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納斯的春天（3）溫哥華惡夢

中篇小說《維納斯的春天》2014年獲得台灣道聲出版社征文獎。

來自北京的女孩王薇尼是位春風得意的時尚達人，與男友馬克生活在溫哥華海濱的高層公寓。平靜的生活在某天被母親的一個電話打斷……薇尼不斷失去，直到跌入穀底……薇尼心路的艱難與歡欣，誰與她共度？她的內心又隱藏著怎樣難以麵對的過去？

 

 

後來我老跟馬克說：你真是個好人……你真是好心嗎，那天，替我付賬那天？我對別人的好心在不能拒絕之餘，還總是不太相信。

 

他想了想，似笑非笑說，你那天穿著綠裙子很漂亮，我就想勾搭你——說著在我腰上摸了摸。我忍不住笑起來，如釋重負，這個事關我魅力、讓人心癢難揉的問題到底有了答案。

 

馬克告訴我他一年前離了婚。我對他為什麽離婚不感興趣，可很想知道他的前妻是個什麽樣的人：高、矮、胖、瘦？白人？漂亮嗎？但我問不出口。

 

一個月之後我搬進他在市中心的公寓裏。馬克在那貴的驚人的地方擁有一套公寓，雖然不大，也有些風景可看。那是金褐色大廈第十六層東北麵的一間。

 

我還依稀記得，透過落地窗，可以看見古老氣鍾周圍車水馬龍，人群熙攘。五帆廣場側麵碼頭上的紅色大吊車，宛如一個個被抽筋剝肉的遠古時代的恐龍。各種顏色的集裝箱在吊車手臂下緩慢移動，碼頭上來往的船隻風塵仆仆，特別是印著”中國海運”的鐵鏽紅色的大船。

 

馬克是工程公司經理，經常出差在外。有時候我在夜裏捧著一杯水或是咖啡，看著窗外鱗次櫛比的高樓，和從高樓縫隙當中漏出的墨蘭色遠山，還有城市裏靜謐卻又喧鬧的燈火，覺得我的生活像是一個夢。

 

不遠處就是海灘。我們常牽著手，在夜色中走到海邊。昏黑的天地間隻有海的聲音，像一隻時而喑聲，時而呼嘯的獅子。我從此深深迷戀上海，那裏麵藏著太多幽深的秘密。

 

在深夜裏，有那麽一兩次，我夢見自己和一群女孩在院子裏玩——是在北京嗎？我不確定——我們把沙子塑成皮球的形狀。我跟一個女孩搶了起來，她追我——不，不是她一個人，是好幾個男男女女。他們緊緊跟著我。我就一直跑，跳牆，躲進衣櫥，下水道，鑽進不知從哪兒來的木板箱地下。

 

等他們都走了，我才鑽出來。發現四圍攏著厚窗簾，什麽也看不見。我伸手扯啊扯，撕破了，原來是我身上的花裙子。裙子碎了，我全身赤裸。周圍好多人看著我，有個黑魆魆的影子離我越來越近，我哭了，從來沒有那麽傷心。

 

醒來，黑暗迎麵撞向我。馬克均勻的鼾聲在深夜裏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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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眼，曾用筆名艾溪。她用信仰的眼光體察靈魂，並在故事和書寫中與他們相遇。

作品獲北美漢新文學獎、台灣道聲出版社征文獎，海外校園征文獎；發表於《長江文藝》、《世界日報》、《僑報》、《海外校園》、《舉目》、《現代日報》等。出版小說《V城市的一天》,《魚味》,《維納斯的春天》。著有長篇小說《他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