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康兩個幽靈,在報廊前一直談到東方發白。臨分手,康幽靈拉著毛幽靈的手,老淚縱橫,依依不舍。
筆者本擬再費些筆墨把兩位惡魔的談話再渲染一下,但一時資料短缺,不夠鋪陳,原計劃上北京中共中央黨案館查閱,恰巧整理書櫥時翻到一本一九八九年第十二期《動向》雜誌,其中有《毛澤東秘密檔案被毀》一文,讀罷,不禁掩卷浩歎,毛澤東生前許多檔案資料,已遭華國鋒、李先念、汪東興等銷毀。想起朱子格言所說:“善欲人知,便非真善,惡怕人知,便是真惡”。可見這些資料齷齪異常,見不得天光,恐拍其中還夾雜著這批家夥的隱私和罪行。他們為了逃避曆史的審判,出此勾當,猶如當年納粹和日寇覆滅前夕,大肆焚毀檔案,殺人滅口一樣。不久前覆滅的伊拉克薩達姆政權,也是先毀滅檔案,然後攜帶國庫裏的美金,各自逃命,由此可見,老毛和他的無產階級革命家是些什麽貨色。不過話得說回來,中共欽定的黨史,連“井崗山會師”和“遵義會議”都能篡改,把國人皆知的“朱毛會師”改為“毛林會師”;硬在遵義會議的會場裏多放一張凳子,說是鄧小平坐過的,這樣的黨史,有何真實可言,筆者的黨史老師,是一位研究中共黨史多年的資深教授,在講課時,預先申明,學黨史對學生而言,是為了分數,對本人而言,是為了工作,各自過關,他的責任是按最新版本逐字宣讀,請同學不要提問,並打個拱手,請諸位包涵。一位同學在班上說,我把黨史是當《風月寶鑒》讀的,隻可反看,不可正看。此話引來一陣哄笑,也無人出來阻止,可見中共篡改曆史的把戲,早就被知識份子唾棄了,見不得人。
卻說毛幽靈剛才聽康生介紹了上海的情況,腦子裏突然浮現一個心上人來,欲知此人是誰,容我慢慢道來:
一九六一年八月,中共在廬山開內鬥會議,為了使會議開得輕鬆,讓首長們精神愉快,當時負責保安的公安部副部長兼江西省副省長,享有大閹盛名的汪東興,從南昌調來了幾個文工團,從中選出一批年輕美貌的姑娘,實行共產主義分配。按級別,毛澤東得了四位,黨交給他們得任務是伴歌伴舞伴其它,當然這“其它”,不是拙筆所能表述的。這四位姑娘中有位姓邢的上海妹,芳齡二十二歲,正是風流蘊藉,含苞待放之時。那天她穿了一件蘭色西裝裙,紮一根又黑又長的辮子,來廬山執行“革命任務”,據說那幾個晚上,邢小姐和偉大領袖配合得相當默契。臨分手,邢小姐哭得淚人兒一般,將腕上的英納格手表作信物,獻給偉大領袖。偉大領袖本是多情天子,大筆一揮,抄了一首《長征》詩,作桃李之報,日後邢小姐被毛澤東召往上海,金屋藏嬌,還給毛澤東生了個接班人。胡耀邦當權時,邢小姐上北京要名份,鬧得中南海紛紛揚揚,結果中央辦公廳給了他一個廳局長的待遇,享受屍位素餐,和張玉鳳相同,小毛澤東則被安排往成都軍區,享受團級待遇。關於毛澤東和邢小姐的風流韻事,筆者暫且打住,留待後文鋪陳。
提到廬山會議期間首長們的“艱苦樸素”,筆者不由心血來潮,勾起一件往事,因為這件往事,對我的頓悟,關係甚大:
一九八六年盛夏,筆者上廬山避暑,沿著山上人工湖的堤岸瀏覽風景,突然旅友發現,在一片茂密的叢林間,有一扇貌不驚人的鐵門,門口掛著一快“廬山博物館”的牌子,旁邊是售票亭,在售票亭的窗口,掛著一塊小黑板,上麵用白漆寫道:“一九六一年,中共中央在廬山召開會議期間,偉大領袖毛主席曾在這裏居住和休息……”令人奇怪的是,“一九六一”中的“六一”二字,被紙蓋住了,但又貼得不嚴實,被人撕開過。“六一”二字並非“反共”字眼,為什麽如此忌諱,欲蓋彌彰,筆者和旅友們研究了半天,百思不得其解。
買票進入大門後,繞過一個圈,天地忽然開朗,在傍山靠崖的一塊大草坪中,豎立著一幢規模和天安門廣場毛澤東紀念堂相仿的建築物,四周柏油路環繞,路旁燈柱林立,上懸玉蘭式掛燈,這在六十年代是極為奢華的裝飾。
進入大廳,在左側的會客室裏,陳列著一房毛澤東用過的家具,這家具龐大無比,所有的轉角都用綠絲絨鑲包,光那張床就夠五個人共睡,我目測它的寬度,遐思毛澤東、江青、張玉鳳、孟錦雲、邢小姐陪伴毛澤東在上麵騰雲駕霧……想當年太平天國天皇洪秀全的床也龐大無比,可與幾十個妃子同眠,可見英文中的“KING SIZE”是有來頭的,想必西方國王的床鋪也一定龐大無比。但是為什麽要將所有的轉角都包上絲絨呢,參觀者猜測紛紛,莫衷一是。最後還是一位旅友解釋得圓滿,毛澤東生性好色,對女服務員喜歡推推搡搡,為了怕碰痛玉體,才有此設計。
