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拉薩過沐浴節(上)
(一)、初上鏡頭
九月,高原的金秋季節,踏上“強盜林卡”晃悠的鐵索橋,穿過陽光下迎風飄搖、五光十色的經幡。一片柳林,把倒影灰暗地拖在拉薩河裏。綠陽傘、紫卡墊、白幢幔撒滿金沙灘。藏族民歌粗獷,印度情歌嫵媚,踢蹋舞的旋律飄蕩在秋水孤州。
九月,高原人沐浴生命,沐浴佛像的季節——要是想到拉薩最好九月來 / 要是到了拉薩最好去沐浴 / 九月是拉薩河炫耀的日子 / 九月是大昭寺冷落的日子。
鐵索橋下遊,柳林邊有洗濯的聲響,我們緊緊提了照相機,呈三麵包抄狀,悄悄走過去……綠柳掩映的河畔,正有個少女在洗澡,豐滿的肩膀,柔弱的乳房,一絲不掛。流水急急地繞過她的腿膊,陽光反射著幽綠的水光。遠方,是紅白相間的布達拉宮。姑娘歪過頭來向我們倩笑,撲騰著野蜜蜂般的黑眸子,齒白唇紅。她的母親,在替她搓洗肩背。
“拍張照好嗎?我們……是文化館的。”小陳編個理由怯生生地說。“可以啊,” 那慈眉善目的母親竟同意了。姑娘純正無邪的笑顏洋溢在青春的臉龐上。意外的成功! “攝影師”們美滋滋地掩上鏡頭蓋。
隔水的沙渚上草木掩映,有人慢慢褪光衣裳;這邊的水灣裹又有一個女孩赤裸地貓著腰,舀水玩。“媽媽哎!”那女孩尖叫起來,抓了件衣衫遮住身,把同行的小李窘得直吐舌頭——要是用小陳的長鏡頭就好了。
(二)、近鏡頭
透明的圍幔,兩頭輕巧地係在柳枝上。地上鋪著卡墊和塑料布,擺上青稞酒、酥油茶、酸奶渣、奶酪和卡賽。一家老小席地而坐,邊吃邊喝。據說,等到晚上“棄山星“出來時,人們都要下河洗個痛快。九月的水能治百病,比聖水還靈驗。這會兒有空閑,就甩骰子,打克朗球,彈六弦琴,展覽展覽歌喉,跳一段“勒索——嗬!”
有兩條狗,黑的白的躺在摩托車和自行車旁,一動不動,象兩張獸皮。那邊,淺水彎裏洗澡的人漸漸多起來。藏族男人光著上身,撇開兩腿曬太陽,高高地翹了下巴喝啤酒,姑娘那邊,瞥都不瞥一眼。
他們神情淡雅地看著我們幾個漢人走過來,目光一直落到我們遊移不定的腳尖前。“找到了嗎?” 那黝黑的小夥子仰著頭問。“什麽?”我明知故問,咪縫著眼睛打量他。“姑娘啊!”“沒有!”““你們不是找姑娘來的嗎?” 他拍拍我的照相機。“這個……” 我假裝胡塗,趕緊支開話題:“你們呢?你們幹什麽來著?”“喝啤酒……”
“也照一張吧,朋友,來,照一張。”“得一定寄來嗬。”“好滴好滴。” 這小夥子扯條花圍腰,登登地跑到水中央,皮肉寬寬的,屁股短短的,腿膊彎彎的,擺了個“騎馬挎槍走天下”的姿式,我“爆”了一張,大家哈哈笑開來。
一頂帳篷被風鼓蕩著,掀翻著,象隻鷹。幾個漢人闖進了藏人的領地。我們在翻曬的被服中穿行,鵝卵石嘎嘎作響。嫫啦(老太太)把被子掀起一角,好心地讓我們走過去,金陽下的老眼,慈模慈樣地笑著。
去上遊,上遊或許有更多的林卡 ( 公園 ) ,有更多的男人和女人浸淫在秋水裏…… 大家鼓起更大的勁。我們騎自行車,在河沿上滑翔。鏡頭蓋全打開,讓闖進來的好景色全闖進來吧。這模樣還真有點象雜技演員呢。
幾個綠衣軍人在河邊散步,那眼睛滴溜溜老往堤岸下轉。幾個女兵也出來撥弄照相機,眼光直楞楞的。
河岸下有個女人三十出頭,飄了一頭細碎的黑發,一對胸乳象撲窩而出的白鴿,小肚皮渾圓又結實。那邊的姑娘趕緊掩起懷來,半露著乳房說:“拍照?沒這麽容易。” 我們一溜煙地逃遁啊逃遁。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