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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滿眼蕭瑟

(2010-04-12 19:21:44) 下一個


第十章 滿眼蕭瑟

我們的社會正麵臨每天都會出現的突發事件。之所以是突發事件是由於我們對其全無準備。這些事件,包括經濟、氣候、生態、軍事、恐怖活動,直至臭氧層的大麵積空洞等。有許許多多的書告訴我們如何應付這種或那種的災難,如何緩和它們的影響。但是始終存在著這樣一種需要,那就是可以用作行動指南的一卷扼要清單。而《自救書》正是這樣的一本指南。

—— 【美】雷納爾 · 斯塔爾伯格《自救書》

這世界上會有很多事會讓你走火入魔或上癮,比如吃喝嫖賭,比如江濤和妮可兒現在的 “ 辦公司 ” 。辦公司辦到如此癡迷的程度,一日裏開車上高速公路,看陽光刺眼地照耀駕駛台,無邊的落木已漸漸萌動春的意念,綠絨已在眼目迷離中,江濤才知道很久沒有出門了,很久沒有看報了,很久沒有聽本地 KAZN AM 1300 電台的“你早,洛杉磯”了。

仿佛這世間單剩下拳不離手、曲不離口的“辦公司”這一件事,仿佛太陽和月兒的東升西落也隻是圍繞“公司營運”這一個軸心:公司的訂單,員工的流向,車間的組建,每天的物流、人流、現金流裹著他們起起伏伏,顛三倒四,食不知味,臥不酣眠。

妮可兒還在公司聚精會神地抓訂單,忽然想起忘了接女兒丫丫了!趕忙叫江濤去接。

夜幕撐起了遮天的黑手掌,洛杉磯高速公路的車燈又像鋼水流。江濤這就去長春藤學校課外班接女兒,順便買些飯菜回公司吃。快到學校底樓西餐廳的時候,夜幕中飄著淒迷細雨,沒等江濤鳴喇叭,女兒丫丫象一道白光,從斜刺裏跑出來。

穿白衣的娉婷少女丫丫說:“老爸,又是你來接,媽咪呢?”

“媽咪還在忙。” 江濤答道。

“以後你們都不要來接我了,每天都要等那麽久,肚子都餓壞了……我要安吉拉阿姨接!”晚風在烏夜中徐徐地吹, 江濤聽見女兒的嗚咽聲。

“你這麽笨哪,不先買些東西來吃啊!” 江濤勸慰地說。

“今天隻剩一個 Quarter (兩毛五)了!” 丫丫的眼中有淚光,把頭扭到車窗的那一邊去。

也是這麽個女兒,先前還會到工廠碰一碰生產線,來擰個瓶蓋,放點封口什麽的,如今對江濤和妮可兒如此癡迷地“辦公司”而冷落她已頗有微辭了。

對於江濤這種膽汁質、經常處在“應激反應”中的人來說,一天天總會懸著那麽一顆心來“辦公司”,真所謂有訂單也愁,沒訂單也愁:有訂單怕工人忙不過來,有些產品的技術問題沒法解決,出不了貨;沒訂單怕養不起工人,養不起蝸牛殼似的美屋麗宅,付不起雪片般紛至遝來的賬單。

微軟的比爾蓋茲總說他的公司距破產隻有十八個月,江濤則經常在經理級會議上對大家說:“現在美國經濟這樣不景氣,競爭又這樣激烈,咱們是逆水行舟,弄不好,公司就會在一年之內破產!”妮可兒雖然覺得江濤的話有點神經兮兮,有點誇張,但給員工敲敲警鍾又何嚐不是好事呢。

周三上午十點正,江濤兩眼眥裂,一臉激動,正和廠長穀大勇在膠囊車間門口扯著嗓門說話,妮可兒說江濤你們的聲音太高,把公司前台的客戶嚇著了,江濤說車間的機器這麽鬧,小聲說話怎麽行?

正說著,廠區中央的生產線突然停止轉動,噪音全無。偌大的廠區突然隻剩下幾台膠囊機清脆瘦弱的聲響。

原來,最後一個自有品牌“綜合維他命”的單子也做完了!所有的工人都要轉移到膠囊和鋁鉑車間去。江濤的冷感一寸寸從腳底升騰到全身,頓感惘然。他漫無目的地摘下眼鏡去擦拭,不知要擦拭什麽?

