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國買新房子,前院都是送的,草坪、樹還有自動噴水係統。後院則需要自己做,我們買房子的時候後院還都比較大,現在新蓋的房子後院已經沒有那麽大了。我們自己設計了一個圖,哪兒種樹,種什麽樣的樹,哪兒種花,種什麽樣的花,我看那麽大一個後院,我就想有個角落能種點菜什麽的,於是我們留出了一個角準備我也當一回農民。
房子通向後院的門口我們準備做一個木頭的陽台,上邊放上桌椅,天好的時候可以在外邊坐坐,我們家房子是坐北朝南的,後院一般不會太熱,我們後院對著的那些鄰居後來都蓋了棚,不然沒法在外邊呆,因為他們的後院都朝南。
做後院不是那麽簡單的,就自動噴水係統就很難,地下有很多電線之類的,要找專門的人來看畫好你可以怎麽走水管,我們在這方麵是一竅不通的,所以必須請人做。我拿著廣告天天打電話谘詢,谘詢價錢,谘詢應當怎樣設計,因為我們那片是新開發區,所以廣告很多,天天有人往你門上貼,那些廣告詞真的特別逗,後來我都快能寫廣告詞了。
先找的是做木陽台的,我聯係了好幾家,讓他們來看,估價。在美國土地不能露天,所以木陽台下邊要鋪上石子兒,院子裏沒有草坪的地方也都要有遮蓋,要麽小木削,要麽石子兒。而這些都是歸做草坪種樹的人管的,所以還要同時找這樣的人。那些日子把我忙的簡直可以說是暈頭轉向了。
有一天我同時約來了三家公司,從他們的設計到比較價錢真是費了大勁了。那時候鄰居們也都在做,有時候我們也會跟他們打聽。美國沒有物價局,不管什麽東西價錢隨便,都是願打願挨的事兒,有的人價錢高的出奇,有些人廣告:“雙倍的質量,一半的價錢。”我一個中國鄰居就是找了這麽個人,開始我們也找他來看,後來看他的設計我們不喜歡,加上他廣告的口號有點嚇人,所以沒有用他,幸虧沒有用他,鄰居家被他氣得要命。
我們家後院一個木頭陽台,有人出價兩千,有人出價4千,當然木頭質量還有樁子都不一樣,再不一樣也不會差這麽多的,院子就更是了,從5千到7千不等。太可怕了,這哪兒是花錢,跟搶錢差不多了。我天天的主要任務就是打電話找這些人,那時候俺家就一部手機,在老公那兒,我天天用學校的電話,還要盡量不讓人聽見我在幹什麽,後來專門負責接電話的美國老太太有一天悄悄地跟我說:“我知道了你的一個秘密,你家買房子了,是新房子。跟你說,以後別買新房子,新房子要多花很多錢而且很累。我看你天天找人弄這弄那,太累了。跟你說,你別找價錢太高的,找中等的就可以,比差的會好很多,比貴的差不了多少。”這老太太的這番話,對我的幫助太大了。
一日,我約好了一家公司的人來看我的後院,那天我沒有時間,老公接待的他,老頭叫Bob,老公把自己設計的圖給他看,老頭拿出筆在圖上畫著做了點改動,老公覺得特別喜歡他改動後的設計,於是跟他討價還價,Bob說,如果請他們公司做,他估價是6千,如果讓他自己做那麽就收3千,老公當時就決定就用他了。
老頭帶著兒子第二天開始在我家後院開始幹活了,我跟老頭商量先把石子兒鋪上,這樣我可以同時找人做木陽台,老頭人還不錯,我們選的後院的石子兒是有顏色的,所以貴。老頭專門買了便宜的鋪在陽台下邊,這個老頭絕對是個生意人,他會想方設法讓你信任他,他會做一些讓你沒想到而對你有好處的決定,當你跟他提及建議或要求的時候他會最大限度地滿足你,也許正是因為這樣,老公非常喜歡和信任他。
