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的文章 吃蝦
(2005-01-17 05:1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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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蝦
今年因為漲大水,市麵上的“河蝦“比往年要少得多,但羅氏蝦及養殖“對蝦”仍有豐富的供給,價格也不貴。即使市中心市場裏的販子,開口價也隻要12元(羅氏蝦),15元(對蝦中等大小)一斤,鮮活,而且開口價成交,一般也不缺秤,除非此販子“心特黑”或者準了買客是“洋盤”。
50年代早期普通的魚蝦是不值錢的,大小黃魚及帶魚都是水產品中的“下品”,當然那時都是野生的品質好,鹹菜燒黃魚是傳統的飯攤上的小菜,蝦到了上午十點鍾也賣“倒攤”價0.30元左右一大堆(當然是死的多)。大明蝦約1元左右一斤,3-4-5頭/斤,那是舅公帶著阿寶起早去嘉善路(上海電影院北麵)小菜場買。
曾經見過資料說世界上,從品質,吃口等綜合評價最好的蝦共有三種:中國東黃海交界處產的明蝦,及南美洲產的南美白蝦及墨西哥的一種對蝦。而以中國明蝦最值稱道。因為個頭比那兩種大。現在明蝦已很少見。對普通老百姓來說,年青人可能很少知道,而被“對蝦”這一概念不明確的稱謂混淆。“領導人”“及富人”中我估計也隻有“老 饕 ”或被“內行”所推崇才會吃到,不過如成了嗜好也不好辦。因為這東西隻有在黃梅天前後,才是好好的上市季節。而且冷冷的不如鮮的。
50年代,曾聽1941年起為先父母服務,並親迎長兄“海海”降生人間,並一直愛護他的潘琴生女士(1900-1996)說過,她少年時在家(南尋北柵)在做中午飯前隻要將米粒剩一些在淘籮內並放在石碼頭(家家戶戶門口均有用於洗菜、洗衣取水等用的石級)的水中用磚塊壓住,到飯煮熟再把淘籮取出,即可撈到許多活的河蝦,用鹽水煮熟即可佐餐.後來看到一些浙派文人魯迅(周樹人),周人兄弟,朱自清等的散文中,中提到羅漢豆,茴香豆,紅燒肉,臭露甏,鹹魚……。四十年代末,出過一套通俗讀物小說,內有“一個苦兒努力記”“一個苦女努力記”等,前者寫一個孤兒(趙大全)被“上中農”趙四爺收養。先從農後趙家破產後去上海投靠趙家的兒子(雙喜),到印刷廠做工,寫的是上世紀30—40年代,江南農村及上海的大眾生活及“階級鬥爭”,內中生活氣息極濃,寫農村生活及耕作,上海早期工運等,農村部分還寫過多種菜式內有蒸扣肉及鹹魚,豇豆幹,黴幹菜……。也沒有水煮蝦(鹽水蝦),甚至醉蝦(熗蝦)也沒有提過,可能是當時得來太容易,反而不為人注意吧!
前幾年,新民晚報上登過一篇天堂裏的某知名女作家寫的買蝦的
文章說如何聽到叫賣聲,她遲遲不肯去買,而等到日上三竿,從樓上看到賣蝦人已焦急不安,而蝦尚未變紅(可能也差不多了),才下樓去賣,則價廉物美雲雲。反映了那女人的精明的一麵。我自認為學不會這樣的精明,反而常尊聽要價,差不多就買,太貴則一走了之,買“開口價”則要求秤足而沒有孬蝦,也不算太吃虧。三番五次後,又一一數落小販的缺秤,預先在袋中裝死蝦,大把抓蝦上秤盤而將活的好蝦一一撿下(因為過了客人要的斤兩)等小伎倆而且自稱年青時即做這行生意,你們都是我的徒弟雲雲。他們非但不惱,反而在背後說我人好,打聽到身份後,又說這才是大知識分子的樣了,有的見了我老遠就叫師父買好蝦了,有的將飯店訂的貨先由我挑,我則自稱窮師父吃不起太貴的蝦。
