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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感博朗特故居

(2008-02-01 09:24:28) 下一個





博朗特故居



博朗特家門前的教堂,她的父親就是這裏的牧師


博朗特家鄉的小鎮--Haworth



博朗特一家就埋葬於此


有感勃朗特故居


借著複活節放假的機會我們終於下定決心去看看夏綠蒂
· 勃朗特的老家,這也可以算是了結一個陰差陽錯一直未料的心願了。

臨去的前一天晚上老公在網上搜尋有關信息並且尋找前往的路線。雖然我們可以圖省事走高速公路,但我們卻想走A路。因為全世界的Motor Way 都是一樣的,隻有走小路才能有機會看到獨特的風景,雖然路會難走一些。老公說勃朗特老家的所在地北約克郡,是英格蘭地區海拔最高的區域。其實高也高不到哪去,幾百米的丘陵地帶而已,我想。

就這樣我們從家出發,上了M62高速公路,在Junction 21地方就立刻轉到了A路。雖說A級公路是小路其實路況也很不錯,隻是開車的人不能像在高速公路上那樣放鬆自在,上坡下坡急轉彎處處都得小心。但是所有這些AB路就像是穿插在腹地的箭頭指引人們去看到那些位於外緣的高速公路上永遠看不到的獨特的風景。我們順著A640→B6225→A58→B6138→A646→A6033向前行駛 ,驚奇地發現不過就是偏離了主幹道不到幾英裏的地方卻看到了截然不同的風景。一反平日裏見慣了的平坦的草地茵茵和略微起伏的青山綠綠,這裏竟是一片暗黃色的荒涼。隻見公路兩旁,近處是枯黃的幹草,遠處陡峭的山坡似乎寸草不生,裸露著黑暗色的岩石和泥土,在英國這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地貌,真是有點讓人難以置信。再往前走了一段,荒漠的草地被高聳的山地所替代,遠處近處的山坡上錯落有致的座落著一幢幢的樓房,式樣和顏色與其他地方的風格是大相徑庭。看慣了紅磚灰瓦白色門窗,這灰色的石磚牆,黑色的屋頂,配上人們在房前屋後的鮮花的點綴,倒也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尤其在路過一個完全建在山上的城鎮之後,竟然也喜歡上了這單色調的凝重。原來以為英國沒有窮鄉僻壤,看來這地方就應該算是了吧。沒有再行駛多久,我們就到了Haworth,這個小鎮就是譽滿全球的勃朗特三姐妹的老家了。

我們把車停在路邊,環望四周卻不知該往何處去找夏綠蒂的蹤跡。向路邊的遊客打聽Information   Centre,隻見這人把手往上一指,我們順著看過去才發現一個很陡的坡伸到了一片錯落有致的建在山上的房屋的後麵。走上陡坡,踏上全是用石頭鋪的路,看著街道兩旁擺滿鮮花的古樸的小商店,心裏便不由得歡喜起來。我注意到這個小鎮的房屋建築風格與英國其他城市完全不同,卻是和我們先前看到的建築風格吻合的。整個房屋都是用石頭和石板建成,清一色的都是黑與灰相間。Haworth是一座隻有四千多人口的小鎮,迄今為止看不到任何新的建築,顯然這裏的居民非常戀舊,讓整個小鎮仍然保持著一百多年前的風貌。順著這條穿過小鎮唯一的小街,Information Centre 就設在這街的盡頭。拿到一些Leaflets 才知道我們剛才路過的教堂和它正對著的那幢房子就是我們需要去看的地方,教堂的右麵還有一個畫廊,但我們沒有進去。據介紹在那房子的後麵,走不遠就是愛米莉呼嘯山莊中描寫的那片荒原了。

走進教堂,它是勃朗特牧師,三姐妹的父親,主持工作的地方。它並沒有什麽特別之處,可是在布道講台旁邊的柱子上有一塊像是銅質的標牌,上麵寫著勃朗特一家,夏綠蒂的父母,早年夭折的兩個姐姐,她的哥哥,還有她的妹妹愛米莉都埋在這裏,隻有安· 勃朗特一人葬在了北約克郡的Scarborough,獨自麵對大海。教堂的每一個角落都似乎在訴說著百年的往事,那些被歲月磨得平滑沒有棱角的一排排座椅,那本放在布道講台上發黃的聖經……。教堂裏沒有什麽人,我找了一個角落坐了下來,把兩隻手臂支在座位前的木台上兩手相握,像一個虔誠的教徒那樣閉上眼睛默默祈禱。但是我隻是在想象,我仿佛看見勃朗特三姐妹在禮拜天的早上從家裏出來,穿過一牆之隔的花園墓地,走進這裏,在她們父親的朗朗詠誦中,在管風琴的悠悠樂曲中,她們像我現在一樣,微閉雙眼雙手相握在胸前虔誠的與她們的上帝交談……

