叉道,幾分鍾後就到了峰底。高而不平的石階順著山體一側呈S形扶搖而上,詹姆斯和凱文一會兒就不見了蹤影,我在後麵氣喘籲籲、滿頭大汗,走十幾級就得停一陣,盡力不讓心髒跳出胸膛。清早出發時帶的一瓶水沒爬到山半腰就喝完了,而從庫斯科帶來的餅幹和巧克力早在昨天就消耗殆盡。又渴又餓又累,但是別無選擇。我知道,隻要堅持,就是勝利,因為畢竟相對高度至多隻有三百多米。最重要的是,攀登途中看到的對麵馬丘比丘的全景以及它旁邊“之”字形的通往鐵路終點站Aguas Calientes(馬丘比丘村)的希拉姆·賓噶姆公路讓我覺得自己的努力絕對值得。

50分鍾後登上頂峰。峰頂是一大堆巨石。看到詹姆斯和凱文都光著上身,我馬上也扯掉汗衫,請近旁的一對美國人為我們拍照留念。

下山花了40分鍾,也不輕鬆。已經下午一點。

朝出口處方向走走停停,不斷拍照。這時能清晰地看到太陽門和在那裏蠕動的微小的人體。城裏最大的一片草地廣場上有十來隻或黑或褐或雜色的羊駝。在這舉目皆景的地方,我萬分流連然而還是不敢忘返。

兩點多上專線大巴去Aguas Calientes-一個完全依賴馬丘比丘的小鎮,吃了飯,到集合點拿了前幾天一直由背夫照顧的行李,4:20上火車,6點又換汽車,快8點才回到庫斯科。

晚飯時嚐了一壺加了蜂蜜和檸檬汁的薑湯,別有風味。

 

 

第四十七天  2006.11.13  星期一 

庫斯科

            早晨上網。

然後受金波麗鼓動,跟她去旅館近旁一個院子裏的按摩室做全身按摩以消解跋涉4天的疲勞。那地方很小,就兩間房,門後小廳算是接待室。按摩室裏點著什麽香,有個小小的電熱器,但還是偏涼。動手前按摩師問我希望輕的、重的、還是不輕不重的,我看看她粗壯的手臂,說要不輕不重的。結果真是不輕不重,一個小時放鬆舒服,但也沒留下什麽特殊的感覺和印象(也許因為沒有特殊服務?),就是從腳底到頭頸被推揉了一遍。這是我生平初次享受全身按摩。

 回旅館取了相機上街,在小飯鋪裏吃了飯,先去看九天前第一次到庫斯科時注意到的距長途汽車站不遠的Pachcutec紀念碑。Pachcutec是九世印加王,印加帝國的輝煌盛世主要歸功於他的雄才大略和武功文治。Pachcutec右手拄著皇杖,左手伸向側前方,腳下是五六米高的圓筒形碉堡,盡管背襯藍天遠山,這紀念碑卻絲毫不顯得氣派,反而有點猥瑣。也許跟形體設計尤其是那個醜陋的碉堡底座有關,也許是因為周圍喧鬧的的車水馬龍徹底破壞了氣氛。

路口有個十來歲光腳的男孩,車流被紅燈擋住時,他就在車前做雙手倒立,然後向司機討賞錢。怕影響他的技術發揮,我站得遠遠的,把鏡頭拉到極限,花了十幾分鍾,才拍到一張差強人意的照片。

接著利用安德雷斯發的明天就過期作廢的庫斯科旅遊聯票一口氣參觀了四個博物館:Coricancha博物館、民間藝術博物館、現代藝術博物館以及地區曆史博物館。這些館規模都不大,除了現代藝術博物館裏幾張構思飄逸巧妙、畫工精湛的水彩畫外,沒什麽能讓我駐足徘徊。

 

 

第四十八天  2006.11.14  星期二 

庫斯科-阿雷基帕(Arequipa)

           上午去聖多明各教堂。這座西班牙教堂的基礎是印加時代庫斯科的金庫,即昨天參觀的Coricancha,其最突出的建築是巴洛克風格的鍾樓,同時裏麵有個很大的庭院。在附屬的展廳裏陳列的一些形狀各異、功能不詳的石製器具從另一角度顯示印加石匠工藝的高超水平。奇怪的是,我至今還沒見過任何印加石匠使用的工具。

           這裏外國遊客不少,但更多的是中小學生。教堂臨街三層高的底座下是一片保養得極好的草坪,有20多個穿著暗紫紅校服的一二年級小學生在等著拍集體照,注意到我的鏡頭遠遠對著他們時,他們中或招手或微笑,可愛得很。而過一會老師站到他們的中間,大家麵對攝影師的鏡頭時,孩子們個個變得一臉嚴肅,有些甚至顯得愁眉苦臉。

回旅館路上因為時間還寬餘,走了條叉道,其中一段兩邊是一望可知的印加圍牆,不過用的是整齊的長方形石塊,而不是不規則的多邊形石頭。穿行其間,我突然領悟到,這幾天裏時不時在心裏發出的“九斤老太”的牢騷也許並不公平。古代印加人的馬丘比丘、薩克塞瓦曼、十二邊石以及眼前的石牆等等固然巧奪天工,但它們都是僅供王室貴族享受的陽春白雪,而草民百姓住的房子即使有石牆,恐怕也隻能是碎石加泥漿砌成的,跟今人津津樂道的印加石匠工藝是風馬牛不相幹的。