2003—9
吃 蟹
——我有兩把大剪刀,還有八把小洋刀,身背著包,拖囉、拖囉跑——上世紀30—40年代兒歌,當時還經常可見報章雜誌,有蟹的漫畫——用以比喻日寇——“橫行”不法。
然蟹畢竟身材魁偉,比彎腰曲背的蝦,強捍多了,故神話故事中、戲劇表演中、連環畫圖中都給蟹神的兵器為何叉(山神亭用的兵器)或錘(雙錘)。錘鏜之將無謀也勇而有力。而給蝦精“用”的兵器常是長矛(儒將常用)。而者並稱“蝦兵蟹將”。蟹的“品級”也大於蝦。
有偉人誇過第一個吃蟹的人。所以人們常將“勇士“冠之,而且把敢於變革者以此喻之,而無論其結果如何。何謬者也!而吾竊以為倡吃蟹者未必不是饑饉之迫而為之。上世紀50年代初住天平路時家中有一本北歐的翻譯小說,名曰“愛情與麵包”。主題及故事,望名即可生義,千古之標題也。內中男主角(畫家)因窮困每日隻在海邊餐館吃蟹(當然應為海蟹)為主食,給幼小的我留下深深的印象。
上月返滬,兄嫂以河蟹饗之,據稱親購於銅川路農副產品批發市場,今年的賣法是“按對”賣,不稱斤兩,到有古時之風。(60年代我去貴州時雲貴的雞、蛋,也是按“隻”論價。木炭按簍論價。路過川、桂等地時柚子也是論“個”計價。柑桔則也是論簍論價)。那日是10月8日周三,每對22元(約7兩左右),而假日也可能30元/對,國慶等“大日子”也有50元左右一對的,而在高檔酒店,3兩以上要80—180元/隻不等。蟹用棉蠅緊紮,腳上“毛”多而密,——養殖蟹特征之一。蟹隻隻肉足膏肥,雌、雄俱佳,當然殼薄,正好老人老牙能咬開便於“牛吃蟹”,殼薄也是養殖蟹的特征之一。盡管今年水大,洪澤湖的蟹據說是遲了一次脫殼期,因現在都與養殖者販運者的利益緊扣一起,運到上海的東西都是好的多咾。否則豈非要賠本。“九雌十雄”這種“靠天吃蟹”的季節性已不明顯了。
兒時吃蟹,常以小板凳坐之,以骨牌凳為桌,與長兄對坐,爸爸與客人在膠州路大餐桌吃蟹喝黃酒或洋酒,我們在旁邊吃蟹腳,大鉗子也無力應付。就是聞聞蒸蟹的汽味及一邊玩玩而已!與後來我們對女兒教她們吃蟹不一樣。當時的說法是蟹性寒,小孩不宜。吃不完的蒸蟹,由母親,(如在外婆家吃,則由外婆帶著母親及阿姨們)將蟹剝開,去除六角蟲、眉毛(當為鰓)及臍殼,將黃膏還原,臍內肉塊(當為引伸蟹腳運動的肌肉)剪開成四爿也還原,用醬油及薑末等醃製成“醬蟹”。下一頓再吃,這種吃法是否無錫人特有?我在其它地方沒有見過。鉗、腳,及製醬蟹餘下的“邊角料”再細細的“出”成蟹粉。用來燒豆腐或蒸水燉蛋(後者給小孩澆飯吃)。我的印象裏,這些事好象都是女主人操持。不讓阿鳳、阿寶……她們插手的。
今年關於蟹的新聞黨政軍有兩條可記,一是“蟹王”(大蟹)拍賣,據報道一隻一斤多的雄蟹(××河蟹節上)拍到一萬多元,第二名的九兩多拍到3000多元均被南京某大飯店拍走。後來被誰吃了,花了多少錢沒有見下文。
另外一條是陽澄湖蟹打了防偽激光標記。誰知此招一出,立即被破,上海許多市場邊專有為蟹加激光標記的。傳聞每打一隻蟹隻收0.50元。一時李鬼包圍了李逵。洋澄湖方麵立即聲明每日進入上海市場的隻有四千隻雲雲。
近百年來上海人,香港人、乃至日本人、海外華人都認“洋澄大蟹”。而近二十年來,小小湖內全是養殖為主。以我之見還不如微山湖的野蟹(近年來也以養為主了)。南京沿江的江蟹,野氣來得足。而姚暮平君則認為養殖的好,隻隻肥滿,何必一定要野生。可見“平民之見各有不同”。
2003—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