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常的巴黎

家常的巴黎

       下了飛機，上了出租車。藍天下的巴黎就在高速公路的疾馳中撲麵而來，還沒興奮兩分鍾，車慢了，胃就在堵車的路上翻江倒海起來，多年沒有經曆的暈車在初到巴黎給了我一個下馬威，吐過後躬身抱頭保持一個姿勢再也不想望窗外一眼。車在埃菲爾鐵塔下過，先生讓我看看的聲音遠而縹緲，我無動於衷。
       30多公裏的路走了一個多小時後才到旅館。無精打采地下車，趕快在廳裏的椅子上坐下，知道清晨旅館不會讓我們住進房間，心裏盤算著去哪裏打發時間。先前興致勃勃要去咖啡館喝咖啡，吃巴黎有名的羊角酥，然後精神抖擻去看博物館的勁頭全丟在了巴黎嚴重堵車的路上了。
       辦完手續，先生看我稍稍緩過些勁來，就提議出去走走，吹吹風，也許會好些。
       六月的巴黎，清晨很有些涼意，出機場時的藍天早已被烏雲遮住。風吹過處，街上的嘈雜聲入耳。先生一聲“咦”拉著我過了街，轉眼間我們竟然站在了巴黎街頭的早市！鮮花、蔬菜最先入眼，我的精神為之一振，在穿著大衣，裹著圍巾買東西巴黎人中興奮地走動起來。
       欣喜地湊近了去看新出爐的麵包點心、飄著乳香各種形狀的奶酪，鮮豔欲滴的各色水果，香腸鹵肉的熟食攤。輕風中我吸一吸鼻子，回頭問先生：“怎麽有魚味？”尋味而去，幾步就到了水產攤前，旁邊還有賣雞鴨肉的攤子，那雞是伸著長脖子帶頭的（這要是在美國可就把美國人民給嚇著了）！
      現在是我拉著先生逛了。除了吃的，和中國的早市一樣，這裏也有賣廉價的小商品、衣服、雜貨的。市場井然有序並不吵鬧，買東西的巴黎人或拖著有輪的大口袋或挎著草編的籃子在一個個攤子前排隊。好聽溫糯的法語遠遠近近地傳來，隻聽得問好和致謝的聲音此起彼伏，其它的我就不知所雲了。
       在出乎意料之間，一個生氣勃勃、家常隨意的巴黎一下子就把我拉到了她的近前。旅行前朋友、鄰居所說的法國人的傲慢、印象中法國的奢華統統消失在這個早市的街頭，走在法國的街巷，我竟有了回中國家的感覺，親切、踏實。
        有了這麽個開頭，我和先生這一天沿著塞納河邊走邊看，走過了埃菲爾鐵塔，穿行在杜伊勒裏花園的園藝和雕塑之間，參觀了盧浮宮的一部分。在細雨和暮色中坐地鐵回到旅館附近的街上時，已是華燈初上。濕漉漉的街上，有牽著小狗隅隅而行的歸家老婦；有推著童車拉狗疾行的爸爸；有年青人相伴著出門社交。街頭巷尾的酒館、咖啡店坐滿了下班小酌的人。
       找一間法國小餐館坐下，點兩杯紅葡萄酒，感覺熱辣辣的酒從胃裏一路暖下去，從裏到外揉捏著走乏了的腿和腳，寒氣被擋在了門外。沙拉和正餐過後，乏意襲來，吃過甜點後，已是睡意熏然。
       抱枕而眠時，可以看到窗口外的埃菲爾鐵塔的爍爍燈光，在潮濕的夜裏朦朧而迷離。
       這一夜的巴黎盡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