多年以前,他在汪洋大海上漂啊漂,搭條漁船去看遠在洞山島做教書匠的妮可兒,口袋裏滿滿的餅幹突然被掏空的刹那間,也有同樣的“千山鳥飛絕”的大徹大悟感。再要找一塊餅幹屑都沒有,說沒有就沒有了!

“有”和“沒有”的界線就這樣緊鄰著,令人不寒而栗。“沒有” 天天覬覦著“有”的輝煌勝景、遍地珠璣、繁雜噪音,以及高業績、高銷售額;“有”則天天有墮入“沒有”的內在傾向和自戕行為,轉瞬間變為空無、虛幻、落魄潦倒、滿眼蕭瑟,以及低業績、低銷售額。

人啊人啊,你不居安思危還真不行呢。

人啊人啊,你今天住高樓大宅,斷不定明天要飄流四野嗬。

人啊人啊,你今天朱門酒肉,斷不定明天會食不果腹嗬。

怎麽賺都不算夠,怎麽樣累積、儲藏,都無法安然度過人類命運乖張的寒冬臘月。

江濤清楚地記得他的兩位“億萬富翁”股東說過的話:“我們這點錢算什麽呀,不好好去賺,沒幾年就花光了,因為我們開銷大啊,因為我們已經習慣了大開銷了呀!”江濤很有感觸地對妮可兒說:“連他們都這樣說,我們還算個啥呀,拚命再幹個十年、十五年吧!”

在訂單跌落的危機中,全公司最心慌的要數總經理安吉拉。安吉拉原先和丈夫一起開中餐館,後來生意蕭條,隻能關門大吉,至今還會捎一些那時留下的紙杯、便當盒給銀龍公司的員工用。

安吉拉在製衣廠當過領班,製衣廠訂單寅卯不接,她又要臨產,也就辭了職。安吉拉深知訂單不濟對公司和她個人造成的內傷。用她們香港人最喜歡說的話來說:“最要緊的是做得開開心心,沒有公司沒有我,公司賺錢了,我會向公司多要的,公司不賺錢……”

雙眸汪洋般映射著日月星辰的安吉拉黯然神傷。

江濤、妮可兒很受刺激。

這幾天江濤總像熱鍋上的螞蟻,時不時提醒總經理安吉拉給一家銷售中藥膠囊的公司“ Dragon Herb ” 打電話:“ Dragon Herb 呢?怎麽好久不見他們來單子了?”

安吉拉朝江濤笑笑說:“老板現在知道要小單了?我已經催過了呢。”

“ Dragon Herb ” 是老美專營植物藥的公司,裏頭雇的營養學博士是華裔,每次帶來的配方有五、六種,每種隻有二、三十公斤。江濤見膠囊房的陳師傅每隔幾小時就要清理機器換品種,很耽誤人工,就要安吉拉把該公司的產品延後、再延後。

想那時隻要做大單,不屑於做小單的神氣勁兒,看眼前低聲下氣討單做的窘態,江濤就對妮可兒說:“勢利眼,劣根性,看來我們都好不到哪裏去!”

那麽印度人的單子呢?這幾天怎麽也不見了呢?江濤和妮可兒引頸企盼。

美國的製藥和保健品業,被印度人、巴基斯坦人占去半壁江山,華人是小荷才露尖尖角。印度人開的這家奇諾片劑廠沒有瓶裝生產線,所以就和銀龍公司珠聯璧合:銀龍要做片劑了,就找奇諾,奇諾的片劑要裝瓶了,就來找銀龍。

這世界上最會做生意的一是猶太人,二是印度人。印度人的論價殺價功夫堪稱一流,使妮可兒、安吉拉接下奇諾的單子都覺喪氣——利潤之薄使人根本不會主動想到要跟他們要單子。再說奇諾藥廠的老板 Manu (木努)的弟弟 Diro (迪若)每次運藥片和膠囊來的破落相,使江濤見了就有些不屑。

奇諾藥廠沒有運貨車,每次稍有裝載,就會租用每天隻需花 29.99 美元的“ U-Haul ” 搬運車。車子裏除了藥片和膠囊外,就是雞零狗碎的內盒、外盒、瓶子、瓶蓋、幹燥劑了,誰要他們搬這些勞什子過來呢?銀龍公司不是全有嗎?但是太會算計的印度人就這樣跟你算計,就這樣隻讓你賺一點露筋現骨的人工錢,可是那些包材又偏偏殘缺不全,最後還要銀龍公司調撥庫存來添補,叫江濤不嫌棄也難。