眼見著老頭的工作進度很快,他不但幹活快而且特別利落,好多人家找的人幹著幹著把你院子滿處都弄的髒兮兮的,老頭每天收工的時候都會把工具什麽的收好,把垃圾都隨時拉走,從來不在你下班之後還在幹活,那時候我們星期六也上班,他就星期六也來幹活。
草坪很快做好了。Bob有一天跟我們說,這邊上要開始種樹鋪石子兒了,可是我們還沒有板障子,應當把它先做好了。當初房子交接的時候人家就跟我們說了,美國這是有規矩的,板障子因為是兩家合用的,一般應當雙方花錢,需要的是跟鄰居溝通,我找了我們鄰居,鄰居說他家不準備現在弄,要等明年春天再做,其實意思就是不想出錢,你願意做就自己做。後來我趕緊自己找人做了,因為不然的話院裏的活兒也不能繼續呀。
對於鄰居不肯跟我們一起做障子,當時我挺不理解的,怎麽美國人也這麽不守規矩,覺得遇到了不好的鄰居,就是想讓我們做,他們不花錢。現在理解了,買了新房子,尤其美國人可丁可卯地花錢,很多東西都想慢慢地自己弄了,你讓他們再出幾百塊錢跟你分攤確實困難,也不見得是非占你便宜。後來這鄰居家也遇到了不跟他合作的鄰居,他自己找他爸爸幫忙把對麵和自己那半邊的障子做了。
那時候我們什麽也不懂,有事兒就隻能跟朋友商量,後來一次朋友來我家玩,從窗戶看到我鄰居在後院幹活,把自己的衣服搭在我家障子上了,他說:“看看,不跟你分攤做障子,卻把衣服放你家障子上,去跟他說,拿走,這是我家障子。”我們開玩笑。
在美國鄰居之間基本沒有什麽來往,好一點的打個招呼就不錯了,其實我左右兩家鄰居人都很好,也對我們都挺關心的。
生活在美國跟在中國不一樣,文化上的,習慣上的,很多很多的差異,有些完全不一樣,這些年確實了解到了不少。
後院的障子我們很快做好了,Bob的工作進度很快,大樹都也都種上了,餘下的工作就是還有三棵靠著木陽台的小鬆樹,還有點石頭子剩下的我要求他放到木陽台的下邊。那天我下班晚,看見老公跟Bob在後院說著什麽,老公看見我回來了,把我叫到了後院,說想把剩餘的錢給Bob結了,我問:“為什麽?”老公說:“他們全家要去加州旅遊。”我說:“活兒沒幹完呢,結錢不行。”老公說:“他們去加州玩,錢不夠,回來馬上就來把剩下的活兒幹完。”
我看了Bob一眼,他正看著我,看到我看他趕緊低下頭了,我心想老頭開始玩花樣了。我繼續說:“不行,我花錢是雇他幹活的,活兒幹完結錢,別的我不管。”老公跟我不高興了,說:“就剩這麽點活兒了。”我說:“是,他把活兒幹完走不就有錢了嗎?”我轉身跟Bob說:“你把活兒幹完,我馬上給你結錢,然後你願意幹什麽就幹什麽去,好不好?”Bob說:“我明天中午就能幹完,你能回來給我送錢嗎?”我說:“能。”他原來知道我們中午一般回不來的。
第二天中午,我按時回來給老頭送錢,結果他還有三棵小樹沒有種完,跟我商量能不能回來給我種,我說:“當然可以,但錢隻能回來種好了樹再給你。”老頭趕緊讓他兒子去車上拿了樹給我種上了。於是我給他結了錢。雖然老頭跟我耍了花樣,但對於他幹的活兒我還是很滿意的,老公雖然對我不提前給他結錢不高興,但也說不出什麽來,因為確實我有理。不久,我想起Bob曾經說過等要關掉自動噴水的時候讓我找他,我打電話去找的時候,老頭的電話已經是空號了。估計他在一些人那裏耍花招成功,卷了很多人的錢跑了。(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