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有關柳雲龍的采訪
《暗算》引領了一次又一次收視熱潮,也讓很多人愛上了柳雲龍。這其中,以白領女性居多。而且,柳雲龍的“粉絲”都尊稱他為“先生”、“柳生”。
我們把采訪地點選在文化氣息很強的“皇家糧倉”,給他借的服裝是Dunhill秋冬新款——襯衫、西褲、西裝、圍巾和大衣等。出現在我視線中的柳雲龍,黑色T恤、有破洞的仔褲、休閑鞋。生活中的柳雲龍看上去與錢之江和安在天外在的差距很大。
對話就從這種反差開始。我說大家喜歡他是因為深深愛上了他演的安在天和錢之江,他們是兩個很有個性風采和男性魅力的人。“當然,我不否認如果換了別人演也許不一定能得到這麽多人的追捧。這就是演員的魅力。”我把兩方麵的因素都擺了出來。
柳雲龍點燃一隻煙,他的煙吸得很勤。安在天和錢之江也吸煙,而且很多女性觀眾很迷他們那種吸煙的姿態。“往往演員成功塑造一個角色之後,就會讓大家覺得即使你脫了那層衣服,仍然是戲中人,包括心理狀態、思維方式、為人處事等。當然,那個角色身上也會有我的特征,但並不是全部……”
“比如呢?”
“比如,生活中,如果我遇到黃依依那樣的女人會扭頭就跑、退避三舍:遇到阿炳那樣的人也不會那麽有耐心;更做不到錢之江那樣把冷靜保持到最後一刻,我可能會衝動。”
“你覺得安在天愛黃依依嗎?”我替很多人問了這個問題。這“很多人”中覺得安在天對黃依依的感情有些殘忍,希望“有情人終成眷屬”。“你覺得安在天對黃依依有感情嗎?”我把這個問題繼續具體化。
煙霧繚繞中,我有些看不清柳雲龍的臉,隻聽他說,原著中安在天娶了黃依依,改編時他執意寫了現在的結局,他覺得觀眾的遺憾正是他要的效果,有時殘缺美更能打動人。他沒忘回答我的問題:“安在天看她的眼神,他叫‘依依’時的感覺都讓人覺得他對她是有感情的,這種愛首先表現為一種欣賞,因為她在破譯方麵的天賦,但安在天身上的責任感和使命感都使他不可能接受黃依依。”
這種殘缺的浪漫讓人感覺有些淒美,我想到了黃依依最喜歡去的那片樹林。這片樹林是身為導演的柳雲龍要求美術部門特別找到的。“最好樹幹是泛黑的,我沒有過多地拍樹林主要是深黑色的樹幹。我認為60年代的氣質和氛圍應該是幹幹的,很枯燥,但是有些許浪漫,讓人從畫麵上能感覺出一種力量。這種力量並不灼熱,而是硬中有柔、柔中帶硬。兩位主角的感情也是如此,我通過對他們心態的理解選擇了這樣的場景。”
“比如最後寫到錢之江和戴主任的爭鬥,編劇說寫不下去了,因為他也感到了緊張,不知道該讓這兩個人再說些什麽。我說越是緊張我們應該越是放鬆,就讓他們倆談吃喝,用中國的飲食文化來影射兩個人‘道不同不為謀’,南方的粵菜跟北方的魯菜特點肯定不同……這樣拍會比較有內涵,大家看起來也會覺得有意思。”
柳雲龍言他很認同錢之江、黃依依、阿炳三個人物的宿命結局,這讓他們的人生充滿傳奇色彩。
“是否由此也表明你個性中有悲觀和消極的一麵?”
