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義專欄

放下是灑脫, 提起是勇猛!
個人資料
  • 博客訪問:
正文

第八篇 再別康橋終如願

(2011-02-05 22:18:40) 下一個

第八篇 再別康橋終如願

( 上 )

到 英國一遊,不去溫莎古堡倒沒關係,不到劍橋或牛津大學參觀一番,總覺得說不過去。女兒說:“牛津也很重要,很多詞,別的詞典查不出來,都要到《牛津詞典》 查。”她是想去牛津。妻說劍橋名人多一點。我說劍橋出了徐誌摩,他寫了中國現代最好的詩《再別康橋》:“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我輕輕的招手,作 別西天的雲彩。”妻說:“好了好了,”我說:“還有《康橋再會吧》呢。”妻揚揚手,說:“ OK , OK ,我們就去劍橋吧!”

去劍橋( Cambridge )要到 King ’ s cross 火車站搭車,這是二零零五年的三月份,我門走後沒幾個月,這座火車站就受到恐怖組織的攻擊。三月的倫敦,沒有霧,天氣有些寒涼。我們在八號月台等車,閑來無聊,就到處走走,眼尖的女兒一眼見到《哈利波特》那本魔怪小說裏寫到的“ 9 又 4/3 月台”——有一輛模型行李車被表示該月台的一堵磚牆吃進去一大半,女兒趕緊轉到磚牆的裏端,回來失望地說是一個水果店。

當年哈利波特等眾孩兒,去倫敦以北的巫術學校念書,到的正是這個 King ’ s cross 火車站。他們推著行李車,走到“ 9 又 4/3 月台”這地方,猛一使勁,就到了巫魔世界,坐上了通往那個世界的列車。我一直很欽佩 J.K 羅琳這一出自肺腑的神來之筆(這一筆有點像《聊齋誌異》“燈草和尚”那一章 , 燈草和尚撞進老廟的那堵牆,就踏進了妖魔鬼怪的天地),沒有這一筆,人神世界將無以界域;有了這一筆,才有了人魔世界無法嬗越的千秋悲涼。

火車來了。坐好位子,妻就對芳齡十七的女兒打趣說:“我們要送丫丫到劍橋大學念書囉!”女兒笑笑說:“預備生,預備生!”我說:“可不會是去巫術學校吧?”妻輕拍了我一下:“亂說,就老爸亂說,沒正經!” ( 值得驕傲的是,今年,作者寫作這會兒,女兒考進了柏克萊大學 )

( 中 )

北去劍橋,車聲隆隆。迷蒙的窗外是一望無際的綠草地和高低錯落的樹木,間或有一群羊兒,兩、三個稻草人,幾幢木桁架屋和別墅。幾個英國本地學生一上車就打起磕睡來。女兒一直在看加繆的《鼠疫》,那是她美國帶來的作業。盡管車內有暖氣,畢竟是冷天,我們又是剛上車,就感到手腳的冰涼,手僵僵的,自從哈爾濱來到洛杉磯,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在這種氛圍裏,妻翻閱著西敏寺買來的“墓葬名人錄”(我隨便起的名字),一一報來給我聽,其中有艾略特,他是寫《荒原》的,夏洛蔕三姐妹,那是寫《簡 . 愛》的,奧斯丁,他是《傲慢與偏見》的作者。“對了,對了,有寫《查太萊夫人的情人》的勞倫斯嗎?”我興之所至,隨便一問。妻一邊翻書,一邊說:“好象還有這麽個人來著……不過你知道《失樂園》的作者彌爾頓嗎?他原先是葬在西敏寺的,後來搬走了,還有,他就是在劍橋讀的大學。”說來這麽多年 , 我們也就是在英美文學及其人文思想的浸漬中茁壯成長的。

我一直和《蝴蝶夢》作者杜茉莉的那句“不寫作,沒意思”的人生格言息息相通,有一搭沒一搭地堅持寫作,不停輟,就問妻:“那杜茉莉,就是寫《蝴蝶夢》的那個作者,有沒有葬在西敏寺?”還真有點後悔昨天走得太匆忙,無暇瞻仰杜茉莉的香穴。妻簡簡單單地回說:“好象沒有,她可是英國最漂亮的女作家了。”

就這樣聊著聊著,文學的氣息和窗外的白水青田交匯著,暖洋洋的,到了名為 Cambridge ( 劍橋 ) 的褐紅色小站了。

( 下 )

