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非馬
屬羊，但非羊。白馬非馬，個別非一般。似是而非，道在屎溺。
走訪西雅圖“派克酒吧”
楊非羊
到西雅圖旅遊，必去派克市場 (Pike Market)。但外地人可能很少注意到派克市場旁邊的“派克酒吧和釀造坊”。我最近無意之中造訪了這個酒吧， 熱心的老板還帶我們參觀了地下三層啤酒釀造車間。
七月的西雅圖是最美的季節。多雨的西雅圖，這時已經“幹旱”了， 天空湛藍，偶爾幾朵白雲飄過頭頂，配上藍色的海灣，綠色山坡，一切顯得那麽生機盎然。
我們一行造訪的第一站當然是西雅圖的派克市場。派克市場具有一百多年了。市場有上百個小攤，提供各種新鮮的蔬菜，水果，和鮮花。還有很多海鮮小攤。星巴克的第一個咖啡店也在市場附近。中午我們在名為雅典娜海鮮餐館吃完午餐後就離開了市場。同行者覺得還沒有逛夠，晚上八點多鍾我們又趕過去了。市場已經打烊。我們已是饑腸轆轆，急迫要選一個地方吃飯。周末的餐館很忙，要等半個小時以上。無意中，我們看到“派克酒吧和釀造作坊”。從街麵看進去，酒吧裏有好些桌子還空著。我們於是進去就餐。
一進去看到兩人高的啤酒釀造罐，看起來像裝飾品。我們要了點啤酒，點了阿拉斯加金槍魚，小牛排骨。等待期間，我無意中走過另外一張桌子上，一對老年夫婦邊吃邊聊，桌上有一盤生蠔，看起來非常新鮮。我多盯了一眼，那個白發老頭就熱心的和我搭腔，說生蠔如何如何新鮮。他說的我真想要一盤。
話音剛落, 讓我吃驚的是，他和他太太坐到我旁邊的桌上。他們換桌子的行動非常敏捷，看不出來是老人的行為。
我們於是開始天南海北的聊天。他的名字查爾斯·芬卡爾（Charles Finkel ）。他的太太叫柔絲·安(Rose Ann)。沒想到我們還是半個“老鄉”。查爾斯1943年出生在紐約法拉盛的一個猶太家庭。碰巧我現在生活和工作在那裏。可是他對法拉盛沒有一點印象了，不知道那裏已經是著名的華人聚居地地方。他四歲離開那裏，然後在布魯克林長大，後來跟隨父母到了奧克拉荷馬州， 1974年搬到西雅圖。他住在西雅圖八英裏以外的地方。R柔絲比他小四歲。當回答他們如何認識的問題時，他們說，“一個短故事，在一個共同朋友的聚會上相會”。這一會麵，就是幾十年。
查爾斯和他太太都非常善談，特別熱心。查爾斯告訴我們，派克市場附近是一個人口多元地方。酒吧前麵的大樓是政府限製租金的大樓，意味著住著低收入的人，而旁邊卻有一棟每個單元值上百萬的高級住宅。
我們的話題很廣泛。我們談到猶太人的曆史，知道他的爺爺輩在1904年從波蘭移民美國。那個時候，俄國和波蘭等東歐國家迫害猶太人，所以他們逃到美國；我們談到宗教，他們夫婦倆沒有宗教信仰，說是一切紛爭來自宗教；政治上，他們不相信美國人選擇了川普總統，說那是俄國人搞的鬼；他還說，副總統彭斯也不是個好人。
他們對中國和中國人有特別的善意，還訪問過中國，去過北京。他特別提到去過青島，知道青島啤酒。老頭子特別提到在二戰時，很多猶太人在上海被中國政府臨時收留，後轉移到美國。我告訴他，那是民國政府做的好事, 新中國政府在八十年代以前還堅決地反對“猶太複國主義”。他們夫婦倆似乎不太理解我所說的話。
他們同情窮人，說是在二戰時期，有錢的猶太人有能力設法逃出德國，無錢的人多被關進了納粹集中營。所以他們同情在美國的非法移民。
當他站起來從口袋裏拿出一朔料管木匠用的膠水時， 我好奇了：他幹什麽的。正想著，他把膠水放到了餐館前台旁邊的一個工具袋裏去了。回到桌上，他才告訴我，他是這個酒吧和啤酒釀造作坊的老板。他介紹說，這個樓上的餐廳剛開八個月，樓下有酒吧和啤酒釀製作坊。樓下的酒吧1989年就開業了。
飯後，查爾斯帶我們參觀樓下的酒吧和啤酒作坊。樓下一共有三層，有好些啤酒釀造罐子，釀製十幾種品牌的啤酒。好幾個大大小小的酒吧就設在啤酒釀造罐子周圍或樓梯口， 別具風味。牆邊上，有很多與酒有關係的舊廣告，照片。他告訴我有幾張照片是關於美國1920年到1933年禁酒期間（Prohibition Era）人們偷運酒的故事。牆壁還存放有很多不同時期各國人們飲酒用的酒杯，有木製的，瓷器的，和玻璃的。我問他從哪裏搞來這麽多古董，他說，到各個古董市場去找，喜歡的就買回來。我想他的那些酒廣告和古董杯子也價值非淺。他帶我們到了最底層的啤酒作坊。那裏還有一輛1952年BMW小的不能再小的轎車，他說值七萬美元， 還可以開，他不時開出去溜達一下。
我們來到作坊的麥子釀製的鍋爐邊。查爾斯說， 他的啤酒都是麥子釀造的。他還說，青島啤酒是玉米釀造的。這我就無法認證了。我抓了一把烤製過麥粒， 放到嘴裏嚼了嚼， 還真香啊。他的啤酒百分之二十在他的酒吧消費，其他都賣給別的當地酒吧。
查爾斯又帶我們看了六個正在安裝的啤酒釀製罐子，每個有三米多高，直徑兩米。他說還在安裝中。這時我才明白他帶個工具袋來幹什麽。他要做些安裝的小活兒。我定眼看看老頭，滿頭白發，稍有些猴腰， 但是臉色極好，說話底氣十足，思路清楚。最後，他帶我們從底層的旋轉樓梯爬上了地麵，一點也不踹氣。
我們走到酒吧門口。柔絲把工具袋給查爾斯，老頭背上工具袋，簡單給我們說聲再見；柔絲挽著老頭的胳膊，夫婦倆頭也不回的走向街頭另一邊，很快的消失在西雅圖夏天的夜裏。
作於2017年7月17日西雅圖至紐約的飛機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