他略有沉默,深吸了一口煙,然後像是自言自語:“我性格裏麵憂患的成分大於消極的成分,我覺得憂患跟失落不能等同。《暗算》裏麵其實蘊含著很深的使命感、責任感以及悲壯感,而這種悲壯感是建立在積極向上的心態上,即便麵臨‘死’時都是亢奮的。我拍《暗算》,不表明我在現實生活中就是劇中人,在工作方麵,我是一個很積極主動的人,拍戲經常會麵臨拍不下去的絕境,彼時要求我必須改變思維方式,如果沒有積極樂觀的心態,肯定堅持不下去。”
在柳雲龍的官方網站和貼吧裏,我們經常看到一些網友熱情洋溢、情真意切的留言。他們覺得生活中的柳雲龍一定如他們想象中的浪漫富有情調,甚至感歎做他的女朋友是最幸福的。
不知道,以下柳雲龍的回答是否讓他們失望。“我一直認為自己是一個不討女人喜歡的人,不是讓女人覺得無微不至的男人,更是不會創造情調和浪漫的男人。也許,我的浪漫形式不一樣,是從內在表現出來的,人家都會采用的表達浪漫的方式我絕不會用,我不願用形式過分渲染內容。比如,我早下班,做了一頓很豐盛的晚餐。她回來了,我隻會說‘回來了,吃飯吧’。我希望用行動給人浪漫的感覺。再如天冷了,我會直接拿起衣服給她,而不會以纏綿的話語溫暖對方。”也許,這正是柳雲龍的個性魅力。
“不是我刻意隱藏什麽,隻是性格的原因。我也有表達感情的時候,但我會做得很智慧,既不傷害自尊,又把信息順利地傳達給對方。”黃依依評價安在天是靜水深流。柳雲龍此舉可謂“異曲同工”。
“什麽樣的女性更能打動你?”
“我喜歡溫柔大方、矜持優雅的東方女性。愛情有時不是你喜歡人家,人家就會喜歡你,人家可能隻是遠觀你,不可以近看。一旦近看,人家就會說,他怎麽跟假的似的。不是像很多人想象的,明星會比普通人容易得到愛情。”
柳雲龍要了杯咖啡,呷了一口,覺得味道有些苦。他悠悠地說人的一生中很多事情都沒法自主選擇,比如何時出生、在何地長大、選擇什麽樣的職業、找什麽樣的愛人。這都需要“緣分”。但隻有一樣是可以主動把握的,就是心態。人家說“長江後浪推前浪”,要保持進步就得永遠把自己當成“後浪”。在已經成名和受到追捧之後,還能不能相對主觀地保持“後浪”的心態很重要。
“現在有一個說法‘柳雲龍鹹魚翻身’,我想我還沒變成魚呢,怎麽就變成‘鹹魚’了?還有說‘柳雲龍由萬人嫌變成萬人迷’,我覺得這有些斷章取義,真的不至於。我自認《暗算》之前的作品中我的表演也很好,這要看大家界定的基礎是什麽,如果僅僅因為《暗算》播得很火就以《暗算》來評判我,難免會有些片麵;如果從一個演員的整體發展來看,就不會有這樣的反應了。”
所以說,演員是個“機會主義者”,他的成名需要天時、地利、人和等諸多因素。如果一直關注柳雲龍的,會評價他出演的《公安局長》、《隱姓埋名》、《知情者》、《背叛》同樣都是華彩篇章。也許正是有了這些紮實的累積,《暗算》才會成為柳雲龍的爆發點。在並不“年輕”的時候成名,該是怎樣一種心態?
“內心的波動肯定會有。考慮最多的是,我上了套了,下一步應該怎麽辦?因為大家已經在不自覺地關注我了。我下麵準備了很多項目,但是都不可能跟別人說,這種成名給我帶來的最大壓力就是我下一步應該做什麽。還有一點是不能把這種關注放得太大了,不要太自以為是了,心態要放平。”柳雲龍說。
“被人關注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采訪前,我和柳雲龍經過人流穿梭的東方新天地,認出他的人在竊竊私語,似乎不敢肯定。
柳雲龍笑了,略帶靦腆。“感覺不自然。我希望別人用眼睛看著我的時候,是在熒幕上,在現實生活中走到哪裏總被人盯著,太不自在了。在生活中,除了工作之外,我是個非常隨性的人,穿衣打扮比較隨便。”
“你剛才說大家的愛戴讓你有壓力,表現在哪些方麵?”