勃朗特一家當時就住在正對教堂的一幢房子裏。據說這是教會提供給勃朗特牧師的住所。我想這位牧師先生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一百多年以後這裏會因為他的女兒而作為供遊客參觀的紀念館。門票£5.5,工作人員給我一份中文的參觀簡介,看來到這來參觀的中國人一定不少。

走進《簡· 愛》的作者的家,感受著夏綠蒂勃朗特一家人從一百多年前留下的氣息。我隨著不多的幾位遊客緩步踏上樓梯,走進夏綠蒂的臥室,穿過她的書房,又轉到樓下看她們的客廳,仔細地看她讀的書,她用的針線包,她寫給朋友的信,她寫作時用的蘸水筆,還有那瓶墨水;想像著她那把娟秀的小傘何以抵擋約克郡山地的風雨?那纖細精致的小牛皮靴何以踏在伸向荒原的小路?從她那身出門做客時穿的樸素長裙,她拎的手袋,可以斷定她儉樸的生活,但是那些數量有限的首飾和繡著花邊的襯衣又可以看出她的品味和精致。就這樣,一件件一樣樣的生活物品讓夏綠蒂三姐妹活了起來。你仿佛看到了愛米莉因夏綠蒂偷看了的她的詩而大發雷霆,仿佛看到三姐妹一邊做著女紅,一邊構思她們那些離奇的故事,仿佛聽見她們商量著怎樣用男人的名字哄過出版商,讓她們的書得以出版……,這栩栩如生畫麵讓多年來籠罩在心頭的神秘感如氣團一般慢慢的散開。

我想起自己第一次讀到《簡愛》時,正值十八歲。中國的文化大革命還沒有結束的跡象,而我也正在一家紡織廠當工人。雖然十八歲本是應該上學學知識的時候,可我們卻沒有書讀沒有學上,也沒有什麽人能夠指導該讀什麽書。荒蕪閑置一旁的大腦如饑似渴的捕捉一切可以得到的信息。在那時唯一可以正大光明讀的書除了毛選外就隻有魯迅和紅樓夢了,這些書固然好可還是不能好到阻擋想讀其他書的欲望。在一次偶然的機會讀了一本《牛虻》之後,便一發不可收拾,一下迷上了當時被看成是毒草的外國文學作品。不管什麽書隻要借得到都拿來翻,高爾基,法捷耶夫,托爾斯泰,巴爾紮克,莫伯桑,屠格涅夫,歐亨利,甚至還有喬治· 桑,讀每一本書都讓我得到莫大的快感。可我知道雖然我是如饑似渴狼吞虎咽的讀,可卻是一知半解囫圇吞棗,甚至完全不知作者的意圖,故事的背景,就更別提什麽社會人文意義了。當時隻是覺得好看,隻覺得比自己眼下的生活有趣精彩,隻覺得為自己一下子看到了另一個完全不知的世界而興奮。是誰大著膽子把書借給了我,是誰把《簡·愛》這本書放到了我的手裏我都不再記得,但我記得那是一本厚厚的已經翻得很舊了的書,上帝保佑並沒有缺頁,讓我得以完整地讀完了這個故事。是的,我一口氣,隻用了三天,讀完了這三四百頁的長篇小說,從來沒有過的震撼和感動。讓我自己都感到驚奇的是,我並沒有刻意的去背去記,可是卻能大段大段的背誦書中簡愛的獨白和與羅切斯特的對話,令周圍的工友們大為驚訝。是啊,那時的大腦是一片空白,看到有興趣的就一下子記住了。

至今想起來也還是感到神奇,不可思議。這位住在英格蘭北約克郡一個叫Haworth小鎮裏的相貌平平的平凡女子,當她坐在眼前這幢平常的房子裏的書桌旁,用她的筆涓涓的流出這樣一個不平凡的離奇而動人的故事的時候,她一定想不到她的故事在一百多年之後會如此強烈的震撼這樣一位遠在亞洲中國大西南一座小山城裏的女孩的心,而且還是在那樣不同的文化背景那樣不同的的環境和年代。誰還能小看文學的偉大力量呢?!

