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邊小雷-lakeshore
Readings & Translations
正文
【德利君譯作】《再別康橋 - 徐誌摩》十音節翻譯版 - 答贈一語湖邊及聰先生
《再別康橋 - 徐誌摩》 十音節翻譯版 - 文學城: 熱點論壇 web.wenxuecity.com
《再別康橋》
徐誌摩 著
宋德利 譯
輕輕的我走了，
Moving softly I am going away,
正如我輕輕的來；
Just like I came to here in the same way;
我輕輕的招手，
Moving softly I am waving my hand,
作別西天的雲彩。
Part with clouds in west sky with no delay.
那河畔的金柳，
Along riverside, the golden willows
是夕陽中的新娘；
Are brides in the splendid setting-sun glow;
波光裏的豔影，
In twinkling waves, flowery reflection
在我的心頭蕩漾。
Is rippling in depth of my heart and soul.
軟泥上的青荇，
Green duckweeds grasping on soft mud firmly
油油的在水底招搖；
Are swaying on riverbed glossily;
在康河的柔波裏，
In gentle ripples of Cambridge River ,
我甘心做一條水草！
I'm a slender water plant willingly！
那榆蔭下的一潭，
The pool located under elm shadow
不是清泉，是天上虹
Is not a clear spring, but the sky rainbow
揉碎在浮藻間，
Rubbed to pieces in the floating algae,
沉澱著彩虹似的夢。
Then precipitating like a rainbow.
尋夢？撐一支長篙，
Pursue dreams? Punt a barge-pole long indeed,
向青草更青處漫溯，
Freely upstream towards the greener weed,
滿載一船星輝，
Pole a boat fully loaded with starlight,
在星輝斑斕裏放歌。
T' sing freely in bright starlight is my need.
但我不能放歌，
But I cannot happily n freely sing,
悄悄是別離的笙簫；
I just play flute secretly while parting;
夏蟲也為我沉默，
Summer insects keep silent for me too,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Cambridge remains silent this evening.
悄悄的我走了，
Very peacefully I'm going away,
正如我悄悄的來；
Just like I came to here in the same way;
我揮一揮衣袖，
I flick my sleeves gently and casually,
不帶走一片雲彩。
From west sky I don't take a cloud away.
譯解：
徐誌摩的《再別康橋》是一首長詩，上次根據一語湖邊的摘錄，隻翻譯了首尾兩小段。現在是完整的譯文。《再別康橋》原詩共28句，我按4句一組，分成7組。下狠心，盡管難度極大，但已竭盡全力，全詩統一，各句一律譯為10音節。此外，遵照中國古詩絕句第一、二、四句押同韻，第三句不押的原則，將各組分別視為絕句詩一首獨立靈活處理，即各組所押之韻不求一致。但全詩各句的10音節數，以及各組一、二、四句押韻的原則，是自家立下的規矩，因此未敢越雷池一步。竊以為對此點遵守的嚴格度，確能經得起讀者嚴格檢查。
另外，此詩的翻譯依然嚴格根據"直譯"的原則，絕大多數都能做到字字相符，句句吻合。但畢竟是翻譯，在處理原文字數與譯文音節，以及韻腳時，也適當適度地略有增無減，其實由於兩種文化差異，在翻譯此詩的時候，常常遇到兩種情況：一，漢詩原句內涵遠遠超出英文譯句，也正是因為如此，我才給自己定下譯詩的重要原則，一般采取十音節句，這條原則已經為譯詩提供了充足的回旋餘地；二，漢詩原句內涵遠遠少於英文譯句十音節的空間，換言之，就是漢詩原句翻譯成英語，音節數遠遠少於十音節，很難填滿十音節的空間，有時絞盡腦汁，搜腸刮肚，才勉強湊足十音節。在翻譯一般語體的文章時當然無需受這個洋罪，但既然是翻譯詩歌，而且要翻譯成句式凝練，架構整齊，節奏明快，韻律諧調的韻體詩，那就隻好自找苦吃，苦中尋樂。當然，既然是直譯，那就應該遵守直譯的規則，也就是所做的微量添加不能因譯文傷原意。
關於譯句中的標點問題，如果一行結尾無標點，那是因為原文該處不是一句話的結尾，因此遵照原文，隻有到下麵一行的結尾處才用標點。這是與漢語傳統詩歌的一大區別，敬請讀者留意。為說明問題，我依然一如既往，對自己的譯文及翻譯過程，逐段逐句地加以解析如下。
*輕輕的我走了
舊譯譯句：Silently go away
新譯譯句：Moving softly I am going away
輕輕的，指動作而言，頗有踮起腳尖、躡手躡腳的意味，因此用moving softly. 原文雖然有悄然無聲的含義，但從文字上畢竟沒有點破，因此現在還不宜急著用silently一詞。寫詩貴在"曲"，就是隱晦婉約，說白了就是有話不直說，閃爍其詞。這在寫詩時頗值得推崇，但在現實生活中卻是壞毛病。
*正如我輕輕的來
舊譯譯句：As I came in the same way
新譯譯句：Just like I came to here in the same way
隻是因為音節的需要，才添加幾個詞。其實舊譯似乎更簡明扼要。
*我輕輕的招手，
舊譯譯句：I wave my hand lightly,
新譯譯句：Moving softly I am waving my hand
依照原文中迭用"輕輕的"之筆法，譯文也"客從主便"，因為這樣迭用，可是為詩文增添循環往複的意趣。其實，舊譯wave my hand lightly已經把"輕輕的"之義翻譯出來，當然Moving softly 也不算錯，因為"輕輕的招手"自然也是"動作輕輕"Moving softly，為了使音節數符合全詩統一要求，也為保留原文詞句迭用的特點，才改譯成現在的樣子。
*作別西天的雲彩
舊譯譯句：Part with clouds in d western sky
新譯譯句：Part with clouds in west sky with no delay
新譯比舊譯多了with no delay，即強忍內心的憂傷和不舍之情，說走就走，沒有遲疑，沒有拖延。西天的，本該用western sky, 但無奈音節的限製，別的詞不宜減，隻有在"西方"western上動截肢手術，參考West China, West Africa等說法，將western sky減縮為west sky.
