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上你的洛杉磯豪宅（118）第十四章 飛上藍天（上）

                      

                          第十四章 飛上藍天（五，上）

 

5飛機定定地浮遊在空中，像一朵潮濕的雲。大家都鬆了一口氣，耳朵也不悶了，精神明顯地活躍起來。剛剛起飛那陣，人們凝神屏息地體味、見證一大堆沉甸甸的鋼鐵和臃腫的人體如何飛上藍天，攥著手心擔心這飛機一不小心就會栽在跑道那頭跌個鼻青臉腫。

 

這會兒江濤和大家的耳機中響著歡暢的流水聲，陽光撒滿瞳孔，舷窗外機身下浮現火柴盒似的火車廂、積木般的房舍、宛如碎銀的遊泳池，10號、60號、605號高速公路銀光閃閃如絲線，奔馳的汽車像拖著涎水的小蜘蛛，洛杉磯城中區的高樓變成高低錯落的亂墳崗。

 

機翼近距離地切割地上的情景，江濤單看機翼，神經質地驚悸何以會有一塊鋼板飄浮在空中……我們日日生活其間，你爭我鬥，撲朔迷離掬無數熱淚在海外苦苦掙紮歲月飄流的土地原來也是如此容易鳥瞰把握，一覽無遺，再不神秘希奇。

 

前後不過十分鍾，江濤他們的座機已翱翔在海豹海灘的上空。太平洋的波浪被一道白金項鏈似的護浪堤阻隔，外海渺茫處，風姿綽約的卡特琳娜島隱約窺見Cessne N8BF俏麗飄逸、漸漸逼近的機身。狐瑞奇端坐在駕駛座前，嘴唇緊抿著，不苟言笑，和開車的動做稍有不同，他的手腳動作是三維的，很嫻熟。妮可兒和丫丫這會兒都放輕鬆了，個個微笑著，象兩朵好看的金盞菊，左右前後地轉著頭看窗外空濛的海景。

 

從美國西岸南加利福尼亞州的長灘（Long Beach）或聖彼得羅（San Pedro）出發，坐快艇去卡特琳娜島要一小時。坐船的人並不知道島上還有飛機場，他們的小飛機已白駒過隙地掠過狹窄的海麵，翱翔在卡特琳娜島的上空。

 

西邊，無邊無攔的太平洋閃著藍錦緞似的光芒，唱著離索的悲歌。有人把這大洋喊做“無記憶的海洋”。

 

飛機轉上山脊，荒草萋萎。江濤這才知道，南加州有上百個專供小型飛機停歇的機場，就像星羅棋布的泊車場一樣，狐瑞奇手上的航空圖明白地標出了這一切。“九一一”之後，有一陣，小飛機被嚴控飛行，狐瑞奇的太太向天紅還特別擔心先生的坐機哪天被無名火擊落。

 

隻是他們現在還無從知曉卡特琳娜島的機場在哪裏？

 

隱約地看到東北方的懸崖峭壁上有一塊手帕大小的平丘，漸漸放大，有了操場般的規模，大概就是他們的拋錨地了。飛機側轉機頭，做弧形飛翔，偏著翅膀朝那片赤裸平坦的山地飛去。

 

一時間，人人都有飛離座位的感覺，眼目所見，天海不分，乾坤難辨，心中一陣陣發緊，空前地認真嚴肅起來，像是到了生死關頭，異常的雄壯決絕。

 

“要死死在一塊，免得留下一個牽腸掛肚！”這是幾天之後，江濤和董小朝談到乘小飛機出遊的經曆，董小朝發出的由衷的感歎。江濤說“九一一”之後，人們都把生死看成無常，董小朝就主張參加這些深具挑戰、高危險性的活動，一定要全家同行，不過有一次他坐小飛機去拉斯維加斯，中途嘔吐不已，座機隻得在沙漠中迫降，他發誓這輩子再也不會去坐這小玩意了。

 

話說江濤當時在空中體驗顛倒乾坤，攸關生死的當兒，趕緊想了一回坐在身後的妻女，也就充實起來。他想這就是“要死死在一起”帶來的視死如歸的感覺了。

 

      由於機場海拔很高，很小，飛機降落的動作頗象一隻飛翔在萬丈深淵之上的鷹以它鋼鐵般堅硬的利爪攥住一塊可以歇息的山岩，幾可聽見金星四濺、鏗鏘有力的聲響。這樣子與其說是“降落”，倒不如說是“登陸”了。機場的跑道很短，他們真切地感到泥土顛著股骨的些許痛楚及無比歡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