就這樣,滿臉褐紫、油滋滋的額心畫了個“紅太陽”的迪若每次運貨來,江濤偶爾撞到,都會愛理不理。

上周三是迪若最後一次運貨來,那時銀龍公司的單子已見冷落凋零。見迪若依舊運來一些藥片要加工,江濤突然有一種親切感,就問他額心那個中間一點紅,兩頭飾黃邊的“符”是什麽意思?迪若說那叫“ Sandalo ” ,就象你們說的“佛”……迪諾講了一大堆,江濤的英文又不夠用了。隻是他現在覺得 Manu (木努)和 Diro (迪若),以及奇諾藥廠的人還是蠻好的,大家都是移民來美,價格低一些就低一些,少賺點就少賺點,好好做吧。

瓶裝生產線沒事做,所有員工都擠到鋁箔車間,把製好的鋁箔裝到相關產品的紙盒子裏去。但哪有這麽多紙盒要包裝呢?

江濤用內線打電話給安吉拉。很會替工人著想的她無奈地歎口氣,說:“那好吧,明天起生產線工人都放假……”

江濤不想讓工人覺得公司生意朝不保夕,不想讓他們的生活立即受到影響,就對安吉拉說:“如果隻放兩天假,這兩天先不扣薪,等忙月時再補回來,但你要讓他們填請假單,要是再放長了呢,沒辦法,扣錢就扣錢了。”

安吉拉在電話那頭很高興地說:“是,是,好的,好的。”

江濤從前打工時很不理解雇主為什麽不多雇些工人來幹活,使工人輕鬆自在些?對雇主的怨懟少一些 ? 這會兒才知道,雇人容易辭人難。你在生產巔峰時雇上很多人,而在低穀時解雇許多人,就很有些不仗義,草菅人命,不把人當人看。所以你做雇主的得在幾個方麵動腦筋,下功夫:一是力求穩定的大訂單;二是自設品牌,自產自銷,以補外人訂單之不足;三是苟且偷生,有些單子,象木努和迪若兄弟倆的,明知沒什麽利潤可賺,隻要能付工人薪水,隻要能維持生產線正常運轉,也要做。

江濤於是便想到,天下烏鴉一般黑,他是最不黑的那一隻。

中午,江濤和妮可兒走出充盈著中藥粉氣息的公司,照樣到華人購物中心——“大中華”超市那一帶去吃午飯。江濤一邊吃,一邊心事重重地對妮可兒說:“中午出來吃個便當還可以,晚飯太貴,就不要出來了。”

妮可兒正在吃一塊咕 咾 肉,塞得腮幫鼓鼓的,隻拿一雙星眸看看江濤,沒吱聲。

吃過午飯,小兩口到邊上的西聯銀行去存工資,查查戶頭上隻有三、四千塊錢,江濤神情嚴肅地對妮可兒說:“怎麽搞的,現在是你管 Balance (收支平衡),怎麽隻剩這一點錢了?”

江濤知道現在每月要為新房付四千二百美元的“ Mortgage (月付款) ” ,另外要付老房子的一千五百美元,支票都是妮可兒在開。兩人的月薪雖說有上萬美元,扣稅後到手才七、八千元,手頭很有些緊。戶頭拮據成這樣,萬一生意掉光,可不就慘了?

妮可兒說:“上半個月的工資,你不存到美國銀行那邊的戶頭去了嗎?以後都要存這邊才行。”

“ 9 · 11 都過去了,現在行情好了,趕快把老房子賣掉,不要再租了,拿二十萬現金放戶頭才放心,才安心。”江濤皺著眉頭說話,雲蒸霧罩的。

妮可兒對江濤笑笑說:“又皺眉頭了,賣掉老房子我沒意見,明天就叫 agent (房產經紀人)瑪麗娜來商量。但也不要太緊張,現在單子是少,連最有信心、最樂觀的安吉拉也不敢說‘下周總會有單子’這句話了,可是你知道嗎?我以前在趙總的尼康公司做經理,二月份整整一個月沒一張單子不照樣熬過來? Season (季節)問題,美國經濟總體問題,我總覺得我們會度過難關笑到最後的,說不定,生意好了,我們還要搬到大廠房去呢!”

