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諦”出於“苦諦”之中
“苦諦”從何而來?如果分析這個問題,我們也許能確認某一特定的“因”,但若進一步跟蹤,我們將無可避免的發現這個“因”本身是迷妄心識產生的“果”,我們不會體驗到任何一種苦受不是由迷妄心造作的。如我們繼續跟蹤這個迷妄心識,我們會發現這一迷妄心識是由心相續中另一個更深層次的迷妄心識造作的。舉個例子,職場中的煩惱也許是由嫉妒心造成的,嫉妒心也許是由於缺乏自我認可造成的,缺乏自我認可進而是由於看不清因果法則。而且,看不清因果法則的迷妄心識無疑會加深缺乏自我認知的問題,它將是未來造成更多惑惱的因。這就象一個旋渦,令我們在苦海中沉溺得更深。
實際上如果我們具足智見,我們無疑會得到與佛陀相同的結論-集諦(苦因)生成於苦諦之中。集諦與苦諦並非分離,它們相互依賴於對方而存在。Walpola Rahula(小乘佛教學者)說道“集諦”出於“苦諦”之中,是佛陀最重要的基本教言之一”。
例如,我們這一生五蘊聚合是過去的業和迷妄心的“果”。因此這一生從本質上講是苦諦(Dukkha)。但是我們此生並非被動,而是主動的。因為處在迷妄心識的牽引下,此生是集諦(苦因),由於此生造作了苦因,苦因將在今生或下一生變化為苦“果”。因而無法清晰在苦諦和集諦之間劃分界限。在很多實例中,盡管它們分別屬於因和果,卻是相互依存的。
我們目前的苦諦是先前苦諦的“果”,同時也是未來苦諦的的“因”。一旦心識的迷妄存在,就無法脫離苦海,這是理解苦海輪回的要害之處。
對治貪嗔煩惱
集諦(苦因)的真相由“無明”、“貪嗔煩惱”、和“業”三者的關係構成。無明導致了貪嗔煩惱,貪嗔煩惱進而造業。正如你所見,“貪嗔煩惱”和“無明”合在一起屬於“迷妄心識”的範疇。在兩者之中,誰使我們陷於目前不能開悟的狀態?“貪嗔煩惱”起到更多的作用。有“貪”必有“嗔”,貪心和嗔心是相互關聯的,當我們試著去消除其中一個,必然會影響到另外一個。
一般來說,貪嗔的煩惱和疑惑被定義為心識狀態,僅是它們的發生就立刻攪擾了我們心識。這種攪擾是一種煩惱,它令我們感到痛苦,並且貪嗔煩惱是迷妄的心識,因為它們並不契合真相。一切的煩惱伴隨者某種程度上對真相的錯妄見解。
所有的佛教宗派都同意心識的不善狀態諸如貪心、嗔心或嫉妒心是妄見。但是有關“什麽是對真相的妄見”,不同宗派觀點不一。中觀應成派確認某些種類的心識是貪嗔煩惱,而下二部的兩個學派卻不這麽認為。一個例子即是“無我”的觀念。在“無我”見中,一實在的、自性的“我”被否決存在。而下二部的學派相信必然有些“什麽”在那裏,某些“什麽”是自性的存在著。因為下二部的學者相信一個普通的眾生緣取外境事物具有某種程度上的有效性。但是上二部的學派聲明無有一種現象是真實存在的,看待事物是自在的、獨立的、實有的存在根本乃是妄見。
假如我們被一朵美麗的花吸引,下二部的學者會說“一朵有自性的、美麗的花確實存在”。他們會認為我們眼識注視這朵花的方式是沒有任何錯妄的-正是貪心成為煩惱。相較而言,上二部將會說“實際上眼識緣取花朵的方式是錯妄不實的。我們將會在以後解釋道諦時進一步探究。但我在此提及是說明為了對治煩惱,我們需要知道它們是如何在我們內心生成的?
所知煩惱和俱生煩惱
煩惱情緒可以是從我們文化信條和後天學習中得到,或者是本來俱有的。所知煩惱從理性思惟中生起,需要下力氣去得到它。俱生煩惱不似如此,俱生煩惱從下意識中生起,而其生起也無需明顯的理由和努力。在兩者之中,所知煩惱更容易對治消除。
如某一煩惱情緒的生成是由於文化或思想見解,那麽,通過理智的審視煩惱來消除它是有可能的。一個很簡單的例子是殺牲獻祭。即使在當代,印度的一些外道修行人宰殺動物作祭品而將血獻給上帝。他們相信如此祭品能帶來財富、名聲或令上帝歡喜。通過這樣獻祭,他們能獲取所向往的事物。那些相信的人受他們文化中流行弊端的影響。假如他們能理智的看清這種行為非但不能增加他們的快樂,實際上增加了他們的苦受,他們將停止殺牲,而與之相應的 嗔惱也將消除。
如果這樣的不善情緒是基於妄見的錯誤觀念,直接的對治方法是反向的、理智的思考。當人們明白殺牲不是快樂之道,他們會拋棄邪見。采用這種方法,所知煩惱相對而言易於鏟除。
俱生的或下意識中生起的煩惱更難於消除,因為它們由俱生無明造成的,而它們的生起無需推理或理智思惟。因為我們過去生的習氣、信仰或慣行,這樣的煩惱在今生之中生起無需任何其它的外界刺激,已完全的融入我們的思惟慣性之中。
盡管很難對治俱生煩惱,對治的過程與所知煩惱是一樣的。首先我們必須從邏輯上承認諸如貪取悅意之物是苦諦的因,而非快樂之道。然後我們努力將此正見融入我們的心相續中。
記得我們討論過的第一個四諦-苦諦,眾生處在尚不證悟的狀態下,是受煩惱習氣操控的結果,一旦這種局麵持續,圓滿的快樂決無可能。隻要我們真正的明白輪回,我們將開始看清煩惱是我們真正的敵人和所有問題與困難的源頭。
寂天菩薩說過“煩惱尤如懷中之毒蛇,一旦毒蛇盤踞懷中,無論如何我們都不會感到輕鬆安然的。我很喜歡這個譬喻,對於我這樣一個曾親眼見過毒蛇的人,這個譬喻就象是對我說的。對於我們這樣不曾證悟的眾生,從早晨蘇醒的一刻起,無時無刻不處在煩惱的操控之下,一旦煩惱存在,無有真正的快樂或自由生起,我們需要一直保持警覺-煩惱是多麽有力,而我們正處於它們的威虐之下。
在我們平時的生活中,我們總是習慣從物質的角度來想“拋棄”,比如拋棄某些物件。我們拋棄煩惱,要通過持續的警覺我們的所作所為,且保持正念-一旦處在煩惱的掌控下,就無有真正的快樂。我們需要看清正是煩惱在套牢我們。煩惱是必須立刻拋棄的事物-如同抖落我們懷裏的毒蛇。
拋棄下意識中生起的不善情緒、甚至潛在形式的煩惱,要求持之以恒的施以解藥,比如觀修空性。隻有力度強且持續,才能拔除這些非常細微和根深蒂固的業種,正是它們起著苦因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