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先尊重遊戲規則，再來談獸首問題

2009.0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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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60年9月，英法聯軍進犯京畿，怡親王載垣奉命前往通州與之談判。席中，中方扣留英法談判代表巴夏禮以下38人，其後並虐殺其中二十餘人。這成為日後聯軍火燒圓明園的重要原因。

　　150年過去了，以破壞規則為奇謀，繼承怡親王“諒可必操勝算”幻夢的，仍然大有人在。

　　戰爭與和平，各有各的規則。比如兩國交兵不斬來使、比如不得屠殺平民，就是戰爭的規則，有的後來用書麵形式固定了下來，比如1929年的日內瓦公約。但是如果你首先破壞了規則，比如虐殺了來使、或換下軍裝混入平民，再來對對方罪行做什麽控訴，未免多少有點理不直、氣不壯。

　　戰爭是政治手段的延續，是人類曆史的常態，而戰爭又無非是侵略或者被侵略，當彼之時，哪裏來什麽正義非正義。中華民族如果沒有先輩的征伐殺掠，又哪來今天八九百萬平方公裏的錦繡河山。就是歐洲內部，也有上千年的侵略和被侵略，歐洲博物館裏，放著掠奪而來的鄰國重寶的情形也所在多有，哪裏還有打上門來要這樣的陳年舊賬的？

　　和平時代，又有和平時代的規則，比如WTO。你要當有序的國際社會的一員，就必須遵守這樣的規則。如果要討回據說在圓明園被掠奪的東東，也就必須遵守這樣的規則，擺事實、講道理。法院起訴、參與拍賣、外交交涉，都是遵守這樣規則的一部分。

　　你當然可以認為獸首是贓物，但是你既然上法庭，就必須遵守法庭的規則，擺證據、講法律。第一你必須說明白，為什麽150年前外國人設計製造的、在一個皇帝私人園林裏的東東，該算是你的。第二你必須舉證，何以見得獸首是人家搶的。連圓明園的專家自己都講：“有史料記載，之前獸首噴水係統就壞了，鹹豐的母親下令把它們拆下放到庫房裏。所以，獸首有可能是通過別的途徑在別的時間流傳出境的”，法庭上當然更不可能舉出任何證據。第三你必須證明，你這樣要求是有國家和國際法律依據的。可看看為中方辯護的任曉紅律師是怎麽講的：“法律上依據為零，無論怎樣辯護，無論誰來辯護都為零”。

　　所以我們也就不必問官方為什麽堅決不肯當原告了。一言以蔽之，無理無據，丟不起那人。

　　法律上沒法證明獸首是贓物，嗯嗯完全不妨礙你繼續認為獸首是贓物。但是既然認為是贓物，你就不應該參加拍賣，不管拍到還是沒拍到、或者流拍，你的行動本身，就是在認同被拍賣物的合法性。

　　認同了規則、參加了遊戲，你就必須遵守規則。你不遵守，從小裏說，從此進入國際拍賣行的黑名單；從大裏說，讓中國人替你蒙羞。國際各大媒體的標題上，寫的可不是蔡銘超，而是中國人；國際網民熱烈評論的也不是蔡銘超，而是中國和中國人。既然他的行為得到這麽多中國人的認可，作為代表，也還真是不冤枉。既然可以在這次拍賣不守規則，那當然也可以下一次再發生，隻要一個感情借口就可以；既然可以在拍賣中不守規則，那也可以在其他商業行為中不守規則；既然商業行為中會發生，那當然也可以推廣到其他國際關係中……

　　拍賣流拍，佳士得不過是得不到這項拍賣的傭金，並沒有其他損失；而中國和中國人的損失，又豈是虛擬的心理滿足，所可能彌補的？

　　一個德國網民留言說：“我能夠理解中國這樣的做法——如果它隻是一個弱小民族”。隻因為150年前園林裏的幾個水龍頭，民族腎上腺素就如此奔放地噴發；而僅僅幾個月前，微軟不過是想給盜版者提個醒，就在這同一個國家，引起滔天憤怒的聲討。國際社會怎麽可能相信，這是一個負責任的民族、負責任的大國？

　　更何況，這又恰好是在大煉鋼鐵中、在史無前例裏、在洛陽鏟下，親自毀掉了億萬倍價值的祖宗遺產的那個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