*那河畔的金柳
自然譯句：the golden willow at river bank
定稿譯句：Along riverside, the golden willows
注意：金柳的"金"，我用的是golden而不是gold, 原因是，gold作形容詞的東西本身就是金子，如金首飾。但隻是像金子，實質並非金子，則用go了den，如金柳，就是像金子那樣色彩金黃的柳樹，此處的柳樹當然不是金子做的。如果是藝術品，用真金而做的藝術品，則用gold willow. 同樣道理，金魚，應該是golden fish , 因為它不是金子做的，是具有生命力的肉身。如說gold fish, 那就是指博物館裏珍藏的用純金而製的藝術品。此外，這裏的柳樹應該是單數還是複數，我沒有到過康河，因此無從得知河邊究竟有多少柳樹，不妨假設為單數吧。據我分析加揣測，隻有孤零零一棵才好形容成為新娘，如果多了，是一排，聯想成為新娘的幾率似乎不大。因此起初用單數。但最後再設身處地，心臨其境地反複揣摩，注意，不是"身臨其境"，是"心"臨其境，覺得用複數景色更壯觀些。而且將"河畔"從四音節的at river bank改成五音節的Along riverside.
*是夕陽中的新娘
自然譯句：is the setting-sun lit bride
定稿譯句：Are brides in the splendid setting-sun glow
is the setting-sun lit bride, 意即"被夕陽照射的新娘"。為了押ow韻改譯成Are brides in the splendid setting-sun glow.
*波光裏的豔影
自然譯句：the flowery reflection in the glistening waves
定稿譯句：In twinkling waves, flowery reflection
豔，有多種譯法：beautiful, gorgeous, flowery. 選擇flowery是因為聯想到"美女如花"的說法。選詞時要強調意念，而flowery令人產生的第一意念，就是美麗的花朵，因此最鮮明，最具體。必抽象的概念性形容詞beautiful, gorgeous,略勝一籌。波光，twinkling, glistening, 即"波光粼粼"。選用glistening waves並不錯，但其中的glistening比twinkling多了一個音節，如果選它，全句音節就會多出一個。
*在我的心頭蕩漾
自然譯句：Is rippling in my mind
定稿譯句：Is rippling in depth of my heart and soul
心頭，就是in one's heart 或in one's mind, 但考慮到押ow韻問題，改譯成heart and soul. 其中ou 的發音與ow相同。
*軟泥上的青荇
自然譯句：The green duckweeds on the soft mud
定稿譯句：Green duckweeds grasping on soft mud firmly,
此句意指綠色的荇菜，即浮萍，牢牢抓住軟泥，我聯想到揚州八怪鄭板橋曾有一首詠竹詩："咬定青山不放鬆，立足本在破岩中。千磨萬煉仍堅勁，任爾東南西北風。" 借鑒"咬定青山不放鬆"的詩句，決定用類似"咬"的"抓"grasp，而且是firmly牢牢地抓。
《詩經》雲：參差荇菜，左右采之。很顯然，詩人借鑒了此詩的意境。不過我以為詩人恐怕弄錯了，荇，讀"幸"，荇菜乃浮萍，浮萍，非常巧合，正如英文duckweed一樣，中文也叫鴨草，是鴨的美食，一年生草本植物，浮生在河渠或池塘中，葉子扁平，橢圓形或倒卵形，表麵綠色，背麵紫紅色，葉子的下麵生須根，花白色。注意，葉子下麵的須根，隻半浮在水中，僅憑吸收水中營養即可，無須深深地紮根於河底的軟泥之上，從泥中吸收營養。而需要生在軟泥上的應叫水草，水草多種多樣，但須紮根泥中，而不是浮在水中，光從水中吸收營養，因為水中營養有限，大概隻夠浮萍類低級水生植物所用。因此本人認為，詩人用荇菜可以，但生在軟泥上，似乎欠妥。翻譯時候須注意，因為這牽涉到下文中的"水草"如何翻譯的問題。當然翻譯成英文時似乎無須如此較真，僅從duckweed and water-plant 中根據韻腳等情況任選，未嚐不可。詩也是文學作品，文學作品有兩種功能：審美功能，信息功能，當然前者為主，後者為輔，但為輔也要傳達正確信息。
*油油的在水底招搖
自然譯句：Are glossily swaying on the riverbed
定稿譯句：Are swaying on riverbed glossily
考慮押韻問題，調整為Are swaying on riverbed glossily. Glossily, 即"油油的"，油光發亮的意思。
*在康河的柔波裏
自然譯句：In the gentle waves / ripples
定稿譯句：In gentle ripples of Cambridge River
*我甘心做一條水草
自然譯句：I'd rather be a duckweed.
