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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非洲的日子裏之三:埃塞印象

(2007-07-13 17:28:02) 下一個

飛機在亞的斯亞貝巴機場降落停穩以後,乘客們魚貫走出機艙。大部分乘客都是到非洲公幹的中國人。亞的斯亞貝巴是非洲的一個大的中轉站,大部分乘客將在此轉機,然後乘坐埃塞俄比亞航空公司的飛機再到其他非洲各國。國航的空姐們站在機艙門口,微笑著向乘客們告別。看著她們臉上的職業性的微笑,我心裏突然冒出了一個奇怪的想法:她們比我幸福多了,因為她們隻需在此地稍作停留,然後就可以回國。而我,將要在非洲,這塊地球上最不發達的大陸上工作兩年才能回家。想到這裏,再看她們的笑容,就感覺是那麽的不真切,似乎她們心裏真的也在這樣想。兩年以後,在我有一次從荷蘭阿姆斯特丹飛往尼日利亞拉格斯的途中,KLM的空姐得知我要在尼日利亞呆一年時臉上那種憐憫的表情更加讓我相信自己當初的想法是正確的。

可是,既然來了,又能怎麽樣呢?再說又沒有人逼著我來,是我自己哭著喊著要來的,怪不了別人。想到這裏,心中釋然,大步往機艙外走,心裏豪邁地大喊一聲:非洲,我來了!

一出機艙,立馬就聞見了空氣中有一種可疑的氣味,不好聞,可是一時又說不清楚是什麽。一走進機場大樓,這種氣味就更加濃烈。大樓裏燈光很昏暗,人的心情也就一下子變得壓抑起來。有一個中國人早已站在那裏等著我們這些從國內來的同胞,麵無表情地收繳了我們的護照和機票去辦入關手續。這位仁兄的頭發屬於自來卷,看得出來又很長時間沒有理過發,所以極像一個獅子頭(後來聽說他的外號就叫“卷毛”。)

卷毛在成功地收繳了所有人的證件以後,命令我們在原地等候,不要亂跑。然後,卷毛仿佛變戲法一樣,在一瞬間臉上露出了一副甜甜的微笑,轉身向旁邊的埃塞的入境官員走去。多年以後,當我看到那位四川的川劇大師的變臉絕活時,我立馬想到了在埃塞工作的卷毛,同時強烈地想建議川劇大師應該遠赴非洲,向卷毛拜師學藝。

那位埃塞的入境官員看見卷毛走來,反而轉身就走,似乎在躲卷毛,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但是看得出來兩個人肯定認識。卷毛毫不氣餒,快步追上去,從後麵猛拍官員的肩膀,似乎在提醒對方他們之間的深厚友誼。官員先是不為所動,繼續往前走,卷毛就堅持不懈地繼續拍,臉上的微笑也更為燦爛。終於,官員還是停了下來,轉過身跟卷毛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者什麽。

卷毛微笑的威力顯然是強大的。不多一會兒,卷毛就再次微笑著回來,大手一揮,示意我們跟他走。天哪,我們竟然沒有再到入境櫃台前辦理任何手續,就這樣大搖大擺地入了境!那時候,一種強烈的自豪感在我的心中升騰,感到做一個中國人真好!同時心裏邊深深地服了卷毛,恨不得立馬走到他跟前拜他做大哥。我後來無數次的走出國門,去過十多個國家,可是再也沒有享受到這種待遇。這不禁總讓我想到要是卷毛在身邊就好了。

走出機場,接我們的車已經等候在外麵。坐上車,往市中心進發。夜已深,路上沒有幾輛車,路燈也更為昏暗。我們的車先是行駛在機場附近的高速公路,讓人感歎埃塞這個國家也還不錯。可是,沒等我感歎完,車就拐上了一條普通公路,然後就開始了沒完沒了的顛簸。有一輛卡車在我們前麵,車上站著幾個當地人,靜靜地看著我們。昏暗的燈光照耀下,讓人分不清黑夜和當地人的身體,隻剩下兩隻眼睛能看清。夜半時分看到這情景,頗讓人悚然。

由於我們的飛機在沙迦晚點,原來的轉機計劃也已取消,於是我們又開始了在亞的斯亞貝巴的等待。亞的斯亞貝巴地處高原,氣壓低,饅頭都蒸不熟,每天早餐就吃著這種發粘的饅頭,也就沒有幾個人想在此地多呆,於是就不斷地向卷毛打聽,看什麽時候能走,並不斷地啟發他前麵有多麽重要的事情等著我們。卷毛估計這種話也聽的多了,也就不說話,隻管聽。聽煩了,就低著頭,喃喃地說:“那我也沒辦法。”