今天看到在一群民眾在某個政府衙門前示威,還看到幾起競選的宣傳車和遊行隊伍。可惜對西班牙語一竅不通,不知道他們在抗議什麽,也不知道在競選什麽。隻有兩個印象,一是情緒平和,沒有慷慨激昂、劍拔弩張;二是色彩絢爛。

2:30起飛離開庫斯科,4:00到秘魯南端的阿雷基帕,4:30到旅館。從庫斯科到阿雷基帕大約3百公裏,直飛半個多小時就應該夠了,但我們的飛機得先飛到離普諾不遠的Juliaca,讓一群大概是韓國的遊客在那裏下機,然後才飛阿雷基帕。

因為明天早上就得離開,放下行李就和凱文和考納一起跟著金波麗匆匆穿過市中心廣場直奔當地聖瑪利亞天主教大學附屬的安第斯聖地博物館。金波麗已經從什麽地方知道了博物館的大概位置。這裏幾間小小的陳列室主要展覽生活在安第斯山區的印加人遺留下來的陶器、織物和雕刻品等,而把我們吸引來這否則毫不起眼的博物館的是這裏保存著的一個被叫做“瓦提娜”的印加女孩的屍體。

五百多年前,約十三、四歲的“瓦提娜” 被印加祭師們作為獻給雨神兼穀神的安帕托的犧牲品而殺死後埋葬在海拔6,288米的安帕托山峰頂,她的屍體由於雪封冰凍而保存完好。19959月,毗鄰的薩班卡亞火山噴發,其散發出的巨大熱量融化了安帕托山頂的千年冰川,從而讓美國人類學家朱安·瑞哈德(Johan Reinhard)和他在聖瑪利亞天主教大學任職的同伴得以發現了“瓦提娜”。這一被譽為二十世紀下半葉美洲最重要的人類學方麵的發現曾轟動一時,我還記得當時在電視上看到過有關報道。美國科學家們對“瓦提娜”進行了全麵徹底的檢查,在所有結果中最驚人的一點是,從人類基因譜係的角度分析,“瓦提娜”竟然是台灣原住民和朝鮮族人的近親!

今天的“瓦提娜”坐在一個永遠保持零下19.2-5度的玻璃櫃子裏,在非常昏暗的光線下,她跟以前見過的木乃伊好象區別不大,看不清細節,肯定不能給人栩栩如生的感覺。

出博物館後已過7點,天早已黑了。我們又去聖卡塔尼娜修道院。這個動工於1580年,完成於十七世紀的修道院占地超過2萬平方米,高牆森嚴,是阿雷基帕的城中之城。根據西班牙天主教的傳統,每個家庭都有義務把第二個兒子或女兒送去教堂或修道院為上帝服務,而聖卡塔尼娜是個隻接收上層社會家庭的女孩的貴族修道院,想進這裏得捐高達2,400個銀幣(相當於如今的5萬美元)的讚助費。在很長一段時間裏,裏麵450個左右的居民中,隻有三分之一是修女,而其餘都是她們的仆傭。現在這裏住著20來個修女,從1970年起,她們與時俱進,創辦“三產”,把自己的生活區壓縮到北邊的一個角落,而將其餘部分辟為博物館對外開放。

在售票處旁待雇的導遊說跟著她參觀需要2個小時,正好在修道院關門前結束。我們幾個都饑腸轆轆,於是決定謝絕她的服務,自己沿順時針方向快速走一圈。整個大院黑影幢幢,氣氛陰森。凡是能進的房間我們都進了,無非是大廳、廚房、臥室、儲藏室等各種功能的房間。看到的有意思的一是1.5米見方、能坐不能躺的禁閉室,還有就是懲罰淫亂行為的金屬絲編織的遊泳衣形狀的緊身馬甲和同樣用金屬絲做成的爪形鞭子。

在安德雷斯推薦的一家餐館吃的晚飯。這裏的特色是各種肉排和吃肉排者必須套上的圍兜,如吃牛排的圍兜上畫著食客被牛角頂著屁股、吃火雞的圍兜上畫著食客被火雞拿火把烤鼻子等等,反正個個都有報應。

 

 

第四十九天  2006.11.15  星期三 

阿雷基帕-其維(Chivay)-科坡拉克(Corporaque)(科爾卡大峽穀(Colca Canyon))

一早和金波麗、凱文上街拍照。

位於幾座圓錐形火山腳下的阿雷基帕由西班牙人建立於15408月,現有人口80多萬,為秘魯第二大城,其市中心因為大部分建築一方麵體現了十六、十七世紀的西班牙建築風格,另一方麵普遍使用從城郊火山采下的乳白色火山凝灰岩塊作外牆而別具一格,在2000年被聯合國科教文組織列為世界文化遺產之一。

我們走過聖卡塔尼娜修道院厚實異常的監獄似的外牆,瞻仰了阿馬斯廣場兩側的阿雷基帕大教堂和基督會教堂,從橋上越過一條水流湍急的小河去參觀了以赭紅色外牆和高聳的鍾樓而鶴立雞群的La Recoleta教堂,然後穿過一片從街石到圍牆均為乳白色的住宅區回到旅館。我又獨自去旅館附近的一個公園轉了一圈,在那裏看到有個中年男子在打太極拳。

