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國“土”事一籮筐
(2010-11-23 20:1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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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國念書了,說是叫“留洋”。倒是念了西洋書,看了西洋景,除了說話,別的,我是打著滾也沾不上些洋氣兒。想著可能是在國內時政治學習學過了梭,趕得上新科技的不沾鍋,拒腐蝕永不沾了。
常回國,人家可能還有“衣錦還鄉”的感覺,我是經常“衣土還鄉”,切膚之痛地體會“說話洋氣,穿著土氣,花錢小氣”的三氣。
說話兒,回國一是跟不上大好形勢,好些出國後才有的新事物、新詞兒出國前都沒聽說過,回國哪兒能張嘴就來呢?頭一次回國,不知道這“cordless phone” (無繩電話)怎麽叫,隔壁一大媽教我:“那叫‘免提’!”學習後,五體投地佩服那翻譯這詞兒的人。形象、生動,說著還順溜,這水平我是追著攆著也趕不上的。約朋友見麵,人家說:“想好時間、地點給我拷機留言。”我聽了,趕緊低聲下氣追著朋友問:“怎麽給拷機留言呢?”在國外,窮得沒摸過拷機。再往後,就是茫茫然問朋友:“這麥當勞賣的‘奶昔’是什麽?”
二是中英文串著說,像美國的燒烤串兒,上麵雞肉、青椒、牛肉、洋蔥五顏六色地雜合著十三不靠,不像中國的羊肉串之類的是清一色。聽的人覺得這整個兒一假洋鬼子回國臭顯派,哪知道咱這嘴裏中、英文換道換不過來,急的往一起撞呢!先生自覺在這方麵比我強,老糾正我,弄得我和他站一塊兒說話就緊張。這說話的事兒還就是怕緊張,怕什麽來什麽。罩在先生“嚴厲”的目光下,我更是一張嘴英文就蹦著、跳著往中文隊伍裏站,擋都擋不住。今年先生沒回北京,少了領導的耳提麵命,我覺得自個兒中國話兒說得不混血了,利索多了。
打扮上,那就更不提氣兒了。看我從小長大的阿姨見我就說:“xx啊,又穿著雙拖鞋抱著孩子回來啦…” 低頭一看, 真是的,怎麽又讓阿姨看見咱光腳趿拉著雙走道舒服的涼拖鞋呢?!在國內淑女如雲的大街上,看別人踩著高跟鞋玉樹臨風的樣子,咱這孩子他媽的形象離有礙觀瞻不遠了,慚愧地一邊和阿姨說著話兒一邊趕緊把腳趾頭往回縮了又縮。
留洋學的是和化妝品有關的科學,如果那也叫科學的話。自個兒卻是個生活散漫、懶惰的人,基本上不化妝,除非個別場合比如說麵試工作之類的,尤其在保守的美國南方。有次要去參加個啥比較正式的晚餐,提前下班。走前匆匆往臉上抹了幾把,正要離開,老板追出來,看著我化過妝的臉,問:“你該不是想換工作,這是去麵試吧?”我趕緊保證說:“沒有,沒有,正打算為本公司獻身一輩子哪!”
臉都不顧,手腳更是保持“自然”狀態,對美國女人幾乎必不可少的塗指甲咱從敬而遠之終於進化到偶爾為之。每一為之,都自導自演一場鬧劇給人看,好像這樣才對得起化了妝的指甲。
第一次,是女兒三、四歲時,要過聖誕了,突然心裏就有了小女人心態,想去美甲店體會一下這在指甲方寸之間塗脂抹粉“小裏小氣”的美感。把女兒放在小體操房,算算有一個多小時,開車直奔美甲店。在店裏,被越南裔美麗女老板一忽悠,不僅付了美手的錢,順帶著還跟去了一步三回頭美腳的錢。到底沒經驗啊,老板說時間夠就信了,不知道這塗抹完了晾幹是很花時間的,眼看著去接女兒的時間就晚了,急赤白臉地問女老板怎麽辦?收了錢的女老板給我遞過一雙白色布拖鞋,告我現在隻能穿這個,還得開車留神別亂踩油門、踩閘把腳趾甲給碰花了。那天偏偏還下雨,零零落落采購聖誕禮品的人,奇怪地見到一個亞裔女子健步從美甲店竄出,穿雙紮眼的白布拖鞋,不管不顧地“啪啪”踩著地上積的雨水往停車場狂奔……
第二次,是兩年前,回中國過年,在中關村新建的商場裏悠閑自得地一個人逛。逛著逛著就好了傷疤忘了疼,忘了第一次塗指甲的“熱鬧”,心血來潮要去做指甲。從沒在國內做過,也沒個閨蜜之類的陪著,心裏先就怯了幾分,期期艾艾地上去和美甲小姐約,人家爽快地說:“您稍候,這兒現在客滿,留個您手機號,先去別的店逛逛,很快就有空我們打電話叫您。”要留手機號了,我才發現沒記住家人給的手機號碼!小心地背過身子給先生 打電話,小小聲地問:“我這手機號是多少?”邊上的美甲小姐一定是看我遲遲寫不下手機號,正奇怪,也就豎著耳朵聽著呢。聽我這麽問,大笑著對另一個美甲小姐和眾多顧客說:“她連自己的手機號都不知道!”眾笑中,我急,不是急人家笑話我,急差點兒沒聽清先生在電話那頭告我的電話號碼。
花錢上,是在哪兒也沒花痛快過。剛到美國,看到店裏所有的價碼先在心裏不管三七二十一乘8,這一乘,啥都巨貴!買什麽都省著花。好不容易習慣了美國價錢,不快速心算了,拿著信用卡眼都不眨地刷。每月就付帳那會兒肉痛,怎麽沒覺得就花了千八百塊了呢?!等到回國度假了,店裏看上眼的東西價錢都不菲,還得絞盡腦汁地除7,這一除,和美國的比,不便宜啊!到嘴邊要叫售貨員給拿來看看的話生生地又給咽了回去。一來二去,別的沒長進,這心算的本事可是給練的爐火純青,張口就來。
在美國和中國間來來往往,終於明白過來這身上趕不走的“三氣”是緣於我的心態鍾擺永遠停在了出國前的那一刻,沒有與時俱進,要不怎麽老也趕不上趟呢,由此懷念上了政治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