“關鍵還是自己怎麽看待這些東西,如果真的把它當成壓力,那它就是壓力;如果想通了,知道生活中沒必要演戲給大家,我就是我,不是安在天,不是錢之江,不是毒蛇,連導演都不是。生活當中我更想大家把我當成普普通通的人。我隨意慣了,如果大家在生活中看到我,一下子就能把我演的角色和柳雲龍分開來,就對了。”
柳雲龍坦言《暗算》於他更有成就感的不是自己演得如何出彩兒,而是在各方麵相對困難的情況下,他相對成功地駕馭了一部戲,在導演上“痛並快樂著”的初次嚐試讓他百感交集。
“當做了製片人、導演有了話語權、選擇權、控製權的時候,就能夠遊刃有餘地去做事。過去拍別人戲的時候,會有些失落,為什麽一個很好的想法不能得到采納?有些人很主觀,認為你的這種做法已經損害了他作為導演的威信。其實我通過做《暗算》的導演,更希望大家把自己的想法提供給我采納。這樣你才能成就一部作品。”柳雲龍不否認自己是一個苛求完美、較真的人。也因此,有人說他不好合作。“我是一個比較拗的人,我希望能提出自己的想法和看法,當然這隻是針對我自己的角色,因此,可能要得罪很多人。”
“你不覺得隨著知名度的提高,你的棱角不會像以前那麽尖銳了,相對圓潤了?”
“我同意你的看法,現在我的一句很不經心的話都可能傷害到別人。以前我多是率性直言,現在很多話都要反複琢磨後才說,要考慮是否會傷害到別人。”柳雲龍悠閑地喝著咖啡,感覺他喝茶更合適,生活中他是一個喜歡在茶館裏和朋友聊天的人,他從不去酒吧。
“我覺得你最聰明的做法就是不要輕易邁出既導又演的一步,因為大家給《暗算》打的分太高了,這預示著大家對你‘下一部’的期待值很高。”我說。
“那就看吧,看我是否還能創作出跟《暗算》在一個平台上的作品,《暗算》的成功,超越起來的確很難,要不負眾望,下一部就應該在劇作上好好下功夫。”
我想,這一點,柳雲龍一定心中有數,他不會倉促行事的,一定要準備得非常充分才會做。因為他是AB血型、白羊座的完美主義者。
柳雲龍現正在哈爾濱拍攝電視劇《功勳》,他扮演國際特工,中共地下諜報人員廖飛。北京仍溫暖如夏,哈爾濱已是涼風蕭瑟。這個冬天,在寒冷的北方,柳雲龍與英雄相伴。
“探戈是絕望裏噴發出來的奔放,男人和女人永遠風度翩翩,上身保持距離,腳下卻是激烈無比的欲望。它快步向前又左顧右盼;眼神優美,傳統中在跳的時候要腰佩短劍,以防情敵。這就是它的典故,在刀尖上舞蹈,最殘酷,也最浪漫。”這是電視劇《暗算》中錢之江的一段獨白。
我們這次拍攝的主角就是《暗算》中探戈的舞者錢之江的扮演者柳雲龍。探戈舞是華美、絢麗的,但是錢之江的探戈跳得卻有些悲壯和淒美。“為什麽會選擇探戈而不是華爾茲?”我曾問過柳雲龍。
他說他欣賞探戈的氣質。“探戈的縱情是沉靜內含的而不是熱烈宣泄的,這是因為在探戈中人們浸潤了一種哲學般的憂傷,這種憂傷中有命運坎坷的艱辛,也有對人生的痛苦思考。這種憂傷在探戈形成初期就深深地根植其中,人們把憂傷化作真摯的情感,毫無保留地體現在探戈之中,使探戈具有一種不可言傳的動人和一種永恒的意味。有人說,探戈是一種舞蹈,也是一種文化,還是一種人生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