在這個由男人主宰的世界裏,尤其在一百多年以前,即使像文學創作這樣的活動也是把女人排斥在外的。好像對世界的認識對人情冷暖的感悟也隻能是男人的專利。男人們用他們的筆把他們眼中的世界眼中的男人女人寫下來,以他們的偏見,女人在他們筆下的要麽就是美麗的柔弱的賢淑的依附的,要麽就是自作聰明的小心眼的狡猾的以博得男人歡心為最高人生目的的。無論怎樣的好與壞都已他們的判斷為準。在當時的大多數男人作家裏, 哪怕最開明的作家也難免要把女人看成是沒有見識的,當然也是沒有思想的須靠男人才能生存的人而已。而夏綠蒂· 勃朗特,她以一顆女人的心,以一個女人的眼光塑造了一位相貌平平,在經曆貧窮疾病饑餓孤獨寄人籬下之後卻仍然保持著一顆善良聰明善解人意,且堅毅勇敢有鮮明的自我尊嚴明了自我價值的女人,並且讓她既保持了自己信念的完整而又最終獲得了自己幸福的女人。

漫步在勃朗特家後麵的那片荒原間的小路上遇到一對英國老夫婦,便和他們閑聊起來。那位老先生說勃朗特牧師是個很殘忍的父親,讓他的那些自幼失去母親的孩子們小小年紀就送到條件極差的寄宿學校,使之前麵的兩個女兒不到十歲就喪了命。而後麵的三個女兒也是早早的就自謀生路,這在當時的英國社會還是很少見的。

不管這是不是事實,但一個鄉間小鎮牧師的微薄收入養一大堆孩子肯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是我想,如果夏綠蒂姐妹出生在一個殷實富有家庭,如果她們從小嬌生慣養,即便她們很有文學才能但充其量隻會是另一個簡· 奧斯汀,隻會寫出像“埃瑪”“理智與情感”那樣的故事,隻能塑造出一群敏感脆弱,動不動就會昏倒,整天任人宰割焦慮待嫁的女人們。或許正是因為父親無力把子女護以他羽翼之下而使她們獲得了接觸了解世界,經曆人生的經驗。正是他們所經曆的苦難為她們的創作提供了素材,激發了她們的非凡想象力。一個家庭出一個馳名世界的作家已經是了不起了,可他們家出了三位,雖然安· 勃朗特稍有遜色!為此我們可能還得感謝他們這位殘忍的父親呢。

參觀完了勃朗特故居,知道了一些過去不曾了解的趣事,頗覺好玩。

  • 帕特立克· 勃朗特先生每天睡覺時總會把一把上了鏜的槍放在枕邊。晨起他總會從臥室的窗口朝墓地裏放幾槍。據說現在都還可以在對麵教堂的塔尖上找到當時留下的槍眼。
  • 1837年,夏綠蒂二十一歲的時候收到過桂冠詩人羅伯特· 騷塞的回信。他在信中說:文學不是女人生活當中所能做的事,也不應該是。(Literature cannot be the business of a women’s life; and it ought not to be.)
  • 布朗韋爾· 勃朗特,夏綠蒂的哥哥,可以同時用一隻手寫拉丁文,另一隻手寫希臘文。 
  • 1845年,布朗韋爾被解雇,原因是他與老板的妻子發生了緋聞。
  • 勃朗特三姐妹曾有意籌建一所自己的學校。然而她們的企劃書卻沒有獲得預想的回應。
  • 勃朗特姐妹曾自費出版過詩集,雖然最後隻賣出兩本。
  • 勃朗特姐妹開始出版的書曾用Currer, Ellis, and  Acton Bell 的筆名,全是男人的名字。
  • 愛米莉和安出版她們的《呼嘯山莊》和《安吉格裏》時,都不得不自己掏錢。
  • 三姐妹的父親,帕特立克勃朗特先生在六十九歲的時候,在沒有用麻醉藥的情況下做了白內障的手術。夏綠蒂就是曼徹斯特照顧父親康複時開始了《簡· 愛》的創作。
  • 夏綠蒂和愛米莉曾經去布魯塞爾一所學校學習並任助教自食其力。就是在此期間他們產生了自辦學校的念頭。這段經曆無疑大大的開闊了她們的視野。
  • 也是在此期間,夏綠蒂愛上了她們學校校長的丈夫。這是一場沒有結果的單相思之戀。1845年,她們回到哈沃斯開始了她們的寫作生涯。
  • 死亡的影子開始追隨徘徊勃朗特家族。1848年,布朗韋爾,她們的哥哥,九月去世,愛米莉因感冒染上了肺結核同年十二月去世,年僅三十歲。安患上了同樣的病,第二年1849年五月逝世,享年二十九歲。夏綠地後來與亞瑟·貝爾· 尼古拉結婚,婚後幸福,然而第二年,還懷著孕的她卻因生病,死於1855年三月十三日,年僅三十九歲。
  • 可是她們老父親卻是全家唯一的幸存者。健康並且長壽,活到了八十四歲,一直到1861年才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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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娓娓 回複 悄悄話 《簡.愛》是我最愛的書之一,它和《牛虻》等不多的幾部書一起被我帶到了美國,隨我這許多年。

好高興看到夏洛蒂的故鄉照片,很真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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