走出火車站 , 第一眼看到的劍橋象中國南方的某個小鎮:色彩絢麗的二層旅遊車沿著一條並非寬暢的車道把你帶往大學城的中心或鬧市區。窗外掠過一些莘莘學子的青春洋溢的臉龐、散漫地停靠在路旁的自行車,以及遠方若隱若現的鍾樓的尖角。

於是乎,我一直期盼著出現一幢巍峨的、金壁輝煌的大學校門,其上直書 Cambridge…… 雲雲幾個大字。我特意攀爬到旅遊車的二層去 , 上麵隻有我一人 , 視線是開闊了 , 耳朵卻被冷風刮得生痛。

淒綠的草地罩了些霧色,無垠地漫延著,不知天盡頭,那種綠,好象要把你的每一個毛孔,每一聲鼻息都浸染。虯枝新葉遮人眼目,伸張著伸張著,鳥們在那裏婉轉啁啾,牛馬在其下盡情蹓躂。霧蒙蒙的遠方,好象有幾筆長垣短堞,抑或是圓碩穹窿老舊學院的影子,但斷然進不了你的攝像機的清晰的鏡頭。

旅遊車隆隆前去,我們全不知它要去哪兒?要去看誰?非但沒有看見城市和校園的場麵,倒好象愈開愈往郊區開了。腳都都凍僵了,荒郊野地裏忽然驚現一座規模龐大的墓園——二戰其間殉難的美國大兵的墓園,星條旗在空曠的天空裏生澀孤零地飄揚著。

哦,我幾回回秋夢邊緣捕捉的徐誌摩的“康橋”在哪裏?那河畔的金柳,夕陽中的新娘,波光裏的豔影在哪兒?那騫士頓橋下的星磷垻樂在那兒?!

( 結尾 )

終於在名為 Bridge 街的停車站下車,我們到了由幾條叉路組成的市中心。街頭豎著通紅的電話亭,那英格蘭特有的標誌。來自世界各地的名店一應俱全,無意間還看見了一間取名為“醜小鴨”的中餐館,隻是所有的店麵都不見得怎麽鋪張,陰冷的天氣裏,行人稀少,門可雀羅。

在小街上沒走幾步,首先映入眼簾的是 ST.John’s 學院 , 古老的木門上釘滿圓鼓鼓的鐵釘 , 鏽跡斑斕 , 其上的額麵鏤金刻銀 , 描圖繪文 , 凹凸有致 , 疊床架屋,高高聳立,很象哪國國王的王冠 , 隻是色彩有些晦暗 , 那就說明這座學院頗有曆史年頭了。

緊挨著 ST.John’s 學院的是 TRINITY 學院,門口散落地停泊著一些自行車,看到一、兩個學生夾著課本進出校園,我們也想混跡其中,到校園裏呼吸書香濃鬱的空氣,赫然看到門口的藍色招牌上明碼標價:成人參觀費 2.2 英磅 , 雅興全消。我總有點於心不甘,就前趨幾步,從半開的大門裏往裏瞅了瞅:一條破舊的水門汀大道,通向窗戶密集的、尖閣處處的教學樓,道路的兩側,是如茵的芳草,及一、兩處亭閣。想起前些年去美國哈佛、耶魯大學任你進出的自由,就跟妻嘮叨抱怨英國人的小氣。

“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行程相當緊湊,等一會就要趕去坐火車,女兒要買標有“劍橋”字樣的運動服,我和妻要逛逛書店,買明信片,我們無從考證當年徐誌摩念的是哪一所學院。後來據出租車司機說,這是一座十萬人的小鎮,有三十一所學院或大學,學生隻有一萬三千人,教授很多,分住在小鎮周圈林草茂密的 Village 裏。

真正看到徐誌摩詩意中描繪的那一切,是匆匆抓了一把明信片,在回倫敦的火車裏細細欣賞的當兒。有一張黑白的明信片,攝取的是那樣一個瞬間:一河的波光皺折、明滅豔影裏,有人撐一支長篙,向前方彩虹般的廊橋劃去,向青草更青處漫溯,滿載一船星輝,在星輝斑斕裏放歌……我仿佛看見徐誌摩的來世今生,讀懂他冷臥在中國寧海冰涼的墓穴裏的詩魂。

[ 打印 ]
閱讀 ()評論 (0)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