像此行以來經過的許多拉美中小城市一樣,阿雷基帕幹淨宜人。人們很難想象在不久前的2001623日,這裏曾經遭受過7.9級地震的巨大破壞。

8:35坐大巴離開旅館去科爾卡大峽穀。

車子出城不久就上了廣袤的高原,隻見羊駝星星點點散布在焦黃枯綠的草叢間,背景是此起彼伏的峰巒以及其中兀自挺立的幾座火山。

10點半時,我正在晃晃悠悠地打瞌睡,被一陣騷動驚醒,問身邊的斯蒂芬,原來是那對英國人FelichGwyneth放在行李架上的容量2升的水瓶顛了下來,把坐在下麵的愛爾蘭人考納的頭打破了。考納的禿頂上已經頂著塊用膠帶固定的紗布。我們中沒有醫生,加拿大的警官維多利亞就算是最高權威了,她看了看傷口說“隻破了點皮,沒傷著頭蓋骨,不需要縫針的”。司機和導遊們在返回阿雷基帕與繼續前進之間猶豫了一陣後決定選擇後者。在我醒後的整個過程中,FelichGwyneth始終保持沉默,神色不動,考納也不發一言。

11點左右在海拔4,910米處一個專為過往車輛設立的休息站暫停。這裏恐怕是我到過的地球上的最高點了。可能是因為已經適應了高海拔環境,也可能是因為在這裏停留時間不長,我沒有什麽不舒服的感覺,也沒聽到別人抱怨。

1點多到達海拔3,700米左右的其維,這是科爾卡峽穀裏的第一大鎮,盡管隻有幾條街加個小小廣場。很快就吃完了飯,然後幹等了約2個小時,因為大巴把考納和安德雷斯送去鎮上的診所檢查消毒縫針了。沒想到考納這麽個大小夥子會為出一點點血而折騰。不知道假如是在愛爾蘭,他會如何反應。在一個全然陌生的環境裏,你可以入鄉隨俗,因地而宜;你也可以加倍小心,以防萬一。考納顯然是第二種人。

有七、八個皮膚黝黑的中青年婦女坐在廣場邊的人行道上,大概在等著回家的交通工具。她們穿著以白色為底、圖案複雜、色彩亮麗的民族服裝,戴著同樣以白色為底、圖案鮮豔明亮的大沿圓筒帽。到鎮上趕集辦事無疑是她們炫耀自己的機會。

3點多離開其維,不到半小時就到了位於一個叫科坡拉克的小村邊的旅館。隨即和幾個夥伴一起跟當地導遊去周圍轉了一圈,看穀底幾近幹枯的科爾卡河床、峽穀兩邊山坡上的梯田、印加前建築的廢墟以及茁壯強悍的仙人掌。其間發生了兩件事:一是凱文走路時東張西望,腳下被石頭絆了,衝前摔了一跤,手和手臂上擦破了好幾處,新買的攝像機也破了相,不過因為他保護及時,仍能正常操作;二是跟著我們轉悠的旅館養著的一頭漂亮的羊駝在半路上突然無緣無故從後麵衝上來猛撞我的屁股,惹得走在後麵的人哈哈大笑。在墨爾本大學剛讀完博士的Erin還問我有沒有被“強暴”了的感覺。

天黑後我們一群人坐車經過其維去一處溫泉洗澡。那裏專供外國遊客使用的是個像遊泳池似的露天大池。在路上安德雷斯說他上次來時因為水太燙而沒呆多久就被迫上岸了,但今天的水一點不燙,肯定低於體溫,露在水麵上的腦袋最可憐,得在颼颼涼風中受苦受難。這是我第一次享受室外溫泉。

 

 

第五十天  2006.11.16  星期四 

科坡拉克-科爾卡大峽穀(Colca Canyon)-阿雷基帕

清早6點離開旅館沿著科爾卡大峽穀去著名的禿鷹關。

科爾卡大峽穀是世界上最深的峽穀之一,其最深處達3,269米,比美國亞利桑那的大峽穀深兩倍多,當然遠不如大峽穀那樣幾乎直上直下,氣勢恢宏。

禿鷹關是觀察安第斯禿鷹的最佳地點,這一帶的峽穀深1,000多米,每天清晨和黃昏都有成群的禿鷹在這裏遊弋捕獵。不知是因為我們到得遲了些,還是禿鷹們今天碰巧另有安排,反正剛下車時還看到幾隻鷹遠遠地在峽穀上下盤旋翱翔,後來就“千山鳥飛絕”了,讓幾百個望眼欲穿的遊客大失所望。

關於安第斯禿鷹的幾個有趣事實:

它們頭上和脖子毛發稀疏是為了充分利用高原上強烈紫外線的消毒效果;它們56歲時性成熟,一旦找到伴侶,必定白頭偕老(它們能活50多歲);母鷹每兩年下一個蛋,但是如果蛋掉了或被拿走了,它就會補下一個。

路邊山岩上看到幾隻肥壯的體形跟兔子一模一樣的灰色動物,但拖著根很長的尾巴。心想:不是說“兔子尾巴長不了嗎”?這一定是南美的特產。後來有見多識廣的人說這不是兔子,而屬於鼠類。

下午2點回到阿雷基帕。參觀聖多明戈教堂和慈悲教堂後在街上閑逛。

晚上9點坐夜車離開,很快就上了與西北-東南走向的太平洋海岸並行的秘魯的交通大動脈-全長2,600公裏的泛美高速公路。

一夜無事。

 

 