定稿譯句：I'm a slender water plant willingly
自然譯句音節太少，因此需調整。甘願：willingly, readily, gladly，根據音節數需要，選擇其中最多者willingly. 水草，選用 water plant, 一是為避免與duckweed重複，二是為與duckweed加以區分。定稿句：I'm a slender water plant willingly! Slender,一詞為調整音節數數目而添加，但與原文出入不大。再者，willingly位置應該置於a之前，正常語序應該是I'm willing (to be) a slender water plant! 但因考慮尾韻問題，故做此調整。
*那榆蔭下的一潭
自然譯句：The pool under the elm shadow
定稿譯句：The pool located under elm shadow
為增加音節數，自然譯句添加了"位於"（to be ）located.
*不是清泉，是天上虹
自然譯句：Is not a clear spring, but the rainbow in the sky
定稿譯句：Is not a clear spring, but the sky rainbow
*揉碎在浮藻間
自然譯句：Which was rubbed to pieces among floating algae
定稿譯句：Rubbed to pieces in the floating algae
揉：rub, knead， 前者偏重摩擦，後者偏重團弄。此句顯然不是指揉作一團，而是揉碎，因此用前者rub. 藻，泛指水生類植物，alga, algae (複數) 詩人在水生植物之間三變其詞，無非為了押韻或避免用詞單調，這裏是在講文學作品，無需較真。
*沉澱著彩虹似的夢
自然譯句：Then dream is precipitating like a rainbow
定稿譯句：With dream precipitating like rainbow
其中"沉澱"precipitating一詞的音節數就有五個，占去全句總數十個的一半，這為其它詞的選用帶來不小麻煩。否則，在dream和rainbow之前添加定冠詞a, 才顯得更好。
*尋夢？撐一支長篙
自然譯句：Pursue dreams? Punt a long barge-pole
定稿譯句：Pursue dreams? Punt a barge-pole long indeed
為增加音節，也為押韻，添加indeed. 此外，"撐"與"篙"二字的翻譯還真得仔細推敲，馬虎不得。篙，barge-pole，punt-pole, Barge-駁船，punt-方頭平底船，前者大，後者小。詩中康河中的船似用小船較好，再者，小巧玲瓏才富於詩意。 因此這裏"篙"本應用punt-pole.
動詞"撐" pole or punt, 如果使用pole，就會出現pole a long barge-pole 或 pole a long bunt-pole兩種說法，兩句中pole反複出現。不過 pole, 既是動詞，又是名詞，用時須格外小心，因為同一個詞，以兩種迥然相異的詞性出現在同一詞組中，容易造成混亂。為避免重複混亂，在動詞"撐"采用punt的同時， 後麵的篙，就最好使用barge-pole. 於是最後定稿句為punt a long barge-pole，如此搭配收到了雙避免之效，然而畢竟美中不足，因為正如上述之言，"篙"不如用punt-pole，即撐小船的篙為好，但是"甘蔗沒有兩頭甜"，翻譯尤其如此，所以經常留下一些遺憾。
*向青草更青處漫溯
自然譯句：Freely go upstream towards greener water plants
定稿譯句：Freely upstream towards the greener weed
溯，即溯流而上go upstream; 漫，漫不經心freely, casually, carelessly.
*滿載一船星輝
自然譯句：Pole a boat which is fully loaded with starlight
定稿譯句：Pole a boat fully loaded with starlight
原文中"滿載"是動詞，但因為翻譯需要，它在譯文中已經降級為次要動詞，與此同時，一個主要動詞pole（劃）應運而生，也可以說是"無中生有"，更有甚至，它還以主體主語的資格出現。
*在星輝斑斕裏放歌
自然譯句：Want to sing in perfect content
定稿譯句：T' sing freely in bright starlight is my need
放歌：to sing to one's heart's content, sing happily, sing freely.