哦,此乃老毛的憐香惜玉之意,眾人恍然大悟。
穿過客廳,是一間幾百平方米的大舞廳。這裏三麵開門,打蠟地板,黃色的牛皮門上,鑲著軟釘,天花板上,暗燈盞盞,好不華麗。
那是一九六一年,那是全國餓死三千多萬人的一九六一年啊,中共怕饑民造反,大開殺戒,對人民實行血腥統治,在城市裏,有多少青年,以“跳貼麵舞”、“黑燈舞”、“流氓阿飛”等莫須有的罪名遭流放,送監獄,而你們這批偽君子,這批欺騙全國人民在國家困難期間與全民同甘苦,不吃肉的公仆,卻聚集在這裏勾心鬥角,鬥累了就擁抱年輕姑娘消遣,過著奴隸主般的生活。頓時,一股熱血湧上我的心頭,“人民被戲弄了”,“我們被欺騙了”的念頭,在我的腦際久久不能揮去。此時此刻,隻要是被中共宣傳欺騙過的人,都會有這種正義的衝動。
跳舞廳走廊的兩側,整齊地放著一溜玻璃櫃子,裏邊陳列著許多書畫和古董,不用說,都是抄家掠奪來的,給我印象最深的,有一隻胡文虎送給蔣介石的銀質硯盒,上麵鐫有雙龍搶珠,造型精巧,質地厚實,上下角還刻有兩人的署款。
從“廬山博物館”出來,我覺得天動地搖,天空的顏色突然變暗。我的胃裏仿佛有千萬條蛆在蠕動,我難過,我想大哭,我絕望,我想呐喊,我委屈,我想控訴:共產黨啊共產黨,你對我進行了幾十的灌輸教育,你騙得我們好厲害呀,你的信用絕對在我的心靈裏崩潰了!當我再一次看到黑板上半掩半露的“六一”二字,望這那搖搖欲墜的紙片,我頓悟了,為了怕人民知道真相,時至一九八六年,共產黨內還有人想欲蓋彌彰,給曆史做手腳。
賣文崽行筆至此,方悟自己把寫小說變成了寫控訴,下筆千裏,跑題甚遠,趕緊收回筆鋒,返回正題。
卻說毛幽靈告別了康生,急匆匆趕往北京火車站,想搭當夜的火車去上海會見心上人。無奈車站人多,陽氣旺,一群群年輕盲流,熱浪滾滾,陽氣正旺,毛幽靈一介陰魂,靠攏不得,正在焦急之際,忽聞一陣清脆的山歌聲,隨風飄來:
說顛倒,唱顛倒,
世事顛倒顛顛倒。
二十世紀怪事多,
回頭再看成笑料;
國民黨,建國府,
丟了南京守小島,
日本欲吞大東亞,
絞刑架上掛東條,
蘇俄中共好兄弟,
誰料翻臉動槍刀。
毛霸欲圖萬世業,
屍骨未寒妻坐牢。
“你辦事,我放心,”
毛屎坑裏漂遺詔。
胡耀邦,心雖好,
不及矮鄧詭計高。
六四血流千古冤,
此冤不雪天理杳。
地震水災國不昌,
天上降下蛤蟆妖。
幾時共產曾火紅,
可憐馬列今蕭條。
說顛倒,唱顛倒,
世事顛倒顛顛倒……
山歌抑揚頓挫,聲聲入耳,毛幽靈回頭,見半空道人右手梳理胡須,左手持著那麵“未卜先知”的幡旗,一路飄逸而來,笑嘻嘻問:“施主正計劃去上海吧?”
毛幽靈吃了一驚,抱拳道:“仙翁無所不知,在下正欲購票,但這裏陽氣滾滾,人氣如牆,逾越不過。”
半空道人仰天歎息道:“施主當年作孽太深,而今報應逐漸出現。”
毛幽靈驚訝道:“怎麽又是在下作的孽,此話怎講?”
“你當初愚頑無知,隻知道人多好辦事,說什麽‘在黨的領導下,隻要有了人,什麽事情都好辦’。我知道,施主的心思是要發動戰爭,滿足你搶奪江山,一將功成萬骨枯的欲望,日後可多些人做你的座下鬼,偏偏那個馬寅初剛直不阿,不識你的玄機,直言相諫,逆了龍鱗,你荒謬地將他和馬爾薩斯扯在一起,又搞了一個冤案。君不知,貶馬寅初一人易,但要治理日後多出的幾億人口就難了,恐怕後來的掌權者,幾十年陷在困境中解脫不出。唉,你不知要遺禍多少代人呢!”半空道人搖頭歎息。
毛幽靈滿臉羞赧,卻不服輸,還想爭辯,半空道人連連擺手道:“罷了,罷了,我知道你一生剛愎,從不認錯。”說罷,念了幾句咒語,將手中的旗幡一搖,變作仙鶴,蹲在腳下,對毛幽靈道:“貧道在武夷山煉了一爐仙丹,正欲前去開爐,從這裏去福建,可途經上海,捎你同去。”
毛幽靈驚訝道:“這……”
半空道人騎上鶴背,道:“你騎在我背後,隻管抓住仙鶴背就是了。”
毛幽靈有些猶豫,不敢上前。
半空道人催促道:“時間不早了,快上路吧!”
毛幽靈跨上仙鶴背,雙目緊閉,隻聽得耳邊風聲呼呼,雷霆滾滾,好不驚心動魄,不知過了多久,隻覺得一個趔趄,從空中連翻帶滾,墜落下來,屁股跌得生痛,不由抱住道人驚叫:“救命呀!救命呀!”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