第五十一天  2006.11.17  星期五 

阿雷基帕-納斯卡(Nazca

5:30到納斯卡。當地接應環節出了點問題,在車站外路邊等了幾十分鍾。6:20才到旅館。

納斯卡是安第斯山脈和太平洋之間的納斯卡沙漠中的一個綠洲小鎮,使之舉世聞名的是在鎮外一片方圓近500平方公裏的戈壁上散布的一千多個幾何圖形和70餘個生物圖形。幾何圖形中包括直線、圓圈、螺旋形、各種三角形、長方形、梯形、不規則四邊形,以及不同圖形或線條的組合。生物圖形中許多形象生動,清晰可辨,如蜂鳥、蜘蛛、猴子、禿鷹、狗和植物等,在一個陡峭的的山坡上,甚至還有個長著一雙巨大的眼睛、正在招手的人像(許多人說他穿著的是宇航服);還有許多圖形則不易看出名堂。圖形中最長的達270米。由於尺寸巨大,這些圖形隻有從空中鳥瞰才能看出名堂,因此直到二十世紀的三十年代它們才被在這一帶進行空中勘察的飛行員發現。

據說這些圖形是公元前200年至公元600年間存在於這一區域的納斯卡文化的一部分。

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在1995年將納斯卡圖形列為世界文化遺產。

從在網上簡單搜索到的資料看,專家們在納斯卡圖形問題上有兩點意見基本一致,一是弄出這些線條的方法,即把戈壁表層的酸性礫石撥開,利用它們的深灰色與底下泥土的淺灰色的差異形成線條;二是這些線條得以保存長期的原因在於這一帶的氣候異常穩定,幹燥、無風、幾乎恒溫等因素極大地減緩了石頭風化、沙土流動的速度。但是在古人為什麽要在大地上畫自己無法看出全貌的圖這一最關鍵的問題上,專家們意見紛紜,莫衷一是。以下是我讀到的幾種假說的概括:

外星人說:這些圖形可能是幫助來自其他星球的飛行器著陸和起飛的導航標誌;

祭天說:古代納斯卡人可能將這些大地繪畫作為獻給天神的禮物,以祈求天神的保佑;

星象說:這些圖形可能反映了隨季節的變化而星轉鬥移的現象,因而是張巨大的天文圖,或者是種曆書;

水源圖說:這些圖形可能是顯示地下水源走向的地圖;

祈禱說:這些圖形可能代表一種特殊的“神廟”,線條是人們祈禱時必須遵循的行進路線。

還有些近於荒唐的猜測,如這些是某個巫師在吸食毒品後感覺騰雲駕霧時信手畫出的圖案等等。

我們恐怕永遠不能解開這個謎底。

不過我們能夠從空中親眼目睹這個謎麵。

我、斯蒂芬、金波麗以及FelichGwyneth輪在最後一批上飛機。微型的專用機場就在旅館外馬路的對麵。艾彌是在我們前一批去看了納斯卡圖形的5人之一,下了飛機還是搖搖欲墜的樣子,神色慘白,臉上還留著淚痕。她說她剛起飛就頭暈,很快就嘔吐不止,什麽也沒看見。跟她在一起的凱絲則不無驕傲地說她看到了所有那些主要的圖形(旅館裏有個顯示全景的沙盤模型)。

這是我第一次乘坐6座的固定翼小飛機。

飛機起飛後很快從分隔成條條塊塊的綠洲邊掠過,飛越一片低矮的丘陵,一會兒就到了圖形區的上空。除了一些橫豎交叉的線條,我們首先看到的是那山坡上的人像。我坐在飛機後排的左麵,而機身在向右下方傾斜,同時駕駛員開始通過耳機說什麽,機艙裏噪很大,聽不清多少他的話,不過根據經驗,我判斷他一定是在介紹那人像,讓坐在右邊的人拍照,然後會把飛機轉向,給坐在左邊的人同樣的機會。飛機果然立即來了個180度的急轉彎,我趕緊把鏡頭對著那山坡按快門,等相機處理信息完畢,接著再按快門。數碼相機不能卡嚓卡嚓連續按快門的缺點在這種時刻讓人恨得咬牙切齒。

飛機轉眼到了第二個主要圖形的上方,以昏花的老眼,我隻能看出地麵上青灰色中模模糊糊的線條,根本辨認不了圖象,於是徹底放棄了觀察,把所有精力都集中在拍照上,隻要飛機朝左下方傾斜,我就把鏡頭對著大地,盡力多按幾次快門。所以嚴格地說,我跟艾彌一樣,在約20分鍾在圖形區上空盤旋時,也是幾乎什麽都沒有看到。

飛機做第一個180度大轉彎時,坐我邊上的斯蒂芬的臉色就變了,一兩分鍾後他就雙手捧著座位前預設的專用塑料袋猛烈地嘔吐起來,斷斷續續,直到回到機場前才停止。FelichGwyneth兩個下飛機時也是愁眉苦臉,結果就剩下我和金波麗兩個按照傳統與駕駛員拍了合影。

回到旅館,急不可待地檢查攝影成果,雖然無法細辨,但至少能看出蜂鳥、禿鷹、猴子等圖案,肯定有所收獲,才鬆了口氣。

然後獨自走了近40分鍾去鎮上。又是個挺不錯的小鎮,草坪上、彩石路麵上、公共汽車停靠站上以及路邊的長椅扶手上,到處是納斯卡圖案。我先找家網吧上了會網,接著在一家叫“南國”的中餐館舒舒服服吃了頓飯。