江濤並不覺得妮可兒的話有太多的內在邏輯,但很多次了,她那種女性直覺的“盲目樂觀”總能給他們帶來好運,也就由她說去,並不開口反駁。而她說的搬大廠房的事,江濤並不熱衷,甚至覺得又有點當初買百萬山莊大房子似的冒進,妮可兒則鼓動董事會的其它兩位股東支持她,理由一,有大廠房才會有大訂單,理由二,美國的保健品工廠都要做 GMP 行業標準了,買了大廠房,順勢做標準,上了標準,訂單也就多了。

這一個下午,江濤的憂鬱還是濃得化不開。近晚五點時分,大多數員工都會準時下班,隻有總經理安吉拉當家人似的前後打點,弄到五點半、六點才離開。今天江濤瞥見她坐在計算機前,自言自語地說:“還有什麽事沒做完呢?沒有了,沒有了。” 唯獨這一天,她悻悻然地和江濤、妮可兒五點正道別,下了班。

而約略使江濤感到有點暖意的是妮可兒妹妹米雪兒臨別時跟他說的話:“沒有單子做,你們都心慌了吧?不過還好,我明天有五個店家的單子要出,五張。”米雪兒微笑著伸直了五個手指,腆著大肚子上了她的“馬自達”。

當晚,妮可兒陪地產經紀瑪麗娜在自家的客廳剛剛坐定,瑪麗娜一眼瞄到這戶人家的壁爐架換成大理石古希臘裸女了,正要說:“你們家又有新變化耶……” 手頭的電話又響開了。

待她接完電話,就對妮可兒和江濤說:“其實啊, 9 · 11 以後隻有兩個禮拜消停了一下,重新起來後,價錢是疲軟一些,現在你們看,又是一個勁地往上漲…… 先不說這些了。來,我們來談怎樣賣你那老房子吧,出價四十五萬?這個價錢現在沒問題。再就是要馬上給你的房客寫封信,說今年十月,租約到期,我們不準備再租了,要賣了。根據以前說的,要賣的時候第一個問你們買不買?如果你們不買,我們要放出來賣了,請你們多多配合,給看房的人提供方便……就這些吧。”

江濤趕緊對妮可兒說:“記下,都記下,明天你就給貢紮勒斯寫信,請他能早就早一點搬走吧。” 江濤眉開顏笑地想,這會兒工廠的訂單還有點少,地產景氣卻好起來了,該出手時就出手,可能正是賣掉老房子的上好時機,還是拿點現金在手上,安心,放心!

趕緊把老房子賣掉,而不是長年出租給身份和職業不明的貢紮勒斯,一直是妮可兒的想法。妮可兒甚至懷疑過貢紮勒斯是走私或販毒份子。所以這次江濤一提出賣房子,她馬上就把瑪麗娜叫了來,好趕緊從貢紮勒斯的陰影中擺脫出來。隻是明天寫信要他快快搬走,恐怕不那麽容易吧 … …

瑪麗娜吃著妮可兒給她煮的桂花小湯圓,倍感溫馨。妮可兒和江濤都知道瑪麗娜兩年前丈夫患病去世,現在還沒有找到“意中人”。她這“意中人”還真難找,麵對她這樣一個沒日沒夜在百萬山莊遊弋,一屁股坐下就能和你聊上大半個時辰的工作狂,百萬富婆,她的另一半會怎樣想?

妮可兒將雙手交叉在胸前,自以為和瑪麗娜很熟昵了,就帶點醋意,帶點玩笑地和她說:“你瑪麗娜現在是靠山吃山,靠山莊吃山莊,隻要經營好鄰裏關係,把七百戶人家的百萬豪宅倒來倒去,就夠你吃一輩子,用一輩子了!”在寬敞、高拔的客廳裏妮可兒說說就來勁,聲音有點高。

瑪麗娜既要維護好和客戶的關係,又要“糾正”她們的某些偏見,不讓她們太嫉妒自己,就說:“賺得多是不假,但扣稅也多,花銷也大。其實我很累,人家說這年月經濟這麽差,你有得累還不好?別喊啊。其實我在這裏住得也很辛苦,一個人養房子, payment 很高。隻是我住得很愉快,這裏空氣好,藍天白雲,安靜,隱私,我和大家處得也不錯,房子有買有賣,自然都找我。”

