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斯維加斯空中遇險記[之十一]

 

拉斯維加斯空中遇險記[之十一]

 

 [之十一]

 

我想著我曾有過的一切預感：昨晚把最後一篇文章掛在網上，還想到萬一出事，這就是遺墨了，不料這等事兒在眼下竟有可能成真。把“活心素”、“丹心滴丸”都帶上了，現在卻將夾克擱在飛機的後座，夠不到手，叫他們拿，未免太興師動眾了。

 

 “想吐？有袋子！”任無極回了回頭說。但我還能把握自己不嘔吐。感覺到飛機依舊在機場上空盤旋，熱氣流間斷地抵著機腹，飛機在跳躍。“要排隊進場！”任說。“這是國際機場，現在是中午一點多，最忙了！” 任妻說。

 

這情景猶如烏夜中的汪洋大海，我們的飛機象獨木舟在驚濤駭浪中起伏，浪濤聲聲，底部觸著洶湧澎湃的水流。我緊閉雙眼，堅決地清醒著，大概知道還能保住這條命，盡力去想美好的往事，往事如煙去雲消，一片空白，煎熬著，空等時間流逝的那一端，盼望飛機降落的那一刻。

 

偶爾睜開眼，感覺窗外天旋地轉的是曆曆民宅，像一個碩大無比的儀表盤。我想這就不能和塔台的人說一說：“我機有人……，請讓我機馬上降落嗎？”想象中的飛機穿過繚亂不堪的機群，撞碎他人的機翼，紛紛落地比如秋風中的黃葉，一片狼藉裏，我機倉促降落…….幻覺著這一切，打發著五髒俱焚的時光。

 

用生命體驗生活。我知道歲月不饒人，今天能在窒息前平安降落，應該和私人飛機的恐怖旅行決絕地告別了！這一回出門，妻就說過：“這一回我看你不是想最後一次體驗這種生活就不會去的。”再也不能去了，要和私人飛機訣別了！這一輩子過來，總要和哪些事情說訣別的，最後的最後，再以一個白發老翁的名義，向妻說，親愛的，對不起，我不能和你做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