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

廣陵曉陽，

這是我發表的第二篇散文譯品，其背後也有一段故事。那年天津外語學院搞一次翻譯比賽。他們把比賽的文章刊登在校刊上。參賽者在寄送譯稿時必須把印在比賽文章題目前的參賽標記剪下來，貼在信封左上角。沒有這個標記就沒有參賽資格。我很快就翻譯完畢，爭先恐後的心情驅使我馬不停蹄地親自送到評委會。隨後就焦慮地等待消息，但等到的卻是退稿信，因為我沒有貼比賽標記，所以沒有參賽資格。這真是晴天霹靂，怎麽這麽粗心大意！我憋了一肚子火。氣得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一氣之下，我突然靈感大發，何必吊死在一棵樹上？我隨即就想到天津日報，於是立即把稿子投寄到天津日報副刊。結果很快就發表了。可惜英文原稿早已不知去向，隻好光發譯文吧。


海

（美）C。門南著 宋德利譯


前方是浩瀚的大海，寧靜、親切、誘人。我沿著海濱怡然信步。此時此刻，細波潺潺，愈湧愈響，海水正拍打沙灘，鼓浪歡迎。

聽，碎浪正推推搡搡，此伏彼起，開懷大笑，追逐嬉戲；看，微波正浪花四起，泡沫飛濺，張張笑靨，隱現其間。

大海歡迎我，將我置身於她那無限溫馨的懷抱之中，使我從令人生厭的都市裏得以解脫。她呼喚我去和她的愛子波浪一起嬉戲，甚而主動將他們送來與我玩耍。海之子便對我輕推慢扯，噴淋不止，直至使我精神抖擻，生機勃勃，並因之感到歡欣鼓舞。

我意識到此時已是紅日高照，然而卻步履逡巡，不忍離去。大海仿佛在說，“以後再來，我們喜歡你。”

大海的魅力已深入我心：我聽到遠方的呼喚，雖然時已黃昏，我卻依然重赴海濱。然而此時大海的呼喚是否已經更加響亮，並略顯刺耳？我加快步伐，大海正在大聲咆哮。

這時我已看不到親切誘人的柔波細浪。它們已經變成狂濤巨瀾，奔向我的雙腳，砰然摔得粉碎。黎明的漣漪宛若被某種魔力所改變，驀然變得蒼老、博大、凶殘。它們四處奔突，爭勇鬥狠，無情責罵。

大海故弄狡獪，將其驕子派遣到我的身邊，把銀色的泡沫撒在我的腳下，意欲勾魂引魄，故此來勢急急匆匆，退勢從從容容。而我，則心神忐忑，沿著海濱彳亍而行。

驕陽沉入大海，冷月爬上蒼穹。大海凶相畢露，奸笑中閃爍著金屬的光輝，將狂濤惡浪一股腦地向我拋來。它們已經步步逼近，似乎在說，“等著瞧吧，我們下次一定要把你抓住。”

我離開海濱，可是背後那受挫的大海，卻因為失掉獵物而懊喪地喧囂不已。我進入夢鄉時，聽到如饑似渴的呼嘯，這或許是大海在為發現一名粗心的受騙者而歡呼？

天已破曉。還是那浩瀚的大海，而且還和從前一樣親切友好。她那些笑容可掬的愛子們，在她那寬闊的胸懷中歡騰雀躍。這難道真的會是昨夜那同一隻怪物嗎？大自然是在暴露她那幅既是保護者，又是破壞者的陰陽兩麵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