多年以後,在我再次回憶起卷毛的時候,我發現我很能理解他了。試想,一個年輕人,為了完成這迎來送往的接待任務,竟然陪上了自己的尊嚴。我就再想,難道在他想方設法跟人家套近乎的時候,他心裏不覺得屈辱嗎?可是,他為了在埃塞中轉的中國人能早一天拿到座位,順利成行,他還是這樣做了。而他在作的時候,他明知道很多人在等待的時候會誤解他,甚至在背後罵他,走後再也不會記著有他這麽一個人。在埃塞那麽艱苦的地方,遠離家鄉,長年累月,承受著痛苦和挑戰,堅持不懈地工作著。他其實是相當了不起的一個人啊!(大哥,原諒我在這裏對你的調侃了,兄弟我就是這麽一個沒臉沒皮的人,別跟我一般見識)

跟在沙迦一樣,在等待的同時,我們也順便瀏覽了亞的斯亞貝巴的市容。整個城市沒有幾棟高樓,同樣也沒有什麽像樣的街道。給人的總體印象就是一個破敗不堪的城市。不過,這並不是說,這個城市就沒有亮點。埃塞俄比亞是非洲的文明古國,有三千年的文明史。同時,由於靠近北非和中東,所以當地人的長相基本上就是黑人和阿拉伯人的混合,比撒哈拉以南的非洲黑人漂亮多了。街上到處都是非洲美女,甜美的長相,曼妙的身材,讓人浮想聯翩。

我們的車到達市中心後,剛一停下來,門口就圍上了很多小孩子,伸著手要錢。司機大聲警告我們不要給,說給一個你就走不了了,所有的都會圍上來跟你要。看著這些可憐的孩子們,衣衫襤樓,眼巴巴地看著我們,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心裏不由得難過,想著中國的孩子比起他們不知道要幸福多少倍。

然後車又開到了非洲統一組織(簡稱“非統”)代表處的所在地。那裏有一片樹林,每一棵數下麵都有一個金屬牌,說明是哪一個非洲國家的元首栽種的。我特意跑到了坦桑尼亞的前總統尼雷爾的數下看了看。倒不是因為我要去坦桑尼亞,而是尼雷爾是我所知道的為數不多的非洲政治人物之一,就這點知識這還是出國培訓時惡補的。非統成立也有些年頭了,元首們會也開了不少,各種決議也作了很多,可是非洲就是不見有什麽起色,令人感歎。

又是三天以後,我們登上了飛往坦桑尼亞首都達累斯薩拉姆(以後簡稱“達市”,這是我生活了兩年的地方)的飛機,不同的是這一次是埃塞俄比亞航空公司的飛機。埃航據稱是非洲的一麵旗幟,飛機上的所見所聞也證實了這一點。在飛機上認識了一位美麗的埃航空姐,我們倆交談甚歡,大有相見恨晚的感覺。埃航妹妹微笑地注視著我,聽我講我的偉大祖國。在聽完我對我對我的偉大祖國的深情讚美和對她發出的誠摯的訪華邀請後,她溫柔地告訴我她最喜歡中國男人了。埃航妹妹說這話的同時,製服下修長的小腿在輕輕地搖晃,秀氣的小腳丫挑著秀氣的高跟鞋晃蕩,看得我心旌神搖, 恍惚間希望讓時光停住,讓我們倆就這樣含情脈脈地互相注視下去吧。

可是不知不覺,飛機還是飛到了達市。下飛機後在機場辦理入境手續的時候,埃航妹妹又出現了。她風情萬種地走到我跟前,溫柔地跟我握手告別,希望有一天再相見。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我突然意識到自己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我忘了向她要聯係方式了。在這以後,作為坦讚鐵路中國專家組的翻譯,我無數次地到機場接人和送人回國,每次都希望能再次看到埃航妹妹,可是沒有一次如願。

埃航妹妹,你現在還好嗎?你能聽到此時此刻一個遠在加拿大溫哥華的中國男人對你的祝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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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國際玩笑 回複 悄悄話 好文章,到我們非洲圈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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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在海的那邊 回複 悄悄話 昨日的埃塞,鍾情的男孩。埃航小姐的確非常漂亮,尤其是身材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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