定稿句字麵意思是：我需要，我想在燦爛的星光下放歌。自然語序應該是I want to (or need to) sing freely in bright starlight. 為押韻，才調整成定稿句。此外，其中的T'是to的縮寫，之所以采用這種句式，是基於音節數限製的考慮。
*但我不能放歌
自然譯句：But I cannot sing to my heart's content
定稿譯句：But I cannot happily n freely sing
*悄悄是別離的笙簫
自然譯句：so I can only play flute secretly while parting
定稿譯句：I just play flute secretly when parting
翻譯的基礎是理解，不理解就談不上翻譯。悄悄是別離的笙簫，究竟是什麽意思？如果不是翻譯，不是落實於文字，似乎誰都能模模糊糊地說出一些意思，但是如果死死地按照漢語句語法來讀，就頗為有些"語焉不詳"之感，如果字對字地硬譯更是不知從何入手。左思右想，我認為此句的基本意思是："我不能放歌，因此在別離時刻隻能悄悄地吹起笙簫"。
是笙還是簫，笙似乎歡快，簫才幽咽哀怨。因此詩人所指應該主要是簫，而英語中二者意思模糊，似乎都用flute,不過flute,是笛，中國絲竹樂器太複雜太細致，似乎不必拘泥。因此不妨都用flute. 其實，簫, vertical bamboo flute, 笙，sheng 英文無對應詞，就連詞典裏都隻用這一漢語拚音加注解：a reed pipe wind instrument. 由此可見, 文化差異引起無法準確翻譯的情況並不罕見，此乃"翻譯不可譯性"之謂也，不足為怪。
別離：leave, part, 用part略勝一籌，因為leave最直接的譯意就是離開， 然而"離開"並無"分別"之意，它強調單方的主體，自己願意離開就一個人離開，無需與他人打招呼，而 part涉及到主客二體，離開者為主體，與之分別者為客體，part分別時,一般須與客體打招呼。相比之下， part的內涵自然比leave豐富得多。
*夏蟲也為我沉默
自然譯句：summer insects keep silent for me
定稿譯句：Summer insects keep silent for me too
蟲: 一般分三類，insect, worm, bug. Insect 多指帶翅者而言，或能飛或不能飛；worm無翅，肉蟲等寄生蟲，隻能爬行蠕動，因此被稱為蠕蟲；bug, 帶殼，如瓢蟲、跳蚤、臭蟲等。這三種蟲，換言之，這三個英文詞究竟應該選哪種？這很容易，看哪種能吟唱就用哪種。這三類蟲，據我觀察，隻有帶翅的insect能"吟唱"，比如蟋蟀、蟈蟈、螽斯等。蟋蟀，俗稱蛐蛐，隻在陰涼黑暗的草根間或泥土中鳴叫，大多在夜間。蟈蟈，則與之相反，隻在白天鳴叫，而且越是在太陽底下暴曬，叫得越歡。至於螽斯，讀"中斯"，俗稱紡線娘，身體綠色或褐色，觸角呈絲狀，有的種類無翅。雄蟲前翅有發聲器。一般在晚上鳴叫。如此看來，詩人此處所指決然不是蟈蟈，大體指蟋蟀與螽斯之類，而這類蟲都有翅膀，因此應該是insect之類。此外，蟲類之鳴叫，並非真的是用口鳴叫發聲，多是因翅膀摩擦而發音。總之，因為上述種種原因，這裏的英文詞應該insect, 而不是worm 和bug, 因為後兩者都不會鳴叫。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自然譯句：Cambridge's silence tonight is the one which is most heart-broken
定稿譯句：Cambridge remains silent this evening
究竟是誰在沉默，是夏蟲，還是康橋？詩人強調的恐怕是後者。因此，應該理解為：夏蟲為我沉默，令我傷心，但真正令人心碎的，卻是今晚康橋的沉默。做這樣的理解，才好繼續翻譯。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來；
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舊譯譯句：
Peacefully go away,
As I came in the same way;
I flick my sleeves gently,
Take no clouds from d western sky.
現譯譯句：
Very peacefully I'm going away,
Just like I came to here in the same way;
I flick my sleeves gently and casually,
From west sky I don't take a cloud away.
前譯發表時已經作了詳細的譯解。這裏隻就前譯和現譯中關於"揮一揮衣袖"講兩句。這裏的"揮"頗迷惑人，英譯時容易誤導譯者。其實，如果我是詩人，我就用"拂一拂衣袖"。既然揮袖的目的是"不帶走一片雲彩"，這個動作便不是"揮"。想象一下，揮該是什麽樣的動作，不妨設身處地想一下，"揮手"、"揮動手中鮮花"、"揮動手中紅旗"，那個"揮"動作太大，太張揚，不適於彼時彼刻詩人的心境。戀戀不舍地離開魂牽夢縈的康橋時，詩人的肢體動作不會太誇張。再者，為去掉可能滯留在衣袖上的物，如塵土之類，當然這裏是詩化的雲，揮這種動作無法達到目的。隻有彈一彈，抖一抖，甩一甩，才是正確的動作。而這幾個動作，令我聯想到成語"拂袖而起"，是說因氣憤，將衣袖一甩，站起身來。這裏的"拂"那個動作似乎與詩人當時的動作相仿，隻是動作的幅度沒有因氣憤而"拂袖而起"的"拂"那樣大。但在英語中，除了"揮"之外，上述幾個動作都可用flick表示。因此我沒有選用wave, 而采用flick一詞。
2008年8月3日
《再別康橋 - 徐誌摩》 十音節翻譯版 - 文學城: 熱點論壇 web.wenxuecity.com
【漢詩英韻】
《再別康橋》
徐誌摩 著
宋德利 譯
輕輕的我走了，
Moving softly I am going away,
正如我輕輕的來；
Just like I came to here in the same way;
我輕輕的招手，
Moving softly I am waving my hand,
作別西天的雲彩。
Part with clouds in west sky with no delay.
那河畔的金柳，
Along riverside, the golden willows
是夕陽中的新娘；
Are brides in the splendid setting-sun glow;
波光裏的豔影，
In twinkling waves, flowery reflection
在我的心頭蕩漾。
Is rippling in depth of my heart and soul.
軟泥上的青荇，
Green duckweeds grasping on soft mud firmly
油油的在水底招搖；
Are swaying on riverbed glossily;
在康河的柔波裏，
In gentle ripples of Cambridge River ,
我甘心做一條水草！
I'm a slender water plant willingly！
那榆蔭下的一潭，
The pool located under elm shadow
不是清泉，是天上虹
Is not a clear spring, but the sky rainbow
揉碎在浮藻間，
Rubbed to pieces in the floating algae,
沉澱著彩虹似的夢。
Then precipitating like a rainbow.
