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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晚宴
英國人的聖誕晚宴就像我們中國人的年夜飯,是家人相聚的時刻,一般不會邀請客人。可是今天Angela卻邀請了我們一家,讓遠道而來的東方客人與他們歡聚一堂。
Angela 的丈夫是一位中學教師,一對兒女正在讀大學。她和普通英國人一樣住在一座兩層樓的房子裏,樓下是客廳餐廳和廚房,樓上是臥室書房。房前的車庫連接著出口,房後有一個不小的花園卻沒有怎麽經營,有點荒蕪。一走進她的家門,就感到了濃濃的聖誕氣氛。一棵偌大的聖誕樹在門廳裏獨占鼇頭,滿身五彩濱飛的裝飾物令人目不暇接,樓梯的扶手上,兩側的牆麵上都掛滿了各種各樣的賀卡。
Angela 客廳裏有一個特大的壁爐,裏麵已堆好了柴火,她的兒子正準備點火。我覺得分外好奇,因為家裏有暖氣,已經非常緩和。我知道雖然在現代英國人的家庭裏幾乎家家有暖氣,但壁爐仍然是家家不可少的裝備,哪怕早已遠遠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壁爐,哪怕早已是使用煤氣電氣讓它成為徒有其表的裝飾,但它必須仍在客廳獨占一偶。即使是今天才蓋的新房子也是一樣,這曾經讓我不解。可是像Angela 家那樣的仍然可以燒柴的真正壁爐已卻是不多見了。
柴火似乎不夠幹燥,點著以後也是悶悶的不肯燃燒,然後還生出濃濃的煙。可是讓我們都非常驚異的是,所有的煙都乖乖的順著煙囪出去,沒有絲一毫漫進室內,更不會熏得人流淚。我的老公圍著壁爐看來看去,驚歎著壁爐設計的絕妙。
英國菜的難吃是全世界有名的,即使是聖誕大餐也不能指望例外。他們上菜的順序是這樣的:開胃小點,有水果色拉,炸排骨,烤香腸,烤火腿等;然後是主餐,代表聖誕大餐的特色當然是烤火雞了。他們通常是要在前一天就要把火雞肚子裏塞進各種佐料,抹上調料讓它入味,第二天很早就要放進烤箱,一直烤到這一隆重時刻的到來。整個的火雞擺在桌子上發出誘人的香味,主人用一把電動的類似鋸子的刀,把火雞整整齊齊的切成肉片,這絕對需要高超的技術,也一定是一家之主的特權,因為我看到了Angela的丈夫操作時那一臉的神聖。每人期待著把火雞肉放在自己的盤子裏,然後澆上一種他們稱為肉汁(Gravy or Curry)的調料。此外就還會有一些被煮得沒滋沒味的蔬菜,一般是胡羅卜,豌豆,還有一種中國沒有見過的像微縮的小卷心菜,他們叫Brussels Sprouts , 吃法和吃肉一樣,也是澆一些調料什麽,味道是實在不敢恭維。但是飯後的甜點,聖誕布丁是絕對的棒。傳統的英國人一般是自己做,但超市裏也都有賣。那是一種帶有酒味的,經過發酵特製的發糕。他們把它放在一個古香古色的類似木質的容器裏,在食用之前,主人澆上一小杯白蘭地,然後用火柴一點,一群藍色的火苗歡躍而上,煞是好看,並散發出一種特殊的醇香。等火苗漸漸淡下去,主人就給每一位切上一小塊,那味道真是特別,從此,我的老公迷上了它,每年聖誕必吃。
如同過年的記憶是從包餃子,吃年糕,穿新衣開始,我對聖誕節最初的記憶來自那個無家可歸的賣火柴小女孩,在聖誕節的夜晚眼望窗內溫暖的壁爐和那個讓我垂涎欲滴的烤火雞,假想在外婆溫暖的懷抱中凍死街頭的悲慘卻美麗的故事。從此在童年的生活中過年就是實實在在一年中重大的節日,而聖誕卻一直隻是停留在概念上的一個名詞而已。而現在當我身臨其境的處在所有叫著喊著過聖誕的人群中卻突然發現無論他們英國人怎樣的忙活著他們的節日,無論怎樣張燈結彩,怎樣的節日大減價瘋狂采購,怎樣的喝酒狂歡,都無法讓我有過節的感覺,無論說是來自人間世俗的熱鬧還是天堂的神聖的宗教,什麽都打動不了我,仿佛從骨子裏認定聖誕與我無關,即使後來我在這個國家住了多年。如果說入鄉隨俗,我至多隻是把它看成是一個可以讓自己休息一下的假日。我想這算不算一個一種文化難以包容另一種文化的典型例子。可是我曾自詡是能兼容中西文化的,如果仍然生活在中國,我或許還會別出心裁的設計一個或很世俗或很宗教的像模像樣的聖誕晚會來。可現在,在這裏,連家家必備的聖誕樹,我都懶得買。
事實上我並沒有過多的暴露這種情緒,心裏再是淡淡的,我還是積極的和女兒準備聖誕禮物,麵對名目繁多的聖誕派對我還是著裝得體地跟隨丈夫攜女兒欣然前往。我不想讓女兒有所察覺,不想讓我自己的偏見對女兒產生任何影響。女兒還小,她生命的樂章才剛剛開始,她需要用她自己的眼睛和心去觀察去觸摸去感覺這多彩的世界,她需要最終用自己的腦,自己的手奏出她自己的旋律。中西文化的各種衝突也隻能靠她自己來調和來妥協而最終得出她自己的兼容或舍取。這實際上也是每一個孩子在異國成長的必經之路。
晚餐過後,大家都來到聖誕樹下。本來應該第二天,Boxing Day,打開禮品的時刻,因為我們而提前了。禮物當然人人有份,人人歡天喜地,Angela很喜歡我送得她的真絲披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