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外婆自傳：《殤戀》（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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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學成留校

　　世間的事物，都是有因果關係的。如果沒有經曆雪花飄飄的隆冬、春寒遼峭的初春、赤日炎炎的盛夏，怎麽能夠迎來碩果累累的金秋呢？這豐收的得來，不是季節變化的結果，而是要通過辛勤的春耕夏種才有這秋收。可謂一分耕耘一分收獲，沒有無緣無故的成功。學習亦如此，寒窗苦讀，梅花香自苦難來，要想獲得文化知識和熟練技能，光有天份遠遠不夠，更需要後天的勤奮努力。

　　陳白光自從考入南京交通研究院後，學習就更加孜孜不倦，成績一直名列前茅。一九三五年底畢業後，分派在上海招商局的海輪上實習。次年四月回家探親時，得知由父親包辦的婚約已經解除，他興奮喜悅之餘，便把和徐明之間長達五年餘的相知相惜告訴了父兄，大家都很為他高興。

　　白光在家沒有逗留幾天，便忙著到成都看望徐明去了。久別重逢，自然是無限歡樂；可是談到母親的早逝，徐明又陷入了深深的悲痛。為了轉移她的難過，白光有意在這個時候提說：“這次我回家，得知由父親包辦的婚約已經解除。我喜不自禁，就把我們之間的深厚感情告訴了父兄。你該不會責怪我魯莽吧？”

　　她聽後本是有些不滿意白光不事先跟她商量，但念他遠道而來，又一心一意想和自己在一起，隻好淡然一笑了之。

　　這對年輕人分別了將近五年，盡管信件往來頻繁、從未間斷，可是哪能如見麵時談得那樣詳盡、表達得這般親切！兩人總是形影不離地守在一塊；可為了各自的前途，相聚短短的一星期後，又不得不再度分離。

　　沒多久，白光的父親便借趕花會的名來到成都。白光的妹夫周波是四川大學政治係的同學，再三來約徐明去見他的嶽父。徐明本覺不妥，但實在無法推辭，隻好厚著臉皮去了。父親對兒子的眼光非常滿意，執意要送徐明二十元做見麵禮。等老人離開成都時，徐明特地買了許多適合老人的禮物相送。白光父親後來在家人麵前，一再誇她有禮懂事。

　　辛勤的耕耘終於獲得了豐碩的成果，一九三六年初夏，徐明大學畢業了。由於她的勤奮進取，幾年總平均成績是88.7分，居全係之冠！各係的第一名皆得以留校擔任本係的助教，校長還親自向留校生許諾：“如果你們留校工作連續四年，成績顯著，屆時學校將出資送你們去國外留學。”大家都很興奮而且非常地向往。一時間各係的第一名都成了同學們羨慕的對象。

　　四川大學有個慣例，就是把本屆畢業生的成績、名次和曆來的表現，印成通知書，發給本市及鄰省、市的各個單位。這種“張榜”的措施有利也有弊，成績優秀的學生自然受歡迎，而成績差、名次低或表現不好的學生，不僅找工作不易，而且自尊心也受到不小的打擊。

　　徐明同係的好友李友君和徐明一起畢業，她的總平均成績是87.5分，比徐明少了1.2分，未能留校工作。自尊心很強的李友君傷心得整整哭了幾天，茶飯不思。看到好朋友這個樣子，徐明非常擔心她會想不通發生意外，就勸她：“少點點分數算得什麽？！其實你平時繪圖、做實驗都比我強。或許是教務處的人員算錯分數了？要不我讓你做這個助教何如？”友君搖搖頭，仍然泣不成聲：“我是恨我自己。。。為什麽平時不再努力？現在什麽都晚了。就算你願意相讓，學校已經宣布了留校助教，又怎麽會聽你的呢？”

　　看好友如此難過，徐明二話不說，拉著她一道去找理學院院長魏時珍老師，說明情況和要求。院長大大地表揚徐明風格高，能夠舍己為人，非常難能可貴。後經學校研究決定：同意李友君暫代徐明，留生物係任助教職務；徐明到本校圖書館，登記新到的西文書籍，隨後再調回生物係任教。消息傳開後，全院師生一片嘩然，絕大部分學生都想留校任助教，競爭十分激烈，想不到居然有人會把自己寒窗苦讀那麽多年取得第一名而獲得的助教位置拱手相讓。大家紛紛議論：“象這般風格，世間能有幾人？！真是讓人敬佩啊！”

　　徐明於是就留校在圖書館工作，自然是兢兢業業、認真負責。過了半年，於三六年年底便調回生物係擔任助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