下午去距納斯卡30公裏的Chauchilla參觀墓地。這是個非常奇怪的地方,說是墓地,卻沒有一個墓堆、沒有一塊墓碑,整個是一片平坦的灰白色的戈壁灘。據說在這裏發掘到的最古老的墓可以追溯到1,000年前,而我們看到的是十來個今人仿舊複製的泥塊砌成的墓坑,坑的頂上有為參觀者遮陽的涼棚,坑裏或是相對完整的木乃伊,或是骷髏,或是成堆的骨頭。木乃伊上多半裹著布料,有的還披著長發。看得出有人為這些木乃伊著意打扮過一番。坑裏還放著些殘破的陶器或陶片。

有古墓就有盜墓。這片墓地在過去的幾個世紀裏不知被人貪婪地梳理過了多少遍(在1972年,一夥人甚至租了台推土機來此覓寶。盜墓往往發生在滿月之夜,因為據說鬼魂在滿月時不出外遊蕩)。盜墓人各取所需,他們不屑一顧的木乃伊等才得以留存至今。許多屍骨依然混雜在砂礫中。以其敏銳的專業眼力,維多利亞三下兩下就從泥裏踢出了一塊骨頭,說可能是人骨,然後又踢了幾腳泥土,把那骨頭蓋了起來。

直至19997年,政府才立法禁止在此盜墓。

出戈壁灘前看到一隻貓頭鷹,守在一個洞口前,大概在等著田鼠探頭。

回納斯卡前還參觀了一個家庭陶器作坊和一個所謂的黃金加工廠。前者名副其實,有工作室、烤爐、陳列室等,當家的是個幽默的大胖子。後者更像個礦石陳列室,而主人的拿手好戲是邊彈吉它邊唱歌。

到納斯卡鎮上後已經黃昏。一些人去參觀介紹納斯卡圖形Didactico Antonini 博物館,我和阿黛爾在街上走了會兒,隨後又去那家“南國”餐館美美地吃了頓飯再回旅館。

晚上斯蒂芬告訴我說安德雷斯主動告訴大家他是同性戀,從16歲起就“覺悟”了。我早注意到他的行為舉止有點“娘娘腔”,尤其是說話時手勢的“花旦”動作。他的另一蹊蹺之處是有幾次旅館房間緊張時他安排凱絲跟他同房(團裏有金波麗、凱絲和愛爾蘭人Geraldine三個單身女性),凱絲是個野姑娘,但安德雷斯作為領隊,難免有濫用職權、職業道德欠低之嫌。如此一說,他就清白了。

非洲之行初次接觸女同性戀者,這次初次接觸男同性戀者。

 

 

第五十二天  2006.11.18  星期六 

納斯卡-瓦卡奇那(Huacachina)-皮斯科(Pisco

8:30離開旅館。今天的交通工具非同尋常,那是一排老掉牙卻依然跑勁十足的美國車。司機個個都是彪形大漢,戴著墨鏡,活像黑幫殺手。剛出發,坐我邊上的桑德拉就碰了碰我的手臂,示意我看前麵的司機左手戴的戒指,那是個碩大的金戒,中間鑲嵌著一個$標誌。這可真是大言不慚的美元崇拜。

在泛美高速公路上走了20公裏後到位於納斯卡圖形區中間的搭在路邊的鐵架觀察平台。昨天在飛機上看到過它。從平台的十幾米高的頂上能看到大樹、蜥蜴、手掌等圖案。這平台是德國數學家和考古學家瑪利亞·瑞切(Maria Reiche 19031998)為世人能就近欣賞納斯卡圖形而捐款建造的。瑞切以下半生近50年的時間致力於納斯卡圖形的研究和保護,關於圖形起因的“星象假說”就是她在《沙漠之謎》一書中提出的。

離開平台,出了圖形區後前行不久,我們的車隊又靠邊停了下來,司機們比劃著讓我們回頭看,原來是路邊山坡上的岩石輪廓酷似一個仰麵朝天的塌鼻頭像側麵。不知是天然形成的,還是修路時炸山的結果。

11:30到綠洲小村瓦卡奇那。這裏是個被四周高大的沙丘懷抱著的一個長方形的湖,有點像甘肅敦煌鳴沙山下的月牙泉,不過恐怕要比月牙泉大上百倍,湖裏還能讓人蕩舟。環湖一圈長著大樹,鋪著草皮,有戀人相擁席地而坐,而幾十步開外就是幾十米高令人生畏的黃色沙丘。又一個奇怪的地方。

我們到瓦卡奇那的目的是衝沙和滑沙。

衝沙是坐在特製的與吉普相仿的車(英語叫buggy,但絕不是詞典上說的那種“輕便馬車”)上,像坐過山車似的在沙丘間以極高的速度忽上忽下,左轉右旋。大家也像坐過山車似的一麵緊緊抓住身前的把杆,一麵扯著嗓門狂呼亂叫。

滑沙是在沙丘的頂點,趴在像衝浪板那樣的板上,手拽著把手,buggy司機頭朝上,背朝下,雙腿橫跨在你兩邊,猛力將你往下一推,你就“飛流直下三千尺”了。同樣一個二三百米的坡,滑行距離的差距可以長達幾十米。等所有人都下來了,buggy也到了,於是又是一陣衝沙,到另一個沙丘的頂端,又來一次滑沙。我滑了4次,為拍照放棄了最後一次。