尋夢？撐一支長篙，
Pursue dreams? Punt a barge-pole long indeed,
向青草更青處漫溯，
Freely upstream towards the greener weed,
滿載一船星輝，
Pole a boat fully loaded with starlight,
在星輝斑斕裏放歌。
T' sing freely in bright starlight is my need.
但我不能放歌，
But I cannot happily n freely sing,
悄悄是別離的笙簫；
I just play flute secretly while parting;
夏蟲也為我沉默，
Summer insects keep silent for me too,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Cambridge remains silent this evening.
悄悄的我走了，
Very peacefully I'm going away,
正如我悄悄的來；
Just like I came to here in the same way;
我揮一揮衣袖，
I flick my sleeves gently and casually,
不帶走一片雲彩。
From west sky I don't take a cloud away.
Say good-bye to Cambridge again
By Xu Zhimo
Translation by Deli Song
Moving softly I am going away,
Just like I came to here in the same way;
Moving softly I am waving my hand,
Part with clouds in west sky with no delay.
Along riverside, the golden willows
Are brides in the splendid setting-sun glow;
In twinkling waves, flowery reflection
Is rippling in depth of my heart and soul.
Green duckweeds grasping on soft mud firmly
Are swaying on riverbed glossily;
In gentle ripples of Cambridge River ,
I'm a slender water plant willingly!
The pool located under elm shadow
Is not a clear spring, but the sky rainbow
Rubbed to pieces in the floating algae,
With dream precipitating like rainbow.
Pursue dreams? Punt a barge-pole long indeed,
Freely upstream towards the greener weed,
Pole a boat fully loaded with starlight,
T' sing freely in bright starlight is my need.
But I cannot happily n freely sing,
I just play flute secretly when parting;
Summer insects keep silent for me too,
Cambridge remains silent this evening.
Very peacefully I'm going away,
Just like I came to here in the same way;
I flick my sleeves gently and casually,
From west sky I don't take a cloud away.
By Xu Zhimo
Translation by Deli Song
Moving softly I am going away,
Just like I came to here in the same way;
Moving softly I am waving my hand,
Part with clouds in west sky with no delay.
Along riverside, the golden willows
Are brides in the splendid setting-sun glow;
In twinkling waves, flowery reflection
Is rippling in depth of my heart and soul.
Green duckweeds grasping on soft mud firmly
Are swaying on riverbed glossily;
In gentle ripples of Cambridge River ,
I'm a slender water plant willingly!
The pool located under elm shadow
Is not a clear spring, but the sky rainbow
Rubbed to pieces in the floating algae,
With dream precipitating like rainbow.
Pursue dreams? Punt a barge-pole long indeed,
Freely upstream towards the greener weed,
Pole a boat fully loaded with starlight,
T' sing freely in bright starlight is my need.
But I cannot happily n freely sing,
I just play flute secretly when parting;
Summer insects keep silent for me too,
Cambridge remains silent this evening.
Very peacefully I'm going away,
Just like I came to here in the same way;
I flick my sleeves gently and casually,
From west sky I don't take a cloud away.
譯解：
徐誌摩的《再別康橋》是一首長詩，上次根據一語湖邊的摘錄，隻翻譯了首尾兩小段。現在是完整的譯文。《再別康橋》原詩共28句，我按4句一組，分成7組。下狠心，盡管難度極大，但已竭盡全力，全詩統一，各句一律譯為10音節。此外，遵照中國古詩絕句第一、二、四句押同韻，第三句不押的原則，將各組分別視為絕句詩一首獨立靈活處理，即各組所押之韻不求一致。但全詩各句的10音節數，以及各組一、二、四句押韻的原則，是自家立下的規矩，因此未敢越雷池一步。竊以為對此點遵守的嚴格度，確能經得起讀者嚴格檢查。
