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介文在新房子裏跟何欣一起收拾完,向她提出晚上想在她家裏住,不回去了。 何欣問他怎麽了,他說,沈一丁給他打了電話,話裏話外的,似乎跟陸承裴吵架了。他覺得最近一陣子,他們兩個有點怪怪的。 他說:“我在家裏,他們吵架不方便。” 何欣忍不住說他:“他們兩個都還那麽小,一丁高中都沒有畢業呢,你就不怕他們弄出點事情來不好收拾?將來的日子長呢,你至於急在這一時嗎?” 沈介文笑了:“承裴這個人,是不會做出出格的事情來的。” 事實確實如此,陸承裴一直是個很自律的人,即便是在青春懵懂的年紀,他也從來沒有放縱過自己。同學們在偷偷喝酒抽煙,他卻隻是遊泳打球。除了寫作業,他就是看看武俠小說,僅此而已。 對於兩個從不給自己惹麻煩的兒女,沈介文其實並不喜歡。他常常會跟手下的工人感慨,他當父親,沒有什麽樂趣。他總是認為,孩子到了叛逆的年齡,就應該叛逆。一個十六歲的孩子表現得就像是二十六歲或者三十六歲,做父母的也是會擔心的。因為這不是懂事,而是早熟。 坦白說,沈介文當年其實挺想要個兒子。並不是說他不愛沈一丁,隻不過他一直希望,自己創下來的事業將來能不斷地傳下去。隨著時間地推移,裴麗渺無音信,陸承裴又改了姓氏,沈介文覺得這個兒子從此就是自己的了。他的公司,將來就是給陸承裴的。 沈介文不是看不到他的兩個孩子超出尋常的感情,而是他自己在內心深處是讚成的。沒有比這個更能讓他安心的結果了:沈承裴繼承他的公司,沈一丁做的是輕鬆享受成果的女主人。公司由沈家人來繼承,還不會出現財產分配的糾紛。 何欣總說他是算盤打得精,白撿一個兒子不說,現在還要想辦法把他變成自己的女婿。替他把公司開下去,還替他養女兒。沈介文隻能笑,他的兩個孩子,命都不算好,童年就遭遇不幸,他希望他們長大之後能生活得幸福一些。 他對何欣說,三個孩子裏,還是金凱的性格最好。他有著男孩子應該有的粗獷,又有著一顆很真誠待人的心。調皮的年齡過去後,金凱突然變成個很讓人省心的孩子。他不是念書的材料,於是初中畢業就上了汽車維修的技校,出來後在大眾汽車做了一陣子,然後自己跟同事一起開了個小汽修店。如今陸承裴大學還沒有畢業呢,金凱都已經做了個小老板了。 陸承裴跟沈一丁的關係,沈介文在一開始就關照何欣不要告訴金凱。孩子不懂事,一個疏忽就說出來了,到時候左鄰右舍流言蜚語的,對他們成長不利。可後來他們漸漸長大,沈介文能感覺出來,金凱已經知道了,隻不過他裝得不知道。他很會看眼色,該避開的時候都會避開,而且從不多一句嘴。全家人都喜歡金凱,信任金凱,依賴金凱。 陸承裴在心情不好的時候,找的也是金凱。 沈一丁第一次見到陸承裴喝得這麽醉,整個兒變了個人似的,讓她覺得非常陌生。 金凱架著他,沈一丁也搭把手攙著一邊胳膊,好不容易才把陸承裴弄回家裏去。他躺到床上,翻了個身,幾乎是立刻就睡著了。 金凱看著他,問沈一丁:“昨天晚上你們真沒吵架麽?” “沒吵架,我跟他,有什麽可以吵的呢?”沈一丁搖頭,邊拉著金凱下樓邊說:“爸爸來短信說今晚上住你們家了,要不,你就留下別走了吧?” “不行,”金凱去廚房倒了杯水來喝:“我的一個朋友今天過生日,我們幾個說好了去他家宵夜喝酒的。承裴反正也睡了,應該沒啥事,明天早上起來咱們再問他吧。” 沈一丁點點頭,送他到門口,金凱拍拍她的頭說:“你放心,以後有事,我一定會及時通知你的。” 沈一丁笑了,說:“我今天早上已經跟楊菁菁說好了,下個星期二跟你們一起去燒烤。” 金凱捏捏她的鼻子,什麽也沒說,轉頭就走了。 沈一丁睡到半夜裏,無端端地醒來,她睜開眼睛,發現陸承裴坐在她的床沿看著她。 沈一丁嚇了一跳,伸手擰開床頭的小燈,陸承裴的臉色發青,嘴唇都沒有什麽血色。她坐起身來,看到他隻穿了棉毛衫褲,連外衣都沒披,她都不知道他坐了多久。 上海的冬天,冷得刺骨,沈一丁大驚失色,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掀開被子就把他拉了進來:“你到底在發什麽神經啊!快點快點,我給你捂捂。” 陸承裴沒有拒絕,順著她的力道躺進她的被子裏。沈一丁隻覺得他的身體像是塊冰,立刻把自己的手腳都纏在他的身上。他圈著她的腰,攬緊她,臉埋進了她的頸窩裏。他的嘴唇落在她的脖子上,由輕到重地吸吮她的皮膚。沈一丁感到了一種尖銳又火辣辣的疼痛從那裏傳來,她忍不住哼了一聲。 陸承裴停下了動作,抬起頭來看她。沈一丁跟他對視了一會兒,正要開口說話,陸承裴立刻用嘴堵住了她的嘴。