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代的集體記憶------紅色高棉

一個時代的集體記憶----紅色高棉

提到波爾布特，喬森潘和紅色高棉，現在的人都會覺得既遙遠又陌生，可對我們這一代的人來說，哪怕是最健忘的人聽到這些名詞也會想起那些動蕩的歲月，會記得西哈努克討好的笑容，會記得收音機大喇叭裏播音員熱情洋溢的激情澎湃的支持紅色高棉的聲音。後來我們國家大概是自顧不暇，也正麵臨著巨大的變革，在加上那兩年我自己也是先忙著分配，然後又忙著考大學，總之以後再也沒有聽有關消息的報道，當然主要也是因為不再主動地關心這件事，那時候要想的事兒可太多了。讓我怎麽也沒想到的是，上星期六，無意中看到了鳳凰台周末大放送錄製的文獻片《血色黃昏---紅色高棉領導人的最後證詞》， 我才知道我是多麽的孤陋寡聞。

我隻知道1975年，波爾布特領導的柬埔寨人民打敗推翻了美國政府扶持的朗諾集團，成立了所謂民主柬埔寨，後來他們取得政權後都作了些什麽後來又是怎麽被推翻，又怎樣被越南人打敗直到被視為非法政治集團，我都一無所知。去年聯合國和柬埔寨政府聯合成立了一個法庭，準備指控並審理紅色高棉在其執政期間犯下的令人發指的種族滅絕等反人類罪。喬森潘，農謝，英薩利等前領導人與去年十一月先後已經被捕。（沒有提波爾布特，經查詢他早於一九九八年去世）而杜赫，那位著名的世界最殘忍的堆斯淩監獄長，已早在他們五個月之前入獄。

鳳凰台的人真是厲害，他們在這些人被捕之前，通過內線人牽線找到了隱居多年的喬森潘，農謝並且成功地采訪到了他們。當然與此同時他們也采訪了很多當事人，經曆過這曆史的目擊者。那麽他們到底幹了些什麽，讓柬埔寨人如此不依不饒，在他們已經是遲遲暮年也不能放過他們？

據該片收集到的資料，從一九七五年紅色高棉取得政權到一九七九年被越南人推翻的近四年的時間裏，他們殺死了百萬人，民間傳說是三百多萬人，比較能被各方人接受的數字是大約一百七十萬人。其中華人的百分之四十被害，越南人幾乎全部滅絕，穆斯林百分之三十幾死於非命，大部分被害者還都是他們自己柬埔寨人。那麽紅色高棉為什麽要這樣做？在這麽短的時間裏殺死這麽多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說起來會令年輕人困惑，但是我們卻非常熟悉的這一套，就是因為他們要推行他們的政治理念。波爾布特他們打下天下後立誌要以最快的速度建立起一個比中國蘇聯還要徹底的社會主義，要以更快的速度實現共產主義。他們要取消貨幣，取消商品流通，一切按需分配。他們拒絕嚐試任何和平過渡和平改造，在蘇聯和中國用十多年才達到的目的，他們要立即實現。使用的方法就是用暴力，大規模的，有組織的消滅一部分人來達到改造社會的目的。

他們認為城市是滋生資產階級的溫床，並且在當時也是他們的反對勢力最容易利用和發展的土壤，所以他們攫取政權後令金邊所有的市民三天之內放棄所有私人物品，更不要提私人財產了，全部撤離。然後把他們全部送到農村，從事農業勞動。，很顯然這樣的決定很難讓人一下子接受，執行起來也會有難度，紅色高棉使用的辦法就是違抗著格殺勿論。還不要說那些體弱多病不經折騰死在撤離路上的人。他們把所有的國民強迫加入人民公社，打散家庭模式，全部按男女老少分編成生產隊，由軍人看管監督勞動。如有勞動不買力或違反任何規定都可立即處死。據當事人敘述，那些軍人其實都是些十四五歲的孩子，可他們殘忍無比，對稍有不遜者，就用刀子割斷喉嚨然後扔進大坑，甚至有些人還沒有斷氣就被活埋。

那所已經非常著名的堆斯淩監獄是用來關押紅色高棉內部清洗對象的，曾經關押過一萬多人。他們把重要犯人用鐵鏈銬在床上，吃喝拉撒全在這解決，到這裏來的人沒有英雄，所有的人都會在他們花樣翻新的折磨下開口，但開口也沒有用，除了出賣連累更多的人，自己仍然難逃死亡。當紅色高棉被推翻，新的政權來接管時，一萬多犯人隻剩下了七個。而且沒有檔案，有照片沒有人名，或者連照片也沒有留下。他們倒是玩得徹底，比希特勒納粹還絕！

記者讓我們終於看到了這令人發指之罪行的始作俑者，喬森潘，農謝。喬森潘七十多歲，農謝八十二歲。和波爾布特一起，他們曾經留學法國，在那學會了革命，（為什麽沒有去蘇聯？我納悶）六十年代回國創建了柬埔寨勞動黨（需要查實）然後，他們打敗了政敵獲得政權，然後就開始用如此瘋狂的手段來實現他們所謂的政治理想。麵對他們的指控，這兩個老人都非常坦蕩，他們大言不慚的說，我們不知道有這樣的事！（指幾百萬人的喪生）喬森潘對著鏡頭說，你們去查世界上所有的字典，一個捍衛了國家主權，打敗入侵者的人是什麽，不是愛國主義者還能是什麽？

他的話讓我發笑，打敗了入侵者，然後自己稱霸，屠殺自己的人民，這樣無恥的的愛國者不當也罷！

柬埔寨的悲劇，紅色高棉的行徑，現在看起來就像是把列寧，斯大林，毛澤東以及社會主義陣營整個理論的一個惡搞，把它推到了一個極致。特別具有喜劇效果的是，最後是越南共產黨打敗了柬埔寨共產黨，推翻了紅色高棉，解放了柬埔寨人民。據說隻是因為在柬埔寨的兩萬越南人全部被紅色高棉殺害。

看完這部文獻片，我腦子裏一直轉著兩個念頭 ：

l       多年以前在談到民主的重要性時，曾被一句話震撼：有什麽樣的人民就有什麽樣的政府；後來又聽到李敖說，每一個德國人都應該為希特勒的罪行負責，因為希特勒是德國人投票大選選出來的！我想到了國民素質的重要性。否則我們隻能祈禱，碰運氣，碰到一個賢明的君主或政黨或領袖。

l       社會製度說穿了就是一個合理的管理社會的製度，何必非要加上一個定語。判斷一個社會製度政治體製的先進與落後，正義與邪惡，其實就是一個判斷標準，那就是是否揚善抑惡，是否人人平等，各階層各民族各種族人民之間是否和諧和睦相處。很多人對政權對管理別人感興趣，這沒關係，隻要你管的好，提出你的主張，拿出你解決社會問題的辦法，人民給你機會嚐試，不成功，請你下台，再換另一人試，完全沒必要動刀動槍。一個社會一旦靠使用暴力來維持，那就不要指望再會有公正。人性中的“惡”一旦像打開潘多拉盒子那樣得以放縱，紅色高棉的人間慘劇，文化革命的惡夢就會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