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上你的洛杉磯豪宅(13) 第四章 麗居美宅

             

                   

                     第四章   麗居美宅(一)

 

1   在青山綠樹掩映，周末寂無人聲的百萬山莊的街區上行駛，可以眺望遠方披了銀鎧、連綿無盡的雪峰。

 

翻開江濤這一天的日記,有這樣一些記載:山莊管理委員會不讓做封閉的圍牆；山莊內周日不準有任何施工……故隻能周六施工，叫老墨兩人,豎塑料欄幹，租機器(Auger掘鑿鑽)打地洞，租金55元，插筷子標地線……

 

    周日，家裏就來了神秘客，百萬山莊最年輕的百萬富翁狐瑞奇夫婦。

 

    狐的太太向天紅是好萊塢小有名氣的二胡師，給動畫片《花木蘭》配過器，江濤曾為她寫過幾篇人物專訪，出謀劃策為她申報“O-1”傑出人才移民，結果一舉成功，夫妻雙雙拿了綠卡。狐瑞奇在美國做船運，在江濤小倆口眼中是最神奇的中國大陸來的暴發戶，年紀輕輕的開個“奔馳600”；江濤家住公寓的時候他們早就住“獨立屋”，等江濤家好不容易住上“獨立屋”時，他們早就悄沒聲兒的住上百萬山莊二百萬美元的豪華屋了。

 

江濤昨天整理路邊欄杆那會兒，有一輛藏青色的轎車從他家前奔馳而過，車中人見他抬頭——猛地一踩油門，在車窗裏頭老遠老遠地朝他揮手——原來是好久不見的狐瑞奇。

 

狐瑞奇夫婦搬到百萬山莊以後，似乎就在回避江家小倆口，他們沒請江濤夫婦到他們家“Warm up”——美國所謂的“暖宅”派對，江濤猜不透個中意味。

 

那幾年狐瑞奇就對江濤說：“古有言曰：語不驚人死不休，我要說穿不驚人死不休。”當時江濤來美不久，連一天換一身衣服還不習慣，說那純粹是走形式，光浪費布料——洗衣機天天洗，衣服不舊才怪呢，更談不上衣褲鞋襪的上下搭配了。狐瑞奇就很在行了，他披金掛銀的那一身打扮，樣樣都是名牌，件件都有出處。有一次他還穿一條棗紅色的燈心絨褲上街，上身穿什麽是記不得了，但那既時髦新潮，又雍容大度的風采，讓江濤記憶猶新。

 

這就開始江家的“house tour”（家居之旅）。狐瑞奇搖身一變，變成一個建築鑒賞家，他能看清房子的各種細節和精妙之處，以及“bone”（骨架）好不好，向天紅則在邊上附和她夫君說話，點出這房子的文化品味和意韻。

 

雖然他們很客氣地誇獎這房子的好處，但是江濤知道有他們自己高達二百萬元的房子作底襯，所有的誇獎都是居高臨下的，隨便賞賜的，你可千萬別當真。而他們那怕是相當婉轉指出的紕漏，則一定要聽進去。

 

狐瑞奇走到江家樓上樓下兩個通天大壁爐前，把頭探進去，看看，說：“這是真壁爐，爐膛是真的，現在是燒煤氣的吧，但你可以燒柴，火力大點也無妨。哪象現在那些新房的壁爐呢，用個小鐵管，裝上石棉，通上去就算煙囪了,全是假的。你們的可是真的，塊塊都是磚砌的，花老錢了。”

 

江濤、妮可兒聽聽就高興。

 

“這才有味道，冬天點個火，看本小說什麽的，”向天紅在邊上津津有味地說。

 

江濤想起冬天和妮可兒在當紅爐邊享受過的一切了，那自然包括喝啤酒,看書，以沫相濡，寬衣解帶，摟摟抱抱，親親熱熱……

 

狐瑞奇夫婦走到江濤他們的浴室裏來，定一定神，說：“大！比我們家的大，浴池陷下去，這可是羅馬式的，叫……（江濤沒聽清，也不好意思問），不過浴室可略作裝修。”

 

“那怎麽裝修好？” 妮可兒迫不及待地問。

 

“比如安兩個馬桶，再和浴池隔開來。”狐瑞奇說。

 

“或者再建個桑拿浴室。”向天紅湊著說。

 

“一定要叫老美來改建，老中不行，光價格便宜不行，老美改，才會出那種‘建築細節’，就是Architecture Detail。”狐瑞奇的臉廓英俊，線條分明，宛如古希臘大理石雕琢的亞曆山大，說到激動處，雙目放光。

 

江濤雖然被人點到浴室的簡陋處，但是他接待了這麽多到他家的訪客，沒有一個有“真壁爐”和“羅馬式浴池”的知識，對狐瑞奇當然另眼相待。他知道他和妮可兒含辛茹苦、懵懵懂懂搬進這豪宅來，還不象狐瑞奇那麽有錢、有閑來欣賞歐式建築的每一個微妙細節和精致角落。

 

和他們相比，還膚淺著，雛雞著呢。

 

“要是蓋廟，就請中國人來蓋，肯定內行，現在是改歐式建築，那當然要請老美……”向天紅和她夫君同吹一個調。

 

“你不要小看這凹陷一點點，隻要不在一個平麵上，有台階的，有拐角的，還有象你們這些窗戶，都是bay window（弧形窗），突出的，有角的，統統都要另外花錢，花老錢了，你想你們以前的房子，什麽都在一個平麵上。”狐瑞奇指著浴池，以及浴池外麵有棱有角的窗台給江濤他們說。

 

於是乎，江濤和妮可兒的視線就挪移到各個玲瓏剔透的窗台，窗外碧綠的鬆、槐、樟、草地，以及被這些植物染綠了的陽光上來，格外驚奇地欣賞起自家的居住環境來。

 

“將來還要換窗。太陽天天曬，外麵的窗架全要被曬壞。”狐瑞奇這樣說，江濤便看到窗玻璃外有些掉漆和支離的木框。“換那種外麵是鋁合金，裏麵是木的雙層窗，要用就用名牌，叫Anderson的。”

 

江濤趕緊叫妮可兒記下來，妮可兒怕人家說她孤陋寡聞，就隨便應道：“知道，知道，這個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