這一次,沈一丁覺得他們的親吻跟以往都不太一樣。陸承裴一點都不溫柔客氣,很是霸道和強硬。他的手臂箍在她的腰間,力氣大得讓她有些透不過氣來。 他們側身麵對麵躺著,緊緊地貼著對方。漸漸的,陸承裴的呼吸開始沉重起來,手探進了她的衣服裏,在她的後背上摸索。他的手依舊很冷,觸到她的皮膚,立刻讓她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沈一丁“嘶”了一聲,說:“真冷。” 陸承裴猶豫了一會兒,深吸了口氣,手掌一下子從她的後背滑到了她的胸口,沈一丁嗯了一聲,沒動,身體一陣陣地顫抖。他們的嘴唇還緊貼,眼睛都睜得大大的,看著對方的眼睛。見沈一丁沒有動也沒有說話,陸承裴便開始非常輕柔地撫摸她。沈一丁呼吸急促,胸口起伏得厲害。他把嘴唇移到她的頸動脈那裏貼著,感受那裏快速而有力的搏動。她的皮膚真是嬌嫩,陸承裴都不敢用力,總覺得一不小心就能把她揉碎了。 “你怕不怕?”陸承裴含糊地問她。 “怕,”沈一丁答道:“我怕你生病。” “我不是問這個。”陸承裴的手微微使勁,在她胸口揉捏。 “有什麽好怕的?” 陸承裴低聲地笑了起來,沈一丁能感覺到他的胸腔在震動:“真傻。” “告訴我,到底出什麽事了?”沈一丁把腿再次換了一個位置,貼上剛才沒有捂到的地方。 “我不能告訴你。”陸承裴說:“別問了。” “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就是不能告訴你。” “跟我有關嗎?” “沒有,我不是都說了嗎?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陸承裴繼續在她的脖子上吸吮:“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想了整整一天,都沒有辦法想明白自己究竟應該怎麽辦。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 “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麽。”沈一丁很困惑地說:“你不肯告訴我,我怎麽幫你想辦法呢?” “就好像現在,我特別想要你,”陸承裴半醉半醒,很模糊地說:“可是,我又特別地不想要你。我不想再看到你了,可看不到你又不行。你說,我怎麽辦?” “為什麽不想看到我?為什麽不想要我?” 陸承裴鬆開手,仰麵朝天躺在床上,閉起了眼睛。突然之間,他有想哭的衝動。 就在除夕夜,他才跟沈一丁去祭拜了她媽媽在寺廟裏的牌位。每年他都去,恭恭敬敬地磕頭。今年他跟沈一丁的關係發生轉變,他跪在牌位前的時候心裏還轉過一個念頭,假如以後跟沈一丁走到一起,那他真要過來喊高阿姨一聲媽媽。 想到這些,他的心就會痙攣。這麽多年,他就生活在害死他媽媽的女人的屋簷下。無知無覺,還過得挺開心的。一步一步,他甚至還按照她希望的方向在往前走。 陸承裴反複提醒自己,這不關沈一丁的事,也不關沈介文的事。說到底,他們跟他差不多,都是受害者。 可是,他心裏的恨卻無處安放。他有種無去無從的茫然。 他遊蕩了一天之後,依舊不知道該怎麽辦。他不能告訴沈一丁,她是無法承受這個事實的。她知道了之後,他們兩個,還怎麽相處下去呢?他不願意讓她受他現在的這種痛苦。如果可以,他寧願選擇不知道。 可是,現在他已經知道了一切,說什麽都晚了。尤其是,高琳最大的願望是讓他娶沈一丁,而在她對他媽媽做了這些事之後,他怎麽還能去實現她的願望? 陸承裴想到他爸爸墓地裏那半邊空著的地方,那是屬於他媽媽的位置。他若是真娶了沈一丁,怎麽還能有臉去看他爸爸? 他沒有辦法把沈一丁跟她媽媽劃分開來,她們是至親骨肉,她的身上流著她媽媽一半的血。如果他們結婚生子,那麽他們孩子身體裏也會繼續流淌著高琳的血。這點,陸承裴是無論如何沒有辦法接受的。 不能愛,不能恨。 無路可走,又無處可留。 (未完待續,原創作品,請勿轉載) 下次更新在星期四,謝謝! | |
強烈建議一丁真誠地和蘇宇試著交往,給自己,蘇宇,和承裴 都一個公平的重新考慮和選擇的機會。如果承裴能平衡他的兩團真氣和過了心裏的坎兒,他才會在以後的日子裏真正珍惜和一丁的感情。如果不能,一丁和蘇宇也能平平淡淡才是真。
謝謝大家!
常常想孩子是不是獨立的個體,隻是通過父母帶到這個世界上?如果是的話,雖然無法避免原生家庭的影響,但是這樣的糾結是不是可以少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