另外，此詩的翻譯依然嚴格根據"直譯"的原則，絕大多數都能做到字字相符，句句吻合。但畢竟是翻譯，在處理原文字數與譯文音節，以及韻腳時，也適當適度地略有增無減，其實由於兩種文化差異，在翻譯此詩的時候，常常遇到兩種情況：一，漢詩原句內涵遠遠超出英文譯句，也正是因為如此，我才給自己定下譯詩的重要原則，一般采取十音節句，這條原則已經為譯詩提供了充足的回旋餘地；二，漢詩原句內涵遠遠少於英文譯句十音節的空間，換言之，就是漢詩原句翻譯成英語，音節數遠遠少於十音節，很難填滿十音節的空間，有時絞盡腦汁，搜腸刮肚，才勉強湊足十音節。在翻譯一般語體的文章時當然無需受這個洋罪，但既然是翻譯詩歌，而且要翻譯成句式凝練，架構整齊，節奏明快，韻律諧調的韻體詩，那就隻好自找苦吃，苦中尋樂。當然，既然是直譯，那就應該遵守直譯的規則，也就是所做的微量添加不能因譯文傷原意。
關於譯句中的標點問題，如果一行結尾無標點，那是因為原文該處不是一句話的結尾，因此遵照原文，隻有到下麵一行的結尾處才用標點。這是與漢語傳統詩歌的一大區別，敬請讀者留意。為說明問題，我依然一如既往，對自己的譯文及翻譯過程，逐段逐句地加以解析如下。
*輕輕的我走了
舊譯譯句：Silently go away
新譯譯句：Moving softly I am going away
輕輕的，指動作而言，頗有踮起腳尖、躡手躡腳的意味，因此用moving softly. 原文雖然有悄然無聲的含義，但從文字上畢竟沒有點破，因此現在還不宜急著用silently一詞。寫詩貴在"曲"，就是隱晦婉約，說白了就是有話不直說，閃爍其詞。這在寫詩時頗值得推崇，但在現實生活中卻是壞毛病。
*正如我輕輕的來
舊譯譯句：As I came in the same way
新譯譯句：Just like I came to here in the same way
隻是因為音節的需要，才添加幾個詞。其實舊譯似乎更簡明扼要。
*我輕輕的招手，
舊譯譯句：I wave my hand lightly,
新譯譯句：Moving softly I am waving my hand
依照原文中迭用"輕輕的"之筆法，譯文也"客從主便"，因為這樣迭用，可是為詩文增添循環往複的意趣。其實，舊譯wave my hand lightly已經把"輕輕的"之義翻譯出來，當然Moving softly 也不算錯，因為"輕輕的招手"自然也是"動作輕輕"Moving softly，為了使音節數符合全詩統一要求，也為保留原文詞句迭用的特點，才改譯成現在的樣子。
*作別西天的雲彩
舊譯譯句：Part with clouds in d western sky
新譯譯句：Part with clouds in west sky with no delay
新譯比舊譯多了with no delay，即強忍內心的憂傷和不舍之情，說走就走，沒有遲疑，沒有拖延。西天的，本該用western sky, 但無奈音節的限製，別的詞不宜減，隻有在"西方"western上動截肢手術，參考West China, West Africa等說法，將western sky減縮為west sky.
*那河畔的金柳
自然譯句：the golden willow at river bank
定稿譯句：Along riverside, the golden willows
注意：金柳的"金"，我用的是golden而不是gold, 原因是，gold作形容詞的東西本身就是金子，如金首飾。但隻是像金子，實質並非金子，則用go了den，如金柳，就是像金子那樣色彩金黃的柳樹，此處的柳樹當然不是金子做的。如果是藝術品，用真金而做的藝術品，則用gold willow. 同樣道理，金魚，應該是golden fish , 因為它不是金子做的，是具有生命力的肉身。如說gold fish, 那就是指博物館裏珍藏的用純金而製的藝術品。此外，這裏的柳樹應該是單數還是複數，我沒有到過康河，因此無從得知河邊究竟有多少柳樹，不妨假設為單數吧。據我分析加揣測，隻有孤零零一棵才好形容成為新娘，如果多了，是一排，聯想成為新娘的幾率似乎不大。因此起初用單數。但最後再設身處地，心臨其境地反複揣摩，注意，不是"身臨其境"，是"心"臨其境，覺得用複數景色更壯觀些。而且將"河畔"從四音節的at river bank改成五音節的Along riverside.
*是夕陽中的新娘
自然譯句：is the setting-sun lit bride
定稿譯句：Are brides in the splendid setting-sun glow
is the setting-sun lit bride, 意即"被夕陽照射的新娘"。為了押ow韻改譯成Are brides in the splendid setting-sun glow.
*波光裏的豔影
自然譯句：the flowery reflection in the glistening waves
定稿譯句：In twinkling waves, flowery reflection
豔，有多種譯法：beautiful, gorgeous, flowery. 選擇flowery是因為聯想到"美女如花"的說法。選詞時要強調意念，而flowery令人產生的第一意念，就是美麗的花朵，因此最鮮明，最具體。必抽象的概念性形容詞beautiful, gorgeous,略勝一籌。波光，twinkling, glistening, 即"波光粼粼"。選用glistening waves並不錯，但其中的glistening比twinkling多了一個音節，如果選它，全句音節就會多出一個。
*在我的心頭蕩漾
自然譯句：Is rippling in my mind
定稿譯句：Is rippling in depth of my heart and soul
心頭，就是in one's heart 或in one's mind, 但考慮到押ow韻問題，改譯成heart and soul. 其中ou 的發音與ow相同。
*軟泥上的青荇
自然譯句：The green duckweeds on the soft mud
定稿譯句：Green duckweeds grasping on soft mud firmly,
此句意指綠色的荇菜，即浮萍，牢牢抓住軟泥，我聯想到揚州八怪鄭板橋曾有一首詠竹詩："咬定青山不放鬆，立足本在破岩中。千磨萬煉仍堅勁，任爾東南西北風。" 借鑒"咬定青山不放鬆"的詩句，決定用類似"咬"的"抓"grasp，而且是firmly牢牢地抓。
《詩經》雲：參差荇菜，左右采之。很顯然，詩人借鑒了此詩的意境。不過我以為詩人恐怕弄錯了，荇，讀"幸"，荇菜乃浮萍，浮萍，非常巧合，正如英文duckweed一樣，中文也叫鴨草，是鴨的美食，一年生草本植物，浮生在河渠或池塘中，葉子扁平，橢圓形或倒卵形，表麵綠色，背麵紫紅色，葉子的下麵生須根，花白色。注意，葉子下麵的須根，隻半浮在水中，僅憑吸收水中營養即可，無須深深地紮根於河底的軟泥之上，從泥中吸收營養。而需要生在軟泥上的應叫水草，水草多種多樣，但須紮根泥中，而不是浮在水中，光從水中吸收營養，因為水中營養有限，大概隻夠浮萍類低級水生植物所用。因此本人認為，詩人用荇菜可以，但生在軟泥上，似乎欠妥。翻譯時候須注意，因為這牽涉到下文中的"水草"如何翻譯的問題。當然翻譯成英文時似乎無須如此較真，僅從duckweed and water-plant 中根據韻腳等情況任選，未嚐不可。詩也是文學作品，文學作品有兩種功能：審美功能，信息功能，當然前者為主，後者為輔，但為輔也要傳達正確信息。
*油油的在水底招搖
自然譯句：Are glossily swaying on the riverbed
定稿譯句：Are swaying on riverbed glossily
考慮押韻問題，調整為Are swaying on riverbed glossily. Glossily, 即"油油的"，油光發亮的意思。
*在康河的柔波裏
自然譯句：In the gentle waves / ripples
定稿譯句：In gentle ripples of Cambridge River
*我甘心做一條水草
自然譯句：I'd rather be a duckweed.
