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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盡黃沙不見金(六十三): 不如跳舞

(2023-07-26 01:20:00) 下一個

夜幕降臨。

星星點點的燈火升起在城牆上、蜿蜒的長城上、沙漠的帳篷邊。無邊的黑夜,沒有一顆星星,幾點燈火把夜空映襯得更加幽深。

駱駝跪倒在沙窩裏休息。

旁邊的大帳篷裏,燈火通明,宴會上的人們飲酒正酣。

商隊所有男人都出席了宴會,帳篷裏鋪著厚厚的地毯,兩排小矮桌上擺著簡單的飯菜,無非是牛羊肉幹、幹果之類。

從主人開始,男人們輪流向尊貴的客人----守將敬酒。守將來者倒也來者不拒。看年輕的男人喝得如此爽快,男人們越發興奮起來。

有人拿出三弦琴,唱起了大流士的歌。

立刻有人說沒有人跳舞。

明亮的夜空怎能沒有月亮。有人起哄。

快把月亮請出來。主人挑著眉毛說。

 

帳篷的門簾子一掀,一個女人側著身體,進了帳篷。

她赤著雙腳,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怎的,步伐踟躕,像是不會走路一樣。

音樂一頓,放慢了節奏,跟隨著她猶豫的步伐,耐心而有力地演奏著。

她身穿著翠綠色衣裙,是芭蕉葉般濃得幾乎要滴落在地的那種綠,這顏色如果穿在白得發亮的女人比如妮娜身上,非常合適。在她身上就襯得皮膚有點黃。所幸做衣服的人懂得焦點不能隻在一處的道理,衣裙上綴著各種珠子和金線,一動晃得人眼花。再加上上下兩段綠中間,那明晃晃的白皮膚,有點顯黃也可以忽略不計了。

小晚扶了扶腰間的緞帶(裙子大了點,妮娜加了條緞帶),一邊擔心裙子會不會掉,一邊轉過身體。可恨的妮娜,居然沒有不露肚皮的舞裙。

琴聲不耐煩了地拉了個高音,然後開始加快。

麵紗上的雙眼拋了個眼刀給樂師,抬起雙手。

男人們本來雙眼射出了貪婪的光,她一開始舞蹈,大家差點扔掉酒杯,幸虧桌子矮,才沒跌倒在地。

小晚伸出裸露的雙臂,左邊探一探,右邊探一探,似是探風向,又像是印度魔術師在放蛇。琴聲大亂,半天才穩住節奏,硬著頭皮跟著她一起“放蛇”。

主人低下頭找地上是否有縫。

她先順著矮桌“放蛇”,所放之處,眾人“傾倒”,然後一步一步挪向主座。她瞄了眼中間主位左側的矮桌旁端坐的主人,很好,主人已經不敢抬頭直視了,就不魅惑他了。

她扭過臉正對著主座。

還是完美的下頜線,明亮的雙眼,大漠的風沙磨礪下,他好像清瘦了些,卻更有男人味。

此刻他定定地盯著她,似乎要在她臉上剜出兩個洞。

可惜,這個男人不喜歡自己。不然,這支舞不用跳得如此尷尬。

突然她玩心大起,想捉弄一下男人。她對著他眨巴眨巴眼睛,認真地“放蛇”。先是在他身側放蛇,左邊放放,右邊放放。然後背對著他,抖動著腰肢向後仰,慢慢下腰,想玩向後仰視。下到一半,發現腰下不去了。她又抖了抖腰,想再努力一下,僵硬的身體不受控製地往後倒去。

她啊的一聲叫出聲來。

然後,結結實實倒在了……男人的腳上。

一雙大手最後時刻扶住她的雙臂,厚實的繭子擦過她的肌膚,溫熱的掌心讓她冰涼的肌膚緩和了一些。

男人從後麵扶她起來。

她扭過身想道聲謝。男人已經放開了手。

她訕訕地閉了嘴。

“將軍,我們的舞女喝多了,讓您見笑了。”主人決心死馬當活馬醫,“來來來,把酒滿上,我們再飲幾杯。”

“多謝大家美意,慈先不勝酒力,不能再飲了。”男人說。

“將軍累了,快扶將軍去休息。”

“我不累。”男人說,“天亮以前,我要趕回關裏。慈先就此向大家告辭。”

主人臉的都綠了。眾人麵麵相覷。

主人一咬牙,低頭叫仆人喊妮娜過來。

“將軍,再飲幾杯吧。”

男人擋開伸過來的酒杯。

“再飲就要誤事了。告辭以前,慈先有件事想拜托各位。”

“什麽事?”

“有位故人,與我失散多時。如今得知她在商隊之中,慈先想請主人割愛,讓我帶她回去。如果主人賞臉,定重重酬謝。”

“不知將軍所說這位故人是誰?”

“就是這位跳舞的姑娘。”他向蹲坐在主座旁還沉浸在羞愧中小晚伸出手,“孟姑娘,別來無恙。”

眾人喜極而泣。

 

原來將軍跟孟姑娘認識,真是天作之和、老天有眼……主人滔滔不絕地讚歎著,利落地把蹲在地上的小晚提起來,推到風許懷裏。

“我……我……有話跟你說。”小晚蜷縮著身體。

“不急,一會慢慢說。”他嘴角一彎,雙手把小晚被凍得冰冷的雙手緊緊握住。

“別……你馬上就回城了。我們在帳外去說,很快的。”

“誰說我現在要回城?”

“你不是告辭了嗎?啊……你放我下來”夜空中傳來她的驚慌的叫聲。

風許將她打橫抱起。

“我說的是天亮之前回城。不向他們告辭,怎麽好好說話。”溫熱的氣息流動在她的耳邊,他大踏步走出帳篷。

“你能不能不要貼的這麽近。”她扭過臉道,身體滑出去了一點。

“你別亂動。”他手上加了力道,把她往懷裏送,在胸前緊緊抱住。

“衣服……我的衣服……你讓我下來,把衣服拿上。”

“你不是穿著嗎?”他壓低聲音道。

“不是這件……是正常的衣服。你先放我下來……讓我把衣服拿上,我的衣服很重要的,事關人命的。求你了。”

“……在哪裏?”他抵著她的額頭問。

“帳篷門外。”跳舞以前她放在了門邊,準備跳完舞就披上的。

他把她扛在肩上。走到門邊,他腳尖一勾,把衣物勾起,撈在懷中。

“諸位不至於讓我和故人在沙漠裏相談吧?”他朗聲道。

“早為將軍備好了。”早有人狗腿地指著遠離眾帳篷的一頂帳篷,“將軍放心,你們可以放心敘談,多久都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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