以前沒有衝過沙,也沒有滑過沙。又是全新的“老夫聊作少年狂”的體驗。

這裏的沙漠沙丘簡直比撒哈拉還撒哈拉。

2:30離開瓦卡奇那。這次坐的不再是威風凜凜的美國老爺車,而是普通的長途巴士了。4:15到太平洋畔小城皮斯科後立即上街,在城中心的阿馬斯廣場和附近的主要商業街拍了幾張照片。

皮斯科有13萬人口,以出產同名的白蘭地著名。這一地區孕育過南美最發達的古代文明之一-帕拉卡斯文明,又是十八世紀時反西班牙殖民統治的革命根據地。

晚上全體坐車去幾乎20公裏以外的帕拉卡斯碼頭邊的一家餐館吃飯。嚐了皮斯科酒。那酒很凶,燒嗓子,味道一點不好。我喝了小半杯後就往剩下的裏麵摻可口可樂,結果遭到其他人異口同聲的強烈譴責。

皮斯科酒是秘魯、智利和波利維亞三國的主要酒精飲料,而最大的生產國是智利,其年產量是秘魯的50倍。秘魯不斷地試圖通過法律途徑在國際上禁止智利使用“皮斯科”的名稱,就跟法國人想禁止別人使用“香檳”的名稱一樣。

其實皮斯科酒“出身下賤”:它是當年窮人采用印地安人的土法,將上層西班牙人不屑一顧的劣質葡萄蒸餾而成的,隻是因為便宜而又烈度高、容易醉人而特別受到往來與南美和歐洲之間的商船上的水手以及碼頭工人的青睞。

 

 

第五十三天  2006.11.19  星期日 

皮斯科- 巴雷斯塔斯群島(Ballestas Islands)-皮斯科-利馬(Lima

            清早又到阿馬斯廣場一帶轉了圈,沒拍照。

            早飯後坐車到帕拉卡斯碼頭。等船時看人給在海堤邊昂首闊步的兩三隻鵜鶘喂魚。水裏還漂著大大小小七八隻。

            出海後遠遠近近的天空裏水麵上可看到更多的海鳥,有時上百隻排成一字隊形飛行,場麵壯觀。

帕拉卡斯半島的北端山坡上有個與納斯卡圖形異曲同工的巨大圖案,據說長2百來米,刻痕深達5060厘米,人們通常稱其為蠟燭架,也有人說它是個三齒魚叉,還有人認為它象征能作迷幻藥的曼陀羅的葉子。不管代表什麽,鑒於它麵朝大洋、指向內陸、在10海裏以外就能看到的特點,人們普遍同意它是個導航標誌。對我來說,它是南美又一個神秘的迷。

快艇疾駛不到半小時就到了巴雷斯塔斯群島。早知來此是為了看海鳥海獅海豹,但沒想到海鳥海獅海豹居然如此之多。在大則方圓數百米,小則難容桌麵,高則二三十米,低則海浪能衝刷岩頂的幾十個小島或礁石上,到處是密密麻麻的海獅、海豹、企鵝、鵜鶘、海鷗、鸕鶿、鰹鳥、火烈鳥以及其他不知名的海鳥。海獅海豹大部分在陽光下打盹,酥軟懈怠,小部分在灘邊戲水,也是懶洋洋的。海鳥多半在佇立沉思,還有些在梳理羽毛或上下盤旋。

一個多小時穿梭在島嶼之間,我拍了一個多小時的照片,盡管浪濤顛簸,盡管前麵人頭阻擋。讓我著迷的不僅是前所未見的驚人數量的海鳥海獅海豹和色彩鮮豔豐富、形狀多姿多態的礁石,還有那些緊緊攀附在嶙峋的崖壁上的各種貝類。

作為秘魯最重要的海洋自然保護區,帕拉卡斯半島和巴雷斯塔斯群島是150多種鳥類的家園,在高峰時有7百萬鳥棲息在這一帶。一些島上的坑裏沉積的鳥糞據說厚達50米以上。除了海獅海豹以外,海豚、鯨魚也經常出沒於這一片海域,不過我們無緣見到。

回皮斯科吃了午飯後在隻有一間小屋的長途汽車站等了好長一會兒,一點上車,3:45到達這次南美之行的終點-秘魯首都利馬。

在旅館安頓好後還是照例隨安德雷斯作市中心遊,然後共進各奔東西前的“最後的晚餐”,眾人互相祝願。

在等上菜時溜到旁邊的阿馬斯廣場拍了幾張夜景。

明天中午阿黛爾就去美國,桑德拉回新西蘭,艾彌等好幾個事先預定了別處的旅館,上午搬走,維多利亞等3個加拿大人晚上去機場回國,凱文、金波麗和Geraldine也是晚上走,分別去秘魯北部繼續旅行。仍留在旅館的將隻有斯蒂芬、凱絲和我。斯蒂芬在從倫敦出發前就訂下了明晚的房間,他邀請了凱絲跟他同住。我還住3晚,在利馬呆最久。

 

 

第五十四天  2006.11.20  星期一 

利馬

            吃早餐時聽說昨天夜裏眾多夥伴在旅館的酒吧裏喝得酩酊大醉,又哭又笑,一直鬧到半夜。

最後一次跟金波麗一起上街拍照,在一個多小時裏順著幾條主要大街走了阿馬斯、BolivarGrauBolognesi和五月二日五個廣場。

不言而喻,利馬也是“西班牙製造”。自15351月以來,它從幾十個街區發展成了今天擁有920萬人口的大都市和國家的政治、工業及金融中心。三分之一的秘魯人住在利馬,而這些人創造了全國國民生產總值的45%。