妮可兒一麵欽佩瑪麗娜的能耐,一邊語帶揶揄地說:“瑪麗娜,聽別人說,你以前坐在家裏撥撥電話就能把房子賣掉,現在不行了,現在有李亞男出來挑戰你了。”

江濤也知道百萬山莊地產新秀李亞男的故事。去年上半年還很少見到李亞男的大名,就這一年,印有李亞男白底紅字外加美女照的銷售招牌就象雨後春筍,齊刷刷地插在瑪麗娜的售屋招牌旁。披堅執銳的李亞男,每賣掉一幢房子,就在自己的招牌上亮出“ Sold (賣出)”字樣,一是向路人炫耀自己的業績,二是要慫恿更多的屋主快快把求售的房子交給她來賣。李亞男還在百萬山莊月刊上大登彩色全版廣告。直搶瑪麗娜的風頭,企圖打破她的壟斷地位。

瑪麗娜目光正視妮可兒和江濤:“有挑戰好,有挑戰反而會促使自己不懈努力。以前,也不是坐在家裏接接電話就可以談買賣的。我真的做得很辛苦,很累。有些中國人、韓國人的房子有味道,一進去就看到攤得滿地的盤碗鍋勺,我要告訴他們怎麽收拾打扮,怎麽去掉異味。有些中國大陸來的客人財大氣粗,不懂英文,連化糞池、去 Termite (白蟻)都不懂,都是我一樣樣教他們,讓他們保護自身利益。現在有李亞男出來和我競爭,我不怕,比來比去,最後就是比服務,我有這個信心。 ”

妮可兒在美國念過博士,後來“棄學經商”,一段時間還想過要考個房地產經紀執照,現在身邊圍繞的盡是瑪麗娜一類自強不息的巾幗英雄,甚覺欣慰。欣慰之餘的妮可兒常常要“逼迫”與她同類的女中翹楚說出心中對挑戰、對競爭、對事業、對愛情的態度,以印證自己的選擇“棄學經商”的正確性,從而獲得前進的心理動力。

瑪麗娜可是個絕頂聰明,見過七百戶豪宅大世麵,見過七百戶精英的人。她把妮可兒諸多“帶刺”的話語轉換成正麵應答的問題,予以迎擊、化解,這樣瑪麗娜就和妮可兒“心心相印”了。

瑪麗娜這就把江氏夫婦家當成淫雨寒風、千裏征程難得一見充滿綠蔭的休憩地,頗為自豪地說了自己去年在全美最大的地產公司 Remax 中的亮麗業績:在全加利福尼亞州七千名經紀人中,她排名第十一,在榮踞榜首的前十五名中,她是唯一的華裔。

“ 心心相印”的瑪麗娜又給妮可兒絮絮叨叨地說江家眼下住的這幢豪宅的前任房東、台灣人章先生的小秘密:章先生賣掉豪宅是要拿出錢來做生意,不知他這樣做對不對?章太太是個死要麵子的人,不管怎麽樣都要留在百萬山莊住,現在她租了別人的房子,還說是買的……

於是便有些許嘲諷和鄙夷的神情泛起在妮可兒和瑪麗娜的臉龐上。

雨過天晴,月明星稀,夜風料峭,瑪麗娜一邊接著手機,一邊穿堂過室,退出江家紅花綠樹林蔭道,給江濤扔下一句:“你太太好聰明,好有悟性,她當初給我打的第一通電話,就讓我知道這筆生意一定成。”

妮可兒接過話題就說:“其實他並沒有讀懂我,真的!”

江濤一時覺得妮可兒的話有點唐突,後來想想才知道,太太是要誇的,女人是要哄的,即便象妮可兒這樣有自信,有能耐,讀書讀到博士,做生意做到執行總裁的女人。你也要不時哄她,誇她,一直到她的心扉肺腑,她就會說你“讀懂她”了 嚒 。

不過眼前最要緊的,可能是妮可兒和他江濤要出什麽招,開怎樣的條件,請貢紮勒斯搬出去,讓他們能順順利利地賣掉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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