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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盡黃沙不見金(七十七):嫉妒

(2023-08-13 05:35:24) 下一個

為什麽是大哥?他立在朝陽中,像個冰柱,從內到外都涼透了。

從演武場回來,他就一直在琢磨小晚的話。從她的表情神色,他本能的感覺她說的不像假話。那個男人是誰呢?祁王和狄三少爺已經被他剔除,如果是他們,小晚大可以留在狄府或者王府,犯不上逃跑。他把允州的出色才俊扒拉了幾遍,想破頭也沒想出來。開始他以為那個男人可能不愛出風頭,轉念一想,不是風頭人物,小晚又如何知道他的大名呢?他苦思冥想,吃不香睡不安,直到看到大哥書案上的兔皮手套,才豁然開朗。

“他和我有雲泥之別”

“如果我老老實實呆在狄府,他一輩子也不會認識我,不會看我一眼,同我說一句話。”

大哥,隻有大哥才符合這個條件。

如果是別人,他還可以有點念想,唯獨大哥……大哥從小書讀得比他好,武功比他好,樣貌生的比他好,辦事妥帖穩重,進宮麵聖連聖上都對他青睞有加。他怎麽跟大哥爭?

“白先生,這是我的大哥。”

夏日綿綿細雨中,他向小晚介紹大哥。小晚的臉通紅。他當日還以為她害怕……

他痛苦地扶住了頭。

親隨端了木盆進來。

“順將軍,該泡生薑水了。”

他望著木盆裏的生薑水,心裏酸澀難忍,晃動的水麵波紋都在嘲笑他的幼稚和愚蠢。

“誰讓你進來的?”

他一腳踢翻了木盆。木盆桄榔砸在地上,水灑了一地和親隨一身。

“順將軍饒命,小的是奉您之命早晚給你送生薑水泡手……這不是孟先生……”

“住口!以後再也不許提這個名字,滾!”他的臉頰再次染上了紅暈,憤怒的紅暈。

 

小晚在夥房的工作突然加重了。以前想幹多少就幹多少,也沒人讓她按時上工。現在要頂著星星起,頂著月亮睡,剝不完的白菜幫,削不完的蘿卜皮。

怎麽現在夥房這麽多活?她問夥房的管事。

夥房的管事哼了聲,搭理都沒搭理她。

不到幾天,她的手也變成了紫砂掌。

她翻開著自己的手,哎,原來這裏真的每個人都這麽苦。以後,穿越的時候忘了帶點護手霜再穿過來,說不定可以賺兩個錢花花。

風荷開始害喜,需要幹草鋪床,拖人帶話給小晚請她幫忙。她來馬廄找端敏,馬廄裏除了幾匹老馬,空空蕩蕩。

她挑了簾子喊了幾聲,角落裏響起了回答。“忙著呢,等一會兒!”

過了一會,端敏一邊拴著腰帶一邊轉了出來。小晚捂住鼻子。

端敏,你怎麽也不背背人。她埋怨道。

你怎麽不說這會子來做什麽,人有三急,懂不懂?

小晚說明來意。端敏嫌棄地嘴一撇,草料都要喂馬的,誰有多餘的幹草給她。去去去,邊去。

大家都是穿越人,她都有孩子了。小晚懇求。

端敏倒吸一口冷氣。誰?

街上的……小晚眼神躲閃。

端敏歎了口氣,這麽冷的天,真是作孽。你隨便拿吧。回頭人問起,我隻有往順將軍身上扯哈。

小晚的手勢停住了。

出什麽事了?你跟順將軍挑明了?端敏敏感的捕捉到了她的表情。

小晚繼續理幹草。

嗨……大海裏還有很多魚。徐副將這兩天心事重重,趁虛而入好機會啊……趕緊勾引吧!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端敏吐沫橫飛。

端敏,你能不能歇會。小晚說,她不會打草垛。她拍了拍草,示意端敏過來幫忙。

端敏嘻嘻一笑,湊到她身邊,一邊打草垛,一邊說。

要不,咱倆湊一塊算了。大家知根知底……都是異人,烏鴉不嫌豬黑,怎麽樣?他眉毛揚起,約不約?