定稿譯句：I'm a slender water plant willingly
自然譯句音節太少，因此需調整。甘願：willingly, readily, gladly，根據音節數需要，選擇其中最多者willingly. 水草，選用 water plant, 一是為避免與duckweed重複，二是為與duckweed加以區分。定稿句：I'm a slender water plant willingly! Slender,一詞為調整音節數數目而添加，但與原文出入不大。再者，willingly位置應該置於a之前，正常語序應該是I'm willing (to be) a slender water plant! 但因考慮尾韻問題，故做此調整。
*那榆蔭下的一潭
自然譯句：The pool under the elm shadow
定稿譯句：The pool located under elm shadow
為增加音節數，自然譯句添加了"位於"（to be ）located.
*不是清泉，是天上虹
自然譯句：Is not a clear spring, but the rainbow in the sky
定稿譯句：Is not a clear spring, but the sky rainbow
*揉碎在浮藻間
自然譯句：Which was rubbed to pieces among floating algae
定稿譯句：Rubbed to pieces in the floating algae
揉：rub, knead， 前者偏重摩擦，後者偏重團弄。此句顯然不是指揉作一團，而是揉碎，因此用前者rub. 藻，泛指水生類植物，alga, algae (複數) 詩人在水生植物之間三變其詞，無非為了押韻或避免用詞單調，這裏是在講文學作品，無需較真。
*沉澱著彩虹似的夢
自然譯句：Then dream is precipitating like a rainbow
定稿譯句：With dream precipitating like rainbow
其中"沉澱"precipitating一詞的音節數就有五個，占去全句總數十個的一半，這為其它詞的選用帶來不小麻煩。否則，在dream和rainbow之前添加定冠詞a, 才顯得更好。
*尋夢？撐一支長篙
自然譯句：Pursue dreams? Punt a long barge-pole
定稿譯句：Pursue dreams? Punt a barge-pole long indeed
為增加音節，也為押韻，添加indeed. 此外，"撐"與"篙"二字的翻譯還真得仔細推敲，馬虎不得。篙，barge-pole，punt-pole, Barge-駁船，punt-方頭平底船，前者大，後者小。詩中康河中的船似用小船較好，再者，小巧玲瓏才富於詩意。 因此這裏"篙"本應用punt-pole.
動詞"撐" pole or punt, 如果使用pole，就會出現pole a long barge-pole 或 pole a long bunt-pole兩種說法，兩句中pole反複出現。不過 pole, 既是動詞，又是名詞，用時須格外小心，因為同一個詞，以兩種迥然相異的詞性出現在同一詞組中，容易造成混亂。為避免重複混亂，在動詞"撐"采用punt的同時， 後麵的篙，就最好使用barge-pole. 於是最後定稿句為punt a long barge-pole，如此搭配收到了雙避免之效，然而畢竟美中不足，因為正如上述之言，"篙"不如用punt-pole，即撐小船的篙為好，但是"甘蔗沒有兩頭甜"，翻譯尤其如此，所以經常留下一些遺憾。
*向青草更青處漫溯
自然譯句：Freely go upstream towards greener water plants
定稿譯句：Freely upstream towards the greener weed
溯，即溯流而上go upstream; 漫，漫不經心freely, casually, carelessly.
*滿載一船星輝
自然譯句：Pole a boat which is fully loaded with starlight
定稿譯句：Pole a boat fully loaded with starlight
原文中"滿載"是動詞，但因為翻譯需要，它在譯文中已經降級為次要動詞，與此同時，一個主要動詞pole（劃）應運而生，也可以說是"無中生有"，更有甚至，它還以主體主語的資格出現。
*在星輝斑斕裏放歌
自然譯句：Want to sing in perfect content
定稿譯句：T' sing freely in bright starlight is my need
放歌：to sing to one's heart's content, sing happily, sing freely.
