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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經典夢境

(2007-10-29 15:47:41) 下一個
              我的經典夢境

                ·沙 捶·

  肮髒的廁所。永遠是蹲坑式的。地上黃湯橫流。幸虧哪個好心人放了幾塊磚頭。踩著磚頭跳進去,解決了問題,剛要離開,突然來了一股洪水,瞬時間,屎尿沒過我的腳麵,這時才發現自己光著腳。問我的美國室友做沒做過這樣的夢,室友嘴咧得老長,頭搖得像個撥浪鼓。

  要考試了。我沒準備。非但沒有準備,過去十幾年我幹什麽去了,根本就是個未知數。同宿舍的人有說有笑,在收拾東西,打算一出考場就奔火車站回家。我笑不出來,更沒什麽可收拾的。在考場我硬著頭皮坐下來,把大學、研究生學過的所有東西都調出內存,一道很簡單的求一階導數的題,我把傅立葉級數、馬爾科夫過程、甚至拓撲學裏的公理都用上了,洋洋灑灑寫了兩大張紙。鈴聲響了,該交卷了,我才做完了第一道題。好在這時候我醒了。

  飛翔。此夢吾之最愛。無須任何飛行器,也沒聽見半點馬達轟鳴,隻憑意念,我便起飛了。地上仿佛伊甸園,有綠的草,紅的花,清澈見底的湖。湖麵上波光閃閃,蘆葦叢叢,野鴨子和大雁隨我起飛,在我的周圍扇動翅膀。同學和家人都成了過去時,我從空中望著他們為雞毛蒜皮的事情爭吵、煩惱,而我,已經與那些卑微的生活毫無關係了。

  年紀大了,常夢見小時候的玩伴。夢中我是個中年人,玩伴們卻仍舊滿臉稚氣,還都是孩子。我摟著小友的脖子,毫無疑問地聞見了他身上的髒土味兒。小友粲然一笑,從兜裏掏出一把黑棗,遞給我。醒來以後,小友明亮的眼睛就一連幾天地在我眼前晃。

  《新聞周刊》最近有文章說,美國人最常做的夢是性事。怪了,我從不夢見性事。雖然醒著的時候我常想到性,也常在腦中做各種假設。

  美國人常夢見不穿衣服出現在大庭廣眾之下。這種惡夢也從不來訪問我。

  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嘛,我常夢見自己白天寫的那些代碼。我仿佛幽靈,穿遊在繁瑣複雜的大海一樣無邊無際的代碼間,我敲敲這,聞聞那,突然我發現了問題:這個IF語句,好像邏輯弄反了。第二天到公司一看,果然!

  代碼看完了,改玩“追擊”。啊,這才是我的聰明才智大有用武之地的項目!我飛跑如劉易斯,跳牆如鄒振先。穿過唐山地震樣的廢墟,跑過西單商場式的擁擠。拐進一個小胡同,我閃身躲在垃圾箱後,看著追我的那人跑遠了。剛感覺肚子餓,一個小吃部就出現在我眼前。坐在油乎乎的板凳上嚼油餅,喝豆漿時,有人拍我的肩膀。我跳起來,踢翻了長凳,像章子怡那樣躍上房梁,於是新的一輪“追擊”又開始了。追我的人一會兒是德國黨衛軍,一會兒是日本鬼子,到最後又變成巴勒斯坦遊擊隊,蒙著方格子大頭巾,隻露兩個眼睛,手裏端著AK—47。

  “追擊”夢做的時候過癮,醒來以後往往很累,一天都打不起精神。好在第二天晚上就無夢了,因為累,一覺睡到天亮,不等鬧鍾沒有禮貌地把我吵醒,就爬起來去公司殺代碼裏的蟲子了。

  生活過得無聊時,我盼著做夢。夢境總是出人意料,在我日複一日、單調重複的生活裏撒上點花椒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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