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華燈初上(四,下)
摩天大樓的群落裏矗立著一幢雪白的三層樓房,中國駐洛杉磯總領館坐落在洛杉磯城中區。黃昏的薄暮中,正門豎立的那一麵五星紅旗在翩翩起舞,江濤感到既陌生,又親切。
江濤未出國前是個牢騷滿腹的“知識分子”,時不時要對上級組織說一些“風涼話”,抵美後變得戀祖懷鄉,當了江浙同鄉聯誼會會長,對台獨、藏獨以及美國反華勢力更是同仇敵愾,怒目相向。這一屆,江濤退任聯誼會榮譽會長。
江濤正以緩慢的車速馳過中領館的前街,就看見本屆聯誼會女會長吳超美站在路畔向他招手,示意他可以停車的地段。
這時侯,江濤看見幾個藏獨分子舉著標語牌在馬路對麵向中領館示威,一、兩個身著紫紅袈裟的喇嘛,三、四個係了彩色“邦典”(藏語:圍裙)的女人,以及幾個不明事理的老美,在黃昏的草地上聚合成一團,指手劃腳。
江濤由於在西藏呆過,親眼見到這世上碩果僅存的神山聖水、冥冥靈光中的香格裏拉,人民富足,牛羊肥壯,遠遠勝過把少女腿骨做法號的達賴喇嘛時代,所以一見鬧西藏獨立的人就很反感。
他徒步從停車場走出,漸漸接近街對岸舉牌抗議的那一小群人,好想挑釁他們,朝他們做鬼臉,或者揮揮拳頭,就見他們把牌子夾在腋下,象羊群似的移動,打道回府了。
他們為什麽要挑在今天來抗議?向誰抗議?為何隻逗留這麽一會兒就走了?江濤一頭霧水,茫然無知。年前的西藏和平解放M周年座談會在中領館內舉行,江濤侃侃而談他的六條“建言”,就有僑領倡議由他牽頭成立“藏美友好協會”,向美國社會,乃至美國國會發出一種正義的聲音。
江濤覺得一個江浙同鄉聯誼會榮譽會長、一個銀龍公司總裁,再擺弄個百萬山莊的家,寫那本《麗屋魅影》,就已經夠他忙的了,所以一直婉拒著。再說了,他不會藏語,英文又不好,不能上大場麵,能有什麽大舉措呢,所以就窩著未動。
今天看見藏獨勢力如此猖獗,江濤心裏就癢癢。
江濤這就進得門麵整潔的中領館,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和留一頭長發、目光明亮的吳超美會長,以及付理事長董小朝結伴而行,聽李總領事聲情並茂的歡送辭,聽薑副總領事婉別惜惜的告別辭,和久違的各色僑領、熟朋舊友握手,寒暄,作鳥獸散。
董小朝周末就要搬進百萬山莊的一百五十新居了。江濤古道熱腸,怕董小朝家電話沒裝好,山莊門衛會攔著應邀來參加“熱屋派對”(warm up party)的老鄉不讓進,就通知那些老鄉先到他家,再由他開車導航,浩浩蕩蕩向董府進發。
董小朝南美巴西抵美不久,人地生疏,現在看江濤這樣幫襯他,很是感激。江濤向吳超美會長提議編一本精裝的同鄉聯誼會年鑒,董小朝一捐,就捐了二千美元當讚助。
江濤突然想起,周末兩天,他臨時安排自個兒和員工到“廣源行”做展銷,妮可兒中午還要接一個北國冰城考察團到公司考察,順便買點保健品,家裏除了丫丫,其實已經沒人——江濤又一次想到,在美國,他家人手太少,真要想法叫妮可兒再生個孩子才行。
到時候,山莊大門那兒,老鄉一通通電話打進來,丫丫可要告訴自家密碼,要門衛放他們進來啊!
*4/2/05作者從倫敦回轉美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