定稿句字麵意思是：我需要，我想在燦爛的星光下放歌。自然語序應該是I want to (or need to) sing freely in bright starlight. 為押韻，才調整成定稿句。此外，其中的T'是to的縮寫，之所以采用這種句式，是基於音節數限製的考慮。
*但我不能放歌
自然譯句：But I cannot sing to my heart's content
定稿譯句：But I cannot happily n freely sing
*悄悄是別離的笙簫
自然譯句：so I can only play flute secretly while parting
定稿譯句：I just play flute secretly when parting
翻譯的基礎是理解，不理解就談不上翻譯。悄悄是別離的笙簫，究竟是什麽意思？如果不是翻譯，不是落實於文字，似乎誰都能模模糊糊地說出一些意思，但是如果死死地按照漢語句語法來讀，就頗為有些"語焉不詳"之感，如果字對字地硬譯更是不知從何入手。左思右想，我認為此句的基本意思是："我不能放歌，因此在別離時刻隻能悄悄地吹起笙簫"。
是笙還是簫，笙似乎歡快，簫才幽咽哀怨。因此詩人所指應該主要是簫，而英語中二者意思模糊，似乎都用flute,不過flute,是笛，中國絲竹樂器太複雜太細致，似乎不必拘泥。因此不妨都用flute. 其實，簫, vertical bamboo flute, 笙，sheng 英文無對應詞，就連詞典裏都隻用這一漢語拚音加注解：a reed pipe wind instrument. 由此可見, 文化差異引起無法準確翻譯的情況並不罕見，此乃"翻譯不可譯性"之謂也，不足為怪。
別離：leave, part, 用part略勝一籌，因為leave最直接的譯意就是離開， 然而"離開"並無"分別"之意，它強調單方的主體，自己願意離開就一個人離開，無需與他人打招呼，而 part涉及到主客二體，離開者為主體，與之分別者為客體，part分別時,一般須與客體打招呼。相比之下， part的內涵自然比leave豐富得多。
*夏蟲也為我沉默
自然譯句：summer insects keep silent for me
定稿譯句：Summer insects keep silent for me too
蟲: 一般分三類，insect, worm, bug. Insect 多指帶翅者而言，或能飛或不能飛；worm無翅，肉蟲等寄生蟲，隻能爬行蠕動，因此被稱為蠕蟲；bug, 帶殼，如瓢蟲、跳蚤、臭蟲等。這三種蟲，換言之，這三個英文詞究竟應該選哪種？這很容易，看哪種能吟唱就用哪種。這三類蟲，據我觀察，隻有帶翅的insect能"吟唱"，比如蟋蟀、蟈蟈、螽斯等。蟋蟀，俗稱蛐蛐，隻在陰涼黑暗的草根間或泥土中鳴叫，大多在夜間。蟈蟈，則與之相反，隻在白天鳴叫，而且越是在太陽底下暴曬，叫得越歡。至於螽斯，讀"中斯"，俗稱紡線娘，身體綠色或褐色，觸角呈絲狀，有的種類無翅。雄蟲前翅有發聲器。一般在晚上鳴叫。如此看來，詩人此處所指決然不是蟈蟈，大體指蟋蟀與螽斯之類，而這類蟲都有翅膀，因此應該是insect之類。此外，蟲類之鳴叫，並非真的是用口鳴叫發聲，多是因翅膀摩擦而發音。總之，因為上述種種原因，這裏的英文詞應該insect, 而不是worm 和bug, 因為後兩者都不會鳴叫。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自然譯句：Cambridge's silence tonight is the one which is most heart-broken
定稿譯句：Cambridge remains silent this evening
究竟是誰在沉默，是夏蟲，還是康橋？詩人強調的恐怕是後者。因此，應該理解為：夏蟲為我沉默，令我傷心，但真正令人心碎的，卻是今晚康橋的沉默。做這樣的理解，才好繼續翻譯。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來；
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舊譯譯句：
Peacefully go away,
As I came in the same way;
I flick my sleeves gently,
Take no clouds from d western sky.
現譯譯句：
Very peacefully I'm going away,
Just like I came to here in the same way;
I flick my sleeves gently and casually,
From west sky I don't take a cloud away.
前譯發表時已經作了詳細的譯解。這裏隻就前譯和現譯中關於"揮一揮衣袖"講兩句。這裏的"揮"頗迷惑人，英譯時容易誤導譯者。其實，如果我是詩人，我就用"拂一拂衣袖"。既然揮袖的目的是"不帶走一片雲彩"，這個動作便不是"揮"。想象一下，揮該是什麽樣的動作，不妨設身處地想一下，"揮手"、"揮動手中鮮花"、"揮動手中紅旗"，那個"揮"動作太大，太張揚，不適於彼時彼刻詩人的心境。戀戀不舍地離開魂牽夢縈的康橋時，詩人的肢體動作不會太誇張。再者，為去掉可能滯留在衣袖上的物，如塵土之類，當然這裏是詩化的雲，揮這種動作無法達到目的。隻有彈一彈，抖一抖，甩一甩，才是正確的動作。而這幾個動作，令我聯想到成語"拂袖而起"，是說因氣憤，將衣袖一甩，站起身來。這裏的"拂"那個動作似乎與詩人當時的動作相仿，隻是動作的幅度沒有因氣憤而"拂袖而起"的"拂"那樣大。但在英語中，除了"揮"之外，上述幾個動作都可用flick表示。因此我沒有選用wave, 而采用flick一詞。
2008年8月3日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