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桑故事-5

看著校園背後的曲折小路，望望山頂若隱若現的燈光，阿桑心裏開始打鼓。爬山以前也難不倒阿桑，大學時代有過攀登5000米高峰的輝煌紀錄，可如今體重增加和長期不鍛煉的後果，上樓都覺得氣短，更何況上山。“你快點，怎麽喘得像牛一樣”，“你其實想說像豬吧”，“那是你說的，我可沒說，再說我隻聽過豬哼哼，沒觀察過豬喘粗氣”，氣急敗壞的阿桑覺得隻剩進氣沒出氣。林蔭小路，天然氧氣庫，不過聽說傍晚可是植物釋放二氧化碳的時候，阿桑的缺氧果然有原因。看看朋友們腳步輕盈，真該把他們的肺解剖一下，看是不是4葉。過了這個坡就是，是，什麽呀，是另一個山坡，好不容易被朋友們連哄帶騙外帶威脅地拖到山頂。

山頂也算是當地一名景，朋友口沫四濺滔滔不絕地誇耀著這地方風水好，依山傍海占地利天時，觀景台設計匠心獨具，注重燈光效果新潮時尚，居然還略帶挑釁地考阿桑，你知道設計者是誰誰誰嗎？科普講座就科普講座嘛，還外帶考試測驗，阿桑心裏剛剛萌生的敬意和讚賞立刻被口水澆滅，“我看那家咖啡屋的蛋糕很不錯”。痛心疾首，“阿桑你沒救了”。不過大家覺得阿桑能堅持上來已經是一大進步，蛋糕當然別想，好不容易消耗的卡路裏怎麽能這樣輕易就補上，折衷結果阿桑第一次喝了卡布齊諾。咖啡很早就成為阿桑的伴侶，早上一杯才能徹底清醒，中午一杯全當下飯，下午一杯提神就點心，不過阿桑的咖啡要麽是速溶要麽是快餐店的褐色液體。咖啡屋講究氣氛和情調，人們一邊欣賞夜景，一邊輕聲細語地交談，間或地呷一小口精心調製的咖啡，那叫斯文和品位。阿桑有點失望，咖啡香濃可口卻不容她盡興，蛋糕近在眼前遺憾不能吃到嘴，還不如去麥當勞來個漢堡一大杯可樂過癮。她知道自己不是個懂生活享受生活的人，當學生那會兒光顧了看書，談戀愛了知道要的也就是冰激淩、蛋糕和糖葫蘆，還是老公覺得過意不去帶她第一次吃的肯德基和麥當勞，老公說她很好養。

山頂的風很大，吹動阿桑的一頭長發。阿桑的頭發特別好，油黑烏亮又多又長，她好像生來就是留長發的女孩，第一次被迫剪短發理發師都覺得可惜，質問她是否確定。所以阿桑告訴自再也不要剪短發，除非像歌裏唱的:我已經剪短我的發，剪斷了牽掛，剪一地不被愛的掙紮，好在那次不成功的失戀讓幾乎兌現的剪發行動流產，阿桑摸摸頭發認為自己還是很幸運的。“看，那個方向，就是家的方向”，手指處黑乎乎一片，“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時”，朋友的吟風弄月搞得阿桑雞皮疙瘩掉一地。望月亮傷懷早都讓阿桑習慣低頭走路了，要觸景生情來個情景對話嗎，那就“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相思離愁埋在心裏，朋友相對該笑談風月。“阿桑，你要是減肥成功，身穿白裙，秀發飄逸，往這一站肯定夠鏡頭，怎麽樣有動力吧”，“不成功便成仁，哪天見到一披頭散發白衣肥女往山頂一站，別忘了推她一把”，朋友們笑了。

緊張的工作、朋友的笑鬧、還有時不時地打打國球、遊遊泳、爬爬山，阿桑對食物的依戀慢慢好些。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失，阿桑終於等來了老公。久別勝新婚，阿桑想笑卻又在哭。“好好的，別哭了，這不見麵了”老公了解阿桑，說哭就哭，逗逗就笑，“看來生活的還不錯，胖了不少，就該這樣多吃點。”阿桑想說什麽但最終沒說，老公看起來沒什麽改變，隻是話少，不過以前話也不多。兩個人在一起逛街、吃當地的美食，到海邊玩，日子飛一樣過去，阿桑覺得怎麽才見麵人就要走了。等飛機前兩個人還是坐在麥當勞裏，阿桑手裏捏份雜誌，老公手裏拿張報紙，都悶頭不說話，氣氛有點怪怪的。阿桑覺得這個時候該說些什麽，說說囑咐、來點離別溫情什麽的，可抬頭看見他專注地盯著報紙的樣子，一股怨氣頂在了嗓子眼：他根本就不在乎。阿桑越想越委屈，眼淚又差點出來。可能是感覺到什麽，老公開腔了，你看這報紙裏說…….哪裏和哪裏呀，那些重要還是我重要，阿桑直翻白眼，有些掩飾不住的不高興。“其實也很快的，這不半年馬上就過去了，再過半年就能回去了，別不高興”，安慰的話不錯，可有些不到點子。話沒說兩句，飛機的時間到了，阿桑有些無奈，有些不甘心，但看著漸漸遠去的背影，難過最終蓋住了一切。轉身，阿桑腦子木木的，獨自回去，學校不想去了，回到小屋更難受，街上人來人往，突然間發現越是人多的地方越是孤獨。