在我們這樣的外來人眼裏,利馬市中心的特點是眾多殖民地時代留下的宏偉而又精致的建築和紀念碑。

在距旅館不遠的路邊看到一貌似倉庫鐵門的上上下下設了整整12個鎖,赤裸裸的“此地無銀三百兩”。

金波麗是個不錯的旅伴,經驗豐富,體力和精力都充沛。

回到旅館後把行李搬到自己的房間,讓斯蒂芬和凱絲可以盡情逍遙。

中午前又回到阿馬斯廣場,看12點開始的總統府衛隊例行換崗儀式。儀式的主要內容是軍樂隊的隊列操練和演奏,他們在上為柵欄的圍牆裏麵,圍牆外隔幾米站一個背槍、持防暴盾牌的警察,觀光遊客被擋在十幾米外的馬路對麵,附近路口停著架有高壓水槍的裝甲車,總統府屋頂陽台上有人用望遠鏡監視著底下人群的一舉一動。旨在娛樂公眾卻又如臨大敵。這恐怕又是9.11無窮無盡的後遺症之一。

下午隨一個總共才4個人的小團去利馬東南約31公裏處的帕恰卡馬卡(Pachacamac)遺址。從公元200年起至十六世紀,帕恰卡馬卡是安第斯山脈中段最重要的宗教聖地,這裏占地85公頃,主要廢墟有帕恰卡馬卡神廟、太陽神廟、聖女宮和墓地等。但實際上除了基本重建完成、嶄然一新從而顯得不倫不類的的聖女宮,整個遺址基本上就是一個巨大的錐形土堆和各處坍塌的低矮的土牆。

途中在一個紅色的教堂外停了一會。

這個35美元的半日遊好象不值。

晚上送走了維多利亞等人。

 

 

第五十五天  2006.11.21  星期二  多雲

利馬

            一早坐公共汽車去利馬30個區裏最著名的米拉佛羅裏斯區(Miraflores),海邊轉轉,街上逛逛,吃頓早餐,當然也少不了像孫大聖那樣撒一泡尿。

            然後打的去國家博物館。這裏名副其實:規模宏大,展品精美,布置舒暢,光線明亮,涵蓋曾經在秘魯這塊土地上生息繁衍過的各種土著文化的全部變遷曆史。

            出了國家博物館後還是打的去金器博物館。金器博物館成立於二十世紀八十年代,一度是利馬的頭牌博物館,藏品曾多次出國展覽。其創始人Miguel Mujica Gallo擔任過秘魯的外交部長、駐奧地利和西班牙的大使,博物館裏成千上萬件哥倫布前的金麵具、金俑、頭飾、珠寶、刀劍等等工藝品以及若幹木乃伊是他一生搜集積累的成果,其中許多收購自盜墓人之手。不過從一開始起就有專家對他的部分收藏品的真偽有所懷疑。Miguel Mujica Gallo1993年去世以後,其子女為爭奪遺產而同根相煎、大動幹戈,有人為泄憤而向外界透露了博物館以偽充真的內幕。政府有關當局在2001年組織對館藏的4,349件金屬器皿進行了一次全麵分析測驗,發現其中4,237件肯定是膺品,其餘一百來件的可靠性也嚴重存疑。換句話說,當時博物館裏幾乎所有的金器、銀器、銅器等全是假的。加上其展品裏,金器本來就隻占一小部分,所以這博物館恐怕是世界上最不名副其實的一個。

醜聞爆發後,博物館指天發誓,他們是上當受騙被人蒙了,並撤下了所有被鑒定為假貨的展品,同時申請豁免消費者權益保護機構決定的約值17,700美元的罰金。當然,許多人對他們的解釋和申請嗤之以鼻。

有趣的是,金器博物館並沒有因此而壽終正寢,甚至都沒有改名。我不知道其輝煌時期的景象,反正現狀是夠淒慘的:場地窄小,布置淩亂,展品蒙灰納汙,一片苟延殘喘。如同我在非洲如埃及開羅、坦桑尼亞阿魯沙等地參觀過的一些博物館一樣,這裏展示的不僅是古人的技藝和審美,更是今人得過且過的頹廢心態。

博物館的另一部分是殖民地時代的兵器,有長短火槍、佩劍、匕首、火炮等等,倒是洋洋大觀,值得一看。

晚上上網。

 

 

第五十六天  2006.11.22  星期三  多雲轉晴

利馬

上午乘公共汽車去拉戈(Larco)博物館。

下車時無意中發現在十字路口上竟能看到4家中餐館的招牌。

跟金器博物館一樣,拉戈也是個私有博物館,顧名思義屬於拉戈家族(創始人為秘魯考古學家Rafael Larco Hoyle),然而早在1926年就成立了,曆史遠比前者長得多。質量也不可同日而語,其文化、金銀、陶器、石器、織物等館都象模象樣。而留給我最深刻印象的則是這裏的三大特點:首先無疑是色情陶器館,裏麵展覽的陶器除了表現男女性器官、各種姿勢的手淫、性交、口交、肛交,還有鬼交、人鬼交、動物交配, 以及喂乳、分娩等。此前在秘魯參觀過的一些博物館對這一主題也略有觸及,但如此的集大成肯定是絕無僅有,難怪網上百科全書Wikipedia(維基)上說這裏是在南美旅遊的必到之處。這裏的第二個以前聞所未聞的特點是儲藏室也對外開放,也就是說,參觀者可以看到博物館收藏的全部45千件文物。這些儲藏室就像圖書館,區別是幾乎頂到屋頂的玻璃架裏放的是陶器而不是書本。當然玻璃架都是鎖著的。這裏最後一個令人讚美的特點是麵積不大但設計精致美麗的館外庭院。南美有的是奇花異草,難的是布置出無以言傳同時一望即知的品位趣味。