約什麽?她愣住。

他眨著眼,約呀……這個都不懂呀,你是不是異人呀?

小晚抓起一把幹草揚到他臉上。

約約約,約你個頭!好的你不往古代帶,靜把這些下流的東西往古代帶。你個下流胚,混蛋!

她發現幹草沒有殺傷力,順手抓起手邊的東西扔過去。

“哎,那個不能亂扔,那個是巴豆,扔到馬槽裏馬要拉稀的……”他護住頭部,過來奪巴豆。

小晚背過身子,繼續邊扔邊罵,端敏隻好從後麵抱住她,奪她手裏的巴豆。

不能扔啊……他喊道。

 

“你們在做什麽?”一個聲音冷冷的說。

糾纏中的兩人霍然抬頭,門口的簾子不知何時已卷起,風順牽著白玉驄正立在門口,後邊跟著幾個親兵。後麵的親兵沒看清,還伸長了脖子,像被捏住了脖子提起來的鴨子。

兩人趕緊分開。

“小順,不是你想的那樣。”小晚忙不迭拍拍身上的草杆道。

“哦,那是怎樣?”風順丟開馬韁繩,緩步上前,走到兩人麵前。

“端敏,我上次怎麽跟你說的?”他的語調平靜地像大海,“你活膩了嗎?”

“順將軍您誤會了。小人隻是讓她不要丟巴豆,才上手去奪的……”端敏跪倒在地。

“我親眼所見,你還敢狡辯?”他喝道。

“冤枉啊,順將軍,你真的誤會了……”端敏頭磕得梆梆直響,“小人什麽也沒做呀。”

“那她為什麽罵你下流?”他抬腳把端敏踹倒在地。

“這……小人……小人言語不檢……可……小人發誓,除了嘴上耍賤,小人什麽都沒做啊!”

“若我沒來,你會閑著嗎?”

“小人……小人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呀!”

“住口!讓她去勾引徐副將,你吃的是什麽膽子?”他順手一鞭子抽了過來。

怪不得徐副將一見小晚就麵紅耳赤,原來是他在下蛆。凡事最怕聯想,憤怒的大海卷起了狂風驟浪,頃刻間吞噬了海麵上所有的小舢板,夾帶著摧毀一切的力量。

“愣著幹什麽?來人!端敏與人行男風之事,穢亂軍營,還不綁了,交風將軍發落。”他下令道。

早有人拿繩子來捆端敏,端敏大叫冤枉。一進議事堂,交給風將軍,軍法處置下來,他不死也得脫層皮。

尷尬地立在一旁的小晚傻眼了。她本不想替端敏辯白,雖然不知道交給風將軍具體意味著什麽,她感覺到了毀滅的陰影。

“小順……你真的誤會了……我跟端敏是清白的。我沒有去勾引徐副將……”小晚扯住小順的胳膊道。

小順全身的肌肉繃緊,宛如鐵一般硬。他抬手把小晚的手甩開。

“清白……不是大哥嗎?怎麽又跟他……”他轉過臉望著她,聲音發顫,眼裏流動著痛苦,“你騙我。”

聽到大哥兩字小晚怔了怔。她忍住心裏翻騰的各種情緒。

“我沒有騙你。”

“那這是怎麽回事?”他用鞭子指著地上像攤爛泥的端敏。

“小順……我沒有……”小晚含著淚喊道,“你相信我。”

“相信?可以。”他一字一句地說,“讓我把他帶走。”

“小順!”她伸開雙臂攔住對方,“他隻是嘴皮子犯賤,你答應我從輕發落好不好?”

“從輕發落?”他不可思議地盯著她的雙眼,“你知不知道他是什麽人?他是個無賴,在京城靠妓女養活,在妓院裏跟別人爭風吃醋打死了人,才被發配到浮圖關的,不是因為朝廷追殺異人才發配來的。誰都可以,他不行!”

他的雙拳握緊,手上的鞭子的鞭稍微微發抖,胸脯劇烈起伏。

“小順,你聽我解釋……”

“不用解釋了。”

他麵色白的像雪。

“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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