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節有感

一年一度感恩節，依循我們十多年的傳統，在女友琳達家吃火雞大餐。

十多年前，我們這三個分別來自美國，加拿大和中國的年輕家庭，因為先生工作的關係來到這個美國南方小城並且安了家。從當年三家隻有2個孩子到今天有7個，我們三個家庭基本上感恩節、聖誕節和春節都是一起過的。這期間，我們也約請來實驗室工作的其它家庭、朋友、鄰居和我們共慶節日，所以，經常是一個國際聚餐，來自各國的飯菜（墨西哥的、韓國的、印度的、德國的、羅馬尼亞的）都曾在餐桌上占據一席之地。

漸漸地，我們也彼此熟悉了每年趕來聚會的各家親戚。今年的女主人琳達的媽媽已是86歲的老人了。第一次見她時，琳達的爸爸還在。後來，琳達爸爸去世，她媽媽一個人趕來和女兒相聚。隨後，琳達的姐姐也來了，借這個機會和媽媽聚聚。再往後，隨著孩子一天天的長大，當年最早的兩個嬰兒，如今已是即將高中畢業的大姑娘、大小夥子了，而琳達的媽媽一天天衰老，患上了老年癡呆，逐漸地不認識我們了。在她媽媽還沒有完全喪失生活自理能力前，琳達和她的姐姐、兄弟專程回了趟媽媽的家，兄弟姐妹決定媽媽搬到琳達這裏的養老院。大家一起幫媽媽處理了各種事物，琳達和先生湯姆在我們這個小城安頓好了媽媽。

去年的節日大餐後，看見湯姆攙扶著琳達的媽媽開車先送她回養老院休息，就像每次晚宴後，湯姆馬上站起來收拾盤子，準備上咖啡、茶和甜點一樣做得自自然然。琳達的媽媽已經到了要人時刻照顧的時候了，湯姆這個女婿承擔起了為人子的責任。今年的感恩晚餐，我坐在琳達姐姐安、媽媽、姐夫約翰的對麵。琳達媽媽比起去年，走路都有些不穩了。安小心地扶媽媽坐下，讓她坐在自己和約翰中間，一左一右照顧她。看到中年和安再婚的約翰細心地為嶽母拿菜、拿火雞，然後先給媽媽仔細地把火雞切成小塊，看媽媽吃起來了，才自己開始吃。看著眼前這普通家庭一刻，我一時間就呆在了那兒，忘記了吃飯，眼睛漸漸地濕潤起來。有一霎那，我很想去拿相機把這一幕拍下來，但又一想，這是很私人的一刻，就讓它留在我心裏吧。

桌子的另一頭是成長起來的孩子們，照例，他們先吃完，走不出來，就從桌子底下鑽出去玩了。女兒本來是7個孩子中最小的，但今年聖誕時就不會是了。離婚後常被我們邀請的羅馬尼亞裔的艾尊今年結婚了，他太太聖誕前就要生了。這兩年，我們還有一對金童玉女般的年輕人參加晚餐，是先生同事羅比的兒子和媳婦。去年，這對拿全額獎學金同修醫學博士和科學博士兩學位的年輕人還是男朋友和女朋友，今年已是小夫妻了。那身材高挑的女孩兒柏絲我第一次見就很喜歡，這年月上哪兒找這麽懂事、聰明又漂亮的女孩兒去？去年大餐前，第一次跟男朋友一家到別人家做客的柏絲就很主動地幫主人擺桌子，正餐吃完，她馬上站起來和男朋友一道幫湯姆收拾刀叉、盤碟，利索地為大家上甜點，端咖啡，轉身又去廚房洗碗。一下子，她的家教不同凡響地讓你感受和羨慕。多希望，我的兒女能成長為這樣的孩子！今年，結了婚的柏絲有著新婦的豐盈，穿了條緊身褲，上邊是件斜肩的白毛衣，露著一半圓潤的肩，裹著她細細的腰，比去年還要美麗。和去年一樣，她在廚房和餐桌間忙來忙去。

和琳達一起，喝著咖啡和茶，目睹著眼前生命的輪回，就在感恩節的餐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