從拉戈博物館步行回市中心,途中穿過文化公園,在草坪、綠樹、雕塑、噴泉之間,有人在拍攝電視廣告,有人在跑步健身,更多的是青年男女在擁抱接吻。

午飯後參觀中央儲備銀行博物館。這是幢二層樓房,地下室展出的是印地安人的金器、金俑、首飾等,二樓主要是油畫。所有展品大概都是儲備銀行收藏的藝術品。大樓裏外有好幾個警察。參觀免費,不過得查看身份證件。

離儲備銀行博物館不遠處是宗教裁判博物館。在1570年至1820年期間,這裏是西班牙神聖宗教裁判所,異教徒或同性戀等在這裏的地下室裏被鞭笞、被火炙、被羞辱,今天我們看到的是真人大小的蠟像和模擬的施刑場景。裏麵有個倒黴蛋帶頂高帽子,胸口畫著個大叉,活像文革遊街的黑幫,隻是那大叉是紅色的,而文革時慣用黑叉。(值得一提的是宗教裁判的對象僅限於白種人。西班牙皇室執行“內外有別”的政策。)

然後去唐人街。路上看到一群人在一幢毫不起眼、不知為何處衙門的平房前示威,跟示威者人數差不多的警察拿著防暴盾牌站在外圍和馬路對麵看熱鬧,也不封鎖交通,而行人都熟視無睹,我行我素。

利馬的唐人街跟悉尼的很相似,也是短短一條行人街,兩端豎著牌坊。附近也有個國民黨支部。盡管距聖誕節還有一個多月,許多商店已經是清一色的節日裝飾品了,除了聖誕樹,最多的是表現基督誕生情景的茅頂馬廄模型。

 

 

第五十七天  2006.11.23  星期四  多雲

利馬

利馬最後一天, 也是這次南美之旅的最後一天。

清早去更像商場的郵局、早不通火車的火車站和保存著一小段當年利馬老城牆廢墟的一個新建不久的公園拍了幾張照片。然後坐車去米拉佛羅裏斯區的印加市場買紀念品。到那裏時多數店鋪還沒開張。

接著去藝術博物館和聖弗蘭西斯科教堂。

藝術博物館的建築和展品都賞心悅目,就是拍照得付錢有點讓人不快。

教堂底下的地道是從前利馬的墓葬地之一,內有幾個圓形大坑,坑底是用人體屍骨拚成的圖案:其中央是一堆頭顱,圍著頭顱呈放射狀放置一圈腿骨(?),接著是一個由頭顱構成的圓圈,然後又是腿骨,外圍是兩圈頭顱,它們的中間是粗短的不知身體哪個部位的骨頭。

世界上大概隻有灑脫的南美人才會肆無忌憚地將屍骨作為藝術手段。

最後回到市中心的阿馬斯廣場。到這裏多次,今天終於有時間進大教堂裏麵參觀。

不過更讓我流連的不是廣場四周的大廈教堂,而是廣場上各色人等形成的景色,尤其是那些激情親吻的小夥姑娘。我在哪裏都沒見過有這麽多的年輕人在大庭廣眾如癡如迷、如火如荼地接吻。難怪那天去帕恰卡馬卡遺址途中經過米拉佛羅裏斯區海邊時,導遊小姐讓我們看路邊一個巨大的接吻雕塑,驕傲地說:“看到沒有?我們利馬人就是這樣接吻的!”

晚上9點坐旅館安排的“野雞”出租車到機場。

在侯機室裏接受了有關在秘魯旅遊的調查采訪。

11:50起飛。

在利馬共停留了4天半,這可能是我的旅行史上除北京和台北以外呆的時間最長的城市了。旅館裏的人不用說,那看門的老頭每次見到我從外麵回來,老遠就為我打開了門;連每天去吃晚飯的那家中餐館的老板和老板女兒都成了熟人,可惜他們除了西班牙語,隻會說點客家話,無法交流。

 

 

第五十八天  2006.11.24  星期五 

布宜諾斯艾利斯

飛行約4個半小時,當地時間早上6點半又回到阿根廷的布宜諾斯艾利斯。

在機場整整呆了一天,正好從頭到尾看完Quintin Jardine的偵探小說Poisoned Cherries (《毒草莓》)。

 

 

第五十九-六十天  2006.11.2526  星期六-星期日 

布宜諾斯艾利斯-奧克蘭-悉尼-堪培拉

淩晨1:40離開布宜諾斯艾利斯,飛行14小時,當地時間11267:40到奧克蘭。很快轉機,11點到悉尼。16:15回到堪培拉。

從手表上看,從利馬到悉尼,花了整整59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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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秋心情 回複 悄悄話 感動!
花了兩天時間,在古狗地圖的幫助和對照下,讀完了樓主的南美遊。
謝好文和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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